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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人言可畏

方卿雪匆忙步入悯农厅时孙妈正领着几个丫鬟把热好的饭菜往桌上端,燕燕夹在其间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过来帮忙。

卿雪心领神会,走到孙妈跟前伸出手轻声说:“孙妈妈,交与我吧。”

孙妈并未搭理,动作愈发灵快,几下摆好朝亓恪道恭敬道:“少爷,饭已热罢。”

“多谢大伙,快入坐吧。”亓恪道笑着吩咐。

卿雪闷闷随燕燕她们去西南角坐下,回味少爷眼中流转的笑意,这才稍得舒畅。

环顾四周,自知不再有人缺席,亓恪道缓缓起身,面色微红:“下午接到大舅电话,言说我与家鸿、家鹄均被国立中央大学录取,现特向大家报喜。”

此语一出,悯农厅振奋不已,卿雪带头鼓起掌来,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亓恪道待叫好声渐趋稀薄,抬手压压示意众人安静,清清嗓子郑重道:“考得国立中央大学,不啻于古人金榜提名。恪道在此谢过诸位,感谢大家近年来的帮扶,尤其是家鸿。”

王家鸿听闻亓恪道提及自己,冷哼一声,耐着性子答:“家鸿愧不敢当!”

王家鹄赶忙在桌下偷拽哥哥衣角,示意其收敛一些,无济于事,惹得他复又冷哼出声。

亓恪道早已习惯家鸿的脾性,冲家鹄无奈一笑,继续道:“家鸿谦虚,若非你为我补习算学,我又如何能够考取中大?喔,还有,家鸿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被算学系录取的,名气大得很呐……”

卿雪但见少爷的嘴巴一张一合,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心中满是惆怅――

少爷考中大学固然是好事,可一旦入学,满目复又尽是花枝招展的新派女学生,他定会忘记自己,忘记府中还有卿雪,这可要如何是好?

坐在主桌的方呈宇无意瞥见自家姑娘纠结的神情,疑窦顿生,丫头近来时常魂不守舍,装着一肚子心思似的,方才下得楼来,别人不察,做父亲的可是心知肚明,她眼圈泛红,分明就是又掉过眼泪,唉……

卿雪浑然不觉,一味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不远处卷耳冷冷看将过来,眼神阴狠,令人不寒而栗。

南卷耳是夫人的侄女,她与五姨太房里的王家兄弟一般,打小便被送进亓府,只因南凤归当时已不大得宠,这才无缘亓家小姐身份。但夫人待她如女儿般亲厚,旁人自然不敢将其等同于寻常丫鬟,这就使得她多少有些娇纵。

随亓恪道到南京后,愈加傲得无法无天,一口一个恪道哥哥叫得脸不红心不跳,更有趋炎附势的丫鬟小厮时时溜须拍马,捧得她飘飘然颇有二少奶奶的派头。

晌午无意撞见亓恪道将方卿雪抱上软塌,南卷耳当即妒火中烧。忿忿地,她悄声退下,绕着三寸不烂之舌将此事添油加醋后广为传播。

如此这般,几天过去,众人看向方家父女的眼神复杂不已,难以言传。卷耳见状,洋洋自得,誓要借着势头将卿雪彻底扫地出门,于是乎,谣言越传越盛,内容亦是愈发不堪。

这日清晨,亓恪道卧室一众丫鬟小厮照例洒扫,干得热火朝天,唯有卿雪手持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拭着自鸣钟,神色恹恹。

忽闻整理床铺的雎鸠一声惊叫,众人望将过去,但见她手中举把绢扇,歪头瞪眼百般疑惑道:“啊呀,少爷珍爱的扇子何以变得这般……”

绢扇洁白的面上印着团类似脚印的污渍,是卿雪踩坏的墨兰扇无疑。

卷耳掩着嘴笑,“瞧这样子,倒像是人的脚印呢,只是……”

“只是这般小巧,绝对不会是少爷自己的。卿雪,快说说,你是如何踏上去的,也真舍得!”小厮竹竿不怀好意的咧嘴接口,人如其名,纤长精瘦,状若竹竿。

大伙儿纷纷看向角落里的方卿雪,见她并未有所回应,胆大起来,私语窃窃如潮水般肆意横流,其间不乏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

