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你这是干什么？”

“呵，我在干什么？你是我三哥！她是谁？她和四哥的关系你难道不清楚吗？”

“所以呢？你要帮你四哥讨回是吗？”

“我和她也是朋友！”

“哈哈，朋友？我的傻弟弟，难道是这个朋友改变了你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从来不帮薄安生说话，你总是向着我们的。”

“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薄安生刚来山庄的时候，你和我们都一样，都看不起他，那次不就是你把他推进了荷花塘吗？这么冷的冬天，那滋味想必不好受，不过是他命硬，竟然还能爬上来。五弟你可别忘了？那时候我们都在岸边，可谁也没有下去，谁也没有呼救，大人找来的时候，你和我都跑了——”

灯光交变，两道身影突然撞到了一起，拳头毫不犹疑地朝对方脸上挥去——

“不要！”叶留山猛然惊醒。

薄嘉树被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从床边起身，趴着睡了一晚上，半边身体都麻痹了，“你醒了。”他总算安心。

叶留山抓着被子，背上汗涔涔，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打量着陌生的环境，窗户被帘子拉严实了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是酒店，我带你来的。”

什么情况？叶留山看了看身上陌生的衣服，打了个寒颤。

小麦色的皮肤上划过一抹红云，薄嘉树连忙摆手，“你别误会，这是我让经理给你换的。”

“女的？”

“……”薄嘉树咳了两下，犹自嘀咕，“要是男经理我不如亲自动手。”

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出昨晚的情景，她应该是在厉羡之的车里。

被下药了？

叶留山的脸唰的苍白。

“我拦住了他的车，你和他没发生任何事。”薄嘉树说着，叶留山却看他的手臂上静脉凸显分明是气怒得很。

“哦。”叶留山掀了被子要下床，脑子里却一阵晕眩，幸亏及时扶住床头。

薄嘉树更快地收回落空的手臂，突然严肃地盯着她，就像念什么*的誓词一般，“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

叶留山按着头，愣愣地应一声。

“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这药没什么副作用吧？”叶留山抽了抽嘴角问，一脸严肃认真。

薄嘉树见她恢复了，忙笑着回答：“一般的*而已，缓一阵就好了。”

“哦。”

“饿了吧？我叫了早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叶留山晃了晃头，想甩掉沉重，轻松地说：“我好饿啊，叫的够不够吃啊？”

薄嘉树开了卧室门，咧了一口白牙，“管到饱。”

“你说的！”

叶留山看着他走出卧室，才飞快地奔进洗手间。

再出来时，皮肤光洁如新，整张脸干净清爽，浑然看不出一点不好的样子。

叶留山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一个个巨大的餐盘，“这也太夸张了吧？一大早就吃鲍参翅肚！”

薄嘉树看她夸张的眉眼直笑，打开她跟前的盖子，“港式早茶点而已，不过做得确实精致，尝尝。”

叶留山夹了一个水晶虾包塞进嘴里，完整的一只大虾葬身她腹，她嚼了嚼，忍不住竖大拇指，“薄嘉树，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最近越来越好看了呀，特别是笑的时候。”

“你想说什么？”薄嘉树将鲍鱼沾到芥末酱汁里，上眼睑一抬。

叶留山也伸筷子过去夹了一块，“嘿嘿，特训作业出帅哥，你真是越黑越帅，我都快不记得你以前白白嫩嫩的时候了？”

“你那么怀念，把手机拿出来，爷赏你一张留念。”

叶留山把手机扔给他，薄嘉树飞快地搞了一下，叶留山拿回来一看，哦，白白的薄嘉树留在了相册中。

“哼，真自恋，说说看你手机里自拍了多少张啊？”

薄嘉树不以为意，大方地做了下心算，“不多，拖出来也就够做两本相册的吧。”

“……”

没想到啊，以前那个目中无人的贵公子闷骚得可以，留了这么多纪念。

“哎，你这次还走不走啦？”

“待定，暂时不走了。”

“你要是走了是不是不回来了？”

“怎么？你不舍得我啊？”

叶留山用筷子戳了戳萝卜糕，“有点。”

薄嘉树被她实诚的语言险些吓呛，“还没定呢，要看奶奶和外公的意思。”

