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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2

接下来是相关单位的头头们,一一上台表决心。这个说要站在学校发展的高度,用大心胸大周全对待评估工作,那个道千言万语一句话,校长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保证不走样不折扣不推诿不误事。吴校长听着,满意的一再点头。接下来,张定贤再请吴校长给大家讲几句,做做指示,吴校长满脸放光,先把众人环视一遍,信心十足说道:“我只有一句话,大家既表了高态,我就放心把学校交给大家了。拜托各位,好歹留心,成就了学校,就是成就了我,我自然不辜负大家!”话音还未落地,掌声早已响起。张定贤听这话大有深意,又见掌声如此稠密,不觉暗暗红了脸,心里又骂自己糊涂,总给老东西脸上贴金。

最后一个环节,是吴校长带领大家举手宣誓。吴校长在台上端正站好,正准备举起自己的右手,忽然觉得背后有人按住肩膀,一时失了抬手的力气。身子歪斜欲倒,手还是抬不起来,看看身边,并无人影,但分明感到有人使劲拉住不放。吴校长感到愤怒,抬起左手猛打过去,只觉得那拉住的手突然松开,自己一个趔趄倒了下去。急忙爬将起来,双手又恢复自如。吴校长正在纳闷,众人却大吃一惊,分明看到:游教授若有似无的站在吴校长身后,影子一样俯在吴校长身上,左提右拉,把吴校长当木偶戏耍。吴校长甚是乖觉,随着游教授的旨意,左旋右转,挤眉弄眼,又跳又舞,歪嘴竖鼻。吴校长像失了魂的僵尸一样,眼睛无神,行动无力,随便由游教授摆布戏弄。众人大喊“见鬼了!”,正欲逃离,又见游教授把持在门口,面目狰狞,甚是可怖。又你挤我推转回头,惊慌奔向台侧出口,见游教授又立在那里,一副笑嘻嘻的嘲弄表情。胆子小的,噗通倒了一片下去。胆大些的,彼此紧紧偎在一起,话都说不出一句,眼中惊诧,心内绝望。转眼看吴校长,犹如一条站立的死尸,随时都可能倒下去。正在这时,忽听一女童呵斥声道:“一时看管不住,又来这里捣乱!”再看台上,一男一女俩学童正并排立着,游教授恭恭敬敬低头站在他们面前,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规矩听话。又听男童训斥道:“再敢白日现形,别怪我俩不给脸!”女童解下颈上的红领巾,在吴校长背上鞭抽了两下,吴校长轰然瘫倒下去。游教授刚要拍掌欢笑,男女童齐声厉喝:“还不回去!”瞬间遁形,不知何往。

等众人会过神来的时候,吴校长早举着右手站在台上,精神抖擞准备领誓。才刚的事情,好像没有发生一样。倒下去的人急急爬起来站好,一个个心内怯怯,非可形容得出者,一时学吴校长的样子,举起右手,抖擞精神,起誓之声不说撼动环宇,亦足以震惊校园了。宣誓完毕,众人都受了莫大鼓舞,刚才见鬼的形景,似乎集体失忆。及至齐齐出得门来,一个个兴致颇高,信心饱满,更见冬阳高照,一团和气,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光。吴校长走在头里,昂头挺胸,不觉心中大畅,将昨今历经的龌龊尴尬之事早丢在九霄云外,一边行走一边心思:“真是‘福兮祸兮,祸兮福兮’那句话,我不过淋了几滴冻雨,经了一遭鬼缠,手下的干将们,一个个怜惜悲戚之态尽露,令人可玩可观,可怜可敬。可见我在他们眼中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假若我一时竟遭殃横祸,他们还不知是何等悲感呢!既是他们这样,我便一时死了,得他们如此,一生事业后继有人了。纵然世道迁变,一生付出尽付东流,亦无足叹惜,冥冥之中若得他们首肯感念,再不怡然自得,亦可谓糊涂鬼祟矣。”正胡乱想着,只听张定贤在身后赞美道:“吴校长今天这个形象,堂皇伟大,正气凛凛,我天京大学,谁人可比?哪个争锋?”吴校长回头爽然道:“定贤所言极是!堂堂天京大学,在我们身上也算是用心了,诸位切切不可懈怠,在大事上作足工夫,此次评估通过,必当天翻地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不搏更待何时!”众人听了,齐声说道:“谁说不是!再不舍得下力气,就是不识好歹了!”

