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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国庆期间,沈喜宝和腊梅回张家庄举行了订婚仪式。他早出晚归,勤勉刻章,终于挣够了一万块。

翟铁匠说,我们并非图孩子苦来的钱,主要是看他有没有挣钱过好日子的能力。

他挥着布满老茧的大手宣布:“过年就让他们结婚!”

沈国才两口子欢天喜地,提前做起准备来。

他们有点像做梦,去年高考落榜后的儿子在他们眼里就像个半死不活的癞皮狗,哪晓得溜到扬州后脱胎换骨,一年多时间就成了“万元户”,还成功地把翟铁匠家同样高中学历的女儿腊梅追到手——春节一结婚,说不定下半年就能给沈家添丁了!

夫妻俩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这也难怪,儿子挣到钱了,又孝顺,他们舍得上医院吃药打针了。

蛇年正月初四,沈喜宝和腊梅举办了婚礼。

婚后腊梅却没有跟沈喜宝一起回扬州。

去年是闰六月,国庆时正在农历八月上旬,还不到中秋呢,腊梅订婚后就不住红星针织厂女工宿舍,搬到武塘强家和喜宝呆到一屋了,很快就有了身孕,结婚时差不多已经有了四个月。

母亲桂芝让女儿在家里安心养胎,喜宝焦起来回来看看就行了。

春节以后秋香想辞了针织厂的工作,和张来福一起做生意。

张来福却不同意,说等结了婚后再辞工。

春节期间两家大人在一起商议过了,等再过了年,来福二十二周岁了,够到婚配年龄了,就结婚;至于订婚,就放在今年下半年,中秋节或国庆节都行。

张来福不是不想和秋香搭伴做生意,他是不想结婚时秋香成了黑不溜秋的新娘。

在外摆摊子风吹日晒,再白再嫩的姑娘也要变样,特别整个春天在外面赶集,那更是风餐露宿,吃尽辛苦,集场结束,哪个不是脸黑皮糙,体重都要瘦十斤八斤?

秋香现在漂漂亮亮,拿母亲的话说“嫩葱似的”,他可舍不得现在就让她吃这个苦,毁坏她花朵朵的好形象!

端午前一天,腊梅诞生一子。沈喜宝这小子没有什么文词儿,给儿子取个名字就叫“端午”,却得到了张国平的夸奖,说这名字有时令纪念意义,典雅,好记好喊,蛮好。

端午满月后,腊梅抱他一起回到扬州,像前两年马石根老婆春玲一样,呆在家里带孩子,做后勤。

腊梅奶水好,把端午喂得白白胖胖,像年画上的抱鱼娃娃,人见人爱。沈喜宝做生意更加勤勉,逢人满脸笑,活得可真带劲儿!

八月中秋,张来福和秋香在家乡正式订婚。

正好是个星期天,在安丰中学刚念高三的小冬也随父母来到张家庄,小伙儿十八岁,一脸的青春痘,不好意思跟张来福亲近,跟在姐姐身后转,在大人的调笑下才害羞地叫了“姐夫”。

