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小说
书架
关灯 开灯 大字 中字 小字

第160章 故事即人生(二)

11画

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了。彩玉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采访任务,她顾不得游戏里其他队员的哀求和谩骂,匆匆关了电脑,准备出发。

彩玉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角。看着镜子里清秀的五官,彩玉自恋地笑了笑。彩玉是个记者。

今天彩玉参观了一个画展,并结识了那名叫阿源的画家。

阿源是一位非常有名的画家,在美术界有着极高的声望。尽管他的画从来都不买。

今晚的风有些刺骨,彩玉紧了紧衣领,在黑夜里寻找出租车。她现在要去采访阿源。彩玉不理解阿源为什么要把采访的时间定在晚上,而且这么晚。

可能艺术家都是这么让人难以理解吧。彩玉这样安慰自己。

但真正让彩玉甘愿在这么晚去采访阿源的原因其实是他的一句话。

当彩玉提出想要采访阿源的时候,他欣然接受,并给了彩玉一个地址,时间定在了晚上11点。临别前阿源突然对彩玉说:“你的脸让我有一种想创作的欲望!”

阿源的话,让彩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过一想到阿源,彩玉总觉得怪怪的,不是阿源这个人,而是他的画。

他的画没有景物,没有花草。全部都是肖像。没错,都是人的脸。或开心、或惆怅、或面无表情。可彩玉觉得那些画画得太像了,她觉得那简直就是照片!不,比照片还要灵动。

彩玉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她觉得画家的画有点诡异,她感觉那些肖像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

出租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的一个偏僻的宾馆门前。

彩玉找到了画家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阿源打开了门,笑吟吟地对彩玉说:“请进。”

彩玉发现阿源没有通常艺术家常有的颓废,他的头发很短,胡子刮得也很干净。

阿源给彩玉倒了一杯水。

彩玉轻轻地喝了一口水说:“很高兴您能接受我的采访。”

阿源说:“这没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为你画一幅画。”

彩玉说:“当然可以。”

阿源说:“那我们一边采访一边画画怎么样?”

彩玉说:“好。”

阿源支起了画板,慢慢地调着颜料。彩玉拿出录音笔放在了桌子上。

阿源说:“我们可以开始了。”

那支录音笔一声不响地记录着他们的谈话。

彩玉问:“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美术。”

阿源盯着彩玉好长一会,才在画板上轻轻地挥动着手里的画笔说:“对不起,那是很久以前了,我记不太清了。”

彩玉又问:“那您画的第一幅画是什么您还记得吗?”

阿源冷冷地说:“记得,那是我的爸爸。”

彩玉马上想到了阿源的成名作《爸爸》。尽管那是阿源在很小的时候画的,却在当时的美术界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彩玉说:“那您一定很爱您的父亲。”

阿源说:“不,我恨他!他是个混蛋,经常打我和我妈妈。”他的语气平淡,似乎是在诉说别人童年的不幸。

彩玉说:“对不起。”

阿源说:“没关系。”他依旧不紧不慢地画着。

彩玉说:“您的画为什么都不卖呢?”

阿源说:“我不会卖我的画,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我要让他们陪着我。”他抬起头看了看彩玉的眼睛,笑着继续说:“其实每一幅画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彩玉觉得阿源笑得很古怪,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巧妙地避开了阿源的眼睛,可她没发现阿源的笑意更浓了。

彩玉平复了一下心情问:“为什么您的画都是肖像呢?”

阿源说:“很多人都喜欢收藏,有的人喜欢收藏邮票,有的人喜欢收藏钱币,我却喜欢收藏人的‘脸’。”

彩玉忽然想到了那一双双诡异的眼睛,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彩玉问:“您为什么没为自己画一幅自画像呢,每个大画家都会为自己画自画像的。”

阿源手中的笔突然一顿,缓缓地说:“我会画的,但那将是我人生中最后一幅作品。”他的话像是在回答彩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彩玉愈发觉得阿源神经兮兮的,她现在希望采访能快点结束,确切地说,彩玉有点怕这个画家了。

彩玉决定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您的每一幅画都是经典之作,是什么让您的作品看起来都是那么逼真呢?”

阿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画笔,说:“是灵魂,我给了他们灵魂。”

彩玉“哦?”了一声表示不解。

阿源也没解释,只是把刚刚画好的画递给了彩玉说:“我画过我的父亲,画过我的朋友,画过医生,画过孩子,画过……可我没画过记者,你了却了我的遗憾。”

彩玉定定地看着手中的画,那是震撼人心的相似,彩玉感觉那并不是一幅画,而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有另一个她正冷冷地看着自己,那是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神。

彩玉吃吃说:“这……这太可怕了,好像另一个我!”

有的人不怕妖魔鬼怪,不怕歹徒,可偏偏害怕这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哪怕只是一幅画。

阿源突然幽幽地说:“你害怕和自己一样的灵魂,哪怕只是一幅画,我当然也不会容忍谁拥有和我的作品一样的灵魂。所以……”

彩玉突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阿源的阴谋,她想逃跑,可一阵眩晕让她的眼前只剩下了黑暗。倒下的那一刻,彩玉的眼睛定格在了那个空空的水杯上面。

第二天谁也没发现在阿源的画展上出现了一幅新的作品,它的名字叫《记者》。

12我看见你

最近彩玉连打排位的心情都没了,今天是她和阿源分手后的第十天。

彩玉决定要彻底忘掉那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她要清除阿源留在她生活里的所有痕迹。

彩玉扔掉了阿源送给她的一些小礼物,尽管那些礼物仍然是那么可爱。她撕掉了两个人一起拍过的照片,尽管两个人站在一起仍然那么般配。她烧掉了阿源写给她的情书,尽管那上面的文字仍然那么火热。

人就是这样,只有在失恋的时候才会明白所有看似美好、感人至深的诺言,都是禁锢在玻璃杯中的阳光,终究不过是耀眼却易碎的浪漫。

就在彩玉强忍心痛烧掉那一封封情书的时候,一张已经烧着了的卡片吸引的彩玉的目光,她迅速地从火中抽出卡片,拍灭了上面的火焰。

彩玉看着卡片上的文字,心突然地颤抖起来。原文是这样的: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永远看着你,保护着你!而现在那张卡片被火烧得缺了一块,变成了: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永远看着你……

