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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下一个淘汰者

我忽然明白麻利为什么那么害怕马了,有些恐惧是写在基因里的,恐怕一个家族几代人都无法将这份惶恐沉淀下去。

麻利说完自己的事情,然后所有人就陷入了冗长的沉默当中。就连侯英也只是微微露出笑意,没有再说一句话,不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似乎是对麻利的这个故事很满意。

他要做的事情也完美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这个家伙的心机实在太重了。

可想而知,下一个被淘汰的毫无疑问就是麻力了。

大家就这样坐在车里,等待着,等待着淘汰程序启动的那一刻。这或许就是我们最后可以和麻利在一起的时间了。

尽管我对麻利这个人并不了解,相信其他人对他的了解也仅仅只是皮毛而已,他这个人把自己包裹得实在太严实了。我们无法理解他的恐惧,自然无法对他害怕的痛惜感同身受。可我觉得他这个人并不讨厌,甚至和侯英比起来,这个沉默寡言的人简直是可爱。

既然分别在所难免,那么久让离开的时候别过多的煽情,这会让大家都轻松许多的。

时间到了,我们都以为侯英会站起身淘汰麻利。对于这个混蛋,我真是讨厌透了,如果非让我选一个要淘汰下去的话,我一定会选这个家伙。

不过静下心来一想。我们还真的是需要侯英这样的人,起码不用为亲手淘汰谁而背上很重的心理负担。侯英恰恰帮我们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还真的应该感谢侯英。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侯英也不是宿命善男信女,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觉得那样做很好玩儿,也是为了他自己不被淘汰。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去称赞或者谴责侯英,我们要做的仅仅是隐藏自己,别让自己的秘密暴露在这个家伙的视线里。

但我们都错了,当淘汰程序启动之后,侯英没有动一下。而是麻利缓缓站起身来,他按下了投票键,他选的不是别人,而恰恰是他自己。

巴士停下了,他被带走的时候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到我都觉得有些抓狂。而麻利就好像是到站了,应该下车一样。

或许对于麻利来说,这是最好的解脱。从此之后他不用再被车上这些无聊和无情的人折磨,对于他的人生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其实麻利算是这车上话最少的人,虽然我和欧阳通常也不怎么说话,杨舒妤最多也是对其他人的言论反唇相讥罢了。侯英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让人崩溃的恶毒。老孔就是单纯的聒噪,像只永远不知道停下来的苍蝇一样让人厌烦。

可是麻利下了车之后我忽然觉得这辆车变得出奇的安静,车厢里最大的声音就是巴士的发动机的声音,尽管这辆巴士质量不错,发动机的声音也不算是特别大。但每个人都像是有意在克制自己一样,尽量让自己别弄出太大的声音。

我以为每个人都像想一样在用这样无声的沉默来祭奠一个刚刚逝去的人。但是我错了,我把人性想象得过于美好了,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

我本以为今天的淘汰程序会草草收场,因为侯英今天出奇的安静。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麻利自己主动淘汰了自己这件事给了他足够的触动,总之他今天乖的像个孩子。

但是这次跳出来按下淘汰键的人竟然是老孔。

老孔直接宣布,那条领带是属于杨舒妤的。

所有人,包括杨舒妤自己都被震惊了。当然杨舒妤的震惊没有持续多久,就变成了难以置信紧接着就是懊恼和不甘。委屈的泪水一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老孔的理由到时很简单,既然车厢里除了杨舒妤之外都是男人,而领带又是男人的物品,这就相当于上学的时候老师在考试之前选择书本上的重点内容,如果没有重点内容那么所有内容都是重点内容。同样的道理,既然个属于男人的领带很有可能就不属于在座的这些男人,所以最后可能的就是杨舒妤才是这个领带的拥有者。

