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爱情的劫
星期一中午,程廷钰从会议室走出来,秘书走上前道,“程总,休息室有位骆小姐在等你,没有预约,但是她说她是你朋友,还说一定要见你一面。”
程廷钰挑了挑眉,把手中的文件递到她的手里,“把这个拿去给廖总监签字。”
推开休息室的门,看到骆同坐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想来应该是等了很久。这样的场景似乎很久以前也有过,所以当他推门进来看到她时,有一阵恍惚的感觉。
觉察到声响,骆同睁开了眼睛,“廷钰。”
程廷钰没有关上门,而是直接开口,“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骆同看着他身后敞开的大门,笑容中有一点苦涩,“怎么,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你不敢关上门,是怕别人误会吗?”
程廷钰望着她,“骆同,我已有家室。”
“就给我一顿饭的时间。”骆同闻言有些难过,低低地问,“可以吗?”
这样的央求,她以前几乎没有说过。她一直是高傲的,从不肯轻易求人。
程廷钰微微叹了口气,“走吧,去吃饭。”
两人坐在餐厅里,骆同看着眼前的男人神色自若地用叉子扎了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他依旧好像以前一样优雅,不同的是,以前他总在吃饭时先给她夹菜,如今他不会了。
“咖喱牛肉,你最喜欢的。”骆同随口说。
“嗯。”
“怎么?不好吃?”骆同见他已经放下手里的刀叉。
“肉炖得不够烂,所以吃起来不够香,还是家里的好吃一些。”
沈慕然闲暇的时候很喜欢研究菜谱,而且每次做出来的菜都像模像样,她可以为了一煲汤静守在锅前两个小时,也可以为了最新鲜的食材早起一个小时,和一群大妈一起去挤菜市场。这道咖喱牛肉,她也做过两回,有正宗的香港味道,程廷钰印象很深。
“她……常常做饭给你吃?”骆同暗自感到局促。
“嗯。”程廷钰问,“你为什么取消了婚礼?”
“因为你。”骆同脱口而出。
“因为我?”程廷钰望向她的眸,“骆同,不要任性,你该找个对你好的人好好过日子了。”
骆同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廷钰,我真的很难相信这番话是从你口里说出来的,你这样的人,也会屈服于现实吗?没错,现在走在街上看到的十对夫妻中,怕是有八九对吧,他们结婚都不是因为爱情。或许是因为父母家人催急了,或许是因为对方家境样貌工作还合适,但总不是因为太爱对方而想厮守终生。可我没想到,你也会对我作这样的说辞。”
“我们家现在已经闹翻天了。”骆同用刀叉在瓷具上轻轻地敲,“钟进他父母那边很气愤,找了我几回,我都没有见他们。”
“你这个决定太草率,你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太孩子气。”
“不然呢?我一想到要嫁人,我心里就慌,会觉得不甘心。”骆同垂眉,又抬起头,闷闷地说,“如果要嫁的人是你,我应该很欢喜。”
“我们已经过去了。”程廷钰淡淡开口。
“那你钱包里为什么还会放着我给你折的爱心?快三年了,如果你不是还对我有那么点余念,怎么还会留着它?”骆同直直地望着他,生怕错过了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
程廷钰愣了一下,想起沈慕然前几日执意把那个纸币折的爱心从他钱包里拿出来,难道是骆同和她说了些什么?
“骆同,可能你误会了。”程廷钰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可能会让骆同失望难过,但还是说了出来。
“我钱包里的确有个纸币折的爱心,但不是你之前折的那个了,你折的那个,早已经扔掉了,后来慕然贪玩,又重新折了一个放在原位……”
“你说什么?”骆同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慕然折的?”
这叫她如何能够相信?
她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妄自以为你和我一样,都在怀念过去,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你早就忘了……”
“骆同。”程廷钰说,“当年先说分开的人是你,我那时的伤心难过并不比你少,还好我选择往前走,遇到另一个人。你也试着走出来吧,也许最适合你的人,并不是我。”
“可我爱的人是你。”
“我已经不在原地等你。”
“你一定要这么绝情?”
“我希望你能收获新的幸福。”
骆同抬起头,早已泪流满面。程廷钰伸出手,想抹掉她脸上的泪,后来却是缩回了手,将桌上的餐巾纸递了过去。
两人相对无言,一个电话打破了这种沉静。
程廷钰接起电话,沈慕然的声音传来,“下班休息了吧?你今晚是在家里吃还是在外面吃?”