曾经这张卡片带给彩玉的是欣喜,是浪漫。而现在这张卡片带给彩玉的却是诡异,是恐怖。

彩玉突然回了一下头,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看。彩玉甚至感觉到了那双眼睛上的睫毛。可是后面依旧是那个她熟悉的、空荡荡的家。也许后面根本没有人,不过也可能就像那张残破的卡片上写道的一样: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永远看着你……

彩玉忽然想起来,阿源还保留着她家的钥匙。

一连几天彩玉经常不经意地回一下头,她总感觉有人在偷偷地看她。彩玉害怕了,那是源自心底的恐惧。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会令你感到害怕,那么这个世界已经小得会令你窒息。

彩玉就是这样,她害怕一个人上街、害怕一个人洗澡、她害怕一个人睡觉,她甚至害怕一个人待在家里。她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的存在,可是她就是找不到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彩玉知道,它躲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彩玉找来好朋友来陪自己,她害怕一个人在家。可是女孩子通常都胆小,仅仅一天之后彩玉的朋友便受不了彩玉的古怪。

彩玉和别的朋友聊天的时候总是说着说着就突然回头看一下。让朋友都感觉彩玉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人在看她一样。

彩玉的生活乱了。身边的朋友因为她的古怪,渐渐都和她保持距离。就连邻居都在背后议论她是个疯子。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彩玉的身上,彩玉却没有感觉到应有的温暖。彩玉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突然她回过头大喊:“出来,我知道你在那!”

路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向彩玉投来异样的眼光。

彩玉的身体还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她受不了那些异样的眼光,终于将恐惧升级为愤怒。

彩玉在一幢居民楼前停了下来,她本能地感觉到那个她看不见的人就躲在这幢楼里。

彩玉在4楼的一户门前停了下来,轻轻地敲了敲门。一个男人把门打开。彩玉瞬间把手里的刀插进了男人的肚子,那把刀是彩玉在楼下的超市里买来的。

彩玉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我终于看见你了!”

男人就是甩掉彩玉男友——阿源。他从来没有跟踪过彩玉,也没有偷窥过彩玉。那些不过是彩玉臆想出来的。当彩玉敲开阿源家的门时候,他正在给一个女孩写情书,正写到: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永远看着你……

13宠物

阿源在别墅里养了一条藏獒。

这几年阿源的生意做得很大,他说只有藏獒那高贵的气质才配得上他的身份和财富。

这天阿源将剁碎了的生牛肉放在关着藏獒的笼子前。藏獒上前嗅了嗅,低声地呜咽着,似乎对这牛肉的味道并不满意。但是它还是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

那是进口的牛肉,阿源对自己的爱犬照料得十分精细。看着藏獒吃下了全部的牛肉,阿源开心的笑了,笑得像孩子一样的无邪。

最近阿源的公司的要对外拓展业务,很多重要的项目必须要他亲自出面谈。

“亲爱的,这次出差可能要久一点,不过我会尽快赶回来的。”阿源搂着彩玉,柔声说。

“上次你也说会尽快回来,结果一走就是半个月!”彩玉娇嗔道。

“这次不会了,对了,你想要什么礼物?”阿源说。

“香水吧,我的快用完了。”彩玉想了想说。

“好。”阿源笑着用手刮了刮彩玉的鼻尖说。

彩玉把阿源送到门外,阿源回过身来抱了抱彩玉,眼睛却瞥了一眼关在笼子了的那条藏獒。

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动了院子里的藏獒,它在笼子里冲着大门的方向狂吠不止。

彩玉整理了一下性感的衣装,又在镜子前照了照,这才出去开门。

门开了,一双强壮的手臂揽住了彩玉。彩玉惊呼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才长长地出了口气。眼前这个人是阿源的司机,东野。

东野人长得并不帅气,却透着一股子男人味,让彩玉十分着迷。

“不是说让你今晚别来嘛,他刚走你就过来,要是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呀!”彩玉佯装愠怒。

“这会儿薛总应该还在飞机上,我是亲眼看着他进的机场。我们有多久没在一起了?好不容易有这样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东野说着把彩玉搂得更紧了些。

“你们男人都是馋嘴的猫,没有不**的!”彩玉说。

“我是猫,可我不**,我只做你的宠物!”东野在彩玉的耳边轻轻地说。

彩玉笑得花枝乱颤,她一指关在笼子里的藏獒说:“它才是宠物!”

藏獒听不懂彩玉在说什么,它抽了抽鼻子,眼睛里突然迸射出兴奋的光芒。

这个夜晚的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暧昧,还有彩玉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当阿源若无其事地走进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体正火热地交缠在一起。

东野大惊,指着彩玉说:“薛总,是她……是她勾引的我!”说完拿起衣服逃了出去。

彩玉只是冷冷地看着阿源,她知道现在解释是愚蠢的。

“你知道背叛我是什么后果。”阿源转过身去淡淡地说。

彩玉迅速地拿起梳妆台上的香水瓶狠狠地朝阿源的脑袋上砸了下去。她当然知道阿源表面和善,其实心狠手辣。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

阿源倒了下去,鲜血混合着香水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他看着彩玉逃走的背影,笑了,笑得像魔鬼一样的阴暗。

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伴随着一声声野兽般的低吼打破了夜的寂静。

其实阿源并没有上飞机,一切都是他的计划。他早就发现了彩玉与自己的司机有染,如果离婚的话他要将自己财产的一半给彩玉,阿源舍不得。于是他买回一只藏獒,只喂它吃生肉,就是为了保留藏獒的野性。每次他都会在肉上面喷上一点彩玉的香水,时间长了藏獒就会认为这个味道就是食物。他已经三天没有喂它了。

阿源踉跄地走了出去,看到彩玉已经被藏獒啃食得支离破碎了。他的胃一阵翻腾。

突然,藏獒停下了撕咬,猛地扑向了阿源。

阿源的心一下就凉了,因为他闻到了自己身上浓浓的混合着血液的香水味。

14影子

彩玉一个人在这座冷漠的城市里打拼,她在一家公司里做职员,拿着一份还不至于被饿死发的工资。

这天,彩玉加班到了深夜,小区的街道一片漆黑。彩玉想起来最近好像是要换路灯,新的路灯还没有装好,所以就一直这么黑着。

不远处一点光亮吸引了彩玉的目光。彩玉走进一看,吓了一跳。那居然是灵棚!

