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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番外?一个院长

我听过很多关于精神病院的笑话,有些是护工给我讲的,有些是我亲眼见到的,这些都不过是平淡生活中的一点点调味剂罢了。

直到我遇到了老李,知道他的事情之后我就笑不出来了,也开始抵触那些无聊的恶趣味。

那天我早上刚刚吃过护士送来的药,准备一下就打算去外面晒晒太阳,这个时候门口的气窗上突然露出一个脑袋,吓了我一跳。

那个人赶紧笑眯眯地说:“别怕,别怕。我姓李,是这个医院的院长,我是来看看你的。”

我走过去一看,果然穿着白大褂,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工,我心想雾隐医院什么时候又换院长了?这人事变动跟走马灯似的。

但是这个家伙给我的感觉怪怪的,我只好敷衍着点点头,说:“你好李院长。”

李院长还是笑呵呵地说:“有什么问题尽管和我提,我先去看看下一个病人。”

我说:“好,谢谢您。”

李院长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神秘兮兮地说:“要记得按时吃药哦。”

我被他一惊一乍的行为又吓了一跳,可他不等我回答,就带着护工朝着下一个病房走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新院长从我的病房前走过,我急忙叫住他,说:“院长,您还在这儿?不是有人接替您了吗?”

新院长愣了一下,问:“谁接替我,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懵了,我说:“就是刚才的李院长啊,他没和您交接?”

新院长恍然大悟地笑笑,说:“哦,你见过老李了。”

我也明白了,我问:“呃,他也是个病人?”

新院长点了点头。

我说:“他看起来可比您更像院长。”

新院长哈哈大笑,说:“这你算是说对了,他当院长的时候我还是实习生呢。我曾经在他的手底下工作了一年多,没想到兜兜转转,他成了我的病人,世间的事儿往往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

我问:“既然他是院长,又怎么会疯掉呢?”

新院长说:“医生也是人啊,精神失常又有什么奇怪的。”

我有些尴尬,新院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我们彼此都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给我讲了老李的故事。

有谁能明白月亮的寂寥?它孤零零的挂在天上,用一种惨白到诡异的目光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们的世界。

大山里的风总是喜欢在这样的夜里在一棵棵树木间呼啸而过。那些树枝在风的纵容下像魔鬼一样张牙舞爪。

铁柱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大的月亮。在这条僻静、崎岖的山路上,铁柱怔怔地望着天上的月亮。虽然今晚的月亮出奇的大,但是硕大的月亮竟呈现出一种诡谲的暗红色,像是能滴出血一样。

风又大了一些,铁柱裹紧了外衣向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铁柱的学校在大山的外面,他每天都要走上几个小时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可是尽管这样铁柱还是乐此不疲。因为他知道在这样一个年代的农村家庭里,一个孩子能有书读是多么来之不易啊!

铁柱的母亲像大多数的农村妇女一样,朴实、辛劳。农闲的时候她不但用为别人打零工的收入担负着这个家庭的开销以及铁柱上学的费用。还要照顾铁柱的父亲。在铁柱很小是时候,他的父亲突然有一天疯掉了。连村里最有威望的郎中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铁柱的母亲也就认命了。在这个相对闭塞的大山里,有病也得挺着。没有人想要到带铁柱的父亲去大城市里看病,谁都知道那是一笔不菲的花费。农忙的时候,铁柱的母亲不辞辛劳地耕耘着那几亩薄田。放假的时候铁柱也会去帮母亲干活。铁柱总是能看见母亲的脸上挂着慈祥、温暖的笑容。因为母亲知道她耕耘的不仅仅是几亩田地,那还是这个家和这个孩子的希望。

想到母亲,铁柱总是在心里暗暗地发誓,将来一定要带母亲离开这个穷山沟到大城市里去,让母亲和父亲也享享清福。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医生,因为他要治好父亲的病。

铁柱隐约可以看见从村子里升起来的袅袅炊烟。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他知道母亲一定还在等着他回家吃饭。

临近村子的时候,一阵强烈的不安突然涌上铁柱的心头。

铁柱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犬吠声,不是一只两只在叫,而是整个村子的狗疯狂的嘶叫。

铁柱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天上那一轮暗红色的月亮。突然他疯了一般地向家的方向狂奔。

铁柱在自家门前停下了脚步,他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全村的狗都在叫,但是他家的大黄狗却没有一点声音。此时空气中竟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在铁柱莫名的恐慌中却夹杂着一点难以名状的兴奋。

在这样一种复杂的情绪中,铁柱缓缓地推开了门。

随着“吱呀”的一声,铁柱看到了满院子的血迹。那只忠实的大黄狗此刻静静地“挂”在葡萄树的支架上,只是它的头在几米外的地上,惊恐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闭上,它死不瞑目。

铁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顾不得擦掉嘴角上的秽物便冲进了里屋。

“妈!”

