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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几日后,天空突然降下大雨,空气开始变得潮湿、闷热,被褥都有点黏黏糊糊,床垫就像刚从海水中打捞出来的一样,布满盐粒。

贴着靠窗的墙,聆听雨敲打玻璃的声响,它们好似弹珠一样,打进我的心里,让我感到铺天盖地的寂寞。

一想到芷涵被子虚带着翩翩起舞的镜头,我的心就悄然滑过毒蛇似的嫉妒与忿恨。

手机里,躺着我刚刚发给芷涵的语音消息:“那个……明天有空不?”

发出这段语音时,我是有点矛盾的。一方面,我希望和芷涵见见,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大雨磅礴,恐怕芷涵难有出门的欲望。

久久得不到回应,我开始敏感起来,总是听到一点声响,就条件反射似地掏出手机,看看是否有芷涵的来信。

“?”半小时后,芷涵回复过来一个简短的问号。

“马上期末了,我们一起复习吧。”我有一个好理由。

“可是子虚已经约我一起复习了……”

“不要紧,大家可以一起嘛,呵呵。”我欲言又止,眼里,下着冰冷的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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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净整洁的图书馆由冷色调组成,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凉意。馆里很安静,我放轻脚步,像是生怕惊扰到他人。

图书馆里人满为患,我扫视一圈没看到芷涵,只好走到图书馆门口,四处张望。

站在图书馆门口等待的我,总觉得时间流逝缓慢,以为过了许久但实际上间隔不过数十秒。

风开始大起来了,先开始是缕缕微风,吹着树枝哗啦作响,慢慢地风越刮越大,有些鲜绿的树叶甚至都被刮下,砸在我身上,遂又散去。

就在这狂风肆虐的间隙,我看到芷涵和子虚出现在了视野里。于是一切都像被分解成一帧一帧的动画,我可以观察到每一处细微。

我看到子虚很温柔地举着伞,为芷涵挡掉被风从树叶上刮落的水滴;看到他们即便在阴云密布的时光里,目光之间也有一道永恒的彩虹。

像是有雁群的翅影掠过,我的脸瞬间灰暗下去。紧接着,我的人也灰暗下去——我往后急退,藏在了阴暗处。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走进图书馆,看着他们走上楼梯,消失在走廊深处。下唇凛凛地颤抖了一下,把痛楚压在了心里。

我身体如过电般抖动了下,迈动步子跟了上去。

谨慎的我,没有被他们察觉。当我走过他们走过的路,抵达尽头时,我却瞬间呆然。

那是图书馆的顶层,一般不允许人进去。但看到子虚带着芷涵进去了,我产生了一丝侥幸,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能混进去。

我整了整衣冠,努力保持镇定,轻轻地沿着阶梯走了上去。

一个粗暴而警觉的保安拦住了我,“对不起,同学,请出示证件。”

我探头前瞻,又扭头后望,目光闪烁:“你在说我吗?”

保安眼神里是冰锥般的光束。

我的一只脚都已经跨进门内了,我警告他,我是纪检部长的朋友,这比什么证件都管用。

这个保安微笑着表示道歉,但是依然循循善诱,让我最好与纪检部长同行,否则他会很难办。

可当吴悠吊儿郎当地从我身旁走过时,保安很不明智地不闻不问就让他从我旁边过去了。然后我就看到了以下一幕:吴悠背对我,伸出一只中指,晃了晃。

我当即脸色开始发青,我忍不住内心的冲动想上去踹他一脚,可是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膀。

必须承认,我当时很想把这位保安痛扁一顿。

“同学,我说了,如果你想进去,请与纪检部长一同前来。”保安的话语像大理石一样僵硬而冰冷。

“为什么我前面那人既没证件也没与某部长同行,也能进去?”

“他是子虚的干弟弟,你是吗?”他扯动嘴角,微微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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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郁结难舒,来到洗手间,看到镜中的自己气色极差,酷似濒死之人。

我给作霖打了通电话,说我受到莫大刺激,想自杀的心都有了,催他立刻赶赴图书馆。

听闻我要“自杀”,作霖气喘吁吁地从行政楼跑到图书馆,问我怎么了。

我完全无法平静,心里好似有好几百只蚂蚁爬来爬去:“这顶楼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居然要证件才能进!”