看到杨舒妤的表情我也就知道了,老孔这个家伙猜对了,真是个逻辑鬼才。

说实话看着杨舒妤这个样子我是有些心疼的,如果是别的事情我很有可能就挺身而出帮她抗下这个担子了,但是这次不行了,输了可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我说过不止一遍了,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我又必须要保护的人。

尽管杨舒妤到目前为止都是一言不发,可是规则并不会因为她的沉默而发生改变。显示器上宣布老孔的选择是正确的。杨舒妤被淘汰了。

杨舒妤输的心不甘情不愿,我们也终究无法从她的口中得知她的故事。但好在这个游戏背后的力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还原杨舒妤的一声。我们就在这显示器上看到了杨舒妤传奇到不真实的一生。

中元节的巷子习惯了冷清。

所有人都会在这一天聚在了丛茗雅筑里,欣赏那里的老板老何的布偶戏。

杨舒妤虽然也不例外,对何老板的布偶戏情有独钟,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她更喜欢独处。只是每年的这一天巷子里就成了一条空巷,她不在的话,显得太不合群了。

杨舒妤左右环顾,每个人都安静地等待着,但是她清楚,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心思,他们等待着布偶戏的开场,可心思也未必全在这间茶馆的小小剧场里。

兰伯坐在杨舒妤不远的地方,他那一张布满了沟壑的脸透着无尽沧桑,只是眼神是不是迸射出精明的神色。

一阵细密的鼓点声之后,何老板的布偶戏如期开场。

何老板略带苍凉的声音唱的是有板有眼,所有人几乎都被他的唱腔带入了情境之中。

只有杨舒妤听完第一句之后就皱起了眉头,她小声嘀咕:“哇,不是吧?又是《目连救母》?前年这出戏不是才刚刚唱过吗?老何真是没新意。”

一旁的兰伯冲着杨舒妤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说:“嘘……舒妤,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欣赏。”

杨舒妤气不过,说:“兰伯,这出戏我都能背下来了,老何就不能与时俱进,排演一出偶像剧什么的。”

或许是杨舒妤说话的声音太大了,吵得大家都把注意力了转向了她,所有人都皱着眉头对她说:“嘘……”

就连小黑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在看着杨舒妤。

兰伯一边跟着何老板的唱腔打着节拍,一边对杨舒妤说:“舒妤,戏还是那一幕戏,但唱戏的人,已经不是两年前的何老板,看戏的你我也不是两年前的你我。”

杨舒妤嘟囔了一句:“老头子,幸好你做的包子很好吃,要不然你这么啰嗦,没人会喜欢你的!”

杨舒妤也不再发牢骚,她耐心地看完了这一出《目连救母》,虽然散场的时候杨舒妤还在自顾自地说:“什么嘛,还不是原来的那些情节。”但起身的时候,杨舒妤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了。

比杨舒妤哭得更夸张的则是门口坐着的一个看起来有七八岁那么大的孩子。

杨舒妤循着哭声望去,她从没见过这个小男孩,人巷子里也很少会有这么小的孩子进进出出。

杨舒妤问准备起身离去的兰伯:“那个孩子是谁家的?”

兰伯摇头说:“这出戏自打开始,那孩子就在哪里了,至于是谁家的与我无关,我只要做好我的包子就可以了。”

杨舒妤哼了一声,心说:“真是个古板的老头子。”

杨舒妤本不是好奇的人,但当她看到站在那个孩子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一袭黑衣,撑着一把硕大的黑伞的男人之后,她就明白了,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散场之后,每个人都从那个男孩身边走过,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询问这个孩子。

巷子的人本不是喜欢多事的人,更何况那个撑着黑伞的人出现,就已经暗示了这个孩子的身份。

当杨舒妤也从小男孩的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这个男孩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杨舒妤。

杨舒妤也好奇地看了一眼男孩,她俯**子问:“小朋友,是不是觉得姐姐比那些古怪的家伙都漂亮?”

