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然高烧烧完后，又开始感冒，咳嗽难受的症状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这几日来来回回地跑医院，和符晓的交往又深了一些。几日过后，符晓打来电话，“慕然，镇禹哥快过生日了，你陪我逛街，帮我挑一个礼物送他吧。”

其实沈慕然是记得陆镇禹的生日的，想不记得都难。因为他的生日过后的第二天，就是她和程廷钰的结婚纪念日。沈慕然记得自己也是去过一次陆镇禹的生日会的，第二年就没再去了，程廷钰问过她原因，她说，“太多女人，眼花。"

陆镇禹这人浪子一个，那年的生日会是在一艘游轮上办的，带来了一群女伴，美国的，巴西的，日本的，中国香港的，台湾的，大陆的……个个穿着比基尼，姿态万千，风情万种。沈慕然那时就问程廷钰，“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会玩吗？”

程廷钰失笑，“他这小子没定性而已，我们那圈子那么多人，只有他走的是浮夸风路线。”

当时沈慕然就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第二年听说陆镇禹收敛了一些，把生日会地点改在了他自己家，他也曾打电话过来邀请她出席，可沈慕然因着上一年的阴影，还是委婉拒绝了。

沈慕然握着电话，对符晓说，“我只有周六日有空，医院周六日都很忙吧，你走得开？”

“没事，我请假。”

沈慕然还是答应了符晓，纵然她也知道陆镇禹这种公子哥什么都不会缺，生日礼物他也不会在意送的是什么。

九月底，天气开始转凉，本是奔着给陆镇禹买生日礼物的两人，在看到琳琅满目的女装之后，突然想到也开始转季了，该给自己添几件秋装了。

沈慕然还是在自己买惯了的几个品牌店里转，转了半天也没下定决心买哪件，回过头发现符晓已经坐在店里的休息区，咬着冰淇淋在看她，“这件好，这件真好看，就买这件。”

沈慕然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这身衣服，“符晓，拜托你认真点好吧，这件是我本就穿在身上的，店里的我已经换下了。”

符晓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慕然，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真的。”

“诶？你身上穿的是什么牌子的衣服？挺好看的。”沈慕然看到符晓穿了件白色T恤，配了件磨白设计的做旧风牛仔裤，红色帆布鞋，丸子头，黑墨镜，又时尚又休闲，说不出的好看。

她那时想到了陆镇禹身边的那些妖艳女郎，觉得他可能真是眼睛瞎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就在他身边，他怎么就看不见？

“我这衣服都很便宜。”符晓说，“上衣才四十二块，平时工作太忙了，有天到超市采购，看到T恤在促销，一下子买了八件。裤子和鞋子是朋友送的，他自己弄的品牌，估计也就两三百块吧。”

说完，她脸上还有些小得意，“怎么样？穿出大牌的气质没？”

简直率性得可爱。

又逛了一会，沈慕然终于买好自己的衣服。接下来符晓动作简直迅速，闪进几家女店，像菜市场买菜一样扫了一堆货，然后刷卡、打包。沈慕然粗略算了一下，今天符晓大概花了4、5万块钱。

“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挺虚伪？刚刚还说自己穿多便宜的超市的衣服，转眼间就买这么多大牌了。”符晓笑着说，“不过啊，价格高的衣服还是舒服一些的，我平时在医院，白大褂下穿的是什么谁也看不见，周围同事也都是收入中等的人群，我一年轻小姑娘穿太贵的衣服会惹人非议，所以就随便买、随便穿。但是平时去亲戚朋友家，我妈总要求我衣着得体，衣服一定要有品质。而且，别的不说，光是去见镇禹哥这一条，我就不能穿得太随便。我要是每次见他都打扮得美美的，没准哪一天，我就真能进了他的眼呢。”

最后一句，莫名地让沈慕然觉得有些心酸。这样好的女孩，从小锦衣玉食长大，被爸妈捧在手心，估计也只是在陆镇禹这里，她才不是一个骄傲的公主，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这样低。

符晓过来挽沈慕然的手，“走吧，我们去给镇禹哥挑礼物去。”

“你以前都送过他什么礼物？”沈慕然问。

符晓认认真真地回忆起来，“基本什么都送过了，小的时候啊，就送巧克力、送小汽车，大了点之后就送男生喜欢的手办什么的，后来，就是送衣服、鞋子这些了。”

不过送什么，他也是不会多看一眼的。他总是很有礼貌地接过去，然后丢在一旁，丝毫不感兴趣她究竟给她送了什么。

“那你有没有送过香水？”

“什么？”符晓摇头，“没有，也不知道他习惯用哪种。”

“去专柜看看吧，他这样的花蝴蝶，还是爱用香水的。”沈慕然吐槽。

后来，符晓在沈慕然的建议下果然买了一瓶男士香水，versace云淡风轻。付账的时候她还犹豫着问沈慕然，“你说他真会喜欢吗？”

“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会开心的。”

“两位小姐，这边请。”沈慕然和符晓跟着服务员走在一段古色古香的回廊里，沈慕然一边走一边纳闷，这真是陆镇禹生日宴的地点？流水潺潺，丝竹声清婉悠扬，一阵阵回荡在耳边，她总觉得是在做梦。

“来啦。”陆镇禹见到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快进来。”

