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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山水有清音

肖深笑了笑道:“是啊!这人就是雾灵派的掌门卫锦了,不过他那时候还是个不知名的小小弟子。”

听到对方姓“卫”而非“肖”,似乎证实了某种想法,晏唯欢若有所思,肖深也没有什么解释的意思,只是向下讲着:“我们两个一见如故,相谈许久。他虽然举止有礼,容颜俊秀,可那一身衣服全都湿透了,实在狼狈极了。我十分好奇小卫如何来到此地,就出言相询,他便对我说自己是因为在月华亭中吹笛而身陷幻境,不小心掉下来的——我这才知道,外面的阵法竟然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

“那时候父亲还在世,他老人家一向严厉,我虽然很少见到外人,对小卫恋恋不舍,但也不敢冒险让他留在这里,于是就趁着夜半无人的时候偷偷将他送出去了。”

楚临凭忍不住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朝廷想必也放松了监视,前辈如此不愿困居一隅,既然这里可以随便出去,又为何不离开呢?”

肖深正色道:“先祖已经当着楚罄、晏道已二人的面立下誓言,那么我们后世子孙就不应该违背——须知大丈夫立身处世,虽可不拘小节,但大节却是断断不可亏的。”

楚临凭面露敬重之色,向着他拱了拱手。

晏唯欢在一旁看着,本想说可肖煜辰还是出去了,但嘴唇一动,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给楚临凭扫兴。

肖深转眼瞥见他的神情,微笑道:“唉,晏公子,你定是想起了我那被送出谷的孩儿之事了?其实这也没什么说不得的,说到底,此事的确是我违背了先祖的意思。”

楚临凭正放下手来,闻言不由一愣。

晏唯欢瞥他一眼,勾了勾唇角,话则是向着肖深说的:“但前辈神色坦然,想来并不后悔,依唯欢看来,人生在世,无论做了什么,只要能达到‘不悔’二字,已然足矣。”

肖深笑了起来,道:“能和你这样通透的孩子说话,实在是人生之中的一件乐事。你们两个年纪还轻,想必尚未为人夫、为人父,自然是不懂我的一片心意。‘父母之爱子,当为之计深远’,当我第一次将煜辰抱在怀里时,看着这张小小的婴儿的面庞,觉得心里面简直是要高兴的发疯了,这是我的儿子!可是片刻的快活过后,我又想到,这个孩子也会像我一样,一生一世困在这个地方,把年华光阴一点点消磨,心中就涌上了深深的难过……”

晏唯欢有些出神,低声道:“原来当父亲的……竟是会这样想吗?”

肖深不解其意,神情有些疑惑,楚临凭却是心中痛惜,连忙岔开话题道:“所以后来前辈就将大魔余音和肖少侠一并托付给了卫掌门?”他话是这样问,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不住向着晏唯欢看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肖深知道其中一定有甚么缘故,不便询问,也就顺着楚临凭的话说了下去:“不错,我一生之中同小卫见过三次面,第一次见面时我二人结为知交,第三次见面时煜辰已经出世,我就把孩子和琴托付给了他。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为了这个孩子,改姓为肖……”

晏唯欢先前有片刻的恍惚,竟楚临凭一打岔后已经神色如常,听到这里顺口问道:“还有第二次?”

肖深苦笑道:“嗯,是有第二次。”他沉默了一会不再讲述下去,看了看两人,忽然徐徐道:“这位楚公子既然是楚罄的后人,想必如今也是落望宫的宫主了罢?那‘社稷令’如今可是由你执掌?”

对方这个话题提起的太过突然,楚临凭有些猝不及防,感觉到一旁晏唯欢迷惑的目光投来,他只好硬着头皮,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只盼肖深不要再说下去了。

谁知道刚才还善解人意的肖前辈此时此刻竟好像是突然瞎了眼睛,丝毫看不出他的为难,含着笑意向一旁的晏唯欢解释道:“看来晏公子还不知情了?当年楚、晏两家一同打下江山,虽说楚罄不愿受朝堂束缚,回到了江湖中去,但晏道已与他感情甚笃,依依不舍之下将一枚由玄铁制成的令牌赠予楚罄,名为‘社稷令’,执此牌者,可见君不拜,自由出入宫廷,危急时刻甚至能号令军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唉,我看你们师兄弟感情这样好,还以为楚宫主会早就告诉你了呢!”