男孩像是完全听不懂杨舒妤的话一样,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杨舒妤想了想,又问:“小朋友,你的家人呢?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杨舒妤的那句话说到了孩子的痛处,那个男孩的眼眶又湿润了。

杨舒妤慌了手脚,她不知该该怎么哄这个孩子,就只好去找撑着黑伞的小黑,她开门见山地问:“这孩子是你带来的?”

小黑冷冰冰地回答:“不是。”

杨舒妤问:“那你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黑回答:“是他带我来的。”

杨舒妤觉得意外,没想到小黑竟然是这个孩子带来的。她隐隐猜想,或许是和今天这个日子有关吧。

回去的路上,杨舒妤意外地发现刚才那个小男孩竟然一路尾随着自己走来。杨舒妤故意放慢了脚步,男孩的步子也变得缓慢。杨舒妤又加快了脚步,男孩也跟着一起跑了起来。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事务所前,杨舒妤也不再跑了,而是转过身凶巴巴地对着那个男孩儿说:“干吗?追到人家里来了,我可不会收养你。”

男孩还是不说话,他坐在事务所前的台阶上,抱着膝盖缩成了可怜的一团。

这个时候,小黑才撑着黑伞不急不缓地走来。

杨舒妤看到小黑,她迫不及待地大声质问:“这是什么意思?讹人吗?”

小黑摇头,说:“生意。”

杨舒妤这才明白,这孩子竟然是客人。

杨舒妤盘算了一下,这个月到现在还没做成几笔生意,虽然迫切需要开张,但是她觉得和一个孩子做生意有些不靠谱,她不屑地说:“切,我和一个孩子做什么生意。”

小黑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页面递到了杨舒妤面前,说:“他的账户。”

杨舒妤简直要被那一串数字惊呆了,她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会有这么多……”

小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杨舒妤很快也想到了答案,就是男孩儿的家人很有钱。

杨舒妤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笑盈盈地对男孩说:“小朋友,快进来,外面风大,告诉姐姐,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男孩看到杨舒妤这副样子,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他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小黑,小黑则郑重地冲着男孩点了点头。

男孩怯生生地跟着杨舒妤走进了事务所里,杨舒妤看着依旧站在门口、撑着黑伞的小黑,问:“你不进来吗?”

小黑摇头,说:“不了。”

杨舒妤说:“随你。”她现在满心都在想着要怎么在这个孩子身上狠狠敲上一笔竹杠。

男孩在进入事务所之后,第一次和杨舒妤说了话:“阿姨,我……叫木木。”

杨舒妤如释重负,原来这个孩子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是个哑巴。这样她和这个叫木木的孩子谈起生意来就简便了很多。

杨舒妤首先纠正木木,说:“小朋友,不要叫阿姨,要叫姐姐,来再试一次。”

木木顺从地叫了一声姐姐,杨舒妤这才开始带着木木来到了一楼的货架前。

杨舒妤说:“不管你想要什么,在姐姐这里都会找得到。”

木木说:“我想让妈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她现在变得很可怕。”

其实对这个孩子来说,恐惧已经是过去的名词,他已经不会真的害怕了,即使面对更恐怖的东西,他都不会再感到害怕。

杨舒妤没想到木木的要求竟然是这样,仔细听完木木的讲述后,她犯了难。

杨舒妤一脸沉重地带着木木走出了事务所,小黑果然还站在门前。

杨舒妤直截了当地说:“抱歉了,这笔生意我做不了。”

木木听到杨舒妤并不想帮助他,他鼻子一酸,忍不住又要哭出来了。

小黑则是很平静地问:“怎么,你的事务所从什么时候开始允许拒绝客人了?”

杨舒妤白了小黑一眼,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儿,你不说,谁知道。”

小黑还是冷冷地说:“我说或者不说,规矩都在那里。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

杨舒妤叹了口气,说:“好啦好啦,算我说不过你,可是你知道那个孩子想要什么吗?”说着,她趴在小黑的耳朵边上耳语了几句。

小黑反问:“有什么问题?”

