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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1

第05回改扩建兴师又动众查补缺劳民更伤财

蒋部长视察一过,天京大学的创优迎评工作,便正式进入了日程。行政楼门前还竖起了倒计时牌,人人看见,都有一种紧迫感。吴校长一连主持了数次会议,讲解动员,安排布置,成立组织,调配人员。李闲农张定贤等人也忙的屁滚尿流,会议一散,就像无头苍蝇,嗡嗡到处乱转。

这天一早,吴校长就催小丽道:“快盛饭来,吃一碗还要去办公室那边商议事呢。”小丽道:“没有外人的会,在家里开不得?你往那边跑,比他们往这边跑快些?”吴校长摆摆手,急急说道:“不要多说,别误了正事,前几天布置的事情,听说下面阻力甚大,在办公室里商议郑重些。”小丽笑道:“评估就评估嘛,兴师动众的,表面工作太过了,难免人议论。我原出门少,倒也听见上上下下不少人,吵嚷有些日子了,什么创优不创优,评估不评估的,谁愿意理论他去。我说也是的,如今下些得不偿失的力气,到底是怎么个原故?图些什么?”吴校长听了不甚高兴,嘴上还是说道:“如今的御学部,嘴上挂着贴体万人之心,实是博太上的欢喜,争自己的伟绩,好使自己晋级加禄。底层都明白的事情,他们不明白?他们明白还要做,就是因为上边有人喜欢。前些时,听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省部的官是生出来的;地市的官是吹出来的;县市的官是买出来的;乡镇的官是喝出来的;村寨的官是打出来的。’想想天朝的官场,还真是这么回事。就说评估的这事,事情就这么简单,下面人意见再大,不能把他怎样,他还是照样做他的官。可上面的人有意见,可就真真不一样了。不说搬他位子,就是砍他脑袋,他也得受着。他的官位是上面给的,他当然对上面负责。换了你去,你能不这样做去?不说这些,快拿饭来。”小丽把饭放在吴校长面前,颓废口气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这样说来,咱们做不该做的事,也有道理了?”吴校长停住道:“这何用说呢!不然,这会子忙的什么?我比谁糊涂些,任谁来作了校长,都得这么干。他不干他走人,后面有多少人等着干呢。”小丽笑道:“若果如此,就只有苦百姓了。你就好好干吧,我可也有幸见个大世面了。再有人议论什么,我听都懒得听了。”吴校长一边咽饭一边说道:“这话才正经造化。这样的机会千载希逢的,我读书那时候,哪有这样的动静?老来赶上了,就该大显身手才是。”

原来蒋国恩在校园视察走动时,随口说了些“这路窄了,那路旧了,这湖水该再清一些,那片山该再绿一些”之类的话,说者并无真心,听者倒有实意。蒋国恩一走,李闲农等人便安插摆布,照蒋国恩的胡话意思,大兴土木,窄路一律拓宽,旧路全部改造。蒋国恩指点过的地方,更是堆山凿池,起楼竖阁,顺势种竹栽花,埋石立牌。吴校长对这些应景之事,不甚放在心上,任由李闲农他们折腾,他眼里耳里只有小丽一人,别的人说什么他一概不曾知道。不过闲暇时各处走走望望,最要紧处听听他们的汇报便罢了。安安静静几百年的校园,处处堆石挖土,尘雾飞扬,各工点人欢马叫,鸡飞狗跳,无非是弄些景致出来,图一时好看。众学生更是齐齐埋怨:“诺大校园,连张课桌都放不安生!”

学生们的意见反映上来,吴校长还是能慎重对待。他把学生召到办公室里,语重心长道:“有句话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对学校来说,其理如一。眼下的大兴土木,是费了不少银子,添了多少不便,这都是学校发展的需要嘛。凭是世上的奇迹,没有不是人造出来的,我们有幸共同见证一所一流大学的诞生,该是值得庆贺一生的事情。这点点小麻烦不能忍耐,天京大学的学生,胸怀未必太窄了些,是不是?同学们可能不知道,眼下是花了不少银子,可等创优迎评通过了,一流大学建成了,多少银子要哗哗流回来,挡都挡不住,那时回头看,眼前这点子折腾浪费,还值什么?你们说是不是?我都这把年纪了,忙来忙去为什么,也不过是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谁家有那些钱愿意买这个虚热闹去?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一席话,说的学生无言以对。吴校长趁机拍拍带头闹事的那个学生肩膀,笑着说:“多谢大家费心体谅,我就不送你们了。大家正经理解眼下的局面才是正事,进展也顺畅容易,若不理解闹来闹去,耽误事不说,倒不成体统。传到外面去,让那些三流大学笑话。你们回去替我好好说说,万不可再滋出别的事来。我还有要事要议,就到这里好吧?”学生们被劝的心服口服,一叠声应道“是是是”。出的门来又回头齐齐作揖道:“谢谢吴校长,您老多保重!”