原来是邻居薛大爷去世了,家人在楼下的空地上搭起了灵棚。

彩玉对薛大爷的家人说了些安慰的话,便转身离开了。如今这个社会,人的头上住着人,脚下也住着人。大家都习惯堤防着头上或脚下的人,所以人情都薄了。

今晚停电,整个小区都阴森地在黑暗中静谧地矗立着。

彩玉摸着黑打开了自家的房门,房子是租的。

她点燃了一根蜡烛,坐在微弱的烛光前,那是这冰冷的黑暗中仅有的一点温暖。

摇摆的火光将彩玉单薄的身影打在墙上,影子随着火光摇曳,像是在舞蹈,又像是在告别。

已是凌晨,彩玉孤零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她又加班到很晚。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脑袋里一片混沌,她只想快点回到家里睡上一觉。

街边的路灯出奇的亮。彩玉发现一个孱弱的身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蹒跚地走着。

彩玉越看越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她加快了脚步,似乎是听到了彩玉的脚步声,那个瘦小、干枯的身影缓缓地转过身来。

原来是邻居薛大爷,彩玉赶紧说:“呦,薛大爷,您还没睡呢?”

薛大爷看了看彩玉,眼神有些警惕,有些陌生,他说:“闺女,你不也没睡么?”

彩玉尴尬地笑笑,她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薛大爷转过身继续朝前走。

彩玉打了一个冷战,明亮的路灯照在薛大爷的身上,竟然没有照出他的影子。

彩玉惊愕地说:“薛……薛大爷,你的影子呢?”

薛大爷转过身,反问了一句:“闺女,你的影子呢?”

彩玉条件反射似的低下头。头皮像炸开了一样,彩玉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她居然也没有影子。偌大的空地上,一如既往的明亮,她甚至感觉到灯光穿透了她的皮肤,就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过来好久她抬起头,薛大爷早就不见了。一阵风吹过,彩玉清醒了许多。她蓦地想起来,薛大爷不是死了吗?

彩玉忘记了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她只是躺在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难道自己要死了吗?要不然怎么会看到死去的薛大爷?要不然自己怎么会没有影子?

彩玉没有开灯,她害怕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这一夜,彩玉没有了困意。她回想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种种。似乎没有一件事值得高兴,她每天都在重复上班、加班、上班、加班……她甚至忘记了最后一次休假是什么时候。仅仅是为了那点微博的薪水。

可是自己要死了!想到这,彩玉竟然有些淡淡的轻松,终于不用再加班了,真好。

彩玉在想自己的死期,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马上。现在对她来说,死亡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天快亮的时候,彩玉走到厨房里,缓缓地拧开了煤气阀门,然后回到床上。

闭上眼睛那一刻,彩玉无比平静。

天光大亮,万里无云。小区前面的空地上聚集了大批的人群,有居民,也有记者。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站在正中,对着话筒说:“现在大家所看到的这一排路灯,就是我市最新的科研成果。原理和医院所采用的无影灯的原理大致相同。只要是在路灯的照射范围之内,无论是人还是物体,都不会留下任何影子,这样大大提高了路灯的照明效率……”

领导讲话结束后,响起热烈的掌声。记者架起相机拍个不停,居民们的巴掌拍个不停。

死去的薛大爷的孪生弟弟,阿源老先生也在鼓掌的人群里。

他也是“薛大爷”。

15回家

阿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客厅里柔和的光线舒缓了他紧绷着的神经。

阿源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电话那边响起了彩玉甜得可以腻死人的声音:“你好。”

“是我”阿源说。

彩玉明显迟疑了一下,问:“怎么样了?”听得出有些紧张。

阿源说:“都搞定了,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一起了。”

彩玉兴奋地说:“太好了!宝贝等我回去我们就结婚!”

阿源说:“好。”

放下电话,阿源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开心。反而一直处在一种莫名的焦虑的状态之下。

“第一次都会这样。”阿源这样安慰自己。

阿源一个人僵硬地躺在卧室的那张双人床上。他刻意不去翻身,怕触碰到另一个人的位置。其实他更怕的是那个位置的人。

阿源失眠了。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拿出了一个收音机。他每次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听一听收音机。

他用的是一种老式的带指针的收音机。他反复调换频道,都是一些无聊的讲座节目。突然在一个平常是空白的一个频率上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不过阿源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他想也许的哪个著名的DJ吧。

“这位听众晚上好!今天我会给你讲一个故事”

阿源觉得这个DJ的话怪怪的,阿源注意到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好像特意说给一个人听似的。

“首先请你相信这个故事绝对是真实的。”

阿源笑了笑,这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收音机仍在传出幽幽的声音。

“有一个人,我先不说他的名字,我怕你害怕!”

阿源皱了皱眉,他越来越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这个人为了能和他的情妇在一起,计划要杀死自己的妻子。”

阿源一惊。他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诡异。难道刚才被人看到了?

周围静静的,只有一台收音机还在工作。

“终于,他杀死了他的妻子。可妻子临死之前的眼神让他害怕,好象在说我会回来一样!”

阿源傻了!为了能和彩玉在一起,他杀了自己的老婆,这件事是他和彩玉亲自策划的,他敢肯定动手的时候十分隐蔽,不会有人发现的,只是他老婆临死之前就是那种眼神,好像在说她会回来报仇一样。阿源一动也不敢动,死死地盯着收音机。

“今天她回来了,阿源,她回来了,你要小心了。嘿嘿嘿嘿......”声音戛然而止。只省下咝咝啦啦的声音。

阿源浑身战栗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收音机里的“他”知道他叫阿源,“他”的故事就是讲给阿源听的,而“他”的声音就是阿源自己的声音。

可阿源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她”回来了!“她”是谁?难道是......