杨舒妤恼火地说:“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去了,我不能交这个孩子这么复杂的事情,而且他

小黑似乎就在等杨舒妤说出这句话,就连杨舒妤也注意到小黑那张万年不变的表情里多了一丝狡黠。

杨舒妤很快也意识到了,她问:“总不会你是想让我亲自去帮这个孩子吧?”

小黑还是不说话,答案其实已经显而易见了。

杨舒妤败下阵来,她哼了一声,说:我的人工费可是很贵的,而且还要照顾这个孩子,所以我的费用要翻倍。”

小黑说:“钱不是问题。”

康宁在美国拿到了心理学博士学位后,并没有留在那里,而是毅然选择回国,她觉得国人的心理问题更令人堪忧。从美国回来后,她一手创立了以自己命名的私人心理治疗机构,几年下来在业界已经是小有名气了。这一次她上门为一名刚刚失去了儿子的女士做心理辅导。

那位女士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康宁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例,因为这位女士和她是同行,也是一位心理医生。所谓“医不自医”,医生尤其是心理医生得了抑郁症是最棘手的病例。

也只有医生本身才会陷入一个让医生都无法触及到的深渊。

仅仅是第一次接触,康宁就觉得自己多年以来掌握的知识还有积累的经验完全没办法应付这个病人。丧子之痛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这个病人在她的孩子去世的同时,她的心也死了。

病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如果不是家人看护的足够严密,或许在康宁到来之前,病人就已经自杀了。

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没人能救得了一心求死的人。

康宁对病人的家属说明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她不顾家属的挽留和哀求,连出诊的费用都没有结算就离开了病人的家,其实那更像是逃离。

那种悲痛的压抑竟然开始感染了康宁,抑郁通常会有一定的“传染”性,这是康宁很早就清楚的,但那需要和抑郁症患者极其漫长的接触才有可能同样患上抑郁症,像她这样第一次见到病人,仅仅接触了不到十分钟就被影响了,这在康宁的医疗生涯中还是第一次出现,坐在车里,康宁捂住方向盘的手都开始忍不住颤抖。

或许是自己对抑郁症太了解了,所以才会被影响的这么巨大,而患者的家属虽然情绪有些急躁,但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凭借着自己强大的精神控制力,康宁发动了汽车,只要安全回到家里,吃过药睡一觉,她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

车子缓缓行驶在路上,在一处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康宁停下了车。

面对着横向的马路上往来的车辆,康宁突然有一种想踩下油门的欲望,想冲进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即使被撞得粉碎也无所谓。

这个念头刚刚起来,康宁就吓得只打冷战,自己怎么会有这样求死的欲望?一定和刚才与病人接触的压抑感还在影响着她。

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康宁惊讶的感觉到自己的脚已经开始情不自禁地去踩向油门了。

康宁大惊失色,只是她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双脚,这次真的是到了生死的关头。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声音,有人在敲打车窗。

那种莫名的压力突然就消失了,她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她急忙狠狠踩下刹车,她顾不得去擦头上的汗水,只是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时候车窗外又传来了敲车窗的声音。

康宁这才放下车窗,一个容貌姣好,身材纤细的女人站在车外,是杨舒妤。

杨舒妤拿出一张纸条,问:“请问这个地址要怎么走?”

康宁看了一眼就吓得捂住了嘴,她冲着杨舒妤直摇头,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她发出了颤抖的声音:“不要去那里,不要去那里!”

那正是康宁刚刚见过的那个病人的家。

这场雨吓得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

一场秋雨一场寒,中元节后,北方的天气已经渐渐开始转凉。

杨舒妤的包里倒是常备着雨伞,但微冷的天气还是让她觉得在这样的夜晚离开铺子,实在是个失误的选择。她紧了紧外衣,这样多少能抵御一些凉气。

杨舒妤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木木,虽然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还有短裤和凉鞋,但走在雨中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木木的情绪似乎很焦躁,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这样的年纪露出这样的表情,竟然有一种别样的可爱。只是他心里在惦念着别的事情,对天气,对杨舒妤的注目,都显得不那么在意了。

又走了一会儿。杨舒妤终于忍不住问木木:“小朋友,你指的方向对不对啊?”

