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小说
书架
关灯 开灯 大字 中字 小字

第33章 钓鱼的技巧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被人监视或者跟踪过的经历,就是那种你时刻能感觉到身后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你,可你转过身,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当你疏于防范的时候,那种视线的灼热感又如影随形,我发誓那种感觉比见了鬼还要可怕。

这几天我总觉得怪怪的,不仅仅是医院里来了好多新面孔,我单方面觉得那与我无关,所以我也不关心。可是后来我明白,既然我是雾隐医院的病人,我就和这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挣不脱也躲不掉,毕竟这里的一些变化正是因我而起。只是当我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

这几天让我感到不舒服不是这里变得热闹起来,而是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了。我经常在不经意的时候听到身后好像有脚步声,还有紧张的喘息声,可我回过头的时候,身后又好像没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我觉得不管跟踪我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这都完全没有必要。就算是不跟踪我,我也不会跑,我在这医院里虽然是个病人,但更像是个罪犯,我他妈还能跑到哪里去?

不过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既然跟踪我是一件多此一举的事情,那么还有谁会做出这样毫无道理的行为呢?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纯粹的光明和纯粹的黑暗一样,让人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就是吃了当局者迷的亏,我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了,我是在一间精神院里,所以最有可能跟踪我的恰恰就是这里的病人。

可是病人跟踪我干什么呢?难道又一次被邬先生料中了?有人想杀我,而那个人就是这里的病人。我当然不会去思考为什么一个精神病人想要杀我,如果真的有理由的话,那就不是精神病患者了。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冤枉的死法就是被精神病人杀死,尤其是在精神病院里被精神病人杀死,那样我除了死了也是白死之外,凶手无非就是多在这里住十几年或者几十年而已,连医院都不用出,真是方便极了。

副院长说得对,在这里人命一文不值,连人都不觉得自己是人,死掉一个两个的谁又会在乎呢?

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一定有蹊跷,也越想越觉得自己时刻都处在危险的边缘。我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

我那天吃过午饭之后没有回到病房里,而是向护工提出了想要见一见副院长的请求。这是那一次在和副院长见面的时候他给我的特权。副院长和我约定,只要是我有事情,可以随时和他见面。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我就被带进了院长办公室里了。

副院长一边处理办公桌上的文件,一边问我:“怎么了,有什么风声吗?”

我把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感觉说了出来,我说:“我觉得最近有人在跟踪我。”

副院长停下了工作,他抬起头看着我,问:“跟踪你?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是我要是知道答案就不会来找他了。我说:“我不清楚,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风声。”

副院长说:“二十一号,是不是我之前的话说得太草率了才让你变得疑神疑鬼?可是我最近我真的太忙了,如果没有有价值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打扰我。”

这家伙显然是不相信我啊,我索性把话挑明了,说:“我换一种角度说吧,我觉得我现在在医院里很危险,有人可能想杀我。”

副院长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问:“二十一号,你最近有按时吃药吗?”

我压着火气说:“你不信我?”

副院长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你没有道理会被人杀掉。相反你应该是最安全的那一类人。在新来的这批人当中,肯定有背景大到难以想象的家伙,想要知道是谁拜托张百麟送出了那条消息肯定也不会是难事。所以你现在应该是他们最想接近的人才对,而且在事情结束之前,你也没道理会死。”

这对我来说根本不算是安慰,我应不应该死和我会不会死完全是两回事,逻辑和概率在这里永远都不是科学,而是玄学。

副院长看到没办法说服我,他只好耐着性子说:“如果你不是对我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我可能已经把你赶出去了,不过为了然你安心,我倒是可以给你看个东西。”说着副院长冲我勾了勾手指。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副院长把他的电脑推到我的面前,他点开了一段视频,然后对我说:“我调出了这一周你在监控器下出现过的监控视频,到底有没有人跟踪你,你自己看个清楚吧。”

我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于是在那个下午,我几乎都待在副院长的办公室里,我差不多是一秒一秒地看,除了我在镜头里显得有些偏胖之外,根本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曾出现在我的身后过。

副院长等我看完了全部视频之后,才问:“怎么样,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想了一下,说:“嗯,发现了,我怎么会那么不上镜?”

