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波的二女儿亚萍正在家里打扫卫生，从窗外传来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她扔下扫帚正要往外走，王海波从屋里出来，喝道：“去哪儿？”

“我，我去镇上。”

“你不准出去！你当我不知道你想干啥哩？这汽车就跟叫魂似的，听见响，你就往外跑，我不准你和金川来往！”

“金川哥咋惹着你了？”

“哼！看他愣头青的样子，我不喜欢，你趁早死了那份心！”

王海波说着往外走去。走出门外，果然见金川的车停在街上，他怒火不息地径直向汽车走去。金川见是王海波过来，急忙把车开走了。王海波吼道：“再敢来骚扰，我卸了你的腿！”

王海波回到家里，看见妻子正在劝说亚萍，亚萍的嘴噘起了老高。他正要再说几句，马革红来了。马革红是来找王海波商量卖汽车的事儿的。王海波说：“你不是说等到月底吗？”

马革红：“这是队里的东西，我想啥时候卖就啥时候卖！”

王海波：“这也好！省得金川那小子开个车烧的不轻！”

马革红：“你让亚萍她舅来看车吧！价钱好商量。”

王海波：“中啊！不过，你对外别把这层关系给捅破了！”

马革红：“放心！我知道事情该咋办。”

王海波：“还有，最好找个中间人说合一下，免得被人抓把柄。”

马革红：“那就让东辉当中间人吧！”

常言说，隔墙有耳，两人说的话被屋里的亚萍一字不拉地听了去。她知道这是马革红为报复金川而行的人情，她得给金川透个信，让金川早作准备。她趁父亲和马革红说话的当儿溜了出去。

亚萍来到街上，她不知道该到哪儿去找金川。这时候金川应该是拉货去了。她在街上碰见了春芳，她决定把这个情况告诉春芳，好让春芳等金川回来时透个信，而自己去送信是有诸多不便的。

春芳听了亚萍说的情况，说：“这是报复人哩！”

“是啊！你让金川早作准备“

“准备什么？”

“最好他把车买下。”

“不是你小舅买的吗？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哩？”春芳开玩笑地问。

亚萍脸红了一下：“我，我向理不向人！”

春芳笑了：“只怕向的是自己的心上人吧？”

亚萍发窘地：“嫂子，你·········“

春芳：“好了，信我一定捎到。你俩的事儿也不用背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哩！”

春芳和亚萍分手后，觉得马革红做这事不对，就去找满仓反映。满仓听了情况，说：“如果存报复人的心是不对的，可这也抓不住人家啥把柄啊！他也许是从组里的工作出发的，现在村里还是以生产组我经济核算单位的，这汽车是组里的，或承包或卖，我也不能横加干涉呀！”

春芳说：“汽车是组里的集体财产，要卖，也得开个群众会讨论一下，总不能他一人想咋着就咋着吧？”

满仓：“你说这点非常对！唉！这么多年了，民主理政，民主理财这一项我们做的实在不够，这样吧，我找马革红说说，让他召开组员大会决定卖车的事吧！”

满仓听说过春芳和陈秀英吵架的事，他对春芳是十分欣赏的，在他的心里已把春芳当作了重点培养的对象。送走了春芳，满仓就去找了马革红。马革红听说了来意，说：“这点小事儿还值顾开群众大会啊？”

满仓说：“汽车也算是组里一件大财产了，应该开会通过的。民主理政，民主理财的传统我们不能丢！”

马革红说：“你是支书，你说开会就开会，只是现在开大会，只怕人都叫不齐！”

满仓说：“你挨家通知到，把要办的事儿说清，来够一多半就行！”

马革红心里不以为然，但还是通知了大家开会。使他不解的是这事儿怎么就传了出去，这打乱了他原来的部署，只好再做调整。

村中的一片空地上，开会的人们陆续来到。满仓没有参加，因为按分工二组是王海波包的组，他也不是二组的人，他觉得自己参加了，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矛盾。王海波看人到的差不多了，就对马革红说：“开始吧！”

马革红清清嗓子，说道：“开会了！开会了！给大家说个事儿，队里的汽车早就想卖了，只是一时没找到买主。我寻思着再不卖，就要当成废铁卖了。现在有人来买，价钱也已说好，开会给大家说一下，免得有人挑刺儿！”

众人一时无语，春芳正欲说话，看见姚玉兰在瞪自己，只好把话咽了下去。这时，老栓站起来说：“千锤打锣，一锤定音，既是队长定了，咱没意见，同意！同意！”

马革红看大家漠不关心的样子，就说：“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散会！”