“嘿嘿，看不出来嘛，薄五公子炙手可热。”安利想必又要有一番大的变动。

回到香山，叶留山推开门。

她本来以为自己攒足了足够的勇气，但碰到那双阴鸷的利眸时，她就知道自己不行。

她不想失去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最最不想失去的人就是他。

告诉他和谢小秋的对话纯属意气用事，他会信吗？

不，她说不出来。

哪怕是为了那点微末的私心，她也开不了口。

“回来了。”沉郁的声音在昏暗的客厅里响起。

叶留山从玄关走到沙发边。

他就躺在那里，穿了件深色的格纹马甲，浅色的衬衣，单手支着下颔。旋墨准确地锁定了她。

她根本无处遁形。

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两只酒杯，威士忌浓烈的酒香气。

脑子里又开始缓慢地疼痛，头皮似乎被什么东西纠缠住了，拉一下顿一下。

这样的痛在延续。

她不禁用一只手按住。

“怎么？在外面过得不舒服？”他慢慢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手抵住额角。

分辨不出他话里的意味。

平静的下面掩藏着巨浪。

脚跟有了意识，自发地会后退。

突然想起狼群来，它们本就是极度敏锐的动物，能够感知敌人的危险程度。

“过来。”“我不想去烦别人。”

叶留山走到他跟前，薄安生没有说话，叶留山又走近些。

就在他伸手就可触及的地方。

但他懒得去碰。

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喜欢吃什么，穿什么类型的衣服，他都清楚，甚至连她左肩头有一颗朱砂痣，他也知道地明明白白，但如今清晰了，他看的不过都是表象。

这个女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好歹在成人的圈子里混迹多年，却偏偏猜不透她的心思，真是讽刺。

他眸光一冷，叶留山攥紧了衣袖。

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好，你没有话说，那就让我来说。”

“叶留山，这次我们说得干干净净。”他终于起身，身体和沙发分离的窸窣声她都清楚地捕捉到了。

沉默果真最是可怕，说清楚了才好。

她有几分把握？叶留山微微一笑，迎上他晦涩难辨的面容。

他踱到她身侧，“叶翰远是不是？你还想着他。”

“厉羡之似乎对你不止是有兴趣这么简单。”

“还有我的好五弟，你和他关系也匪浅，昨晚一夜和他处得想必不错。”

一字一句像毒蛇冰冷地爬进她的耳里。

“你都知道。”叶留山将嘴里的苦涩咽下。

“对，昨晚我本来打算去找你，可我没去，我都坐到了车子里，却在最后一秒改了主意。”他说得无比轻巧，叶留山有种被很廉价放弃的错觉。

她的眼里总算有了温度，固执地盯着那几个字眼，“为什么不来？”嘴唇干涩。

“那你呢，为什么不回来？”

她依旧微笑，嘴里的苦涩却在放大，问得好！

眼里渐渐模糊。她执拗地告诉自己别哭。

“我没回来，所以你也不必来找我！可是，薄安生，我告诉你，我那时候多么希望你能出现！你不知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她突然喊了出来，发了疯地喊，身体不住后退。

小腿肚贴到冰凉的茶几，她没有退路。

薄安生俯身下来撑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耳边是纸张被揉碎的声音。

“我是不知道！我恨不得从来不知道！叶留山，从那晚你和薄嘉树被捉开始起一切都错了！你之前待在我身边不过是为了你姑姑！那晚你为了让薄嘉树安全离开故意拖着我跑对不对？你想借我引开那些人是不是？薄嘉树在你眼里至少比我和你自己的命都重要是不是？”他逼问，一点点将身体压低。

她连摇头都不记得了，被眼前这张微微扭曲的俊脸摄住，只知道薄安生眼里的红骇人。

她不想！不想看到这样的薄安生！

他砰地一拳砸在玻璃几案上，有什么东西应声碎了。

叶留山心里一颤，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眼里全是水。

薄安生猛地将手里紧攥的纸扔到她面前，“叶留山你看清楚了！这是股份转让合同！薄嘉树之后又是厉羡之！呵！你动作可真快啊！你是怎么勾搭上我这个风流三哥的？以前我倒是没看出你有这样的本事！不过叶留山你以为靠他们就能扳倒我吗？你别妄想！你想和他们合作让董事会拉我下位是不是？我告诉你绝不可能！”

眼里的水汹涌而出，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惊惧地盯着眼前这张脸。

如此陌生。

陌生得让她害怕。

“叶留山，我今天把这一切说清楚，我并不是非你不可，我会把你忘干净，你记好了。”他低哑的声音，微不可闻的叹息，双眸垂下来和她对视，眼里平静无波，尾音断得决绝。

“不要……”她胡乱地伸手去抓他的手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