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左志(二)
李轩支着剑站起,默默看着来人的身影,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来人剑路缥缈,若真若幻,即使隐刺客也只有连连招架,李轩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受制。
隐刺客被逼得急了,连出狠招,略为挽回劣势。
远处马群纷踏的轰鸣声传来,伴随着扬起的尘土。
管威来了,李轩终于松了,摊倒在地。管威策马出现在地平线上,身后的玄幽战士紧随他而至。
隐刺客见状,剑锋连连扫向来人腰间,令那人不得不退下几步。他连续几个窜步,错开黑衣人,剑尖直指李轩。来势之凶猛,李轩也深感一阵劲风袭来。
黑衣人见隐刺客不再与自己缠斗,而隐刺客的剑尖又直逼李轩,一个飞身,扑身过来,看来是要飞身挡在李轩与隐刺客之间。
李轩见得真切,虽然他想不通这黑衣人从何处出来救自己,更想不通他为何要如此舍身为自己挡住隐刺客的这一剑。李轩奋力掷出玄龙剑,朝着隐刺客飞刺而去。腋下的伤口鲜血直涌,疼得李轩哇哇大叫。
隐刺客不得不回剑挡住飞来的玄龙剑,稍微停顿,管威已经飞驰接近他了。
黑衣人扑倒在地,转身见李轩正忍着痛,头上冒出颗颗豆大汗滴。而李轩则明显感觉到黑衣人那关切的目光,即使双眼与李轩隔着黑纱。
管威叱喝着拔剑上前,隔开李轩与隐刺客。
隐刺客见势不妙,虚晃了及个剑花,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管威此时也管顾不了再去追缉,毕竟李轩伤情如何,才是他此时最关心的。
“殿下,属下来迟,令殿下受伤,罪该万死。”管威扶李轩坐起,检查他的伤口。
“哎,没事,只不过是受了点小伤而已。”李轩忍痛笑道。
“嗨,你别急着走啊。”李轩指着那黑衣人道。
“请壮士留步。”管威也伸手挽留黑衣人。而那黑衣人则翩然后退,抢过一匹马,飞驰离开。
“呵呵,有这般身材修长的壮士么?”李轩笑起,又扯到伤口,疼得他直冒汗。
李轩脱开上裳,让管威给他清理伤口,上药。
“幸好这剑上没有抹毒。”管威在伤口上洒上药粉道。“殿下,方才那黑衣人你可认得,这人剑路与那隐刺客是同一路的,肯定是师承一人。也真奇怪,两人一人欲置殿下与死地,一人却能舍身救殿下。”
“这你也看得出来,本王也觉得他们剑路相似。”李轩错愕道。
“这是当然,属下我的目力还是不错的。”管威自豪道,“而且那隐刺客似乎认出那黑衣人是谁,一直让着那黑衣人,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对他出狠招。”
郭淑致已经来到李轩身旁,手拿绢纱为李轩拭去额头汗水,轻声道:“难道殿下没认出她是谁么?”
李轩神情顿时黯然:“我自然知道她是谁,可又给我增添了不少谜团。”
“那殿下为何不留住她?”郭淑致蹙眉问道。
“你看我这样能留住她么?强求并非我所愿,顺其自然吧。”李轩惨笑道,“再者,留住她作甚,有一个你就够了,再加一个她,你们是想累死本王么?”
