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躲避
云霞过了三周年的那一年,文斌已经是大一的学生了。他和俊玲都考上了郑州大学,俊玲的姑姑是让她到美国读书的,但冬梅不让去,俊玲也不想去。赖娃只好让妹妹把儿子大军一个人接走。
这年的春节,文斌回来过年,走的时候他对满仓说:“爸,我妈已经过了三年了,你该再找个人了。”
“你安心上学吧!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满仓对儿子这份关心心里热呼呼的。
在云霞死去的三年里,满仓没有动过再成家的心思,他没有这个心情。母亲虽然希望他和玉秀走到一起,但在这三年里她从没有提过,只是在给云霞做了三周纪念后,母亲才提起了这个话题。满仓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满仓在整理云霞遗物时,在箱子里发现了他们当年登记的结婚证,在结婚证中夹了一张介绍信,是他当初找马革红开的和玉秀去登记的介绍信。这封介绍信满仓记得是夹在一个笔记本里的,后来找不到了,他想可能是云霞把它烧了,毕竟女人的醋劲比男人要大的。没想到云霞把它夹到了这里,看来云霞的胸怀比自己想像的要宽阔的多。也许,自己和玉秀再续前缘乃是天意。
满仓在这三年中从没有上玉秀家去过,偶尔在街上碰到,也只是随便打个招呼就过去了。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玉秀见了他,故意躲得远远的。是她害羞呢,还是怨自己不主动呢?满仓觉得应该找个机会向玉秀表示一下。
这一天,是镇上起会的日子,会场里摊位密布,人声鼎沸,各种货物,应有尽有。满仓想快该和玉秀一起生活了,家中的旧家具该换一换了,特别是那个衣柜,还是他母亲过门时做的,现在已十分破旧落伍了。于是他决定去会场上看看。走进会场,看见本村一组的杨二旦在卖铁器,忽想起家里的三指耙子坏了,该买个新的,便向杨二旦的摊位走去。
杨二旦比满仓小五六岁,是村里的铁匠。人长得五大三粗,打出来的铁器也不惜料,结实耐用。所以生意不错,逢会必来,总能卖出许多,也常常有人上门订货。看见满仓过来,便问:“支书哥,你想要啥哩?”
满仓看摊上摆的有十指耙子、钢锨、锄头、刮板等,唯独没有三指耙子,便问:“咋没见三指耙呢?”
杨二旦说:“拿来了几把,都卖了!就剩了一把,刚才还被玉秀姐买走了。你要要,回头到家里取吧!”
满仓听说玉秀也来赶会,就决定去找玉秀一块去看家具。他说:“中,回头我去取!”就往会场里头走了。
满仓远远看见玉秀在一个卖布的摊位前,就赶了过去。玉秀看见了满仓,转身走了。满仓去追,三拐两拐,人竟没有了踪影。看来玉秀是故意躲着自己的,他也没有心思去卖家具了,只是没有目的在会场上转,希望能再次看到玉秀的身影。
“满仓叔!满仓叔!”背后有人在喊。
满仓转过身来,见是梁兆海的儿子东辉,身边还有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看见这个姑娘,满仓好像在那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东辉说:“叔,你带的有钱吗?先借给我用用!我们买套家具,钱不够。”
满仓想这姑娘可能是东辉的女朋友了,就问:“你要多少?”
东辉说:“差三百块。”
满仓从身上掏出钱递给东辉,问:“够不够?不够了我身上还有!”
东辉说:“够了!春芳,满仓叔是我们村的支书。对了,她是田家湾的,叫春芳。是我的女朋友。”
满仓这才想起这个叫春芳的姑娘是田家湾的妇女主任,在镇政府开会时见过面的。春芳大大方方地说:“我们开会时见过的!”
这时一个小伙子跑过来说:“找半天你们在这儿呢!哦,满仓叔也在呢!”
满仓知道这个小伙子叫金川,是和东辉一个生产组的,是个开汽车的。便问:“你也来买家具?”
金川说:“我是来帮东辉哥拉家具的。”
东辉说:“家具我们已看好了,走吧!咱们装车去!”
满仓问:“用我去帮忙吗?”
“不用!不用!”东辉说着和春芳、金川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满仓想:玉秀躲着自己可能是不想引起闲话,一个鳏夫,一个寡妇,虽说有前缘,但如果就这样走到一起,难免会在村里引起一些流言蜚语的。他决定找个人正儿八经地去向玉秀提亲。
满仓找的人是杨长河的老伴赵桃菊。赵桃菊说:“云霞命薄,你为她守了三年,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了。她要是在地下知道你和玉秀结合,也会高兴的。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赵桃菊就来找玉秀提亲,心想玉秀一定会答应的,谁知道给玉秀一提,玉秀却说:“五娜,我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想再走家了!”
“不想走家了?这可是满仓啊!”赵桃菊不明白地看着玉秀。
“不管是谁,我都不嫁了!”
“秀啊,你是不是怨五娜不该介绍云霞给满仓了?”
“五娜,你怎么你这样想啊?云霞是个好人,她能嫁给满仓,我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呢!”
“那你是记恨满仓了?”
“没有!当时我是怕拖累了满仓,才急着嫁给铁良的。怎么会能记恨满仓呢?”
“我真弄不明白,你和满仓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为啥到现在就不能在一起呢?”
“我一个人已经过惯了,再加个进来不习惯!”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一定有啥心事瞒着哩!”
玉秀迟疑了一下,才说:“如今我们两家的孩子都大了,再走一步不好看。”
“你们的事儿村里人都知道,谁会笑话哩?”
“孩子们都该找对象了,大人这样做,影响孩子哩!”
“你是说,等红俊结了婚才肯嫁过去?”
“到时再说吧!如有合适的茬口让他赶紧说吧!”
赵桃菊见说不下去,只好如实给满仓说了。满仓认为这不是玉秀的心里话,他觉得有必要亲自去和玉秀谈谈。于是他到玉秀家去了,玉秀的婆婆王氏正在院里扫地,见满仓来了,热情地让座。满仓问:“玉秀呢?”
“在后院喂鸡呢,我去给你叫!”王氏说着就往后院去了。
王氏是一直把玉秀当亲闺女看待的,她也希望玉秀能再找个好人家,而满仓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了。看到两人迟迟没有动静,她心里着急,但也不好当面去问。现在看见满仓来了,心里巴着两人把事儿说成。她来到后院,对玉秀说:“满仓来了,你去吧!鸡我喂。”
玉秀说:“不用,你就说我正忙着,让他走吧!”
王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这时满仓进了后院,王氏知趣地离开了。满仓说:“桃菊婶儿来找过你了?”
玉秀:“来过了,我的意思她没给你说吗?”
“说了,可我总觉得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是我的心里话。满仓,你该找就找吧!”
“我心里已装了两个女人,还能再装进别的女人吗?”
玉秀颤抖了一下,支吾着道:“我,我··········“
满仓觉得玉秀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瞒着自己,说:“玉秀,你究竟是怎么了?你有啥心事说出来,也好让我替你分担啊!”
玉秀沉默了半天才说:“我是觉得红俊还没有成家,当娘的就嫁了人,传出去不好。”
“要是因为这个,我可以等,等红俊结了婚,咱们再办!”
“不,不不,你该找就找,不要等我!”
“我不会再找别人,我就等着你!”满仓斩钉截铁地说。说完,深情地看了玉秀一眼,转身走了。
玉秀望着这个她深深爱着的男人的背影,心里涌上了一阵痛。一年多前的一件事闪现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