铁柱大喊着推开了里屋的房门。

屋里的血腥味更重了,铁柱却忘记了呕吐,忘记了呼喊,也忘记了害怕……

铁柱的爸爸双手握着刀,狠狠地劈着倒在地上的铁柱的妈妈。嘴里还在咕哝这什么。他看到铁柱推门进来竟然笑了,他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上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铁柱的眼前突然一黑,倒下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有爸爸那双猩红的双眼,还有那个空洞的声音。

“嘘……”

李青山倒了一杯热茶,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头痛。

最近医院的副院长就要退下来了,李青山是接任副院长职务呼声最高的人选。

他端着那杯浓浓的热茶站在自家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他的心和这浓得化不开的黑夜一样的喧嚣。

没有人知道他熬到这个位置有多么的不易,别人有门路、有后台。只有李青山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打拼才有了今天。

李青山的头又是一阵像要裂开一样的疼。

这是老毛病了,只是最近比较频繁。

李青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透过电视传出的恶俗的言情剧里嗲得让人作呕的声音,加倍的折磨着李青山脑部的神经。

“你就不能把电视小点声么?”李青山不满地对坐在沙发另一点的李梅说。

李梅只顾陶醉在电视剧里男女主人公“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里。一边用纸巾擦着眼角流出的泪水,一边惨兮兮地说:“真的作孽啊!”

李青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厌倦了这样无聊的生活。事实上他厌倦了李梅。年轻时的李梅也是很漂亮的姑娘,可那时她的杨柳细腰已经变成了臃肿的“游泳圈”了。恋爱时的激情早已被生活中的油、盐、酱、醋浸泡得消失殆尽了。当初的风花雪月也被无聊的电视剧无情的霸占了。

李青山也曾提出过离婚,李梅却死也不同意。她一边哭一边骂李青山是没良心的男人,她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李青山,等到她人老珠黄的时候他竟然嫌弃她了。

李梅甚至怀疑李青山看上医院里的某一个护士,她扬言要医院去查一查到底是哪一个小护士这么不要脸,勾引人家的老公!

现在正是提副院长的非常时期,要是让李梅这么一搅和非泡汤不可。吓得李青山再也不敢提离婚这件事了。

可这在李青山的心里已经由怨变成了恨,那是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李青山用手揉着太阳穴,头痛得越来越严重了。

一阵若有若无的敲门声轻轻飘进了李青山的耳朵里。那是一阵很有规律的声音,正附和着李青山神经跳动的节奏。

李青山看了一眼李梅。李梅已经被电视剧无聊的剧情牢牢地吸引住,无法自拔了。

李青山厌恶地白了李梅一眼,忍着欲裂的头痛打开了门。

门外的声控灯暗得让人说不出的压抑。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站在李青山家门前,手里捧着一个纸箱。纸箱似乎还在滴着水,“滴滴答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找谁?”李青山问。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十分的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我找铁柱。”男人压低声音说。

“铁柱?……”李青山觉得“铁柱”这两个字也很熟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这个男人的声音竟然也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找铁柱。”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谁?”李青山问。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抬起了头。昏暗地灯光照亮了男人有些苍白的脸。李青山的心一下提了起来。那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那就是他的脸。

“你……”李青山指着面前的男人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诡秘地一笑,用收指了指怀里的纸箱。然后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上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我就是铁柱!”

男人空洞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着,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李青山关上了门,客厅里明亮的灯光让李青山觉得和门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你开门干嘛?”李梅突然问道。

李青山愣了片刻,他想到刚才那个人手里捧着的纸箱好像还滴着水。

“我听错了,以为有人敲门呢。”李青山对李梅说。

李青山猛地想起来自己的小名就是铁柱!

