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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口是心非

去民政局那天,本来出门时还很好的天气突然下起雨来,车内的两人始终沉默,沈慕然没有去看程廷钰脸上的表情,不过她不看也能猜得出,他脸色一定很难看。事实上这几天来他的脸色就没好过。

她其实很想劝他,既然都离婚了,就给彼此一个好印象吧,不要让她背负太多愧疚,总觉得欠了他似的。

车停在民政局门口。沈慕然望着那扇大门,沉思很久,都没有下车的动作。三年前来领证的时候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那时她和程廷钰领完证走出门口的时候,程廷钰和她说了句,“准备好了吗?程太太。”她有些害羞,但还是掩饰不住对婚姻的期待,也笑着说,“准备好了,程先生。”

如果知道今日潦草的结局,那么当初会不会还会做那么冲动的决定?

“你是要坐到今晚吗?”程廷钰出声。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吗?”沈慕然反问。

“今天离,或是明天离,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么?”

沈慕然最讨厌的就是程廷钰的这一点,他对事太冷静,你永远猜不到他的真实心情。而且你还对他毫无办法,因为他的思维缜密,说出来的话也没有漏洞,你根本反驳不了。

沈慕然伸手去拿伞,没想到程廷钰同时也伸出了手,两人的手触碰在一起,然后沈慕然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触电般的把手伸回来,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程廷钰拿伞下车,帮她开了车门,两人撑着伞进了民政局。因为天气的关系,来民政局的人很少,来办理离婚的只有三对,他们是其中一对。相比另外两对,他们算是好的了,两人没有争吵,没有恶言冷语,只安安静静地答话,像小学生一样乖巧。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沈慕然才真正接受自己已经离婚了的这个事实。

“我送你回去吧。”程廷钰说,“雨下得大,这里不好打车。”

他的声音竟然沙哑了。沈慕然没有回头看他,因为自己的眼里蓄满了泪,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哭。

她说,“不用了,我自己走,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程廷钰把伞放在她手里,说了声,“好。”然后走进了雨中。沈慕然不得不承认,程廷钰实在太有魅力,就连走在雨中,他也不显狼狈,甚至有点电影男主角的沧桑和深情。

他走得很慢,慢得她都可以把他的每一步看清,把他的背影牢牢记在自己的脑子里。

他慢慢走远了。

沈慕然想起以前读初中的时候,语文老师解释“分道扬镳”这个成语,当时她画了一幅图,图中一对男女,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两人都向前走,结果越走越远。老师说,这就是分道扬镳。

如今,程廷钰往前走了,她在原地看着他,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他们应该也算分道扬镳了吧?又或者是,天涯路远?

沈慕然在民政局的长椅上坐着,一直等到雨过天晴。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种滋味她不是第一次品尝,许岸离开她的那一年,她也感觉到了孤独,去哪里好像都很孤单,觉得这个世界有她没她都是一样。

如今这种孤独感更强烈的,就像是古诗里面描述的一样: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如果不是品尝过两人在一起的甜蜜,也许分开时就不会这么痛不欲生吧?她到现在终于承认,和程廷钰在一起的那段婚姻,她是幸福的。幸福原来是对比出来的,现在的她感觉有多不幸,那么曾经的她就有多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想哭。抬头看天空的时候蜻蜓飞过,她想哭。几个小孩在公园里追赶,明明很美好的画面,她也想哭。

她拿着伞的手不停地抖。电话在这一刻响起,她颤抖地接通。

“谭贝,有什么事吗?”刻意拔高的声调,为了掩饰自己哭过的嗓音,听上去却十分不自然。

“慕然,你怎么了?”谭贝敏感地捕捉到她和平日里很不同。

“哦,没有啊。”沈慕然深呼吸,声音是雀跃的,“就是我和程廷钰,我和他,做了一件大事。我和他……”

泪水却突然决堤,迅速模糊了实现,她控制不了地蹲了下来,大口喘息,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抽泣。当她发现自己止不住抽泣的时候,她用牙齿狠狠地咬住了自己手臂,手臂上赫然出现一个深深的齿痕。

她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很深的泥潭,呼吸不得,挣扎不得,难受极了。

“你和他怎么了?”谭贝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慕然,你别慌,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冷静。”