阿源还没来得及想完这些,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的声音,声音空荡荡的徘徊在死寂的客厅里。

阿源没有去开门,他被吓死了。

门外。彩玉用力地拍打着门。她就是阿源的情妇,刚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下了飞机她接到了阿源的电话,阿源告诉她,他们的计划成功了,彩玉甚至没顾得上回家,就直接来到阿源的家。

“该死的,这么晚没回家,又去哪鬼混了?”彩玉一边嘟囔着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阿源的电话。

她没注意到楼梯下隐隐传来的脚步声……

16误会

可是自从有了家庭彩玉几乎没有时间打游戏了,特别是孩子东野出生之后,她就彻底成了专职的家庭主妇。

纵然是曾经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未必能敌得过柴米油盐下的琐碎。

大概在东野五岁的时候,彩玉和阿源离婚了。

说起来真的是让人很无奈,起因不过是场误会。

那天傍晚,阿源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正巧碰见了自己高中时代的女同学,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女同学打算给自己的老公买一件西服,而阿源正巧和她老公的身材相似。于是女同学拉着阿源为自己的老公选一件西服。

彩玉下班正巧经过那家服装店,透过橱窗看见了阿源和他的女同学有说有笑地试着衣服。

其实那个女同学长得并不漂亮,眼睛细长,下巴尖尖。有点像老鼠。

阿源回到家里,彩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淡淡地说了一句:“离婚吧。”

彩玉不听阿源的解释,阿源也懒得解释,他早就受够了彩玉的自以为是。

阿源把房子和五岁的儿子留给了彩玉。

周末的时候,彩玉允许儿子东野在阿源的家里过夜。

这天周六,阿源来接东野,临别的时候,彩玉看了一眼儿子,心里忽然涌起莫名地惶恐。

阿源带着东野在游乐场玩了一天,傍晚阿源把东野带回郊区的家里。那是他在郊区租的房子。

回到家里才发现冰箱里空荡荡的,阿源不想带东野出去吃,饭要在家里吃才有感觉。

阿源对东野说:“爸爸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电视里正播放着东野最喜欢的动画片,他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说:“嗯。”

阿源又说:“你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东野说:“嗯。”

阿源穿上衣服,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把手机交给东野,说:“这个给你,有事的话就打给你妈妈。”

东野接过手机说:“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电视机的屏幕。

阿源在外面把们反锁上,临别的时候,他看了儿子一眼,心里忽然涌起莫名的惶恐。

东野聚精会神地看着动画片,不时地被搞笑的情节逗得哈哈大笑。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唧唧”的声音。东野吓了一跳,一只大老鼠正趴在角落里盯着他。他一下就跳上了沙发。东野最怕老鼠,他拿起阿源留下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那上面有彩玉的电话号码。

老鼠的眼睛细长,下巴尖尖的。

电话通了,没等彩玉说话,东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彩玉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她焦急地说:“小野,你怎么了?”

老鼠似乎被东野的哭声吓到了,惊慌地乱窜。东野大喊:“妈妈,救命……”他没站稳从沙发上摔了下来,手机的电池被摔了出来。

东野想安上电池,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那只老鼠又不知道躲到哪个黑暗的角落里去了。东野又坐到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起了动画片。

通话断了,彩玉的心一下就凉了。恍惚中,她似乎看到这样一个画面:阿源手里拿着锋利的刀,一步一步地逼近缩在角落里的儿子……

彩玉再打那个号码,关机!

于是她报了警。

超市里,阿源买了牛肉、蔬菜、番茄酱、还有东野爱吃的零食。他又想起来家里的菜刀已经不快了,于是他又买了一把锋利的菜刀。

他付了款,只想快点回家。

彩玉坐在警车上,她不知道阿源的地址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她带着警察在那片区域巡弋着。

忽然,她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了刚刚从超市里走出来的阿源。

彩玉大喊:“就是他!”

警察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阿源,大喝:“不许动!”

阿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错。

警察问:“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阿源说:“都是吃的,还有……”他忽然想起了那把菜刀。

警察敏感地问:“还有什么?”

阿源说:“还有……还有刀。”

警察提高了音量喝道:“把刀拿出来,放在地上!”

阿源只好把口袋里的菜刀拿了出来,因为手不停的颤抖,不小心把那袋番茄酱划破了,鲜红的酱汁抹在了刀刃上。

看到那把涂满了番茄酱的菜刀,彩玉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哭喊着:“把儿子还我,把儿子还我……”

警察拦住了想冲上去的彩玉,对阿源喝道:“把刀放下,双手抱在头上!”

阿源知道彩玉误会了,他忙说:“这不是血,这不是血!”

彩玉哭着喊:“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了手,不还是人吗?”

阿源心里升起了一股怒火,他大声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阿源越说越激动,一步步走向彩玉,他忘了手里还拿着刀。

警察大惊:“你不要过来,把刀放下!”

阿源冲着彩玉咆哮着,情绪已经失控了。

一声枪响,子弹正中阿源的胸膛,那一堆食物散落一地,一滴番茄酱正巧滴进了阿源的嘴里。酸酸的,甜甜的。

阿源的家里,门反锁着。没人知道地址。

东野还坐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动画片里有一只老鼠。

眼睛细长,下巴尖尖的老鼠。

17梅花

今年的冬天,梅花开得格外耀眼。

阿源松开环抱着彩玉的手,指着窗外说:“彩玉你瞧,梅花开了!”

彩玉的心忽然痛了一下。

寒冷的空气像躲不开的瘟疫一样,霸道地包裹住了彩玉。

阿源望着那一株盛开的梅花,似乎没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只是呆呆地出神。妖冶的颜色紧紧地缠住了阿源的眼球。彩玉知道,蛊惑阿源的不是梅花,是她。

彩玉忽然觉得脖子很痒,她用手狠狠地抓,留下一片丑陋的痕迹。

过了许久,阿源说:“梅最喜欢的就是梅花了!”他像是在和彩玉说话,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彩玉笑笑说:“嗯!”