作霖留着清爽的平头,破云而出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肩、臂、肘上,透出清晰的脉络,“这个证件分两种,一种是金卡,学生会领导阶层人手一份;一种是银卡,是可以买的,不过价格昂贵,估计只有肖阔买的起吧。”

“天呐,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由于讶异,我连话都说的有些磕绊了。

“一个高端自习会所。”他把眉头拔高了一寸。

“啥?”压抑而膨胀的难过自我喉咙涌出,消散在空气里,“复习也分阶级,这世界是怎么了?”

“你看看楼下的自习室,是不是人满为患?”作霖口气淡淡的,凝视着我的眼睛似乎窥视到了我的灵魂深处,“这就说明,不要身份或地位就能随便进的地方,总是人挤人的。”

我沉默如石。

“走,进去吧。”作霖的声线,就像金色的阳光,柔软干燥,“有我在,保安不会再为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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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霖的陪同下,保安果然没有刁难我。

走入“高端自习会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厅上方两排整齐的方形水晶吊灯,水晶吊灯散发出的光线很柔和,一颗颗水晶在光源的照射下散发出大规模的光辉,而后又在各自的棱面上折反映射,璀璨的晶体在不知不觉中将人带入一个奢华的世界。

这儿的布局和内饰风格极具中国元素,古典的枣红色木制屏风的高度几近屋顶,将庞大的大厅分隔成数个小空间。作为大厅顶梁柱的整块红木被雕刻成镂空的各种形状的空格,其中放置着考究的各色仿古花瓶。

会所里训练有素的侍者引领作霖与我来到一处临窗的复习桌下,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湖水倒影在我的瞳孔里,微澜起伏。

随后阵阵茶香飘散入鼻,原来是侍者端来了两杯清茶。

“这里真有意思,居然还有免费的茶水……”我眼睛一亮。

“据说是上等的铁观音。”作霖徐徐吹走热气,清茶入口,“一定要尝尝。”

我呷了一口清茶,微苦的芳香令我回味良久。

当我从细细品味的恍惚中苏醒过来,我的神情却突然变得有些遥远而陌生,因为我看到子虚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场所遇见作霖你。”他在我们桌前站定,轻轻转动杯体,色泽乌亮,汤色金黄的液体慢慢地流动,“以及你,斯年。”

“呵呵,主席好。”作霖的声线始终保持一种淡淡的韵味,“之前一直听说有这个会所,但一直没时间过来,今日总算如愿以偿。”

“你也是的,一心投入工作中,都不晓得品味生活了。”子虚轻轻地端起杯体,贴近它深深地呼吸,一种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斯年,这里怎么样?要知道,这里的装修、家具、酒水可都是我赞助的。”

“好是好,可惜只能由贵族享受。”我的嘴角开始渐渐浮出笑意,隐藏着一种胜券在握的力量,“现在这个社会,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这样做,无异于引火烧身。”

子虚笑不可抑,好似我讲了一句很幽默的话:“斯年,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是没权没势,等你有权有势,你就不会说这番话了。”

“我相信即便有一天我得权势,也会尽可能站在平民这边。”我的声音硬如铁石。

子虚微微翘起的嘴唇划了一条残酷的弧形,仿佛在轻轻地冷笑。

“我听芷涵说,你想要和我们一块自习,既然如此,你就来吧。我们在1号桌。”他丢下一句话后,就离去了。

“好的,我等下一定过去!”我对着他的背影,面不改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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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走后,作霖轻微地摆摆头,如同飞鸟在夜空掠过的羽翼,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斯年,你说子虚为什么过来和你说这么多?”

“不知道。”我的眼睛,犹如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深沉黑夜。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子虚那样说无非是想激将你,让你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他的眼神里,有一团凄迷的黑雾,“上次选举,他就是如法炮制,逼我当众发飙,损失了不少选票。”

“原来你是这样才沦落到副主席的……”我凝眉沉思。

“你和子虚,在芷涵眼里没有太大差别,都是一样的。”作霖的脸庞光洁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就目前形势看,谁能忍到最后,谁就能胜出。要知道,最深沉的智慧和人格是沉默,最伟大的力量是隐忍克制。”

渐渐地,我心中那股邪魔似的怒意消散不少。平静下来后的我,突然意识到,作霖内心的辎重并不见得比我轻。本来贵为主席的他,沦落为副主席,还需每日强颜欢笑面对子虚,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不比我难受的多?