“我和他,离婚了。”像一片叶子飘了许久,终于落了地。她终于说出来了。

以前她流泪的时候,他会给她他的怀抱,那么宽厚和温暖。而今天她也哭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走路,他们能给她的,只是同情。

等到谭贝赶过来,她已经坐在一个花坛的角落里,依旧把头埋在臂弯,但只是默默流泪,不再大哭。

“沈慕然,你怂不怂啊你?你躲这里哭有什么用啊?人长这么大不长脑子的。”谭贝拉起她,上了出租车,最后回到谭贝家里。

“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沈慕然坐在沙发上,不停地重复这一句,“我也不想和他离婚……”

谭贝捧来碗姜汤,“快把它喝了,刚下完雨就在外面瞎逛,还穿得这么少,小心感冒了。”

“贝,还是你对我好。”沈慕然喝完姜汤,把头埋在谭贝的怀里,“要不然我们都不要找男人了,男人每一个好东西的,我们俩凑合过吧,你说好不好?”

“不好。”谭贝给她一个白眼,“看你这言不由衷的死样子。”

谭贝还是软了心肠,不再骂她了,语气轻柔了些,问她,“是你提的离婚还是程廷钰提的?”

“你看像是我提的么?”沈慕然笑,“不过谁提的都无所谓了,结果已经是这样了,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那他无端端地提什么离婚?”谭贝一副洞若观火的样子,“据我所认识的程廷钰,如果不是你沈慕然把他家祖坟挖了,他都不会对你这么绝情的啊?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多好,你要说他是因为他在外面有女人,我还真不信,他对你的好绝对不可能是演出来的。”

“你就是他的脑残粉。”沈慕然说,“我才是你的朋友啊,怎么你尽帮他说话了。”

沈慕然听到“他在外面有女人”这一句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想起了许岸发给她的那张照片,程廷钰和骆同……他们之间就真的没有什么吗?还是说他提出离婚,是想尽快和她结束这段关系,好和骆同开始?

她突然好遗憾,那天她怎么就不问问他他和骆同是不是还藕断丝连?

他们的爱情和婚姻,是不是早就千疮百孔?她根本不敢细想。

在谭贝那里住了几天之后,沈慕然回到了她的新公寓。谭贝还想留她几天,怕她一个人住会憋出病来,可她还是回去了,她觉得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向学校请的假已经太多,学生打电话来慰问她的时候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内心也盛满了愧疚。

新家不大,是个小公寓,但五脏俱全,布置得也很是精巧,她还挺满意的。程廷钰还给了她很大一笔遣散费,那笔钱已经足够她后半辈子的生活,她是觉得给多了,但签字的时候她没看清,如今都离了婚,再去纠缠这些也没意义。

在新家的阳台上又种上了几盆花草,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摇动着,总算感觉到生活又有了一点朝气。

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买来食材和水果填满冰箱,厨房里炖着汤,客厅里播着喜欢的音乐,一切都显得很宁静美好。

沈慕然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其实这样的发呆状态她已经持续很多天,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

“你好,哪位?”

“是我。”沈慕然的腰杆一下挺直,声音也洪亮了一些,她笑自己太正襟危坐,不过这是听到肖女士声音的本能反应。

“噢,妈。”话已出口沈慕然又觉得不对,想改口,但又不知道该称呼她为“肖阿姨”还是……

肖女士在那边沉默很久,才说,“这几天我打电话回去你们那里,都没有人接。问廷钰,他说……”肖女士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他说你们离婚了,是真的吗?”

沈慕然犹豫了下,觉得就算隐瞒也隐瞒不了多久,而且程廷钰都已经坦白,她也没必要撒谎,况且肖女士一直不喜欢她,知道他们离婚,没准还开心呢。

“是真的。”

肖女士在那边叹气,“这么大的事,你们这些小年轻,真的草率,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沈慕然觉得很有意思,她们还是婆媳的时候,每次通电话都是公式化的几句话,通话时间没有超过十分钟的,如今她和她儿子离婚了,她竟然能和她说了那么多话。

“是不是廷钰对不起你?”肖女士说。

“没有,是我们不合适了。”沈慕然说,“你和叔叔保重身体,千万不要因为我们的事伤神。”

肖女士又叹气,“你也是,听说你现在一个人住,一切小心。”

挂掉这个电话之后,沈慕然对肖女士的印象好了许多。有些人就是这样,靠得太近就会生厌,离得远了,反而相处得好。

也真是奇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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