彩玉笑得比这满枝梅花还要灿烂,可她的心却比这漫天白雪还要冰冷。

梅是彩玉的姐姐。

从小姐姐就什么都比彩玉出色,姐姐长得比她漂亮,学习成绩比她优秀,就连她一直暗恋的阿源也成为了姐姐的男朋友。

姐姐就像盛开的梅花一样,耀眼夺目。而彩玉就是梅花脚下那一片孤零零的雪花,苍白如此,又有什么资格能与姐姐争宠?

看着阿源与姐姐如胶似漆,而自己却形单影只。那一刻在彩玉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那一晚,姐姐早早入睡,而彩玉却在黑暗中盯着她熟睡的面容。月光想瀑布一样,毫不吝惜地照在她的脸上,那一刻她无比的嫉妒,嫉妒连月亮也忍不住为姐姐喝彩。

嫉妒是一颗邪恶的种子,彩玉把它种在了心里那片最阴暗的土壤里。

冬天的夜,无比冷清。

彩玉轻轻推醒睡梦中的姐姐,说:“姐姐,我带你去看梅花。”

姐姐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彩玉。最后还是披着衣服,悄悄地跟着她走了出去。

外面只有满地的白雪,和梅花含苞待放的枝桠。

姐姐说:“彩玉,梅花还没有开呢,我们回去好不好?”姐姐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彩玉说:“姐姐,梅花开了!”

姐姐四下看了看,问:“在哪?”

彩玉说:“你就是梅花!”说着她把藏在袖子里的剪刀狠狠地插进了姐姐的脖子里,姐姐睁着惊恐的双眼,甚至没来得及惊呼一声,便倒在了皑皑的白雪之中。喷涌而出的鲜血落在雪地上,还没来得及融化便凝固成了耀眼的冰晶,就像一朵朵娇艳的梅花。

一阵风吹过,彩玉顾不得寒冷,她的世界只剩下了报复之后的快意。

就在那一夜,梅花似乎是在为姐姐哀悼,一夜之间竞相怒放。

彩玉的脖子忽然一阵奇痒。

姐姐的死成了悬案,没有人怀疑到彩玉。

彩玉安慰着伤心的阿源:“阿源,没有梅,你还有我!”

阿源静静地看着彩玉,突然紧紧地拥她入怀。彩玉知道他想抱的是梅,不是自己。

可是彩玉不在乎,即使她永远代替不了梅的位置。她也享受这片刻的欢愉。

彩玉曾经暗暗地发誓,只要是梅的东西,她都要抢到手。

彩玉站在镜子前,用力地抓着脖子上那一小块红红的痕迹。医生说那是冬季花粉过敏症。冬天只有梅花,而那一块红红的斑块也越来越像一朵梅花。

自从梅死了之后,一到冬天,彩玉的脖子上便会有这样一朵“梅花”。就像有人在轻轻抚摸她的脖颈,一定是梅阴魂不散,因为那朵“梅花”总是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而那个位置就是彩玉将剪刀插进梅的脖子的位置。

每当梅花的绽放的时候,阿源就再没有笑容,他喜欢呆呆地看着梅花,如果彩玉不去叫他,他会一直看下去。

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无论彩玉和阿源说什么,他总会无意间说出梅的名字。

彩玉生气地不理他,他却乐得没人打扰一样,呆呆地看他的梅花。

彩玉对他大吼:“梅死了,她永远也不会活过来,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彩玉从没见过阿源愤怒成那个样子,他的手高高地举了起来,彩玉以为这个巴掌会打在她的脸上。

她闭上眼睛,却只听到重重的关门声。

镜子里,彩玉似乎看见了梅的嘲笑,她仿佛在说:“是我的,就永远都不会属于你!”彩玉大叫着打碎那面镜子。

她跌坐在地上,脖子上那朵“梅花”又在折磨他,就像是附骨之疽。她不停地抓着,直到血流了出来。

全世界都是冷的,彩玉的血也是。

夜色像墨一样浓,天空飘着淡淡的雪花。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彩玉笑,它竟然连一点光亮也不肯施舍� ��自己。

彩玉孤零零地站在那一簇梅花下面,强忍着脖子上的奇痒。

阿源站在她对面的夜幕中,看不清脸色。他说:“彩玉,我们分手吧。”

彩玉强忍住泪水。她问:“因为梅?”

阿源说:“对,我忘不了她。”

那一刻,彩玉突然有一种挫败感,她败给了梅。原来她的对梅的嫉妒从没消失,她甚至嫉妒梅的死,因为死,阿源才会对梅念念不忘。有些人,即使是死掉,也是永恒的胜者。

彩玉恨,恨梅,恨阿源!嫉妒到了极致,便是恨!

彩玉转过身,擦掉眼角的泪。她在心里对梅说:“没错,是你的就永远不会属于我。你放心,我会把阿源还给你,让他和你团聚!”

彩玉转过身,说:“好……”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阿源手中意见亮闪闪的东西撒发着冰冷的光芒,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插进了彩玉的脖子,正巧穿过了那朵“梅花”。

阿源说:“我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这把剪刀,上面有梅的血迹,还有你的指纹……”

阿源的话彩玉已经听不真切了,她长着嘴,可所有的声音却像卡在了喉咙里。

彩玉看见自己的血洒在雪地上,还没来得及融化便凝固成了耀眼的冰晶。就像一朵朵娇艳的梅花。

18劫数

这一晚,月黑风高。

彩玉从一条僻静的巷子里走了出来,她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消失在了黑夜里。

彩玉职业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她除了是个网瘾少女外,其实还是一个杀手。做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工作。

今晚彩玉本有机会杀了目标。但雇主虽然付了足够买下一条人命的钱,但是只是希望给目标一点教训,彩玉只打断了目标的双腿。

彩玉的骨子里本就流淌着好杀的血液。

街边的路灯把彩玉宽大的身影拉得老长。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候不早了。

“闺女,算命吗?”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彩玉的身旁响起。声音不大,却足以拨弄彩玉紧绷着的神经。

“你是谁?”彩玉本能地摸向腰间的匕首,她冷冷地看着街边的那个人。

“闺女,别紧张。我们能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个时间相遇,这就是缘分,我送你一卦如何?”