吴校长对付学生,心智绰绰有余。李闲农天天对付那帮处长,头皮都要炸了。这天早上,李闲农起来,太极拳也无心打,草草吃口饭,便过来见吴校长。先是汇报了道路改扩进展,又说了堆山造池的计划,谈及土木砖瓦等物的采购运输,说那帮处长们勾心斗角争好处,彼此不买账,工程工期一再延误。吴校长一听,不觉来了气,因怒道:“亏你操心了,难道咱们还不会用人?这帮子不识抬举的东西!你怕他们,我怕什么?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鬼鬼祟祟的,一个不用,你我亲自去跑,看他们有脸!”李闲农本来只是诉诉苦,没想到吴校长会发怒。一时又急忙劝道:“校长息怒。并不是我有意告发他们,学校里的大小工程,哪一件哪一处,他们都少不得算计。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更不是一两个人的事。只是少那么几个在行妥当的,事情就有些磕磕绊绊。我是说事情您听,您一动怒,我再不说了。”吴校长很是体谅李闲农,稍稍缓和了口气道:“只是你受了难为,粘油带腥的事情还要他们去办,便宜他们!”李闲农忙陪笑说:“校长您理解我就好。”两个人渐渐静了气,把最近一段的事情,逐一梳理分析。说道半山腰一座墙垣楼阁,早已弃用多年,斑驳颓像实在有碍观瞻。拆与不拆,两人细细商量不提。

这日李闲农等来回吴校长:“园内工程大部俱已告竣,我等已瞧过了,只等吴校长瞧了,或有不妥之处,再行改造。好划线钉牌配色什么的。”吴校长听了,沉思一回,说道:“新景的命名倒是一件难事,论理该请蒋部长他们赐题才是,然他们若不亲睹新景,大约亦必不肯妄拟,若直待评估时再题,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无名,不仅寥落无趣,既不雅致也不像。”众人在旁笑答道:“校长所见极是。如今我们有个愚见:各处新点,按其景致,请校长您暂且虚合其意拟出来,或两字,三字,四字,做匾联临时悬挂,待评估览赏时,再请蒋部长亲定,您是他的恩师,必定顾全恩准,又给了他尊重,岂不两全?”吴校长听了,意满心足道:“诸位心思不差。只是我自幼于亭台楼阁题咏上就平平,如今上了年纪,且日劳夜烦,于这怡情悦性文章上更生疏了。纵拟了出来,难免给人笑话,再不妥当,反没意思。”众人笑道:“这有何妨。校长没看到,还有我们大家在,虽然愚钝,总会尽力各举其长,优则存之,劣则删之,未为不可。”吴校长道:“此论极是。且喜今日天气和暖,大家正好难得逛逛。”说着起身,引众人前往。此时正是十月下旬天气,晴和暖好,众人无非大喊小叫了些“好山好水好风光!”,三番五次盛赞吴校长“胸中大有邱壑”,或言不由衷,或口是心非,一路口水响,一路马屁臭,免得后人嫌弃玷污,不去尽叙。

话说天朝御学部制定的那评估体系中,有许多不是人能想出来的指标。天朝中人,虽学问饱满,却有眼无珠。御学部更是一群睁眼瞎子,把这些考核畜牲的指标,明明白白印在纸上,指引着各大学人奋斗的方向。天京大学自然不能例外,没有勇气去置疑,只有把教育不当教育,把人不当人,为评估而评估,为指标而奋斗,为达标而欢呼。

看看离那指标还远,吴校长很想骂人,一肚子闷气窝在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假准备软抗拒的事,那是别人应付他的。到了他这里,什么都变得硬邦邦的,就是假也要假的硬邦邦的。躲在无人处,吴校长多次恶狠狠骂御学部道:“无知的蠢物!只知道表面朱楼画栋恶赖富丽为堂皇,那里知道教育的天空应该是清幽气象,读书人该追求‘天然’二字,怎么一做了高官,竟连‘天然’不知?”骂完了不解气,转身把马桶、饭桶、垃圾桶,随便身边什么不值钱的物件,当成御学部制定指标的官员,指指点点教训道:“‘天然’者,天之自然而有,非人力之所成也。‘天’是什么?就是你们口口声声的规律啊。不尊‘天’,早晚一天,‘天’要罚你!不信等着。”教训完这些废物,自己气的手脚冰凉。

骂归骂气归气,评估准备工作还得一丝不苟进行。按照分工,教学工作由副校长张定贤负责。吴校长把张定贤叫到办公室,乞求似的问道:“老张同志,你这一块是重中之重啊。没问题吧?”张校长年过花甲,当副校长已满二十年,早没了仕途追求,脾性也磨成万年鳖壳模样,一副油盐不进的赖皮相,听了吴校长的明知故问之言,心里冷冷一笑,想道:你明知那些东西哄人,还要装作正经,叫我当橡皮垫子受压,怕是没门。心里想着这些话,嘴上却说:“吴兄你该知道,那些东西哄哄就过去了,还真的当真?你要当真,我可实话告诉你,十几年的积帐,一两天可是还不上的。再者,要还只有造假,这面可就牵大了。万一有人顶起来,我是扛不住的。”吴校长不想在他这里,果然碰了软钉子,内心不甚欢喜,脸上又不能表露,强压怒气劝说道:“这可是天京大学的生死关口啊,张老弟。我也深知创优评估这劳什子,无味得很,无聊得很,可你我又能拿它怎样?我是站最后一班岗了,不为天京大学千秋见,我早享清福去了,还在这里受罪!”张定贤和吴然共事近四十年,不说情深意厚,也是彼此深知。吴校长摆出这样的高姿态,老张感到很不舒服,心里想道:“少装蒜吧。你要早享清福去,不过糟老头子一个,哪个二八佳人会投怀送抱?还‘最后一班岗’,这班岗你不站,才是天京大学的造化呢。”两人各怀心事,半天没有言语。吴校长见张定贤难以劝转,渐渐放弃了,心里盘算别的路径不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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