我的确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想用一个玩笑缓解一下我失落的情绪,还有我们之间尴尬又微妙的气氛。

或许是我的玩笑不好笑,副院长脸色铁青地说:“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陪你胡闹了。”说着,副院长用手里的笔指了指办公室的门。

我看到他已经下了逐客令了,只好识趣地站起身离开。

我临出门的时候,副院长又叫住了,说:“二十一号。”

我回过头,等着他后面的话。

副院长阴沉着脸,说:“你发疯还是胡闹我都不管,只是你最好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要是再弄砸我交待你的任务,你一定不会想知道后果。”

我打了一个冷战,愣愣地点了点头,说:“我懂,我懂……”

那一晚我草草吃过晚饭,这一顿本就清汤寡水的晚餐在我的嘴里更是味同嚼蜡一样,这时候我看到邬先生姗姗来迟,他在离我稍远的餐位上坐下。

我正要起身向他那里走去,我现在太需要有人为我答疑解惑了。

可我刚走了两步,就看到邬先生的手在桌子下面轻轻摇了摇。而我现在的角度正好看得一清二楚,我急忙收住了脚步。我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里也不是,往邬先生那里走也不是。更让我感到困惑的是邬先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明白邬先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许他察觉到了什么,否则他不会用这么隐蔽的方式暗示我。

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吓得差点跳了起来。我转过头一看是胖护士。

或许是我紧张的样子把胖护士也给吓到了,她皱着眉问:“二十一号,你怎么了?”

我急忙说:“哦……哦,我没事,我吃完饭了。”

胖护士点了点头,说:“那走吧,我带你回病房。”

我又看了一眼邬先生,他就像是没看到我一样,自顾自地吃着自己餐盘里的晚餐。我叹了口气,只好和胖护士一起离开了食堂。

回去的路上,我心不在焉地走着,我觉得这段时间雾隐医院里的气氛好像一夜之间变得诡谲了起来。副院长焦头烂额不相信我说的话,邬先生又莫名其妙地和我保持距离。我讨厌这种无助的感觉,但现在看起来我除了靠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心事重重地走了一段路,我突然又感觉到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了,就好像身后有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盯着我。我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再也迈不动腿了。

我忽然站在那里,身后的胖护士有点反应不及,差点撞到我身上。

胖护士没好气地问:“你又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她想要发火,但我能看得出来她在克制。

我觉得这不怪我,或许是她自己的体重太大,惯性自然也大……算了,我已经没心情和她讨论物理学的常识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是神经兮兮的,否则胖护士也不会紧张地后退了一步,她问:“二十一号,你没事吧?”

我没心情解释,我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没事,没犯病也没想搞事情,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胖护士狐疑地说:“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我就是觉得你很奇怪。”

我继续问:“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人在偷偷盯着我们?”

胖护士一脸问号地说:“盯着我们?为什么要盯着我们?不要把我和你扯到一起好不好?”

我就说吧,她根本就是歧视这里的病人,我说:“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我的意思其实是有人在盯着我。”

我看到胖护士好像松了一口气,她气嘟嘟地说:“那和我无关,你快走吧,把你送回去我还有别的事情。”

和胖护士耽搁了这么一下,我突然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压力不见了,难道那双眼睛发现我已经警觉了,那么它会不会变得更加隐秘?

回到病房之后,我把张百麟交给我让我保管的那支枪找了出来,我搂着这把枪才觉得踏实了一些,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度秒如年地等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快要憋疯了一样,我早就说过,等待死刑执行的过程所带来的折磨远远大于死刑本身。

来到活动区域,我立刻去寻找邬先生的踪影,我看到邬先生就坐在离我不远的椅子上。我迫不及待地走过去,完全不给邬先生拒绝我的机会,今天我要是不把心里的烦闷说出来,我可能就真的成了一个疯子了。

邬先生双膝盘坐在椅子上,眼睛微闭着,就像是一个在打坐入定的僧人。可我没那么禅意,也没那么绅士,我急着嚷嚷说:“大爷,您怎么还能坐得这么安逸?我都要烦死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邬先生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轻轻地说:“嘘……安静!”

