“宇阳，放手。”逃不掉的，不管如何，都逃不掉的。欧阳凛轻轻然开口。

“闭嘴！”第一次这样跟欧阳凛说话，纪宇阳现在所想的，只有他的平安，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不禁哑然，被人吼的滋味，犯贱的觉得还不错。

纪宇阳边跑边回头看，气喘吁吁也逼着自己不能停下脚步。突然，一声枪响震澈，迅速转身，左手揽住了欧阳凛的肩，右手举着枪指住了也往这边跑来的欧阳澈。却在刚要开枪的时候，失了力气。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两个人。

欧阳澈喘着粗气，看着子弹没入欧阳凛的后背，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一丝亲手解决他与了断恩怨的快感。那个指着自己的纪宇阳，为什么没有在最后关头扣动扳机。他应该，不会对自己下不了手。

不过　　“我终还是打败了你……”垂下手，喃喃道。

“少……少爷……”难以置信地看着欧阳凛，右腹插着一把匕首，刀刃已经全数没入只剩下阴冷的刀柄在外。右手一抖，枪落在了地上，身子也一个不稳往后倒。

“对不起了……宇阳……”跟着纪宇阳的身子一起往前倒，欧阳凛强撑着跪倒，拖住纪宇阳的身子，鲜血从嘴角边溢出，说话也变得困难。

“保护不了您……是我……是我的失职……”眼睛的焦距在逐渐涣散，视线一片模糊，就快看不清他的脸了。

摇摇头，喉咙都是腥甜让欧阳凛说不出话。疼痛过后的麻木，让心脏都快爆裂。彼此的鲜血冉冉，在月色下凄冷得可怕。本不该拖他下水，本该让他离开这一条不归路，本该……本该只有自己面对死亡的不是吗……眼泪，溢出眼眶，滴落在了怀中人的脸上。

“您第一次哭，是因为老爷的离去……第二次，竟是为了我……呵……”那冰冷的液体混进了自己嘴边的鲜血中一同滑落至地面。费力地抬起手，轻抚过欧阳凛的脸。

“凛……天堂地狱，我都会一直跟随。永远……永远也不会让你孤单……”但是，力气透支了。缓缓滑落，与之坠落最后的，那道笑容。

没能忍住哭出了声音，欧阳凛痛苦地低吼，钻心的疼让他的意识突然空白。欧阳澈呆呆地一步一步往前挪动，原来纪宇阳没能给自己一枪的原因是欧阳凛给了他一刀。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保护自己，他明明，是该杀了自己的不是吗。

头好疼，为什么他要保护自己，究竟为什么。

“少爷！少爷我们快走！”耗子不放心欧阳澈，开车折了回来，警笛的鸣叫声越来越近。

“欧阳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知不知道！我是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的！！！”甩开耗子的手，欧阳澈忽地拽住了欧阳凛的衣领，怒火瞬间攻心。他明明跟欧阳凛是对立的，欧阳凛应该恨自己的，应该反击，应该也拿起枪杀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啥了纪宇阳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少爷！！”耗子也管不了那么多，迫在眉睫的情况。他也是震惊于纪宇阳右腹的那把小刀与欧阳凛身后的一片乌红。但他此时必须要带欧阳澈走，几乎是连脱带扯的才把欧阳澈弄上车。而欧阳凛却是紧抿唇瓣什么都没说，跪坐在纪宇阳的尸体旁，眼前一片昏暗。

心跳，心痛，心死。历经百般，终于是到了结束的时候。这本该停止的心跳，已经没有了扶持与执着。他做到了，他终于做到了。混沌的过去与浑噩的现在，逝去吧。没有任何包袱的离开，不带任何遗憾的迎接黑暗。欧阳凛轻抚着纪宇阳那张被鲜血溅到的脸，微微一笑。

被拖上车的欧阳澈还是属于放空状态，脑海里不断盘旋着那颗子弹划出美丽的烟痕穿入欧阳凛的后背，以及纪宇阳那扣不下扳机的一瞬间。生死，就在这一刻颠倒。欧阳凛与纪宇阳是有足够的能力改变这一切，但为什么欧阳凛选择了放弃，为什么他选择了到死都要保护自己。早在那么多年前，兄弟情分不是已经没了么。他不是一直都自信会活得好好的么，为什么会这么窝囊。

十指插入发丝间，欧阳澈有些颓然地将头埋入臂膀内。骄傲的欧阳凛，不屑的欧阳凛，聪明的欧阳凛。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事情的过程以及结尾，但他没能想到纪宇阳会半路杀出。措手不及之间，他只好选择杀了他来保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不可能。他不会这样做，他不会！一定……一定只是……是他内疚……但他知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屑他的内疚！

“为什么……如果你内疚当初就不应该逼死父亲！为什么……欧阳凛……为什么你要这么羞辱我！”一手打在玻璃上，然后又是狠狠的几拳落下。欧阳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时吼出的话会带着哭泣的音节，更不知道为什么要掉眼泪。他只觉得，自己的仇恨，信心以及骄傲都随着欧阳凛没入纪宇阳右腹的那把刀一起，没入黑暗。

衍生而来的，便是更加错综复杂的疑虑。

还没走么……楚翎月都快被海风给吹干了。但是似乎身后监视自己的人还没走，有些郁闷地起身。打电话给欧阳澈这家伙也不听，他到底在干什么。派这些人来看着自己又是想怎样？不要问为什么楚翎月会知道这是欧阳澈派来的人，因为如果是别人派的应该就直接了解自己了而不是坐在车里面抽烟。

在沙滩上走着，海水漫漫，冲淡了过客留下的脚印最后毫无踪迹地翻新。日复一日，都在重复着。过客，就始终都只是过客。没有人，能够在大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记。发丝有点干枯，摩擦着脸有些疼。

不知道欧阳凛……欧阳凛？对啊，欧阳凛！楚翎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想起欧阳澈与自己说过的话再加上这些来监视的人，难道欧阳家的兄弟今晚就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被抓住衣领的黑衣人一脸惊恐地看着楚翎月。

“说！欧阳澈在哪里！”另一只手掐住了要冲过来的那个人的脖子把他摔到了一边。

“我……我不知道！”那人何曾想楚翎月不过弱女子一名，却是那么彪悍来着。吓得再大冷天的流出冷汗。

“不说我就杀了你！呵，敢直呼你们家少爷的名字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吧。”这不是威胁，要是惹急了楚翎月她是真的敢下杀手。而且，黑衣人有意的隐瞒让楚翎月莫名地心惊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