“死不要脸。”郭淑致将丝绢丢向李轩脸上,跺脚嗔道。
“听了半天,属下总算听出点门道了,那黑衣人竟是女子?”管威张大嘴巴惊愕道。
“你还以为是男的?本王的某些取向没与常人不同吧?”李轩笑骂道。
“这,属下不敢妄加猜测。”管威低头笑道。
李轩闻言大窘:“你小子也反了天了,你倒是猜测了不少回吧。”
重新穿好衣物,李轩等便直接回营。一路马儿慢跑,李轩的伤在马背上一动,便疼得他直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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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营,李晔已经在等候,见李轩只是受了点轻伤,心中才宽慰不少,对这刺客的行径自然是怒斥不已。又命随从御医为李轩疗伤,其实李轩伤口上撒了军中医治刀伤的药粉,已经好了不少,加之李轩原本体质就好,流了点血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面对李轩的两次遇刺,一次人犯被杀,一次是自己受伤。李晔决定立即拔营回京,免得这刺客再次寻来。
大队人马开始缓缓朝京师方向移动,太子李裕也在其中,只是在队伍最末被严加看管起来,而李轩始终没有机会见到他。
狩猎大军经过郭家堡,郭智早已设台恭候迎接,李晔也考虑到郭智为郭淑致兄长,答应先在此安营过夜。
郭家堡的人热情的设宴款待了李晔等人,他们还算是大唐的皇亲,可这接待唐皇,却是头一遭。李晔却被这几天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草草结束了宴会,各自歇息去了。
夜里依然燥热,李轩在榻上翻来覆去,总是无法入睡,心里总念叨着一个名字——李若芊,即使郭淑致便安然安睡在侧。她为何会出现在自己与隐刺客相遇的地方,而她的剑术又为何会如管威所讲,与那隐刺客同出一人。李轩心中疑问不断浮出。
睡不着,不如到院落里吹点凉风,或是找口水井,一头扎下,全身浸泡在冰凉的井水之中,那是何等的畅快。李轩轻轻的起身,又轻轻的走下床榻,轻轻打开房门,轻轻的走入院落,一屁股直接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
习习凉风吹拂,心中的烦躁顿时消解不少,这有点空旷空间的院落就是要比屋里凉快不少。李轩坐在台阶上,倚靠着柱子,双目半闭半开,尽情的纳凉消暑。
“嘿,殿下如何在此安坐,不是被妹子赶出来的吧。”郭智不知何时出现,嘿嘿笑道。
李轩睁开眼,拍拍身旁的石阶,笑道:“大哥请坐,致致已经睡了,我只是觉得屋中闷热,无法入睡,出来乘凉罢了。”
郭智笑着走过去,撩袍裙,也学着李轩样子坐下,“若是这事传了出去,天下人还不都笑我郭家无用。堂堂大唐雅王千岁,到我郭家堡过个夜,竟然沦落到蹲在屋檐之下,可笑可笑。”
“大哥觉得这样不成章法了么?”李轩笑着回应,“不成章法也是章法啊。再者,这样坐着,比平时在其余人面前,装作高高在上,矫揉做作,不是更痛快舒心么?”
“殿下言行往往出人意表,郭智自叹不如。”郭智道。
“大哥不会也是因燥热睡不着吧。出来走走,透透气的吧?”李轩笑问道。
郭智点点头:“这是其一,还有便是心中有些话要与你探讨,这晚宴上又不便直说,明日你又要回京了。这话憋在心中,甚是不快,便出来走走,没想你也睡不着觉。”
“大哥有何事,请直言。”李轩道。
“殿下有何打算?”郭智问。
“打算?我是躲到哪,那隐刺客总是能如影形随。”李轩无奈笑道。
郭智摇头道:“我不是指这个,是指你与太子。”
“大哥可否指点一下小弟迷津?”李轩问道。
“殿下何不迁去洛阳,那里毕竟是殿下一手打下的,都畿道新风渐起,殿下在那也可有一番作为,总比在这关中总受牵制的好。”郭智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我也打算到那边去发展工场,洛阳附近的水道便利,矿藏也质优,而且殿下先前推行的兴商新政,也开始见成效了,我看那必定大有可为。”
“大哥的想法倒是与我不谋而合。”李轩侧头对郭智道,“只是大哥若要搬迁至洛阳,这关中家业如何能搬动?”
“谁说要动关中家业了,这里我可交予郭然处置,一切照常,来往商贸仍可掌控,我便安心去发展洛阳那边的事务。”郭智笑道。
“原来大哥已有了全盘计划。”李轩惊愕道,“只是这本王提出再出关中,只怕人人皆知本王意图,父皇又怎肯让我独立为王。”
“这我也帮你想好了。”郭智神秘一笑,道:“殿下只需跟圣上说要重修洛阳宫城,这长安连连酷暑,若是洛阳宫城重修完毕,以后圣上也可去那里避暑啊。这重修工程需要大量钱财人力,圣上最放心前去监管的人是谁呀?还不是殿下您吗?”
郭智说得唾沫横飞,李轩却是听得一愣一愣。
郭智接着道:“再者,这朝廷现如今也拿不出那么多钱财来重修,但钱从哪来?只能从都畿、河南两道取得。这两道府商贸逐渐兴盛,朝中也是看得真切,多收些赋税也是不难的。而这些钱要从这二道府里拿出,非你雅王殿下不能为。”
“哪能多收赋税啊,如此一来,那刚开始兴盛的商贸不就立即受到打击了么?”李轩摇头否定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