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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左志(三)

“嘿,我又没让你真的去多收税。”郭智继续神秘笑道,“这只是在朝堂上的说辞罢了,一出关中,你便来个出工不出力,磨磨洋工,工程也一拖再拖。到了洛阳,那一切还不是你说了算,到时殿下可便是真正的与朝廷裂土而治了。到积蓄足够力量,殿下再一举重夺天下。”

“又是夺天下那一套,我可没那么大兴趣。”李轩耸耸肩道。

“没兴趣?那你对何事有兴趣?”郭智惊愕问道。

“不知道啊,自从回到长安,便似乎对一切都没了追求。”李轩懒散答道,“况且我也答应了致致,不去抢这什么皇位。”

“妇人之言,岂可轻诺?你这不是自毁前程么?”郭智一副苦笑不得的模样,“就因为如此,你才要尽快前去洛阳,重拾斗志才是。”

“哈,大哥倒是比我还紧张。”李轩笑道。

郭智也跟着笑起:“那是自然,我的妹子可是将终生幸福寄托于你,若是你仍是浑浑噩噩,那她还有何幸福可言。”

“竟有这般道理,大哥你太看得起我了,难道只有夺得大宝,致致才会幸福么?”李轩摇头道。

“虽不必然如此,但只有你登上皇位,而不是别人,致致的幸福才能保证,谁让他嫁入的是帝皇家呢?”郭智颇显无奈道。

李轩若有所思,突然放声笑道:“谁?还不是你么?还是那句话,一切顺其自然吧。”

郭智哑然失笑,拍拍自己的脸颊道:“确实是我,只是我的过错,只能由你,雅王殿下来补救了。”

“又把球推到我这,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李轩莞尔道,“不过大哥为我所设想的,确实有几分可行,我尽量争取便是。同时大哥可先做安排,一些人员可先安排转移,比如致致。要是不让我光明正大的回到洛阳,那我们便只好来暗路行进了。”

“殿下慢慢安排吧,我们双管齐下,洛都再会。”郭智伸出手,李轩与之击掌,共同立约。

初升的骄阳逐渐点亮天空,第一缕阳光越过墙角,投射入院内。

离开郭家堡,李轩一上路便钻进马车内,理由是受伤不宜骑马,而实际却是倒头呼呼大睡,与郭智一夜畅谈之后,李轩急需的便只剩下充足的睡眠。即便郭淑致也不知李轩为何会如此困乏,还以为他今日是起得早,殊不知却是睡得晚,一夜未眠。

管威被唐皇李晔任命为李轩的护卫首长,玄幽军团也获得了李晔的认可,虽然到现今为止,朝廷还是没拿出钱来供养这支由私募而来的军队。即便如此,玄幽军团却获得了李晔准许充当李轩私人护卫的重责。

未到正午,狩猎人马的先头人员已经抵达长安城。京中大小官员都来迎接,此次狩猎,令他们大感意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李继远莫名其妙的起兵突袭皇帝的大营,而又莫名其妙的被击退,被俘虏,而后又莫名其妙的被刺客一剑斩杀。太子更是莫名其妙被怀疑与此次李继远造反起兵有关,结局却只是被暂时关押起来。而被推崇为英雄的雅王李轩,则是莫名其妙的被那斩杀李继远的刺客刺伤,据说现在还骑不了马,还需乘车养伤。

这些大小官员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皇帝高高兴兴出门去,却一脸怒气的回来。果然,他们迎接李晔之时,李晔只是敷衍着,并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张文蔚等朝臣最关心的还是太子的安危,当他们从李晔口中证实了李裕如今正由随行的卜山元、韦秋两人负责看管,太子一党的官员们都同时松了一口气。由卜山元、韦秋两人看管,便证明李晔并不想对李裕怎么样,只是给他个教训罢了。

而他们庆幸李裕太子之位得以保全之时,也对李轩在唐皇心中地位进一步提升感到担忧,况且李轩由此便能光明正大的将玄幽军团的战士调入城内,即便是以保护他的安全为名义。虽然他们也有察觉这些士兵曾偷潜入城中,却苦于手中无实据。如今他们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城,若是李轩以此为基础在城中发动兵变,恐怕长安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得住。