彩玉这才看清,在一个脏兮兮的卦摊后面,坐着一个瞎子,一双全是眼白的眼睛不自然地翻着,有点吓人。原来是一个算命的,他叫阿源。

彩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骂了一句转身离开。

彩玉走了几步,突然想到那个算命的叫自己“闺女”,他不是瞎子吗?

彩玉回到那个卦摊前,用手在阿源面前晃了晃。

“闺女,你回来了?”阿源微微颤动了一下鼻翼,笑着说。笑得有点深邃。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彩玉问。

“我说过,我送你一卦,你想问什么?”阿源答非所问地说。

“随便。”彩玉皱了皱眉说。她觉得这个瞎子神神叨叨的。

其实每一个算命的都神神叨叨的。

阿源从袖子里拿出三枚铜钱,在手里晃了晃,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把铜钱轻轻地抛了起来,他摸了摸铜钱的图案。

如此反复了三次,阿源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彩玉的落下的心又随着这凝重的气氛悬了起来。

“怎……怎么样?”彩玉紧张地问。

“依卦象看,此乃大凶之兆呀!不出一个星期,你必有血光之灾。”阿源缓缓地说。

“那……怎么办?”彩玉的心顿时慌了。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阿源故意将声音拖得长长的。

彩玉明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塞到阿源的手里。

阿源摸了摸手里的钞票,微微笑了笑,说:“只要你七天不出门,便可逢凶化吉。切记一定要七天,少一天都不行,否则神仙难保!”

彩玉自出道以来就明白,做杀手这一行的从来都不敬畏“鬼神”,却又比谁都忌讳“鬼神”。

彩玉在那所阴暗、逼仄的公寓里藏了六天。过了今晚就能躲过阿源所说的“劫数”。

每当闷得实在受不了想出去透透气的时候,彩玉的脑子里就会突然闪现出瞎子的说过的话,“一定要七天,少一天都不行,否则神仙难保……”。

彩玉无数次地告诫自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突然,门轰的一声被撞了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围住了彩玉。一两轮椅缓缓地被推了进来。彩玉的心一下就凉了,轮椅上坐着的就是前几天被她打断一双腿的男人。

“就是她,给我打,往死里打!”轮椅上的男人冷冷地说。

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了彩玉的身上,她下意识地抱住了头,然后就没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彩玉缓缓地睁开眼。公寓里已是一片狼藉。

阵阵剧痛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只有左手没有知觉,彩玉知道她的左手断了。

她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血,突然想到了那个瞎子,要不的他让自己七天不出房间,自己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彩玉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幸好还在。

夜,浓得化不开一样。

阿源拿出三枚铜钱,卜了三次卦。他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他早早地收了卦摊,在偏僻的小巷里穿行。他虽然看不见路,却像鱼一样灵活。

一个黑影毫无征兆地横在了阿源的身前,差点撞上。

黑暗中,阿源的脸色铁青,他微微颤动鼻翼,说:“怎么是你,时辰未到,你赶快回去,否则神仙难保!”

“我不是来算命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彩玉的脸在黑暗中渐渐地清晰起来。

“什……什么事?”瞎子颤着声音问。

“你算的命,一点都不准!”彩玉一字一顿地说。

突然,瞎子感觉到胸口一阵刺骨的冰凉,彩玉已经把匕首插进了瞎子的胸膛里,彩玉在瞎子的耳边轻轻地说:“你连自己的劫数都没算出来,怎么给别人算命?”

瞎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停止了呼吸。

彩玉拔出匕首刚想离开,身后便响起了警笛声。

“别动,警察!”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彩玉。

彩玉知道自己有几条命案在手,被警察抓住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她转身就跑。

鸣枪示警之后,一颗子弹从彩玉的身体穿过,她用最后的意识想:如果自己还在公寓的话,也许不会死。

彩玉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在劫难逃”,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警察在死去的阿源的口袋里翻出了一个手机,上面只有一个拨出的号码——110。

他算出了自己的劫数,却怎么也躲不开它。

19猫变

1

夜,静得出奇。

阿源的手紧握着方向盘,在车辆稀少的公路上小心翼翼地行驶着。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半了。这是阿源第一次开着新买来的车上路,兴奋之余又多了一丝紧张。为了避免意外,他特别选择了一个人和车辆都不会很多的时间。

阿源打开CD,跟着音乐的节奏轻声哼唱着。一道黑影突然从路边闪过,一只黑色的猫挡在了阿源的车前。在车灯强烈的光线下,黑猫的瞳孔变成了窄窄的一条缝,样子有点可怖。

阿源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顿时慌了手脚,他感觉那只猫正透过车窗与他对视着。他下意识地去踩刹车,脚却鬼使神差的踩在了油门上。黑猫甚至来不及叫一声,车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呼啸着从它的身上碾了过去。

他甚至感觉到了那一阵轻微的颠簸。

车仍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行驶着。阿源仍心有余悸,“第一次开车竟然遇到这样的事,真晦气!”阿源这样想着,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闪过——那只猫在临死之前好象笑了一下。

一阵刺耳的鸣笛声突然在阿源的车前响起,强烈的光线刺得阿源睁不开眼睛。一辆卡车正呼啸着朝阿源冲来,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阿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的降临却无能为力。

阿源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刚才那只猫。

2

阿源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老鼠。

他畏畏缩缩地从街边溜过,胆子大的人打他,胆子小的人躲开他,这让阿源很沮丧也很害怕。突然,他发现在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玩味地看着他,慢慢地向他逼近。他已经嗅出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危险。

那是一只猫!阿源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拼命地逃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哦,对了!他现在是一只老鼠,一只任猫宰割的老鼠。老鼠怕猫,这是本能。

不知道跑了多久,阿源累了,便停下来大口的喘气。忽然他发现那只猫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那种眼神好像是在笑。阿源忘记了疲惫继续逃命。渐渐他发现无论跑了多远多久,那只猫总在不远的地方冲他狞笑,没错,是在笑!

