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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奈何酒后思量

楚临凭轻轻叹了口气,肖深道:“后面的事想必你们也能猜到一些,我当时大大的出乎意料,下意识地拽着小卫肩膀一拉,避开了我妻子的长剑,小卫被晃醒了,有些迷惑地看着我们。我也顾不得看他,只喝道:‘是你下的*?你干什么!’”

“我妻子见一击不中,只好抛下长剑,向我道:‘夫君,这人毕竟是外人,若是到外面去透露了我们的行踪又该如何是好?断断留不得啊!’我怒道:‘他是我的朋友,哪个又许你自作主张?’她见状也有些急了,反驳道:‘你若是没有心存疑虑,为何想不到是我在下酒菜里下了*?既然夫君也不大放心,又为何不斩草除根,还要冒这样的风险?’……唉,她说完这话,我委实是羞愧无地,再也不敢回头去看小卫的表情。”

楚临凭感慨道:“所以这人生在世,‘不疑’二字却是何等的可贵!”他说着又看了晏唯欢一眼,见对方也在瞧着自己,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微笑着转过脸来。

肖深看在眼里,叹气道:“你说得对!可笑我那时却不懂这个道理,终至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小卫武功不弱,被我一拉本来就已经有些酒醒了,这时候听着我和妻子的对话,他的神情渐渐由迷惘变为震惊,接着又平静下来。我心里愧疚,连忙道:‘小卫,我……’他却也不答话,只是站起身来,慢条斯理从身边取出佩剑,指着那剑柄上的一颗宝石道:‘这是辟毒珠,能解百毒,自小便嵌在我的剑柄上了。’——我这才明白他为何仅仅是酒醉,而没有受到*的影响。”

“我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连我的妻子这时候也不再说话了。小卫却已经一言不发地慢慢走了出去,这一走……就是五年。”

楚临凭道:“看来卫掌门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此事过后他竟然还会回来助前辈带走肖少侠,想必心头也是没有忘记这段情分的。”

肖深苦笑道:“可是想来,这‘没有忘记’四个字,岂非正代表着已是过去?”

楚临凭一时沉默。

倒是肖深自己摇了摇头,又慢慢说了下去:“煜辰便是在这五年间出生的,我年届三十,也只有这样一个孩子,自然爱重非常,只恨不得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摆在他的面前,只是遗憾碍于祖训,他也只能一辈子都困在这片地方了。不过即便如此,那时我倒也没有把煜辰送到外面去的想法。直到而后一日,这谷里忽然出现了一种瘟疫,除了我们父子,所有的人都未能幸免,以致于最终活着的人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这委实有些骇人听闻,楚临凭心底生凉,面上倒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静静听着肖深讲述:“我想来想去,终究不忍让我的孩子这样小小年纪就死在这样的地方,于是五年之后,还是我们曾经饮酒说笑的那个日子,我点燃了一枚烟花,想着便算是我同自己打的一个赌也好,小卫若是能看见,愿意来,就是这个孩子的福气;若是没有来到这里,那算是我们父子的命,也没有什么可怨恨的,不过小卫竟然真的来了。”

楚临凭忍不住道:“卫掌门既然能看见前辈的烟花,想必一定也是时时在这谷外徘徊罢!他的心里,应是一直也在惦记着您啊!”

“多谢。”肖深向着楚临凭笑了笑,目光中含着几分感激之意,又继续说了下去:“只是我之前误会了小卫,现在又有求于他,实在惭愧的紧,因此无颜出来与他相见,就将煜辰和大魔余音放在之前我常常弹琴的地方,自己躲在暗处看着,小卫匆匆而至,看见襁褓,表情显得十分惊讶,他抱起孩子,轻轻摸了摸煜辰的脸,我听见煜辰笑了起来,小卫便一言不发地向我这个方向行了一礼,把他们都带走了。我一个人又在此地住了二十余年,竟然侥幸无灾无病,只是有的时候太过寂寞了些。”

说到这里,晏唯欢突然想起一事,连忙道:“前辈,我把那琴也带下来了!”

他转身走出石室,顺着暗道回到殿中,大魔余音果然被摆放在一边——那是晏唯欢和楚临凭在黑暗之中动手的时候随意放下的,后来师兄弟二人说了一阵子话,这琴竟被他忘在了这里。

肖深见晏唯欢抱着琴匆匆而入,大喜过望,连忙一把接了过去,笑道:“老伙计,想不到你我这一生之中,竟然还能有重逢的时候!”他说着抬起头来道:“晏公子,真是谢谢你啦。不过方才我在后面听二位说话,听得也不甚明了,敢问这琴是如何到了你的手里?小卫……他还好吗?”

