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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明月明月明月

马蹄声哒哒,一行人骑着马走在山路上,打头的正是晏唯欢和楚临凭。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前几天的大雨过后,冬日的脚步已经渐渐逼近,楚临凭也早已令落望宫的分舵准备了厚衣服送过来,此时晏唯欢的衣服外面又多加了一件厚厚的大氅,领子两侧的风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拂动着,更衬得肌肤如玉,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

楚临凭看了一眼手里刚刚收到的纸条,随意一捏,那纸条顿时化作碎屑,纷纷扬扬地随风飞了出去。

晏唯欢瞥他一眼,问道:“七娘果真出家为尼了?”

楚临凭似是有些怅惘,但还是习惯性地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何苦。”

晏唯欢骑在马上,漫不经心地道:“不是何苦,那是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再也回不到从前,即使明明知道事出有因,知道不过是逼不得已,可那又如何?覆水难收,便是这个道理罢。”

楚临凭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道:“是么?”

晏唯欢皱眉道:“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楚临凭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扬鞭指了指远处已经隐隐可见的高山,说道:“马上就要到菩提山啦,我只是在想,咱们这一路过来已是波折不断,不知道上了山之后,又会碰到什么样的故事?”

晏唯欢眉宇间掠过一丝迷惘,一闪即逝。

沧海教的几人也跟在楚晏两人的后面,一路上了山。他们一面是寒岐寒薇亲自出山请来的帮手,一面是菩提山主至交好友门下的弟子,论理应当极受欢迎才对,只是没想到千里迢迢赶了过来,却连大门都没有进去。

楚临凭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弟子,在瑟瑟寒风中摇了摇折扇,洒然摇头道:“不管后面的故事如何,这个开头,我不喜欢。”

晏唯欢言简意赅地向那个满脸戒备之色的弟子道:“你叫寒岐和寒薇出来,一问便知。”

那名菩提山弟子身子紧紧拦在门前,不让几人进去,话倒是说的客气:“几位远道而来,我等本该请进去奉茶,只是近来山上……不大太平,山主不肯接见外客,两位寒大人又都脱不开身,所以也只能怠慢几位了。你们还是快些请回罢!”

沈轻眼珠一转,笑道:“我等也就罢了。这落望宫的楚宫主和长羡派的晏公子又岂是你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物?这位兄弟,你方才的话要是触怒了贵人,可担待得起么?”

这可是明目张胆的狐假虎威,但楚临凭笑而不语,晏唯欢一言不发,显然一副默认的态度,那弟子就不得不给个说法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您二位也来了,只是这事小人的确做不得主……”

他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二人,心中暗暗怀疑,总觉得名满天下的两个人不应该这般年轻,只是看这一身气度又不像是骗子,他也实在不敢冒着得罪落望宫和长羡派的风险,思虑之下,突然灵机一动,道:“要不然这样罢,先前山主曾经留下过一幅画,言及谁若是能将这幅画补全,他便是说什么也要见这人一面。楚宫主和晏公子都是不凡之人,想必难不倒二位,不若试试?如此一来,小人也就好交代了,不然实在不敢打扰山主前去通禀。”

这菩提山前后态度不一,也不知道内里有什么隐情,楚临凭微一沉吟,笑了笑道:“不敢请尔,但求一观。”

那弟子顿了一顿,终于侧身让开,请一行人进了正厅,指了指厅前的墙壁上高高挂着的一副图画。

那画卷所挂的方位甚是古怪,平常的屋子里所挂的图画一般为了做装饰、观赏之用,所挂的高度都应该是大致与人视线平齐,然而这一幅却是几乎要挂到了房顶上,房中的人要看时不得不高高地仰起头来,十分费力。

然而更加古怪的是,楚临凭竟觉得这幅画看起来十分熟悉——画中是一个在夜色中立于溪边,含笑回首的美艳女子,红唇吟吟带笑,腰肢娉婷似柳,衣袂飘飘,大有吴带当风之态,初初一看,当真是国色天香。新月如钩挂于天际,清辉却不及人艳。

那弟子说的是把画补齐,只是画上却并未见缺了什么,倒是画卷左上角以柳体题了“明月”二字就没有了后文,只余一大片留白,像是作画之人反复思量,无以为继。

见楚临凭久久凝视着画卷,沉吟不语,晏唯欢挑眉问道:“可是见之难忘,思之欲狂?

听他打趣,楚临凭嗤地一笑,摇了摇头评价道:“容貌尚可,但举止太过呆滞,到底少了几分风韵,算不得上等的美人。”

晏唯欢似笑非笑,负着手打量那画中女子,顺口道:“我就没听你夸过谁——不知在师兄心中,甚么样的人才算是上等的美人?”