木木不再言语,他低着头默默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管杨舒妤说什么,他都不说话。

杨舒妤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她咬着牙说:“好啦好啦,算姐姐怕了你了。”最后来到了远离闹市区的一片民居当中。

木木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种满了鲜花的小花园喊道:“没错,就是这里”

杨舒妤说:“那就好了,你家住在哪栋楼里你总该记得吧?”

原来杨舒妤和木木想要去的地方正是木木的家。

木木看着周围一栋栋楼房,他尴尬又伤心地说:“我……我忘了,我把自己的家给忘了……”木木越说越伤心,到最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木木的哭声虽然细不可闻,却引得整个小区的狗一阵狂吠,一时之间狗叫声吵得家家户户都开始叫嚷咒骂。

杨舒妤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一户人家前,他们正要准备敲门。没想到没这时候开了,一个男人从房间里探出了头。

木木看到男人之后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爸爸!”

杨舒妤也觉得而有些意外,小声问:“他是你爸爸?”

对于男人来说,他看得见杨舒妤却看不见杨舒妤身边的木木,他没有听到杨舒妤在咕哝什么,此时此刻他心急如焚,就算听清了也不在乎。他拉着杨舒妤的胳膊说:“您是大夫吧?我们等你好久了。”说着,不由杨舒妤分说,就把她拉进了房间里。

原来就在前段时间,木木的妈妈带着木木还有木木的孪生兄弟林林去上学,路上遇到了车祸,木木和妈妈受了轻伤,但是林林却因为伤势过重而没有醒过来。

从那天开始妈妈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她觉得是自己害了林林,以至于她换上了深度抑郁症。再后来抑郁症让她的精神出了问题,她看不见木木了,不管木木说什么、做什么她就是看不见,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把两个孩子都害了。这种病的影响很大,会给身边的人也造成潜意识层面的催眠,木木的爸爸也渐渐看不到木木了,他们已经感受不到那个唯一的孩子的存在了。

木木的爸爸把杨舒妤带到一个房间前,木木紧张地跟在杨舒妤的身后。这个时候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妇女从房间里走出来。

木木的爸爸紧张的问:“陈姐,梦珠她怎么样?”

叫陈姐的保姆冲着木木的爸爸摇了摇头,说:“太太还是不肯吃东西啊,我对她说话,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舒妤这个时候揉了揉被木木爸爸捏疼了的胳膊,小声地身后的木木抱怨着:“我说小朋友,你爸爸一向都这么粗鲁吗?你看姐姐这细皮嫩肉的,被你爸爸这么拉着,都淤青了。嗯……这应该算工伤吧?钱我们回头再算吧。”

木木低下头,一脸落寞地说:“我爸爸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人,只是她关心妈妈这才变得不像他了,说到底还是我不好。”

看到木木又一伤心地哭了出来,杨舒妤赶紧小声说:“啊呀,姐姐是和你开玩笑的,这点小伤痛姐姐我还是扛得住的。”

这个时候,木木的爸爸对杨舒妤说:“大夫,您受累,病人就在里面,麻烦您去里面看看病人的情况吧。”

杨舒妤正要走进去,却发现木木的爸爸还站在边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跟进去的意思。杨舒妤问:“你不进去吗?”