却说小丽看着吴校长出门后,折身回到屋里,便觉昏昏默默,半歪在床上,只见一女学童走进房来,笑嘻嘻喊了声姐姐,便在屋里四处搜索。小丽不觉跟踪查看,并无异常。那女童打开蚊香盒,一股烟缕弥漫而出,嗖的一声,一道气流夺门而去。小丽惊愕之时,听那女童骂道:“躲了此地躲不了彼地,躲了此时躲不了彼时,总不安生,你等着!”说着欲离去,小丽不明就里,心内甚是恐惧,一把拉住女童的碎花衣服,求她说明告示。那女童看着门外,说声“来不及了!”,挣脱小丽,箭一般冲出门去。小丽追到门口,只听到空中飘来一声“哥哥快来,这厮在这里!”,悬望空中,阳光正从云层里,丝丝缕缕照到地面上来。小丽斜倚门框,痴想许久,终无头绪,恍恍忽忽再回来躺下。刚要睡去,又听得房里有人说话,睁眼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吴校长。小丽使劲眨眨眼,定睛看准之后,方知刚才只是一梦,心里不免一些恐慌,忙将身子欠起来,问吴校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刚才看到什么没有?”吴校长正在兴致上,听了小丽这番话,不觉有些惊异,自己已离家半日,这都快正午了,心中觉得小丽又有些神志糊涂。早上所历经的事,便断断说不得了,呵哄半日,方心疼肉疼的说道:“你尽可放心,别再说这起没来没历的话。上午的誓师会,别提多成功了,个个起誓:便为评估准备累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我还有什么心操?”一句话未了,只听院外有人说:“张校长来了!”小丽连忙立起身说道:“这可奇了,这时辰好好的,他来作甚?”

吴校长和小丽刚来到客厅,就听张定贤在门口笑着说道:“吴老好快的步子,我在后面跟都跟不上。”一壁说着,一壁跨进门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办公室的人。小丽忙沏茶倒水,一一递到来人手上。吴校长问:“有何急事,劳动登门?”张定贤放下茶杯,把身子向吴校长这边靠靠,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天的事,你不觉得蹊跷?”吴校长一皱眉:“照直说来!”张定贤接着道:“你不觉得有什么人在暗里闹?且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没有顾忌,您向来没有防范的心性,越发纵容了他!连我等也不得安生了。”听到这里,吴校长便知道他说什么了。心里有些惊憟,脸上半点不漏出来,因笑道:“这话不很在理,不是忙糊涂了吧?你们也不必怨这个,怨那个。我总在想,便有人闹,到底还要我们自己行的正,他才罢休。一味去防,防得了今日,躲不了明日,防不胜防,躲无可躲,你我都在明处,他却是在暗处。只要大家齐心合力,用心细心的把事情筹划好,天就掉不下来。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嘛。心力都到了,大可天不怕地不怕,他要心里想什么,口里说什么,手上做什么,你如何管束得了?只管由着他去,人正还怕影子歪?”张定贤回道:“吴老说的是。也不是我胡思乱想,怪相就在眼前,一件接一件,着实心烦。论理,我也不怕什么,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倘不教训一顿,或打发一番,将来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依我说,就应着那俗话‘君子无欲,小人有求’做去,打发几个人,去念几句‘阿弥陀佛’,烧一通红绿纸钱,也花不了几两银子。您说呢?”吴校长沉默半晌,心里不愿意低头,嘴里暗暗咬牙。张定贤又说道:“我也是六十的人了,什么时候怕过他?只是这样由着他,倘或有个好歹,弄得里外不宁,上下不安,那时再劝再说再骂再打,破费事小,误事事大。怎么想都犯不着。”这几句话,把吴校长说动了,脸上不觉有些悲感。张定贤自己也不觉伤了心,几乎落泪。因又说道:“大家辛苦一场,不图造化,也该落个平安。近来我还听见众人背前背后议论,话不中听,但事事都在,嘴都不好还的。日常我们说的话,全是大道理,只教别人怎样怎样,心都是往外操。事到如今,到底该为自己操些心了,我们老朽无可惧,就当为年轻人做的吧,毕竟以后还要靠着他们。”一席话说得好不伤悲,到这份上,吴校长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好断然否定了。遂叹口气道:“谁知道他要闹个什么,只怕念几句‘阿弥陀佛’,烧一通红绿纸钱,未必就能消停。那犟驴脾气谁不知道,事事较真,不把小事儿弄大,辩个青红皂白,不能罢休。原知那孽障说话没道理,理上就不该给他赔不是,不是看在年轻人的面上,我不依他。不说了,就再依他一次吧。那些人可去,花多少银子,你就看着办吧。我是跑不动路了。”说完起身,到自己屋里去了。张定贤得了肯的话,领着一行人默默出来。