李晔刚入城,回到宫中,发出的第一道圣旨便是责令太子李裕与东宫之中思过一个月,期间除了服侍其起居生活者,其余任何人等不得与其接近,由神策军的副统军邵阳调动人员负责看守。

第二道圣旨便是授李轩随时入宫之权,任何人不得阻拦。

张文蔚召集李涛、崔胤、裴枢、陆扆、赵崇等朝臣密会,虽然唐皇只是责罚太子思过,并无再大的责难,可却令李轩有更多亲近于他的机会。若是任凭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唐皇与太子之间越来越疏远。太子此次能侥幸过关,却难防李轩往后还会出商贸招。

几人各抒己见,陆扆、赵崇两人极力推崇将李轩派出京城,让他从此远离唐皇,也远离他们,毕竟李轩离他们太近,令他们没有丝毫的安全感。而李涛却对他们的提议极为反对,若是放李轩离开长安,在李涛眼里,无异于放虎出狎,让李轩有机会裂土为王。而把李轩留在长安,至少可以困住他的手脚。

李涛的反对招来陆扆、赵崇他们的反问,质问李涛有何更佳的办法。李涛心中明白只有置李轩于死地方是解决之道,而执行此道的便是隐刺客,虽然隐刺客的几次行动都没有结果,但至少每一次都比前一次进步。

李涛朝张文蔚使着眼色,张文蔚也知道李涛心中所想,只是苦于隐刺客的存在仅仅是太子身边几个关系亲密的臣属知道,不便让更多人知晓。张文蔚对着李涛摇头苦笑,示意他不能透露此事。

陆扆、赵崇见张文蔚的神情,以为他也反对李涛的提法,便更加信心满满的要张文蔚带头在朝堂上提出让李轩远离长安。

张文蔚被吵得头昏脑胀,竟糊涂的应承要找个机会想唐皇提出支开李轩之方。

这群人于此吵吵闹闹,却不知他们的提议竟会与李轩一方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轩刚从宫中回到王府,便直接招来两个侍女为他扇风,这炎热的天气,令他有一种脱光身上衣物的冲动。

郭淑致走过来,挥手让那两个侍女离去,自己执着小扇,亲自为李轩扇凉。

“今日父皇又让你进宫做什么了,又是陪他下棋?”郭淑致轻笑着问道,她自知李轩弈术的水平,这几天唐皇总找李轩入宫去厮杀几盘,着实令李轩累得够呛的。

“嗯啊,还能做什么。可累苦我了,你也知道本王这棋下得是奇臭无比,每每被父皇杀得落花流水。嘿,他倒觉得挺舒爽的,苦得我满头大汗。”李轩叫苦道。

“这是自然,以往父皇找人下棋,棋力比他好的,也不敢多胜他,难得碰上你这么个蹩脚的雏儿,哪还不将这些年的憋屈往你身上洒去。”郭淑致掩嘴偷笑道,“不过妾也是想不通,殿下做别的不都挺精的,如种种坑蒙拐骗。可这碰上对弈,怎地就这般无能了?”

李轩侧目看着她,咧嘴道:“哦,本王在你眼中,就这么副模样?”

“哪能呀,殿下在妾的心目中,从来都是大英雄。”郭淑致浅笑着用扇子轻拍李轩额头,又道,“对了,大哥今天来过,说他要去洛阳寻发展,正逐步将这边家业交给郭然打理。这也奇怪,好好的,怎么想去去洛阳了?那我以后岂不是很难与大哥见面了?”

李轩心中暗忖郭智的动作可还真快,伸手抓过郭淑致手中的扇子,自己猛摇几下,笑道:“或许很快我们也可以去洛阳了,到时不就能与大哥再聚了么?”

“什么?你又从父皇那得到什么消息了么?”郭淑致睁大美丽的双眸,又将李轩抢去的扇子抢回。

“哎,哪啊,是我跟父皇提出,要去监督修葺东都皇宫。”李轩撇嘴道,“不过事还没定下来,父皇说他拿不出钱来重修皇宫,你说他堂堂大唐的皇帝,怎么会没钱呢?”