木木的爸爸解释说:“不好意思大夫,我爱人她现在情绪特别不稳定,她现在不想见到我,如果我在场的话只怕会影响您的治疗,所以我还是在外面等着比较好。”

杨舒妤用余光看了看木木,木木冲着他点了点头。

杨舒妤这才勉为其难地走了进去。

这时候,杨舒妤听到那个叫做陈姐的保姆小声咕哝了一句:“这位大夫和之前的那些好像不太一样啊。”

杨舒妤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被人看出了与众不同,总归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木木的爸爸也小声附和说:“嗯,这个大夫穿得花里胡哨的,太浮夸了。”

要怎么形容间屋子呢,首先就是黑,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是人为刻意制造的黑暗。房间里的灯没有开,窗帘也紧紧地闭合着。窗外的月光打在窗帘上,弄得房间里的一切都影影绰绰的。

杨舒妤走进房间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去墙上寻找灯的开关。

她的手都已经碰到了开关,正要打开灯的时候,突然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一句阴森的女人的声音:“别开灯……”

杨舒妤虽然平时自诩胆子超大,但这个时候在这样的地点仍然不免被吓得大喊大叫起来。

木木的爸爸在外面敲门问:“大夫,您没事吧?”

杨舒妤赶紧说:“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踢到柜子了,别担心。”

木木赶紧在一旁小声说:“姐姐,那是我妈妈,你别怕。”

杨舒妤点了点头,小声说:“我不害怕,不过小朋友,你妈妈一直都这么吓人吗?”

木木失落地摇了摇头。

杨舒妤也在心里暗暗觉得有些丢脸,对于巷子的人来说,他们的字典里早就没有了“恐惧”两个字。刚才那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杨舒妤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了房间的角落,在那里蜷缩着一个女人,她双手抱着膝盖,整张脸都埋在双膝之间,只有女人的头发胡乱地垂在前面。无论这个房间有多黑暗,杨舒妤总有她自己的办法能看清这里的一切。

杨舒妤清了清嗓子,说:“请问你就是刘女士吧?”

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女人依旧文丝未动,只是走进了杨舒妤才听到那个女人一直在轻声地哼着一段旋律。不过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沙哑,哼唱出来的声音就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杨舒妤皱着眉说:“小朋友,这一点都不好玩,太可怕了。我还是先走吧。”说着,杨舒妤转身就要离开,可她的衣角却被木木死死拉住。

看到木木可怜的眼神,杨舒妤的心又软了。她咕哝了一句:“算了,就当是姐姐前世欠你的好啦。做完这件事我一定要度个假才行。”

这边杨舒妤和木木在拉扯着。而木木的母亲突然抬起了头,幽怨地问了一句:“木木?是你吗?”

木木听到妈妈在叫他,他激动地松开了杨舒妤的衣角,他跑到妈妈面前,大声说:“妈妈,是我啊,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是我不好,妈妈对不起!”

虽然是近在咫尺的对话,可木木的妈妈却茫然地在房间里望去,视线从未在木木的脸上停留一刻。

杨舒妤走过去,说:“刘女士,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你别太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木木的妈妈看了一眼杨舒妤,然后她的视线轻轻避开了杨舒妤的脸,朝着杨舒妤身后看去,她幽幽地问:“你带着我的木木回来了吗?”

那种气氛让杨舒妤很不舒服,这比恐怖片的情节可刺激多了。

杨舒妤自顾自地说:“不带这么吓唬人的,要不是我多少知道一些内幕的话,搞不好还真的让你给吓出精神病了。”

杨舒妤看了一眼木木,然后继续对木木的妈妈说:“刘女士,很抱歉我没能带回木木和林林,不过你能给我讲讲关于木木的事情吗?”