就像我们常常对着流星许着一些不着边际的愿望,却匪夷所思的实现了一样的窃喜。

这是李青山第三次以一种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的心情拉开了卧室的窗帘,阳光乖巧地钻进了他的卧室。他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少了李梅的世界是这样的美好。

李梅已经失踪三天了。

李青山也想过报警,可是他连李梅为什么失踪都不知道,事实上他也懒得去想。李青山觉得还是不要麻烦警察同志了。

人逢喜事,就连工作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医院里像往常一样人山人海。李青山笑着和同事打着招呼。

“呦,李医生气色不错呀!”迎面走过来的严晓峰笑着问。他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呵呵,你的气色也不错呀!”李青山笑得有点勉强。在这家医院里谁不知道严医生是除了名的“笑里藏刀”。平时见面笑得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暗地里却使绊子、下刀子。医院里的人都说“不怕阎王叫,就怕老严笑!”

“我哪能和你比啊?听说了吗,这次副院长退下来,你是最有希望接任的。到时候可别忘了关照一下我呀!”说着严晓峰向李青山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呵呵,好说!”李青山打着哈哈。心里却暗骂他是个老狐狸。其实严晓峰也是这次副院长的有力竞争者。

“哈哈,先不说了,我还有事。咱下次再聊。”

看着严晓峰远去的背影,李青山的头突然痛了起来。

李青山忍着强烈的头痛,推开了神经科诊室的门。

“老李,你怎么了?”神经科主任罗沿紧张地问。

“老毛病犯了,上次你给我的药还有吗?”李青山疲惫地说。

“你总这么挺着也不是个办法呀!”罗沿一边拿药,一边一边劝着李青山。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是老毛病了。连你都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你说我还能找谁?”李青山接过罗沿递过来的药,苦笑着说。

“我有一个办法!”罗沿突然说。

“哦?什么办法?”李青山问。

“催眠!”罗沿压低声音神秘地说。

“嗨,那能管用吗?再说你行吗?”李青山用一种怀疑的口吻说。

“管不管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心理学可是我在大学时的必修课。你就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李青山被罗沿拉到一张宽大的躺椅上躺了下来。

“我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罗沿的口气不容置疑。

“嗯!”李青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下班后的李青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疲惫,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这催眠还真神了!”李青山自言自语地说。

李青山看着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隐约的感觉到有些萧索。没有了平日里无聊、聒噪的电视剧竟有点感到不适应了。他下意识地打开了电视。电视里男女主人公还在不知疲倦地说着那些肉麻的台词。李青山一下就想到了李梅。他实在想不通李梅为什么会失踪?

人就是这么复杂。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你,总想让这个人在你的眼前消失。可当这个人真的不见了的时候,你又会发现你竟然有点想她。

这一晚李青山睡的并不踏实。

他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似睡未睡。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淡淡的血腥,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一阵细微的响动,好像是从冰箱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在李青山的耳畔徘徊。仿佛听到了一个惊雷一样,李青山猛地坐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看见一个黑糊糊的影子站在卧室的门口。

李青山觉得那个影子很像李梅。

“李……李梅?”李青山小心地试探着问。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果然是李梅的声音。只是那个声音有些沙哑,又透着一丝哀怨。在这样的夜里听起来有点恐怖。

“怎……怎么会呢?你去哪了?都担心死我了!”李青山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因为心虚。

“我就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见而已。”李梅幽幽地说。那空灵的声音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李青山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他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能感觉到李梅正在看着他。那目光和她的声音一样的冰冷。

“我要走了!”李梅冷冷地说。

“你要去哪儿?”李青山瑟瑟地问。

借着月亮照进来的光亮,李青山看见李梅突然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边,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在哪儿!”

清晨的阳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温暖。它狡猾地穿过窗帘的缝隙,像一束冰冷的追光打在了李青山的脸上。

刺眼的光芒照得他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有一个哲学家说过:纯粹的光明和纯粹的黑暗一样,让人什么都看不清楚。李青山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连光明都变得让人难以琢磨的时候,他还能依靠什么?

李青山顾不得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昨晚的个梦太恐怖了。他梦见了李梅。而李梅却告诉他,他永远都找不到她了。

这个梦不真实,不过就因为不真实才可怕。

但是李青山现在怀疑,那真的是个梦么?