曹建东告诉张国平,这次回家顺便把家里房子低价卖给一个外地老板做玩具厂作坊了,庄上人价格再低也不肯要,说是“凶宅”,怕惹晦气。

“我现在还住在船上,如果明年小冬能考上大学,我就在无锡买个商品房,跟双潭没有关系了!”今年春天沙场建起来后运转良好,夫妻俩说话底气十足。

“那你们回楚泽就到我这边来!”张国平对亲家说。

“这是肯定的,姑娘都送给你们了,不就一家人了嘛!”曹建东大笑,孩子们自作主张结成的这门亲事,他们夫妻俩满意极了。

订了婚,秋香也像腊月一样从厂里宿舍搬到张来福屋里住了。

楚泽地方风俗,孩子们一订婚就认可夫妻名分,可以呆在一起过。

因此不少女青年都是腆着出怀的肚子出现在婚礼上的,腊梅就是这样。但秋香不想如此“出丑”,两个人避孕工作做得很好。

但元旦之前秋香还是坚持辞了工。

不久就到腊月,她知道生意场上“抓住腊月抵半年”的道理,知道来福要拼命了,她舍不得他,要帮他分担辛苦。

最主要的还有一点,来福进货就要担误一天,这损失实在太大了,她现在介入生意,可保腊月里摆摊一天不空。

而且一个腊月做下来,也相当于真刀真枪地实习,明年春天做生意就顺手了。

张来福是拗不过秋香,勉强同意的。同意了之后才知道秋香不仅是理家的好手,经商也相当有主见。

刚和张来福一起做生意她便感到两个人对付一个摊位“人员浪费”,思谋着扩大规模。

她提出要跟张来福同去南京进货。

出于女性对服饰的敏感,加上她从小便帮裁缝母亲锁钮扣洞钉钮扣,第一次进货瞄上了二楼的服装区,自作主张地进了一大包童装。

回来后非常好卖,只是摊位上铺不开挂不下,马上要张来福又去买回一张钢丝床,组成四米长的大摊位——一张床卖小百货,一张床卖童装——每天生意利润服装远远超过小百货。

就这样,两个人隔着进货,我进童装给你带小百货,你进小百货给我带童装,需要补的款式和品种事先列个表,进货时就不会出讹错了。

张来福和秋香配合默契,牢牢抓住龙年腊月。

黄金坝的商贩们对这对年青人羡慕不已,说他们是一对“金牌组合”。

陆氏堂兄弟更夸秋香是生意场上的“花木兰”,是张来福搬回家的一棵“摇钱树”。

因为春节期间要结婚,两人腊月二十七就结束了生意,花一天时购置结婚服装和礼品,第二天上午乘早班汽车打道回府——秋香父母腊月二十四就把大船开到张家庄了。

曹建东家的四十吨运输船泊在张家庄东桥下面,舱里的嫁妆用帆布蒙盖着,像一座小山——全部是从无锡采购运过来的。

大船泊在东桥的数天间,有好奇者登上去揭起帆布窥视,常把嘴惊成“O”字型,以至下船后咋咋呼呼地到处说上半天。

那座“小山”便在人们的传说中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吸引着人们引颈等候正月初二喜日的到来。

曹氏夫妻一到张家庄便加入了孩子们婚礼的筹备工作中:通知双方亲戚,布置婚房,到镇上购买足够的婚宴食材,猪鸭鱼肉,蔬菜罐头,包括香烟酒水、花烛爆竹、年画挂络,林林总总,事无巨细。

幸亏有亲家参与,不然凭张国平和李红霞夫妻之力,还真是够呛。

由于庄客甚多,张国平借用了四户邻居家的堂屋客厅,这意味着连同自家客厅,每席要摆二十张八仙桌,天啦,这是多么大的排场,得花多少钞票,绝对是这几年张家庄最大的阵势,谅乡书记镇长的儿女婚事也不过如此了。

这样大的阵势最直接的推手是女方家,曹建东这位汉子惊世骇俗地不在双潭老家办出嫁酒,把力量全投在亲家这边了——他不想那个伤心之地给心爱的女儿带上哪怕一丁点的晦气和不祥,他以一个船民的姿态让女儿直接从船上出嫁——这样一方出嫁一方迎亲倒也多了方便!

腊月二十八张来福和秋香回到张家庄,李红霞和莲子便朝秋香身上打量,准确地说是打量秋香的腰肢和腹部。

一个腊月的辛苦,秋香反而瘦了,腰肢更加苗条,腹部愈发平坦。

这让李红霞有一丝丝遗憾,偷偷问儿子秋香是否“有了”,回答是否定的;这却让莲子有一点点宽慰,悄悄问女儿“没有怀上吧”,回答是肯定的。

双方家长的心理都是正常的,一个出于早抱孙子的盼望,一个出于姑娘明理自爱的关切,毕竟新娘子腆着肚子给贺客敬酒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

正月初二上午,鞭炮轰鸣中,村东水泥桥下曹家运输船揭开了神秘的帆布,一街两巷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新郎伴郎前面走,新娘伴娘后面跟。

伴郎是沈喜宝,伴娘是腊梅;小四子是男傧相,负责沿路给看客分烟散糖。

玻璃上贴着““囍”字的时尚组合家具,用杠子抬着的大红大绿绸面被窝和带荷叶边的绣花枕头,十八寸日产“索尼”彩电,手提式双卡“红灯”牌收录机,“蜜蜂”牌缝纫机、“永久”牌自行车、“长城”牌电风扇、“三角”牌电饭锅……

嫁妆队伍绵延几十米长,走在最后的是拎着红马桶的小冬,这小子本不肯拎,是莲子百般苦劝,说弟弟给姐姐拎马桶是规矩,又在他兜里塞了二百块钱才勉强答应的,一路上惹得阵阵哄笑,羞得脸上像泼了红颜料,恨不得把马桶马上扔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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