“又是没准的事。”郭淑致噘嘴道。

李轩笑着在她的俏脸上捏一把:“放心,就算父皇不让我们去,我也会带你一起出去。在长安呆腻了吧,不想看看关外的秀丽风景吗?”

次日例行早朝议事,李晔开门见山道:“今日朕有一事,要去诸卿商议,看是否可行。”

见底下坐着的群臣都竖起耳朵在听,李晔捋捋胡须道:“东都自光复以来,日渐兴盛,城中也有重修。只是这东都宫城日久失修,加之屡经战火,已是破旧不堪,恐怕有碍观瞻。朕以为,是否将之适当修缮一番。”

此话一出,底下的大臣们便嗡嗡的一片讨论声。

陆扆、赵崇两人见是机会来了,正愁找何借口想皇帝提出将李轩从他身旁支走,没想李晔自己已经给他们找到借口,便一左一右的向张文蔚使眼色示意。张文蔚思来想去,决意提出他们前几日的提议。

张文蔚起身出列道:“臣认为东都宫城是该修一修了,愈来愈多各方客商云集洛阳,若将宫城修葺一新,方能显示我大唐的强盛,皇家的气派。”

话音刚下,陆扆便急忙出列道:“臣附议张少师所言,只有重修东都宫城,才能显示我大唐在圣上治下的繁华强盛。”

“臣也附议。而且这监造之人,须选一个能令圣上放心的人选。”赵崇也出列道。

“那你们说说,何人最合适?”李晔没想这帮大臣竟没人反对,通通附议了。

陆扆、赵崇两人同时看向张文蔚,张文蔚清了清嗓音,施礼道:“臣以为,雅王殿下最是合适。”

李晔闻言一愣,这几人不都是以前专挑李轩的刺的么,今日怎得转了性了?点头道:“让三郎去,确是甚合朕意。只是这重修经费,如何筹措?”

“这也正是臣举荐雅王殿下的愿意。”张文蔚深深一揖,“雅王殿下在都畿道威望甚高,特别是那些商贾,对殿下更是敬爱有加。若是由雅王殿下提出由这些商贾来资助一番,臣以为,以这些人的忠心,他们是会倾其所有,以遗陛下的。”

“嗯,爱卿之言甚是。众卿家以为此事可否就这么定了。”李晔很是高兴,原本以为这些大臣们又要阻拦,更担心自己提出让李轩前去督造会被这些大臣所反对,没想张文蔚竟自己提出他心中的想法。

“臣等附议。”底下那群熬成人精的大臣们,已经多多少少嗅出一点风向来,纷纷表示同意。

“宣雅王前来,朕要好好交待他一番。”李晔痛快宣布道。

李轩接到宣召,心中已猜到几分,连忙入宫。

“儿臣拜见父皇,万岁万万岁!”李轩进入宣政殿,纳头拜道。

“三郎快快免礼,真今日召你前来,是想告诉你,你前几日提出要为朕重修东都宫城一事,朕与朝中诸臣商议过了,他们都深表赞同。故此朕要派你前去督造此工程,你好好准备一番,择日前去吧。哦,若是要带家眷前去,那也一起去吧。”李晔面带笑容道。

“儿臣谨遵皇命,定为父皇重修一座配衬得起父皇的东都宫城。”李轩心中暗叫大功告成。

张文蔚及陆扆、赵崇听是李轩先提出此事的,顿时感到不妙。怎奈自己先前极力赞成此事,总不能这么快是反悔,只能打落牙齿,和血自己咽下去,张大嘴巴惊愕的看着李轩与唐皇李晔。

李轩则朝他们望去,微笑着朝他们拱手致意。而在张文蔚他们眼中,李轩此时定是在嘲笑他们,没想到自己终归棋差一招,被李轩牵着鼻子走。此时若能有个遮挡,他们定会捶胸顿足,后悔不已。无奈在李晔面前,还须装出一副赞同的模样。

散朝过后,李轩策马从张文蔚身旁经过,微笑着朝他拱手道:“多谢张少师举荐,本王才能重得自由,多谢了,哈哈。”

说完,扬鞭离去。

张文蔚气得胡须直抖,指着李轩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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