阿源崩溃了,他觉得自己像个玩具,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不再跑了,反而向那只猫冲去,大不了鱼死网破,阿源这样想。突然,那只猫变成了一辆巨大的卡车朝阿源呼啸而来。阿源傻了,这时他才想起那只猫好像在哪见过,这辆卡车也好像在哪见过。

3

当阿源睁开眼的时候,被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呛得打了个喷嚏。

梦!一切都是梦!阿源长长地出了口气。

“啊,你醒了!我去叫大夫。”说话的人叫彩玉,是阿源的女朋友,一个漂亮又成熟的女人。

不大一会彩玉带着医生走进了病房。

医生对阿源说:“经历了这么大的车祸还能活下来这本身就是个奇迹,可你不但活了下来,而且你的身上竟然一点伤痕都没有,这已经违背了物理学的定义,就不是我可以解释的了。我只能说你非常的幸运。”医生的话让阿源的心头莫名一重,他宁愿相信这是奇迹。

在医院观察了一天,阿源便办理了出院手续。在彩玉的执意之下阿源和她来到了当地一座很有名的寺庙。

彩玉说:“你能没事全是菩萨保佑。”

阿源笑她:“想不到你还信这个。”

诺大的寺庙香火鼎盛,往来的香客络绎不绝。在钟鼓声的洗礼下阿源也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小伙子,我送你一卦如何?”

阿源愣了一下,说话的是一个算命的老头,微眯着双眼坐在自己的卦摊前。

阿源环顾左右问:“老人家是和我说话吗?”算命的老人睁开双眼直直地盯着阿源说:“不错!”

彩玉拉了拉阿源的衣角说:“这都是骗人的,我们还是走吧。”

阿源饶有兴趣地说:“反正人家说是送的,我有不会损失什么。”说完便对算命老人说:“老人家您受累了。”

老人缓缓地说:“报一报你的八字吧。”

阿源说出了自己的出生日期。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像是在自言自语:“怪啊,真怪!”

阿源忙问:“怎么怪了?”

老人说:“你的命不在五行中,不是金命,不是木命,不是水命,不是火命也不是土命。你说怪不怪?”

阿源暗笑这老头故弄玄虚便问:“那老人家,我是什么命?”

老人似是答非所问地说:“欠债还钱,杀生偿命!”

彩玉说:“这老人家大概是糊涂了,我们还是走吧。”

阿源却追问:“老人家,您还没说我究竟是什么命?”

老人双眼直视阿源一字一顿地说:“你,是,猫,命!”

4

从寺庙回来后阿源一句话也没说。彩玉见她有心事想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彩玉对阿源说。

阿源点了点头。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餐馆。正是午饭时间,餐馆里的人不少。点完菜后阿源就作在椅子上发呆。突然,他闻到了一股香味,那味道似乎有种魔力,让他欲罢不能。原来是服务员端着一盘菜从他的身边经过,那味道就是那盘菜发出的。

他对彩玉说:“你闻到了吗?怎么会那么香?”

彩玉一笑:“那不就是一盘鱼嘛!”

阿源一愣:“是吗?”

彩玉说:“你要是想吃,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瞧你刚才的样子,想只谗猫。”

想是被雷劈中了一样,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他们都想起了那个算命老人的话“你是猫命!”彩玉自然是莫名其妙,只有阿源明白“欠债还钱,杀生偿命”的意思。

两个人嚼蜡一样吃完了饭。阿源把彩玉送回了家,他一个人在路边散步。不只不觉天已经黑了。阿源决定把这件奇怪的事忘掉,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阿源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觉得有点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路灯不怀好意的亮着,将阿源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人!是人!阿源猛然发现平日了下棋,扭秧歌的人都不见了。阿源觉得这一定是个阴谋。他紧了紧外衣,加快了脚步。突然,他停了下来,他发现了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正朝他逼近。阿源的心沉入了谷底,他想:这一定是一只阴魂不散的猫!

他猜错了,向他走来的是个人,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的心放下了,但紧接着又悬了起来。眼前的人有些面熟,阿源猛的想起这个人就是前几天电视里说的通缉犯,他抢劫杀人是个极度危险的人。

阿源想跑却没有了勇气,只能本能地向后退。眼见那人越走越近阿源颤抖着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你拿走了我的东西,我想要回来,你猜猜是什么?”那人说话瓮声瓮气的和他高大的身材极不搭配。

阿源一头雾水,胆怯地说:“我怎么会拿你的东西?我可以给你钱,都给你!”

那人说:“不是钱,再猜!”

阿源觉得这个人一定是个疯子,他结巴地说:“我......我猜不到。”

“那我告诉你!”说完那人向前一蹿,来到阿源面前,动作敏捷得像只动物。阿源着猜看清那人的样子和普通人一样,只是一双眼睛有点怪,瞳孔不是圆的而是窄窄的一条缝。

只听他瓮声瓮气地说:“你拿走了我的命!”

5

阿源是被门铃吵醒的。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想起昨晚惊魂的一幕,也许那不过是个噩梦,可偏偏又那样真实。

好半天阿源才回过神来,急忙去开门。

门外是彩玉关切的目光:“怎么,昨晚没睡好吗?”

阿源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饿了吧?想吃点什么?”彩玉一边问他一边将买来的东西装进冰箱。

“随便吧”阿源说。

“这是什么?”彩玉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

“这是鸡肉还是狗......”话还没说完彩玉就像受惊了一样将手里的东西扔掉,急忙跑进厕所里剧烈地呕吐起来。阿源看到一颗老鼠的脑袋从那盘被彩玉扔掉东西中露了出来,他整个人就愣了,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彩玉从厕所里出来,脸惨白惨白的。

她对阿源说:“阿源,你应该去看医生,着样下去我怕你会有事。”说着握紧他的手。

阿源甩开彩玉的手,冷冷地说:“我没事,用不着看医生。”

彩玉苦口婆心地说:“阿源,你病得很严重,一定要去医院。”

阿源发疯了一样冲彩玉咆哮:“我说了我没事!”

彩玉被阿源的变化惊得不知所措,现在的阿源就像一只野兽。突然,她发现阿源的眼睛有些不同,瞳孔变成了窄窄的一条缝,就像一只猫。

彩玉怯生生地说:“阿源,你的眼睛......”