这句话在他心里辗转许久,到这时终于问了出来,目光中尽是忐忑之色。

晏唯欢正要开口,楚临凭心念一动,已经抢先笑道:“卫掌门如今身子康泰,万事皆安。只是近来月华亭附近的命案频繁发生,他这才派了肖少侠带琴而来,希望能解决这事情。半路上偶然与我师弟相遇,就结伴而行了。”接着又把肖煜辰和晏唯欢在亭中查探之事讲了一下,但因为他自己也只是从晏唯欢口中听了个大概,因此讲的十分简略。

晏唯欢神情微动,却也没有再说别的。

肖深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笑,淡淡道:“那就好。”他低下头来,无限爱惜地抚摸着手中断弦,感叹道:“大魔余音,原本是皇族至宝,后来有守护了我们这一系不肖子孙百余年的光阴。如今在世人口中,竟是被说成了如此不堪的阴邪之物,想来琴若有灵,心中也要不甘罢。若非他们心存贪念,想要寻得甚么沟通幽冥之法驱使鬼神,又何至于到了如此地步?其实这个世间最可怕的哪里是甚么妖鬼神魔,不过人心而已。”

晏唯欢仍有些许犹疑,于是问道:“可据说之前,屡屡有人在这月华亭附近看到凌空而舞的人影,个中玄妙,前辈可知晓原因吗?”

肖深笑道:“你们俩个都是难得的聪明人,怎会被这点小事难住?如今天已将明,二位过一会只消去殿外一看就明白啦。”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递给晏唯欢,又道:“今日得见二位小友,实乃肖某之幸。晏公子既然识得犬子,还望你能将这块玉牌转交给他,也算是我这个父亲留下的一点念想。肖某在这里谢过了。”

晏唯欢接过玉牌,只道:“放心。”

肖深已对他的性情有所了解,知道这俩个字可是要远胜过他人的赌咒发誓,因此虽然知道他是晏家的的人也敢以此相托,于是也就不再多加叮嘱,抚了抚手里的大魔余音道:“这琴就留在这里罢,云深阵因谢氏而起,既然小卫也想解决这事情,便由我来做个了结好了。”

楚临凭与晏唯欢对视一眼,便起身道:“既然如此真是再好不过,我们在这里叨扰了前辈许久,也该告辞了。”

肖深笑道:“正是正是。此地荒僻,无以留客,你们快快离开罢。只管向外走,自然就可以看到出路。”

楚临凭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自忖这样一个地方也不会困住他和晏唯欢,也就不再追问,和晏唯欢一同与肖深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石室,鬼使神差一般,楚临凭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只见肖深背对二人,只是看着墙上的那幅画出神,画卷依旧形神毕肖,人物如生,可是听了这样的故事,他却总觉得这纸上仿佛淋漓的不是墨,而是心头残血。

晏唯欢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得远了。

楚临凭跟在晏唯欢走了一阵,刚刚走出殿门,晏唯欢的脚步却一下顿住了,楚临凭心中有事,险些撞在他背上,忙退后一步稳住身形,奇道:“唯欢,怎么了?”

晏唯欢低声道:“你听。”

楚临凭凝神听去,只觉一阵琴音在山谷中悠悠回响,声音激愤昂扬,却又夹杂着几分深深的沉痛之意,愈加清晰起来。

他辨别曲音,惊疑不定,沉声道:“这是……”

“依稀去年春,江边曾会君。今日重来访,不见知音人。但见一掊土,惨然伤我心!伤心伤心复伤心,不忍珠泪纷。来欢去何苦,江畔起愁云。此曲终兮不复弹,三尺瑶琴为君死!”晏唯欢和着曲音吟诵,末了低低叹道:“这是当年俞伯牙写给钟子期的祭曲,卫掌门已死之事,你没有让我说出来,可他还是猜到了。”

楚临凭一时黯黯无言,终归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或许在他看见那琴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他的话没有说完,那大殿却突然狠狠摇晃了一下,殿顶挂着的琉璃祥云灯啪地一声落在地下,砸的满地碎片。

晏唯欢瞬间反应过来,喝道:“快走,这大殿要塌了!”

楚临凭迅疾出手,一把揽住他肩膀,护着晏唯欢直接从玉阶的最上面一级跃了下来。两个人刚刚落地站稳,就听见身后爆炸声轰然而起,而琴声也霎时停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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