李青山努力平复了一下仍在悸动的心。他一直都有种感觉,李梅好像一直藏在家里的某一个角落。李青山看不见她,她却能看见李青山。

李青山甚至感觉到了李梅幽怨的目光,冰冷刺骨。

李青山拉开了窗帘,他让阳光最大限度的充斥着自己的卧室。他不奢求阳光能抚平他内心的焦躁,他只希望能让恐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样总好过时刻提防着黑暗中未知的恐惧。

如果要说李青山家里哪个地方能藏住一个人,而且不着痕迹,那一定是床下。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感觉到床下有人。”

他小心翼翼地蹲了下去,床单掩住了地板与床之间的空隙。就像掩藏着什么秘密。不过他突然有点胆怯了,他害怕掀开床单之后会看见李梅那双凄厉、哀怨的眼睛。更害怕那已经不是李梅,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李青山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如果李梅死了,那么她的失踪便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李梅为什么会死?是谁杀死了她?难道那个凶手也在这个房子里?

他越想越害怕,也许藏在床下的就是那个凶手。此刻他的手里正拿着凶器,只能着李青山掀开床单,然后给他致命的一击。

可是李青山没有仇人,他工作认真,夹着尾巴做人。

他认为凶手也许是个疯子!某一天趁着他和李梅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了他的家里。疯子杀死了李梅,把尸体藏在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而他自己也躲在某一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是啊,疯子比人可怕。

似乎是触动了一个骇人的秘密,李青山一下自就僵在了那里。他一直都不明白,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疯掉。医学上的解释太牵强,他不信。他认为只有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疯子才是疯子。也许在夜深人静、没有别人的时候,疯子就会用一种我们没有见过的诡异的表情一边看着我们,一边狡黠地笑着。就像孤独的月亮一样不怀好意。所以李青山觉得疯子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人。

击败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它。

李青山忽然感觉到自己得到了力量。

回到家,他第一时间来到卧室里。床单掀开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的位置。床下只有淡淡的灰尘,并且依旧那么黑暗,平静又深邃。

李青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好像又带着点连他自己都费解的失望。

午后的阳光看起来像花儿一样美好。

两个小护士在午饭过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

“诶,你听说了吗?”一个小护士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问。

“听说什么?”另一个护士问。

“就是副院长那事儿。”

“哦,听说这次李医生是热门人选。”

“你知道什么呀,依我看这次非老严莫属。”说到这小护士的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小女生总是对这种“八卦”比较感兴趣。

“得了吧,就老严那人?咱医院里有谁不讨厌他?我看还是李医生好,人品好还没有架子。”另一个小护士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虽然李医生人好,但是他没有门路,也不懂给领导送礼。你知道老严的舅舅是谁吗?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听说他私下里给院长的好处费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你想,这次副院长还能轮到李医生吗?”小护士滔滔不绝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唉,什么世道啊,居然让老严那种人得了势!”另一个小护士忿忿地说。

“你不甘心也没用,谁让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呢?”小护士老气横秋地说。

李青山站在走廊拐角的地方,悄悄地偷听着两个小护士的谈话。他的眉毛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像一湾死水一样愣愣地发着呆。

“李医生,想什么呢?”一个人在李青山的肩膀上轻轻的一拍,李青山收回了凌乱的思绪。

“呦,严医生,这么巧。”李青山有点尴尬地说。

“可不是巧吗,你还真别说,整个医院里我瞧谁都不顺眼,就和你李医生对脾气,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严晓峰眉飞色舞地说。

“对……对,缘分,缘分。”李青山看着严晓峰的笑脸,有点想吐。

“对了,前两天院长找我谈话。问我对副院长的人选有什么看法,我当时想也没想就把你说了出来。我和院长说,李医生人品好,医术高,对工作认真负责。我看呐,这副院长的位子是铁定你坐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客呀!”严晓峰笑眯眯地说。

在李青山看来,严晓峰就像一只滴着涎水的野兽一样,恶心得让人难受。

李青山的头忽然不可遏制地疼了起来。

在洗手间里,李青山把脸浸在冰冷的水里。

记忆就像是一幅破碎的拼图。在脑海中任意穿梭,却始终描绘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每次头痛的时候,李青山总感觉在大脑最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伺机而出。

