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死亡的艺术（上）

当红眼一行人心焦赶至声源传来的地方，在那一大片密匝的草丛之间除了一滩仍留有余温的血迹能够证明噩梦确实存在过的痕迹，让人再也瞧不出任何的端倪。

“有什么东西袭击了他们，你们到附近搜搜看，找到莱恩和希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比利对着自己的下属打了个手势，脸上明显地罩着一层寒霜，“如果发现是谁干的，按照佣兵的规矩，干掉他们！”

“这件事情有点蹊跷，还是不要贸然行事比较好……”站在比利身旁正说话的是军方特派来的一个副官，与其说是来充当助手，倒不如说是军方想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而用来监视众人的一枚棋子罢了，一路上大家对他偷偷汇报情报的行径视若无睹，比利更是对他礼遇有加，这让他不禁自觉自己身后有军方撑腰，自己的作用和地位举重若轻，这会便贸然开口，然而当他看见比利似笑非笑满是杀意地望向他的时候，鲜有沾染血腥的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穷凶之徒，哪里还敢再多出半句废话，将剩下的话全都生生咽了回去。

“亲爱的齐纳，你是不是对我的指派有什么意见，哦，没关系的，有什么意见你可以尽管提，你知道我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喜欢虚心听取别人意见的人。”比利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一步步朝那个噤若寒蝉的副官逼去，如果细心聆听，或许就可以察觉被比利声音覆盖下那并不明显地拉枪栓的声响。

而此刻在场的人除了红眼一行，剩下的就大多都是比利的手下，这会军方的人不知何时被大批人马包围在中心，两帮不成比例的人马顿时泾渭分明，其中隐藏的肃杀之意不言自明。

“可是你也许不知道，他们都是一直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没有家人，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唯一的亲人……”比利那双湛蓝的眼睛中因为杀意变得彻冷，“哦，你当然不明白……或许你是为了包庇那些干掉我兄弟的杂种？你这军方的走狗……该死的!”

随着比利从怀中掏出手枪顶住那倒霉副官的额头，一片整齐划一的拉枪栓声就在四周哗然响起，那被包围在枪阵圈中的士兵或许还一头雾水，为什么自己人就突然窝里反了。

“你怎么敢这样，我可是军方的人！”那副官早已被这副阵势吓掉了一半魂，不过好歹也是在军中呆过的，虽然被枪指着脑袋，倒也硬气地质问出一句，他倒是期望能够以此压住比利一行，到底民不与官斗这是至古而来的通训，然而他却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比利冷笑道：“死人是没办法开口说话的，这片森林里已经不知死了多少人了，也不在乎多添几具无名尸体了。”

“够了，比利，你他妈的给我冷静点。”半蹲在那滩血迹前的红眼捻了捻手指上沾染的血迹，这会站起身来，冷然扫了一眼那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副官，才平静地望着比利。

“哦，不行，红眼，我发誓我要亲手干掉这几个杂种，难道你要阻止我？”比利如是沉声说道，红眼三人顿时也被纳入了警戒的瞄准之中。

“这真不像你，比利！”红眼仿佛压根没见到眼前那对准自己的十余只突击步枪，摊摊手神态自若地说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这样磨蹭下去，如果你的那几个‘亲人’之前还有幸活着的话，之后恐怕都得含恨成为尸体了……照这看来，伤势似乎是不容乐观啊。”

比利愣了愣神，突然转头大声对自己的下属吼道：“还愣着干嘛，都他妈地快去给我找人！”

眼见着原先举枪瞄准自己的一群人纷纷鸟兽散去，乌鸦附在红眼耳旁轻声问道：“同样是他的下属，好像并不是都如他说的那般亲昵吧？”

红眼揶揄地扬了扬唇线，轻声道：“这是当然了，那两个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其他些个不过是充数的普通士兵罢了，如果比利每个下属都和我们一样，那猎头者早就爬到我们头上了。”

红眼说着眨了眨眼睛，连同乌鸦和佛莱特父女朝着比利走去。

这会比利正举着枪，稍稍犹疑了一番，似乎狠下心来就要扣动扳机，却被从后而来的红眼按下了保险，比利扫了一眼身侧的红眼，摇头道：“我可不想留下祸患。”

“杀了他也无济于事，而且我相信他也不敢说出去的不是么？”红眼微微一笑，目光扫向惊颤不定的副官，看见后者正忙不迭地点头，这会看见比利脸上仍存有犹豫，目光幽而森然，“我相信他的家人也不希望出什么意外不是么？”

听到红眼如此说道，比利沉郁的脸上也露出同样诡异的笑容：“哦，当然，我亲爱的齐纳，或许你应该选择退伍，军人可是个危险的职业，你的妻子可是个美人儿，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哦，还有你那只有十岁的小女儿珍妮，愿上帝保佑她，你当然不希望她们出什么意外的吧？”

副官眼中的光芒渐渐沉了下去，脸上写满了绝望，这会痛苦地点点头，却听红眼压低的声音不徐不缓地在耳畔响起：“看好你的人，如果他们惹出了什么乱子……这片森林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地，不是么？”

副官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几声凌厉的枪声在身旁突兀地响起，他恐惧地抱头重新蹲了回去，从暇只见眼前那几个举枪瞄准自己这边的士兵仿佛瞬间被抽空了灵魂似的，疲软的倒下，额前都嵌着一抹残酷的殷红。

望着眼前一片尸体，比利冷漠地吹了*口；“我很谨慎，而且我也不太有耐心，我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握，所以希望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是，是的。”副官擦了擦额头直冒的冷汗，如是说道。

“我得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找到莱恩和希曼，这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绝对不会……”比利说话时候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这会领着那个行事战战兢兢的副官渐渐走远，丝毫没有理会地上的尸体。

“如果他要杀人灭口的话，为什么不连那个副官也干掉呢？”乌鸦看了看地上横死的数名军人，不无感叹地说道。

“比利是个聪明人。”红眼莞尔笑道，“如果全部干掉他们的话，那么军方一定会怀疑的，只有留下一个做伪证的，才好掌握住事情的大流，而且你不觉得他这次是演戏的成分居多么？”

“不过，这片森林看起来也不再安稳了……”佛莱特接上红眼的说话，不无忧虑地望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女儿，只是芙蕾雅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仿佛见惯生死般平静地没有丝毫涟漪。

“谁说不是呢……”红眼注意到了佛莱特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叹了口气。

已经看不见日光的丛林里，渐渐地拥入了黑暗的怀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