邬先生的声音不大,可我却感觉好像有一双手突然掐住了我的喉咙,我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所有的抱怨、所有的委屈全都又吞回了肚子里。

邬先生又说了一个字:“坐。”

我懊恼地坐在了邬先生身边,又急又气,但又无能为力。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邬先生突然说:“小伙子我问你,钓鱼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都是哪跟哪呀,我都记得快要生出痱子了,这老家伙还跟我谈什么钓鱼?我没好气地回答:“不是鱼竿就是鱼饵,大爷您是不是想吃鱼了?”

邬先生对我的揶揄不为所动,他依然小声地说:“钓鱼啊,最重要的就是沉得住气。”

我身体突然抖了一下,精神也随之为之一振,我隐约觉得邬先生这是在提示我要沉得住气。

我这才注意到一个细节,邬先生的手中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却保持着一个握着钓竿的姿势,这么近距离一看还真相是在钓鱼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如果我不是了解这个老头儿的深不可测的话,我说不定还真的会把他当成一个精神病人。

我说:“大爷,您到底想说什么,就直接和我说吧,您都快急死我了。”

邬先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续问我:“小伙子,你看着水下有什么?”

我看了看我们面前的这片草地,为难地说:“大爷,您别捉弄我了,这哪有水啊?”

邬先生说:“说得好,这水啊要是太浑浊了,鱼儿呢又没露出头,你又怎么看得出来这水下到底是鱼还是虾,是人还是鬼?”

邬先生的话太跳跃了,完全是答非所问。或许真正的精神病人也是这样,他们和正常人的思维并没有处在同一层空间。

可我却从邬先生这句话看似是疯话的言谈之中总结出了什么。他是在告诉我他在隐忍?

我小声说:“大爷,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邬先生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做出了一个把鱼从水里拉上来的动作。剧烈的动作把我的话一下就打断了,邬先生嘿嘿地笑了两声,说:“呦呵,好大的鱼啊。”

我看着邬先生像是在演哑剧似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就像是他真的钓上来一条大鱼一样,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天分。

后来我才明白,这个老人这辈子都是导演这一幕幕把戏,他能把假的让人以为是真的,而真的又让所有人开始质疑。也许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世间的道理到底是真还是假吧。

可当时我却完全没理解那么深,我只是说:“大爷,您要是忙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了。”

邬先生在这里装疯卖傻或许是要迷惑什么人吧,而我在这里除了会打乱邬先生的计划之外,什么都做不来,至少我现在在他那里找不到答案。

我起身要走,邬先生却自顾自地说:“这鱼啊,要是一露出头,不管再大再凶的家伙都是注定要被人钓上来的,对鱼来说那就是死啊。”

我明白了,他这是在告诉我,我现在所经历的未必是坏事,最起码我所遇到的问题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这总比在我毫不知情的前提下算计我的好。

我冲着邬先生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邬先生虽然没有明确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但是他已经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也就是信心。这段时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像是个猎物,随时都会被躲在暗处的猎手杀掉。

但邬先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尽管这是一间精神病院,但好歹也是我的主场,在我的地盘上我还能被别人欺负吗?谁才是握着钓鱼竿的人还不一定呢。

我正要准备去好好筹划一下,到底该如何反击。

邬先生这个时候却叫住了我:“小伙子,别急着走啊。”

我忙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大爷,您还有什么嘱咐?”

邬先生笑眯眯地说:“这是我刚钓上来的鱼,这个你拿去。”说着,他把一只递向了我,可是那只手上什么都没有。

我有点尴尬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这条臆想出来的鱼。

邬先生安慰我说:“别怕呀,将死之鱼又不会咬人,你担心什么?”

没错,我不应该怕,我的胆怯会让黑暗中那双眼睛更加肆无忌惮,况且做戏当然要做全套。

我硬着头皮伸手接过了那条完全不存在的鱼。我笑着说:“谢谢您了大爷,今天的午餐能加个菜了。”

邬先生挥了挥手说:“去吧去吧,你别我幸运啊。”

就在我转过身的时候,邬先生突然低声和我说:“露出了头的鱼不需要太担心,可你也应该要小心不要让这鱼把你拉下水!”

上一章 目录 章节报错 下一章
推荐阅读:
剑来帝王业神印王座2皓月当空魔门败类上天安排的最大啦唐人的餐桌7号基地重生之毒妃明克街13号我曾在时光里听过你
相关推荐:
赛博飞仙传一人之下:还说你不是邪修!从一人之下开始播种万界请做我的伙伴吧女总裁的贴身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