李青山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恰巧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鬼祟地闪进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那是严晓峰的办公室。

李青山觉得那个背影十分眼熟,却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有的时候,我们明明感觉到某一个场景我们经历过,却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经历的。有的时候我们明明感觉到某一个人我们似乎见到过,却始终想不起来他是谁。

有人说,这叫似曾相识。

李青山突然想到,最恐怖的感觉其实就是似曾相识。

李青山走了过去,在严晓峰的办公室前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听到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他轻轻地推动了门,露出了一个可以向里面窥望的缝隙。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顺着门缝钻进的李青山的鼻子里。严晓峰睁着惊恐的双眼死死地望着天花板,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插在他心脏的位置。

血,汩汩地流着。

那个神秘的男人背对着李青山,看不清他的面孔。

李青山一把推开了们,大吼道:

“你是谁?”

那个神秘的男人慢慢地回过头来。

“我是铁柱啊!”

是他,是他!李青山又看到了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

“你……为什么杀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李青山颤抖这声音问。

“我是为了你啊!别告诉我,你不想杀了他?”男人古怪地笑着说。

“谁……谁说我想杀他了?”李青山的表情就像做错了是的孩子,被家长发现了一样。其实,他想过要杀死严晓峰。但那也只不过是想想而已。

“你这样心里在想,我就知道了。你瞧,我多善解人意啊!”男人笑得更开心了。

“你到底是谁?”李青山真的愤怒了,这个人居然能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我是铁柱!”男人依旧笑着说。

“胡说,我才是铁柱。”李青山咆哮道。

“你说对了,你叫铁柱,我也叫铁柱。所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男人突然不笑了,我看着李青山的眼睛慢慢地说。

李青山愣住了,似乎是触摸到了某一个秘密的边缘。

“你知道吗?其实同一把手术刀用来手术和杀人是两种感觉。”男人见李青山发愣,于是低低地说。

李青山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你是凶手!”李青山突然大喊。

那个神秘的男人突然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边,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你才是凶手!”

老赵。市刑警队大队长。

“你具体说一说当时的情形。”老赵的眼睛像一把刀子,直插进李青山的心里。

“当时我从洗手间里出来,无意间走到了严医生的办公室,我就像进去瞧一瞧,结果……结果就看见严医生……”李青山说不下去了,他装出呕吐的样子,其实他只是想掩藏自己的心虚。

“可是当时有人听见你在里面说话的声音?”老赵依然不紧不慢地问。

“可……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最近我老婆失踪了,所以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李青山遮遮掩掩地说。

“哦?你爱人失踪了?报警了吗?”老赵的眼睛突然一亮。

“没……没有,我以为她过两天就会回来的。”李青山说。

“好,我没有问题了。你可以回去了,以后如果想到什么记得和我联系。”老赵深邃地看了李青山一眼。

李青山走后,老赵对身旁的小宋说:

“他有问题!”

“你说他有病?”老赵问。

“当然,他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罗沿斩钉截铁地说。

“精神病怎么能做医生呢?”老赵不解的问。

“老李只是最近才出现的这个症状。就像一只蛋,时机成熟了,自然就会破壳而出。”罗沿说。

老赵拿出电话。“马上查一查李青山的情况。”

“你是说严晓峰很有可能是李青山杀害的?”老赵放下电话问道。

“这个我不敢保证。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罗沿似乎有点为难地说。

“哦?”老赵来了兴趣,等着罗沿接着说。

“曾经我为老李做过一次催眠治疗,催眠的过程中老李反复提到铁柱、李梅、箱子、冰箱这些词。还有,他的一段记忆似乎被封闭了起来,那一定是他不愿意回想的记忆。”罗沿说。

“谢谢你,罗医生。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老赵站起身来像罗沿表示感谢。

突然老赵对他身边的小宋说:“小宋,马上拘捕李青山!”