“在家里吃。”
“那你想一下晚上要吃什么?我好买菜。”
程廷钰笑,看了下桌上的那盘菜,说,“那就咖喱牛肉吧。”
挂掉电话,骆同已经起身,“我先走了。”
几乎是慌不择路。
程廷钰看着她的背影,眸里一片深沉。爱情的世界里,总是有辜负也有成全,可是如果辜负能换来她的幸福,他宁可早点戳碎她的梦……
过了没几天,沈慕然听说,骆同和钟进重新确定了婚期,又向亲朋好友派了新的请帖。沈慕然听闻后对骆同更是佩服,能在婚礼前两天悔婚的人很少见,悔了婚后还能找回同一人结婚也很少见,关键是她之前做得这么绝,钟进家人是怎么原谅她的沈慕然也很想知道。
几天后的一个雨夜,沈慕然和程廷钰在家看电影,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沈慕然开了门后发现来人竟然是骆同和陆镇禹。
“这么晚了,还下着雨,你们怎么过来了?”沈慕然连忙把他们请进来,见两人衣服都被雨打湿了一点,又连忙跑去拿干毛巾给他们擦拭。
“慕然,不用了,我就给你们送个请帖,马上就走了。”骆同说。
“没事,你们先聊,我给你们泡壶茶、切点水果。”沈慕然进了厨房,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发现骆同和陆镇禹已经走了。
“他们走了?怎么不留一下人呢?现在雨下得正大。”沈慕然说。
“把喜帖放下就走了,可能还得送下一家吧。”
沈慕然去看桌上的喜帖,喜帖的样式和上次的一样,只不过把婚礼时间改了一下。
把洗好的水果递到程廷钰面前,哪知道他却说,“你吃吧,我进书房了,有些工作要做。”
奇怪!明明说了今晚没工作他们才会一起看电影的,现在突然又说有工作要忙了?沈慕然也懒得计较,自己一个人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起电影来。
骆同和陆镇禹走出程廷钰的家门,还没到电梯处,骆同突然问陆镇禹,“我这么做,是不是很无耻?”
明明那天程廷钰已经说得很明白,她却依然不死心,这喜帖,她还亲自送来,而他的反应也甚是平淡,只说了句“恭喜”。她怔怔站在那里,环视着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家。她是第一次来,在门外敲门时自己以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进来后还是感觉有种难言的窒息,一见到他,总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情感汹涌。
她如果记得没错的话,程廷钰以前很是不喜欢家里有任何卡通形状的东西,可是现在,抱枕、拖鞋,都是幼稚的卡通人物。他以前喜欢冷色调,家里装修全是黑白,简约而高贵。可是现在都以暖色调为主,房里有个落地窗,阳台处摆着一张摇椅,又浪漫又温馨。窗台那里摆着几盆花,看得出是女主人精心侍弄的。
处处都体现着女性气息,处处都让她嫉妒得发狂。
“送张喜帖,算不上无耻吧。”陆镇禹说。
“我送的,不仅是喜帖。”她今晚递给程廷钰的那个小小的礼盒,里面装着的不仅有喜帖,还有另一样东西,陆镇禹不知情,是她偷偷放进去的。
“还有什么?”陆镇禹疑惑地望向她,“你今天找我载你来廷钰这里,有别的目的吗?”
骆同摇摇头,“你别问了,我找你来,只是想让你陪陪我,壮胆而已。毕竟是去见前男友。”
陆镇禹想起刚才沈慕然故意在厨房里磨蹭那么久,还生怕打断了程廷钰和骆同的叙旧,也不知道该说她善良单纯还是说她实在蠢得可以。他和骆同交情较好,也见证了骆同和程廷钰相爱的整个过程,如果按照他的私心,他当然是希望这两人能够复合的。可是沈慕然……那个女人似乎也没做错什么,而且程廷钰似乎对她真的很不一样,那么今天他陪骆同来送喜帖,究竟是对还是错?纵使骆同不说他也猜得出,她还在为挽回她和程廷钰的感情做最后的努力。
只是可怜了沈慕然,被蒙在鼓里还这么天真。
点燃一根烟,骆同却从他手中的烟盒里抽走一根,“我也要。”
“你今晚很反常。”陆镇禹说。
“今晚是我最后的机会。”骆同点燃手里的烟放进嘴里,立马就被呛到了,陆镇禹拍着她的背,“看看你们这群人为爱所累的狼狈样,真好笑。”
“总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的。”
“我不会。”陆镇禹嗤之以鼻,“万花丛中过,我片叶不沾身。而且只要是我喜欢的女人,就没有追不上的。按我的个性,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闹死闹活。”
“等着看吧,你也逃不过的,这爱情的劫。”骆同轻轻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