沈慕然和符晓把手中的礼物递过去，“我们的一点心意，生日快乐。”

陆镇禹拆开纸袋，“versace、Bulgari，挺大手笔啊。”

沈慕然浅笑，“送给陆总的礼物，一定得配得上你的身份。”陆镇禹才刚纳闷沈慕然今天怎么没有挤兑他，就立马听到，“毕竟你身后那些女人们喜欢的就是你的皮囊。”

陆镇禹无语，“沈慕然，我发现你这人真挺无趣的。廷钰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他有点事，晚点到。”沈慕然把身后的符晓推到前面，“陆镇禹，这么大个美女站你面前你怎么当透明呢？”

符晓开口，“镇禹哥，好久不见。”

陆镇禹点头，“是晓晓啊，都长这么大了，挺好。”

说完，他就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了。符晓朝沈慕然苦笑，“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们挺亲密的，可是自从我和他告白之后，他就好像刻意与我拉开距离似的，我妈常和我讲，女孩子不能太主动，不然就算争取到了，别人也不会珍惜你。道理我也懂，可是如果我稍微松下手，他就离我越来越远了，我怎么敢？”

沈慕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牵紧她的手，“总有一天他会看到你的，一定。”

陆镇禹的生日宴来了很多人，女伴自然还是有的，个个高挑美丽，个个八面玲珑，陆镇禹和她们举止也亲密，符晓很想过去跟他聊下天，却始终找不到机会。不久，程廷钰也来了，一群男人开始喝酒、打麻将、聊天，沈慕然和符晓在角落里吃着糕点喝着酒，突然，听到一个妩媚的女声问，“陆总，我喜欢这瓶香水，可以送给我吗？”

说话的是一个高挑美丽的模特儿，有着长长的卷发和无可挑剔的脸蛋身材，此时半倚在陆镇禹身上，央求着他，画面很是香艳。

“难得Lisa喜欢，拿去吧。”陆镇禹在她腰间拧了一把，“今晚玩得开心点。”

那个名叫Lisa的模特很开心地亲了他一口，符晓却猛地站起来，说了一句，“我不允许！”

众人都看向符晓。

“我送的香水，凭什么送给她？”符晓想把那瓶香水夺回来，可那个模特死死不松手，两人陷入僵局。

“符晓。”陆镇禹皱眉，“不就一瓶香水吗？至于吗？你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可是。”符晓有些气愤，“这是男士香水，她要了有什么用？”

那个模特，很明显就是为了向她显摆她对陆镇禹的“重要性”。

“你管她有什么用？”陆镇禹觉得符晓有些不给他面子，在场的人都在看着他，他也动了怒，“符晓，你在家被父母娇惯坏了，在外面可没人会宠着你，这瓶香水我就给Lisa了，你想怎样？”

“这是我给你挑的香水，你凭什么送给别人？！”符晓快流泪，却见陆镇禹夺过Lisa手中的香水瓶重重扔在地上，“你以为你是谁？你对我很重要吗？我告诉你，就算不把它送给lisa，我也根本不会用。你的痴情，用错地方了。”

——你的痴情，用错地方了。

符晓一怔，转身就冲出了包厢。

“陆镇禹，你过分了。”沈慕然冷然出声，当她想要去追符晓的时候，程廷钰拦住了她，“你感冒刚好，不能吹风，我去吧，我把她送回家。”

“嗯，你一定要把她送回家。”沈慕然嘱咐。

后来，宾客散尽，沈慕然坐在沙发上沉默，陆镇禹站在旁边抽烟。

“为什么这样对她？”沈慕然开口，“虽然我觉得你这人的确不太靠谱，但你对谁都挺和气的，怎么唯独对她，这么不留余地？”

陆镇禹说，“大概是想让她死心吧，这些年她一直追着我跑，她不累，我都累。连她妈妈都求我，让我别耽误她了，她今年都二十六岁了，恋爱都没谈一个。我想，既然我不喜欢她，我无法和她在一起，那就绝情点，让她死心吧。于是每次见她，我都刻意保持距离，今天我的话是说得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她我的脾气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来，但是……今天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吗？”沈慕然问，“如果是，试着好好和她说吧，要是你真能幸福，也许她也就放手了。”

陆镇禹笑了，“可惜，我没有。”

“你没有喜欢的人？”沈慕然有些诧异。

“以前有过。”陆镇禹回忆，“读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可是她喜欢的却不是我，而是我能让她少奋斗很多年，本来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却被我家老爷子破坏了。在国外的时候，遇到一个留学的中国女孩，家境优渥，也算和我门当户对了吧。结果相恋没几个月，人家姑娘得抑郁症自杀了，我又游荡几年，从此再也没看到爱情的影子。”

“没有考虑过符晓么？”沈慕然说，“她的家庭背景和你相差无几，职业是医生，很体面，长得甚至比你那些模特小明星更美，还对你死心塌地，这样的人，你从未考虑过？”

“不喜欢。”

这三个字说出来，沈慕然无法再说什么。是啊，不喜欢。不喜欢不是他的错，两个人在一起，若是需要太用力，多半是强求。爱情，最要不得的就是强求。

“其实最怕的还是辜负她。”陆镇禹的声音传来，“她值得更好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