金川站了出来：“等等！”

马革红：“我就知道你不想让卖，少数服从多数，卖！”

金川：“卖，我也同意，可这价钱总得给大家说说吧！”

马革红：“买主是东辉找的，价钱也是经东辉说的，一万八！”

金川：“一万八？那我买了！”

马革红：“你说的晚了！”

金川：“你啥时候说过要卖车了？你们在下边窝捏好了，才来开会的不是？”

秋花说：“应该先尽着本队人要，街坊邻居用个车的，挺方便！”

一些群众也附和着秋花的说法。王海波说：“大家说的也对，这车我多出五百，我要了！”

金川：“我出一万九！”

马革红：“金川，你别在这儿撬势，今天可是要兑现的！”

金川：“我先交一万五，剩下的三天内给你交清！”

马革红：“不中！今天差一分都不中！”

金川犹豫了一下，春芳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金川，你只管答应，剩下的钱我给你想办法！”

姚玉兰不高兴地嘟囔着：“就你能！”

王海波和马革红在一旁嘀咕了一阵，马革红说：“既然有人竞争，咱们还是抓蛋儿吧！”

王海波：“谁抓住谁要，这公平合理！”

马革红：“我也算上一个，就写三个纸蛋儿吧！”

春芳：“我也算一个！”

马革红：“你？·······好吧！白纸黑字，抓住有字的算！”说着掏出笔和纸，装模做样地在纸上写了一下，撕成四个阄，放在手里摇晃一番。伸出手去，说：“海波哥，你先抓吧！”

王海波抓了一个，打开一看没字，扔了。金川接着抓了一个，看看也没字。马革红对春芳说：“就剩咱俩了，你抓剩下的就是我的了。”

春芳抓了一个，一看没字，只好扔了。马革红说：“这肯定是我的了，海波哥，这车我让给你了！”

春芳一直瞧着马革红，说：“把你手里的也打开看看！”

马革红心虚地：“看啥哩！你们都没抓住，肯定是我的了。”说着就把手圈了回来。

春芳上前一把抓住马革红的手：“要是没问题，为啥不敢让大家看看？”

秋花说：“这肯定有问题！”

群众也议论顿起。姚玉兰上前拉住春芳：“你给我回家去！”

春芳倔强地说：“不中！今天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姚玉兰气的说不出话来，跺跺脚气嘟嘟地走了。马革红尴尬地说：“你说有问题就算有问题，要不再抓一次？”

春芳：“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事不到底！”

金川喊道：“这当干部的也太欺负人了！”

王海波急忙打圆场：“算了！算了！这车就算是春芳的吧！散会！散会！”

马革红挣开春芳的手，说：“这车不管谁要，今天得把钱交清！”说罢和王海波离去。

春芳对金川说：“这车我让给你了！”

金川说：“我钱不够呀！”

春芳说：“我去给你借！”

秋花说：“我那里现成的有四千块，金川，你跟我去取吧！”

金川跟秋花取钱走了。春芳回到家里，知道婆子正在气头上，就没往上屋去，直接进了厨房，做起饭来。她把饭做好，给姚玉兰盛上，端到上房屋里，看见婆子拿眼瞪着自己，忙喊道：“妈！吃饭了！”

姚玉兰没好气的说：“我这肚子叫气填饱了！”

春芳说道：“妈，我就是这秉性，眼里揉不进沙子，明明是他们做的不对嘛！”

姚玉兰说：“常言说得好，拆庙容易请神难，他们是干部，咱处处得用着人家。他们就是有点错，也犯不着你去得罪人。你去把汽车让给他们，再当面陪个礼吧！”

“妈，我没做错，咋能给他们陪这给礼呀！”

“事到如今，你还嘴硬！”

“今个咱不说这了，妈，你吃饭吧！”

“不吃！不吃！我，······绝食哩！”

春芳叹了一口气，把饭放到桌上，退了出去。姚玉兰从柜子里拿出一袋鸡蛋糕吃着，这时门帘一掀，走进个人来，姚玉兰急忙把鸡蛋糕藏到身后，当看清是梁兆海时，又掰了吃。梁兆海笑道：“你这是何苦哩？春芳过门没几天，你就和她呕上气了，传出去不叫人笑话？”

姚玉兰：“今天开会你没去，不知道啥情况！”

梁兆海：“我听人说了，我看春芳做的没错！”

“妥了！妥了！叫你这一说，她的翅膀根儿该更硬了！这个家我领不了啦！”

“领不了你就别领！你这个领法，我还看不上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