小丽听了张定贤的话,嘴上一句没说,心里却想了许多。怕吴校长担心,上午的梦境一字未提,不想张定贤他们倒行起好来,想的这样周全妥帖。回到自己房里,心里想道:“天下竟真有这样的事,一报还一报,倘若张定贤说的法子果然灵验,以后倒也相安无事。管保好了,眼前不过是一时飞灾。”小丽原也听大人说起过,在哪本经典佛法书上也看到过,大凡人一生下来,暗里便有许多促狭鬼跟着,得空便拧他一下,或掐他一下,或吃饭时打下他的饭碗来,或走着推他一跤,所以往往越是有进步的越不长寿。有些解释方法小丽还记得,就是劝人多作些因果善事,虔心供奉大光明菩萨,时时念佛,日日上香,便可永佑康宁安静,再无惊恐邪祟之灾。只是做到这些不很容易,一日两日还罢,天长日久就难。想到这里,不由叹口气自道:“阿弥陀佛!我也该时常的上个供才好,不求多大的功德,但保万事平安。”这么想着,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转身走到门前,向外看看无人,信步出来。来到园中,四顾无人,惟见日光竹影,不闻鸟语溪声,又甚觉无趣。自己苦笑道:“什么年纪,光天化日作梦,别是病吧!瞧瞧自己什么人物儿,哪一点还不满足?再不安生过,好没意思。”一时心里又恨自己,正没个主见,看到两个学生相拥着从坡上走过,卿卿我我好不甜蜜,小丽心中不觉有些意烦,感到心里七上八下,顾了这里,丢不下那里。怕被人看到行影孤单,又有闲话,转身回到屋里不提。

却说张定贤一行,一出吴校长家门,便七言八语计较起来,有说请端公送祟的,有说请巫婆跳神的,有荐玉皇祖宗的,有说问卜求神的,祈法种种喧腾不一。最后,张定贤定夺:他老游的能耐就是缠人,不会和大家过不去,多烧几张纸,叫他在那边手头富裕点,他就不回来闹了。用不着那么麻烦。众人不好再多言语,便分头准备去了。堪堪日落,校园内人影渐渐稀少,众人聚集到阴阳山下,一处偏僻荒坡上,齐齐肃立,看着张定贤把纸点着,一时火苗乱窜,纸灰纷飞,风也刮得比先大了些。说来也怪,那纸灰在风里,只绕着众人转,并不远去,头发帽子上,衣服鞋子上,处处着落,有的还带着点点火星,令人不安。想到游教授游荡的魂灵,众人心里颇为忐忑,胆战心虚,生怕附到自己身上。张定贤也一时着慌,嘴里不停念叨:“游教授慈悲,学校发展一切顺利,您不必过于挂念,倒忽视了自己安宁。我们今日给您送钱,万望您衣服穿好,伙食吃好,好生照顾自己,切不可舍不得,没有了只管托梦来就是,便是不吃不喝,我们都会足足供您。求您在那里安生吧,不用担心我们受罪。”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打手势叫他人帮嘴,众人齐齐帮腔道:“沉酣一梦终须醒,冤孽偿清好散场!游教授,我们知道您受了些委屈,俗话说的‘眼睛一闭一了百了’,您再不安生,就是想不开了,看我们共事一场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要不,可真是光阴虚度岁月空添了。”众人说着,张定贤捡起一根树枝子,上前挑拨那些没有燃尽的纸片,挑来拨去,那火焰便渐渐燃尽了。此时,日头正落下山去,气氛便愈觉荒凉,风也更加冷嗖嗖的。回来的路上,一行人都不言语,脚步匆匆争先恐后,好像落在后头,会被拖回去似的。回到家里,张定贤才觉得脊背冰凉,伸手一摸,内衣都被汗透了。要知端的,且看下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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