没有等彩玉说完,阿源便敏捷地扑了上去,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彩玉的脖子。阿源把狰狞的脸凑近了彩玉的耳朵阴惨惨地说:“像猫是不是?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6

彩玉死了。

阿源放手的那一刻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自己真的杀了人,而且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他像被抽空了一样瘫坐在地上。

“不!”阿源歇斯底里地叫喊。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刚才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好像有种力量在驱使阿源那样做。

“喵……”一声突如其来的猫叫打破了这已经绝望了的宁静。

一只黑色的猫懒洋洋地坐在已经死去了的彩玉的身旁,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阿源。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诡异。

阿源出奇的镇静,他的心已经疲惫不堪了。他仔细地看了看那只猫,那不就是自己撞死的那只猫吗?阿源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阴谋,一只猫的阴谋。它的目的不过是想折磨自己。不,不能让它得逞,命是自己的,不能让一只猫捉弄。阿源走到了阳台,打开了窗户,纵身跳了下去。虽然是夏天,但风还是有些冷。

在跳下去的那一刻,阿源笑了一下。

也许是为自己的解脱而庆幸。

也许那并不是他的本意。

不过,他确实笑了。

7

阿源失踪了。

在他失踪的第二天,有人发现了彩玉的尸体。

有人说阿源的畏罪潜逃。

有人说阿源已经自杀了。

不过就在阿源失踪的那天晚上,有人看见一只黑色的猫从他家的阳台上跳了下来,消失在了黑暗里。

20换

彩玉没有名字。出生的时候,算命的说她活不过十岁,乡下的父母便狠心地将她遗弃到这个冷漠的城市里,她在没人留意的角落里悄悄地长大,她不知道今天就是她九岁的生日。

夜里,彩玉在垃圾堆里寻找今天的晚饭。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男人抽走了她手指上的血,她嚎啕大哭,男人甩下一张钞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她看了看那张钞票上耀眼的红色,停止了哭喊,她知道那张钞票可以换来很多食物,与饥饿相比,手指的上的疼痛算得了什么?

几天之后,一辆豪华的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一对衣着光鲜的夫妇笑眯眯地看着脏兮兮的彩玉。

“跟我们回家吧,孩子。”女人摸了摸彩玉满是虱子的头,和蔼地说。

她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女人。然后小心地点了点头,毕竟还是个孩子。

从此这个城市里少了一个乞丐,多了一个公主。

阿源第一次见到彩玉的时候,彩玉躲在爸爸妈妈的身后,用眼神怯生生地看着一切。

“她是谁?”阿源用稚嫩的手指指着彩玉问。

“以后让她跟你玩好不好,她就是你的妹妹了。”爸爸笑着说。

阿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瞪了彩玉一眼。

彩玉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她的卧室很大,床很软,比她曾经睡过的所有的街道都舒服。饭菜也是出奇的可口,她敢保证任何一家餐馆的厨师也做不出这么鲜美的味道,尽管她只吃过餐馆的剩菜,最重要的是再也没有野狗和她争抢食物了。

阿源的爸爸、妈妈对自己很好,彩玉也叫她们爸爸、妈妈。

尤其是阿源的妈妈对自己出奇的怜爱,就像是亲生的孩子一样。那是一种让人不忍心怀疑的温柔。

彩玉每天过得很开心,却又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会惊醒这个童话一样的梦。

唯一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是每天看着阿源上学、放学,自己却只能在家里忍受着阿源临走时对她做的鬼脸。

“我可不可以像阿源一样去上学?”她小声地问阿源的爸爸。

“不急,不急,等过段时间你就可以他一起上学了!”爸爸笑笑说,可眼中却是她还读不懂的复杂。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听到了爸爸和妈妈的对话。原来阿源从小就有心脏病,医生说恐怕活不过十岁。

那一晚彩玉失眠了,她总是在想如果阿源死了那么她就是这个家唯一的孩子了,她会接收阿源玩具、父母……难怪爸爸总说不急,不急。

晚饭过后阿源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玩着自己心爱的玩具,看见彩玉走了过来,阿源瞪了她一眼转过身接着摆弄玩具。

彩玉拽了拽妈妈我裙摆,又指了指阿源面前的一堆玩具小声说:“我也想玩!”

妈妈愣了一下,马上从地上拿起一个玩具塞到她的手里,说:“玩吧、玩吧。阿源的也就是你的。”

阿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妈妈,你不要阿源了?”

彩玉得意地看着嚎啕大哭的阿源,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阿源越来越讨厌彩玉了,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彩玉也害怕过,可是每次她都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急,不急。反正先死的是你!”

彩玉每天都盼着阿源过生日,因为过完生日阿源就十岁了,也就是医生预言的死期。

彩玉不知道她的生日和阿源在同一天。

她终于等到了阿源的生日,全家人都围坐在生日蛋糕前,为他唱生日歌。气氛无比的温馨。

“许个愿吧!”妈妈笑着说。

阿源看了彩玉一眼,然后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突然阿源感觉胸口一阵憋闷,然后钻心的疼。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陷入了黑暗。

一家人乱得像锅粥,很快救护车把阿源送进了医院。

爸爸看了彩玉一眼,说:“走吧,去看阿源最后一眼。”

彩玉一阵窃喜,临走时看了一眼还在蛋糕上摇曳的烛光。她不知道今天也是她十岁的生日。她不知道她和阿源有着同样的血型,她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阿源醒了,似乎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家里一切都没变,妈妈还是那个温柔的妈妈,爸爸也还是那个慈祥的爸爸。只是彩玉不见了。阿源问过妈妈,她哪里去了。妈妈却说,从来都没有这个人,彩玉一定是你梦里想象出来的。

阿源知道彩玉真的存在过,只不过在生日那天他许了一个愿,就是让彩玉永远消失。嘿嘿,真灵!

阿源开心的笑了,再也没有人和他抢爸爸妈妈了。阿源不在乎胸口上多了一条像蜈蚣一样的疤痕,他不知道那里面正跳动着一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心脏。

上一章 目录 章节报错 下一章
推荐阅读:
剑来帝王业神印王座2皓月当空魔门败类上天安排的最大啦唐人的餐桌7号基地重生之毒妃明克街13号我曾在时光里听过你
相关推荐:
赛博飞仙传一人之下:还说你不是邪修!从一人之下开始播种万界请做我的伙伴吧女总裁的贴身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