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慕然是可以拒绝程廷钰的要求的。那笔救命钱，她努力几年一样能还，程廷钰也不可能真的把她绑去民政局领证。

她当时是抱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那时候许岸虽然离开了她，可她还是每天抑制不住地想他，从别的校友那里拿到他的Instagram，每天偷偷看他的动态，一边狠狠骂他，一边狠狠想他。直到看到他和徐嘉欢的婚纱照，她才彻底死了心。

如果不能嫁给许岸，那么嫁给谁都没有区别了。

可是程廷钰根本就不是个“破罐子”，嫁给程廷钰之后，所有的亲朋戚友全都竖着大拇指夸她，“虽然从小读书不好，什么都不好，但挑男人的眼光非常好。”

这样看来，她应该是捡到个大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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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程廷钰望着她说道，“所以你今晚别喝太多了，伤胃。”

“你不打算问我今天的事么？谭贝说，是男人都会介意的，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谭贝要是这么懂男人，早就嫁出去了。”程廷钰哼了一声。

“我要是把这话告诉谭贝，她非得扎个纸人诅咒你。”沈慕然又继续问，“你真的不介意么？还是你不爱我？”

“沈慕然，你今晚是发什么疯？”程廷钰走过来夺走她的酒瓶，“我介意又如何？我介意你就能不为他伤心了是吗？我没有参与过你的过去，但是我希望，你的过去不要影响到我们的未来。就再为他哭这一次吧，我不会过问你们之间的往事，但我也不允许你沉溺在回忆里，别忘了，你老公还没死呢。”

沈慕然不合时宜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死了我也不会立即去找男人的，我会为你守贞三年。”

程廷钰伸出手指重重弹了下她的脑门，“胡说八道。”

沈慕然起身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背我到床上去。”

“你浑身酒气。”程廷钰皱眉。

“你不嫌弃。”沈慕然微笑。

程廷钰叹了口气，还是背她放到了床上。两人躺在床上，沈慕然从后面环抱住程廷钰，“哎，我问你，你谈过几次恋爱？”

“没几次。”程廷钰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那就是很多了。”沈慕然点头，“也对，你的皮囊还是不错的，有几个女人喜欢你也不奇怪。”

“喜欢我的女人又何止几个？”

“你为什么没有和她们走到最后？是你背叛了她们？还是她们背叛了你。”沈慕然决定今晚一定要从他这里挖出点什么八卦。

程廷钰垂眼，淡淡说，“爱情的灭亡有时候是没有原因的。”

“是啊。我以前读书时读到沈从文和张兆和的爱情故事，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爱情，可是我后来才知道，痴情如沈从文，也在精神上出轨过。”

沈从文给张兆和写的那封情书，感动过多少人：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

看过许多次数的云，

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爱得久了，看清了，就会觉得对方面目可憎了。”程廷钰说。

“明明就是喜新厌旧了。”沈慕然说，“以前看武侠小说，我最佩服的就是郭襄对杨过的爱，牵着头小毛驴等了杨过那么多年，最后创立峨眉派，长伴青灯古佛，这才是至死不渝。”

程廷钰不由得笑开，“想不到你还对武侠小说有所研究。”

其实那些书都是沈慕然在小学时看的，那时候爷爷奶奶屋里有个箱子，装的都是爸爸和姑姑们读书时用过的书，她有一次因为好奇打开了那个箱子，竟然从里面发现了几本武侠小说。于是她很早就认识了金庸和古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对“闯江湖”还十分向往。后来，看小说的事被爷爷奶奶发现了，怕影响她学习，就把那个箱子锁起来了。不过那些小说中的人物，他们的爱情故事，沈慕然还是记得清楚。

“其实吧，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没有很轰轰烈烈、至死不渝的爱情，那拥有一份像我爷爷奶奶那样的爱情也就可以了。我奶奶年轻时遭遇过车祸，所有人都劝我爷爷别救了，救回来也是个植物人，还不如留着钱再娶个年轻漂亮的。可我爷爷偏不，天天在病床前照顾我奶奶，后来我奶奶好了，他们这些年虽然也常常拌嘴，可是爷爷前两年生病，奶奶哭得最伤心，照顾他也最用心，相濡以沫一辈子，如果不是太贪心，这样的爱情也是可以了的吧。”

“嗯。”沈慕然絮絮叨叨地，把程廷钰的瞌睡虫挑起来了，“慕然，我们睡觉吧。”

其实沈慕然并没有醉，但是看着程廷谁沉睡的模样，她也不好再吵醒他让他陪她说话，她辗转反侧了一会，终于也还是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发现程廷钰正以一个慵懒的姿势倚在床头看她。

“你干嘛？想吓死我啊？”沈慕然一边问话，一边脸红，在她的记忆里，程廷钰似乎还没有用这么深情的目光看过她。她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扯过杯子盖住自己的身子，虽然她记得自己昨晚明明是穿着睡衣的。

“那天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他忽然问她。

“哪天？什么话？”沈慕然是真的不知道。

“你说，你想要孩子了。”

“为什么一大早要跟我讨论这个问题，我今天要上课，没空和你说这个。”沈慕然冷然道。

“你今天的课是十点以后，还有时间。”

有时候沈慕然很讨厌程廷钰记忆力超强这个所谓的优点，他能把她的课程表背得比她还熟，明明她才只给他看过一次。

沈慕然有时遇到不想做的事时就会下意识地说自己有课，可每每总会被程廷钰拆穿。记得有一次，他要带她去参加一个长辈的生日会，可她觉得太麻烦了，又要化妆又要准备礼物，还要想好祝寿词，那时候恰逢夏天，她正在追一部大热的韩剧，于是想了个借口，说，“今天去不了，自修要跟班。”那天是星期四晚上，她本以为这一番话是天衣无缝的。程廷钰也没说话，只是在门关处换鞋的时候说，“你不是班主任，只有星期一和星期三是需要跟班的，我和你们主任打过招呼，他不会允许别人跟你调班、加班的。”

沈慕然那时霎时就脸红了，心虚得不行，只能咬咬牙道，“万恶的资本家，把主任都给收买了。”最后还是乖乖换好衣服陪他去参加宴会。

从此以后，她在他面前都很少说谎。

“好吧。”沈慕然无语望天，“你问这个是想干嘛？”

“我同意。”程廷钰说，“我同意你这个关于生孩子的申请了。”

沈慕然瞪他一眼，“所以呢？”

“我们从今天开始努力吧。”话说着，程廷钰的手已经触碰上她的睡衣。

“喂！你这人，这大清早的……”

“昨晚你不是对我发出邀请了么？我太困了，就想着今天早上早点醒，补偿你。”

“谁对你发出邀请了？你想多了，也不要你补偿，放开我……”

“你以为你能反抗得了么？”程狐狸发出狡猾的笑声。

是不能。

这一个大清早，沈慕然一直折腾到快十点才出门。一路上，她骂了程廷钰不止十次。

“沈慕然，最傻的就是你了，干嘛要说自己想要孩子啊？这种禽兽，还给他生什么孩子啊？”骂程廷钰不过瘾，沈慕然又骂起了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