楚临凭瞧着他微微一笑,悠悠道:“佛曰,不可说啊。”

其实楚临凭所说的话也并不完全是为了哄晏唯欢,那女子身周的秋千溪流,一草一木,包括天边新月,无不栩栩如生,唯有画中之人的线条看上去略显得有几分滞涩,一般人看不出来,可落在楚临凭这等行家眼中,就是十分明显的疵露了。

他反复打量那幅画,转眼看见晏唯欢不紧不慢地抱胸站在一旁,心念一动,凑过去低低笑道:“唯欢,咱们之前确实见过这幅画,是不是?以你过目不忘的本事,想必这时候已经胸有成竹了罢?”

晏唯欢果然没有否认,浅浅一笑,低声道:“洛阳分舵的凉亭中,那副美人图。”

他这样提醒了一句,楚临凭也约略有了些印象——当初楚临凭与晏唯欢从那埋葬了大魔余音的谷底上来之后,曾经在分舵的凉亭里共赏过一副美人图,他记得当时晏唯欢还评价了一句“有点眼熟”,但那图画中到底绘了一副怎样的情境,楚临凭当时就没有仔细看,现在更加的想不起来了。

那弟子心中有事,这时候看两人谈笑自若,不由催促道:“二位可有了主意了?”

晏唯欢似笑非笑地掠他一眼,只把那人看的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心中暗惊:“这人长得如此斯文秀雅,怎地眼神竟和刀子一般?”

他以为晏唯欢还要同自己说点什么,却见对方随手拿起一旁的毛笔,提气一跃,整个人便流云飞絮一般扑向墙壁最顶端,接着提笔刷刷几下,已接在画中题字后面写了“明月明月”四个字,用的也是相同的柳体,和先前已有的那两个字连起来,便是“明月明月明月”一行六字。

那弟子没来得及阻拦,这时见了,不由哎呦一声,心疼之色溢于言表,再也顾不得晏唯欢身份,顿足道:“晏公子,我家山主这幅画珍藏了好几年,碰都舍不得让人碰一下的,今天你怎地在这上面胡乱题字?小人回去可大约要被打死了。”

晏唯欢此时聚精会神,并不答话,写完那四个字之后,眼见身形一沉,他却也不慌,顺势扭腰,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借着下冲之力,又是一行字行云流水一般题了上去,眼见那字迹的墨色渐淡。

楚临凭拂袖一挥,桌上的砚台便稳稳向晏唯欢飞了过去,他随即回首向那弟子笑道:“小兄弟莫急,这字可还没写完。”

只这一句话的功夫,晏唯欢已挥笔飞快地沾了沾墨,足尖一勾,砚台便由原路飞了回去,被楚临凭接在手里,轻轻放回了桌子上,一滴墨汁也没有溅出来。

晏唯欢凌空翻身,左手倏地在墙上一按,支撑住身体的重量,笔走龙蛇,簌簌数笔写完了最后两句,这才拂袖撤手,轻飘飘地退回了原地。

他在半空中这一番腾挪转折,衣袂浮动如仙,却连半点声响也无,轻灵飘逸,无形中露了一手绝顶轻功,只把众人看的心荡神驰,几乎没有注意他写了什么,直到晏唯欢落地,这才一齐抬头朝着上方看过去,只见四行飘逸的行书题在画卷之上,仅仅依照笔迹来看,竟分不出原是两个人所写,内容则是:

“明月明月明月,怎奈乍圆还缺。恰如年少洞房人,暂欢会、依前离别。”

那弟子看的目瞪口呆,良久无言,终于一言不发地向晏唯欢行了一礼,回身禀报菩提山主去了。

沈轻抬着头仔细看那字,却越看越是心惊——这字原本是人在半空中提气所写,足不着地,没有依仗,却并无半分笔力柔弱之态,可谓是一笔一划,形散神凝,刚若银钩,这个晏唯欢,武功可当真是高的很呐!

很快,门外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几个人都忍不住屏息凝神,向着门口看去——这菩提山主神神秘秘,行事怪诞,如今才终于要得见真容,真可谓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由不得人不心生好奇。

楚临凭记得先前寒岐曾经说过,菩提山主已经服用了一种可以使人沉睡的药丸,按理来说这时候应该还没有到醒来的日子,只是那弟子不说,他也就不提,只打算静观其变,如今见果然有人出迎,心中除了好奇,又不免暗暗疑虑这人的身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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