作霖看了看手机,“来之前我叫上了肖阔,现在他已经到了,在1号桌。”

我在1号桌瞧见了肖阔,只见他身着白色的休闲上衣,搭配一条灰色的休闲裤以及限量版的球鞋。左耳上有一枚黑色耳钉,手腕上还戴着一条宝石手链。

“肖阔,跟我们一块去1号桌吧。”作霖的声线格外的沉静,像是大战前的屏息凝神,“子虚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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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桌的地面铺着锦红色的地毯,摆放着高贵典雅的楠木桌,子虚、吴悠、芷涵已经落座。

芷涵看到我来了,欣喜地对我打着招呼,未施粉黛的脸庞仿佛刚下过雨的森林,透着一股清新。

我僵硬地跟她打着招呼,然后僵直地坐在椅子上。

之所以有这种不自然的状态,是因为我看到子虚与芷涵坐在一块。这让我略微感到有点不舒服,身体里彷佛有一条黑蛇在四处游动。

“大家喝点茶润润嗓子,然后开始复习吧。”子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毕竟这里的时间比下面值钱,不能白白浪费了。”

“你是在帮芷涵复习功课吗?”眼尖的作霖看到子虚并未带任何复习材料。

“是啊,我已经保研了,所以我不用复习,就顺道辅导一下她的文化课。”子虚的话像一针充满毒素的针剂打入我的体内。

我的心骤然一阵痛苦,近十秒钟喘不过气来。

“斯年,这个学期一结束,你就大三了,有什么想法没?”子虚语带关怀,眼中却游离着蔑视。

我冷静下来,不自觉地思考了一下未来。

——出国?考研?还是工作?

所有与这个决定相关联的一切都可能会变化,包括我现在前途未卜的爱情。

“芷涵,你想过出国没?”我问芷涵。

“没。”芷涵回答的特别干净利落。

“问你呢,你问别人干嘛?”吴悠插话进来,目光如同千年寒潭,溢满森森的寒意。

“芷涵的回答会左右我的决定。”我郑重地说。

子虚的脸宛若雨天天窗上的雨痕,亦或者毛玻璃上影影绰绰的影,让人看不真切:“要知道现在就业率偏低,工作很难找。而如果考研的话,像你这样……说实话,我觉得有点悬。”

我有一种被重重掌掴的感觉,非常羞耻与疼痛。

“你的意思是,我既找不到工作,也考不了研?”我阴着脸问。

子虚避而不答,反而温柔地对芷涵说:“你好好学习,将来考研的时候我可以帮你,然后我们可以继续当同学。”

我的喉咙就像被无形的手掌攫住,无法呼吸。

“我没想过考研。”昏沉的灯光下,芷涵有一张略显写意的面孔,“我毕业后想回家。”

我眼里发出欢喜的微光,一点一点地雀跃着。

子虚的脸色瞬间刷白,身体僵直起来。

“主席,如果芷涵回家,你会放弃保研随她一起回去吗?”作霖抓住机遇,刺了他一下。

子虚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僵硬的线条很快被他抚平,就如同随风飘舞的大雪覆盖了人的足迹:“我觉得还是先读研,再去工作比较好。”

“斯年,你呢?你怎么考虑的。”肖阔笑着问我。

“芷涵去哪,我就去哪。”我凝视着芷涵,而她也静静地承接着我的端详。

“那工作怎么办?”子虚的目光带着刀一般的煞气。

“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的手指交错在一起,指关节发出声响,“对我而言,如果一个城市没有心爱的人,那么一切成就将毫无意义。”

子虚额上凝满了愁云,估计是在思索如何说服芷涵。

“芷涵,作为你的干哥哥,我还是想善意地提醒你,女生还是读研比较好,将来好留校当老师,一生都比较稳定。”他嘴角拉出强硬锋利的线条。

芷涵短暂沉默了片刻,给人以无形压迫感的停顿,然后抬眼静静地望着子虚:“我骗你的。”

“什么?!”

“我其实根本就没想过回家发展。”芷涵紧接着说。

气氛突然肃穆起来,就像身处一百公尺深的海底。我下意识屏住呼吸。

“毕业后,我会留在这座城市。”芷涵把长长的黑发别到耳后,侧脸的线条清新秀美。

作霖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为我的表现喝彩。

子虚的脸色不怎么好,灰灰的,像是沾上了一层灰霾。他尖锐如利刃的眼神,毫不避讳地瞥了我一眼。

我们两人的目光短兵相接,彼此之间凝结着一股沉重的气氛。

久久地,无法弥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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