这最后一句话简直是*裸的挑拨,楚临凭本来想着出去后向晏唯欢好好解释这件事情,结果被肖深抢先道破不说,竟然还离间起两人的关系来了,顿时觉得忍无可忍,挥手在旁边桌子上重重一拍,怒喝道:“肖前辈,我敬重你的为人,不想与阁下为敌,可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桌子被他一拍,顿时塌了半边,肖深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温和的青年居然这么大的脾气,不由一愣,连旁边的晏唯欢也吓了一跳,侧身按住楚临凭右肩道:“师兄,你做甚么?”

楚临凭转头看他,低声下气地道:“唯欢,我……”

晏唯欢摆了摆手,不打算听他说话,只是转向肖深心平气和地道:“肖前辈不必出言试探。我与师兄自小一同长大,师兄对唯欢照顾良多,情同手足。这些事情他若不说,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又怎会为了这样的区区小事而对这么多年的情分心生疑虑呢?”

他的态度楚临凭没有想到,肖深也没有想到,不由脱口问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其中的究竟?”

晏唯欢淡淡道:“多疑,往往是由于人的恐惧。我只知道师兄不会害我。”

肖深身体一震,只是说不出话来。

楚临凭却只觉得心头又酸又软,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快活之情打心眼里冒了出来,让他几乎想要大叫大笑,唇边不可抑制地漾出笑容来。

肖深终于也跟着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中又多了一层苦涩之意,站起身来,竟是向着二人深深一揖到地,道:“晏公子襟怀坦荡,肖某佩服,未料晏道已竟有后若此。楚公子,我并非有心挑拨二位关系,只是心中有惑难解,在这里给你赔礼了,还请你勿要见怪。”

楚临凭心里的确是还有些见怪的,但肖深既然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于是也不说别的,只是问道:“看来肖前辈与卫掌门之间,曾经闹过什么不快之事了?”

肖深低声道:“其实后来我常常在想,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度,我们两个一见如故,本来是桩雅事,若是他就此一去不回,彼此之间倒也可以远同千载,也就不必有后来的事情了。”

“他走了之后,我常常会想起这个朋友,有的时候想到大概日后都不会有相见之期了,心里就会感到十分怅惘,不料过了大半年之后,他竟然又来了。这一回小卫知道了我这里另一条进来的道路,因此并没有把衣服弄湿,看起来愈发的丰神俊朗,手里还拿着一壶好酒。我心里有点疑惑,但也十分高兴,便拉他坐下来对酌。又悄悄吩咐我的妻子做了几道小菜端来佐酒,两个人谈天说地,快活极了。”

“我敬了他一杯,笑道:‘小卫,这里道路艰险,地处僻静,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心中还怅然了许久。’他却笑了笑说:‘君心同我心,你惦记我,我又何尝不思念于你,若你不弃,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来看你罢!’我连忙道:‘好啊,那便以烟花为号,你在外面若是看到谷里燃起烟花,便知道此处没有变故,可以下来,若是没有,就第二日再来相见。’他也欣然应允了。”

“我们两个人又说笑了一会,也各自有了几分醉意,小卫的酒量不如我,看起来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我要清醒一些,也就能感觉到四肢正在逐渐变得僵硬,头脑也有些发沉——不是那种醉酒一般飘飘然的感觉,而是觉得天旋地转,几欲晕倒。”

听到这里,楚临凭已经明白,肖深定然是中了某种不易察觉的*,他心中一叹,已约略有些猜到了二人产生矛盾的缘由,回头看晏唯欢时,见他也是一脸了然之色。

肖深神情黯淡,轻轻叹息道:“我当时嘴上仍是在同小卫不动声色的说笑,心头却越来越是发沉,他今日来的突然,这酒又是他从谷外带来,除了酒中被下*,我再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只是我族虽然落魄,到底当年也是皇室子孙,有些自保之法,因此还能够保持清醒,而对面他那副醉眼迷离的样子,在我眼中也是惺惺作态了。”

“想到此处,我心底愤恨,却也不动声色,只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一头扑到桌上,想看看他下一步有什么举动,他见了却哈哈一笑,既不起身,也不唤我,自斟自饮了几杯后,也一同伏在了桌子上。”

“然后……然后我便看见我的妻子拿着一把长剑从后面走出来,狠狠向着小卫背心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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