虽然木木就跟在杨舒妤的身边,但是她没办法用世人理解的方式带回木木,在这一点上,杨舒妤并没有欺骗木木的妈妈。

木木的妈妈听到杨舒妤提起了木木,她似乎也很感兴趣,说话的语速也变快了一些。她神色痴狂地说:“我的木木和林林啊,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应该很冷,很黑。我的木木和林林最怕黑了。”

木木则在他妈妈面前大声喊:“妈妈,我就在这里,我现在不怕黑了。”可无论木木喊得声音有多大,他的妈妈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杨舒妤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对在同一时间维度,却并不在同一空间维度的母子。

木木的妈妈依然自顾自地说:“木木和林林不可以没有妈妈,而我也不能失去木木和林林。不过不要紧,很快我就会去和木木和林林在一起,继续照顾他,我们不会再分开。”

杨舒妤恍然大悟,这孩子已经预感到他的妈妈有了轻生的打算。

木木能想到的办法都尝试过了,但他的妈妈终究还是无法感受他的存在。他只好转身对杨舒妤说:“姐姐,赶紧开始吧。”

杨舒妤点了点头,说:“刘女士,如果你没什么意见的话,我想用我的方法帮帮你,我希望你能配合。”

木木的妈妈完全没有在听杨舒妤的话,更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回答。她时不时会说着一些胡话,更多地时候则是在哼着那段听不出旋律的曲调。

杨舒妤对木木说:“你别急,姐姐有的是手段。”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了一枚样式古朴的纽扣,纽扣的扣眼上系着一根细长的绳子。

杨舒妤把扣子垂在木木的妈妈眼前。杨舒妤的手甚至都没有动,但那枚扣子却自己开始微微晃动,渐渐地,这扣子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木木说:“姐姐,我妈妈根本就没有看这个东西,它管用吗?”

杨舒妤说:“放心,不管看或者不看,但这睡意已经开始扩散了。这扣子是属于很久之前一个所谓的哲学家的衣服上的,我失眠的时候全靠它了。”

扣子微微晃动,就连杨舒妤都已经开始哈欠连天了。木木的妈妈果然也昏昏欲睡,没过多久就倚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杨舒妤问了一些木木小时候的事情,然后正要用催眠的方式介入妈妈的梦境,没想到他的妈妈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

杨舒妤又被吓了一跳,木木的妈妈突然发了疯似的大声喊:“木木,妈妈错了,妈妈不该打你,妈妈对不起你!”

房间里的声响惊动外面木木的爸爸,他爸爸焦急地走进房间,抱住了哭嚎不止的妻子。

可无论木木的爸爸怎么劝说抚慰,木木的妈妈还是那副癫狂的样子。这个时候保姆陈姐走了进来,看到房间里乱做一团,她也满是担忧的神色。陈姐从房间的柜子里取出了一跟小木棍递给了木木的爸爸,叹了口气,为难地说:“先生,还是用这个吧。”

木木的爸爸无奈地接过了木棍,犹豫了好久,见妻子的情绪越来越失控,这才毫无选择地打在了妻子的身上。

杨舒妤也觉得这样不妥,她本想制止,可陈姐却拦住了她,说:“大夫,您辛苦了,今天太晚了。不如就到这里吧。”

说着,陈姐就把杨舒妤带出了房间。

木木虽然舍不得妈妈,但也只能随着杨舒妤一起离开房间。

在外面,杨舒妤终于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病人已经这个样子,要是再动手打人的话,难道不怕会加重病人的病情吗?”

陈姐愁眉不展地说:“大夫,您有所不知,自从先生和太太的孩子出了意外之后,太太的精神状态就一天不如一天,一旦犯病严重了,就只能用木棍打她,这样她才会安静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陈姐说完就只剩下了唉声叹气。

木木在杨舒妤脚下伤心的哭着说:“妈妈还在为我伤心,都是我不好。”

杨舒妤注意到房间里的哭闹声果然真的变小了,在木棍的击打之下,木木的妈妈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只有房间里那阵击打身体发出的“噗、噗”的声音不断传来。

木木擦干了眼里,突然对杨舒妤说:“姐姐,你能答应我有一件事吗?”

有陈姐在场,杨舒妤没办法和木木说话,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木木用超出了他这个年纪所拥有的坚定,说:“姐姐,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别让妈妈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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