“赵……赵警官!”罗沿惊恐地喊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老赵问。

“没……没了。”罗沿想了片刻,结巴地说。

罗沿死了。

就在老赵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罗沿已经被人从他的办公室里扔了出来。

老赵马上就想到了李青山。于是他封锁了整个医院。

老赵带人前往李青山的家里。根据罗沿提供的情况,老赵在冰箱里找到了被肢解了的李梅。

老赵派出去调查李青山的人也回来了。

李青山小名叫铁柱。从小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十三岁那年他亲眼目睹了他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父亲杀死了他的母亲。多亏了邻居及时赶到,才救了李青山一命。不过他从此失忆了。医生说这是“选择性失忆症”。

医院的天台上,风凛冽地挂刮着。像把刀子。

“你杀了李梅?”李青山问。

“因为你讨厌她!”一个和李青山长得一模一样人不置可否地说。

“你还杀了严晓峰!”李青山平静地说。

“因为你也讨厌他!”那个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说。

“你还想杀谁!”李青山突然大声吼道。

“呵呵,这个要问你自己呀,你还想杀谁?”那个人居然轻轻地笑了出来。

“我……我想杀你!”李青山瞪着发红的双眼,狠狠地说。

“哈哈,杀我不就是杀你自己吗?我早就说过,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是分不开的。”那个人饶有兴趣地说。

“你胡说,你……你……”李青山大声反驳,却有无话可说。

“李青山,不许动!”突然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上了天台。

“不要过来!”李青山站在楼顶的边缘,身后就是宽阔的街道。车辆在这里看来小得就像个火柴盒。

“李青山,你跑不掉了,赶紧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老赵大声说着。

“你们来得正好,凶手就在那里,你们赶紧抓他呀!”李青山指着那个人说。

“李青山,你看清楚了,那里根本就一个人都没有!”老赵严肃地说。

“哈哈,你看到了吧,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只有你才能看见我。我们是分不开的。”那个人笑着说。

“你们瞎了吗?他刚刚还承认杀了李梅和严晓峰,你们难道听不见?你们是聋子吗?”李青山绝望地咆哮着。

“李青山!不要再狡辩了,我们在你家的冰箱里找到了被肢解了的李梅,在杀死严晓峰的手术刀上也发现了你的指纹!”老赵厉声道。

“你们都被铁柱骗了,都被他骗了,他才是凶手!”李青山喃喃地说。

“还有,你是在什么时候杀死罗沿的?”老赵突然问。

“哈哈哈哈……罗沿不是我杀的!”李青山突然狂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了,你还想抵赖吗?”老赵说。

“罗沿不是我杀的,也不是铁柱杀的,你猜是谁杀的?”李青山疯了。他的口气已经变得和那个神秘的男人一样了阴森、诡异。

“李青山,不要再废话了,赶紧举起手,走过来。”老赵的口气不容置疑。

李青山向楼顶边缘挪了一步,突然他伸出食指放在嘴边,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你一定猜不出罗沿是谁杀死的!”李青山的声音变得空洞、沙哑、诡异。

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那一刻他开心的想:铁柱,你错了。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我问:“老李死了?”

这话问完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老李要是死了那我刚才看到的是谁?

新院长说:“没有,他掉在了气垫上,但是醒了之后就彻底疯了,他不记得自己都做过什么,只是记得自己是院长。”

我说:“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没完呢?”

新院长说:“当然没完,这件事里最可怕的还不是老李,而且别人。”

新院长继续讲完那个故事:

那件事总算告一段落。

老赵为了李青山的案子废寝忘食,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

最近老赵的头总是没由来的疼,像要裂开一样。

他回想着“李青山”一案的细节,最后虽然以李青山被送进精神病院而终结,可是老赵的心里仍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李青山到最后也没有承认是他杀了罗沿,尽管最后还是判定李青山是杀死罗沿的人。可是老赵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乱了老赵的思绪。

“喂,是赵队长吗?”

“是我!”

“是这样,今天是小宋的周年忌日,我们几个想去祭拜一下。您去吗?”

“哪个小宋?”老赵一愣。

“就是去年分来跟你的那个实习生,在一次任务中出了意外。您难道忘了?”

老赵傻了,他怔怔地放下电话。他努力回忆着。他隐约想起似乎是有一个实习生在一次任务中出了意外了。可是小宋这几天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办理李青山的那件事啊?

突然一阵低低的敲门声传进了老赵的耳朵里。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老赵终于知道罗沿究竟的谁杀死的了。

门外,小宋低着头,突然他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边,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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