卿雪恍若未闻,紧抱双臂,看似一言不发,实则满心欢喜,少爷竟还留着被我弄脏的绢扇,可不就意味着他亦对我有意?少爷……

“今天风大,诸位也不怕闪到舌头?”王家鸿本不打算多管闲事,只是见名唤卿雪的丫头窝在墙角不言不语着实窝囊,这才大喝一声,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南卷耳最先反应过来,巧笑着开口,“家鸿哥哥,大伙儿方才是在同卿雪玩笑,无心吵到您,卷耳给您陪不是。”

“哥哥?你这嘴脸恶心的妹妹,家鸿消受不起!”王家鸿不豫开口,大步跨进屋子抓起方卿雪一把扯出屋外,将她抵在走廊墙上低声质问:“你傻吗?既不还口也不躲开,直直站在那里任由别人戳你脊梁骨,真是……”

卿雪经他一吼,回过神来,只觉胳膊疼痛不已,抬头迎上王家鹄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略带歉意道:“谢过家鹄少爷,只是您将我的胳膊抓得太紧,疼得慌,放开说话可好?”

王家鸿赶忙松手,自觉理亏不好再强硬起来,索性放缓声音耐心劝,“卿雪是吧?以后再遇到乱嚼舌根的,直接给他们绞了去,算在我头上。倘若下不去手,你来找我,本人乐意代劳!”双目圆睁,严肃不足,可爱有余。

卿雪被逗得低头浅笑,百般温柔,不胜娇羞。

家鸿一怔,赶忙转过脸去,闷声道:“我有事先走,剪刀时时为你备着。”说罢朝向楼梯仓皇而逃。

门内南卷耳一声不吭,待王家鸿离开,这才强作悠然从少爷房里踱步出来,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方卿雪,阴阳怪气道:“啧,还真厉害,刚刚爬过恪道哥哥的床,现如今又勾引上家鸿少爷,是不是再过几日,家鹄少爷也得围着你团团打转?”倒是改了口。

竹竿笑嘻嘻靠在书柜上看热闹,其余人等手里虽是动着,耳朵却都抻得极长,生怕错过什么。

窗外蝉声嘶鸣,一声比一声紧促。

终于,卿雪抡起巴掌冲卷耳白白胖胖的脸颊狠狠甩将过去,其声清脆无比。

“你……你……你个贱人!”南卷耳似是被打懵了,不敢相信地捂着脸,满眼含泪,话都说不利落。

众人不明就里,一窝蜂涌至门口,见被打的乃是卷耳,大吃一惊。

雎鸠咬着甘棠的耳朵幸灾乐祸,“卷耳也真是活该,这话心里想想也就算罢,哪能真的说出来?”

甘棠亦是小声回应:“依我看,卿雪要倒霉,卷耳可是夫人的心肝,娇贵着呢!”

雎鸠一面死死盯着战况,一面抽空反驳道:“不见得,夫人鞭长莫及,卿雪的爹爹可是近在眼前,她不会吃亏的,不信你瞧。”

正如雎鸠所言,方管家由鸿雁领着在竹竿扬起手时堪堪赶到。

“竹竿!”

方呈宇一声厉喝吓得竹竿一个激灵,手就那么愣愣举在空中,煞是好笑,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得浑身打颤。

卿雪见到爹爹,泪水蓦地涌出,看得方管家心酸不已,赶忙扶过女儿徐徐回房。

南卷耳只觉脸皮越发肿胀,顾不得其它,掩面奔向住处,甚是狼狈。

夜里,方呈宇辗转难眠,若非鸿雁好心提醒,丫头不定要怎么吃亏!真是造孽,何以几句蜚语就把好端端的丫头诋毁成这般模样?更何况少爷对丫头并无情意,一切都不过是她单纯的臆想罢。

不如,尽快让孔城亲家派人来接丫头成婚?思及此处,方呈宇眸光微闪,披衣下床,拧亮台灯,仔细铺平信纸,低头奋笔疾书。

原来方管家是孔城人氏,未进亓府前他曾在家乡为女儿订过门娃娃亲,对方是经营布坊的顾家,为人豁达仗义,很是可靠。

一墙之隔,里屋的卿雪亦是无法入睡,往日他们私下指指点点也就算罢,今天竟然当面说出这般龌龊的话语,当真是……瞥见爹爹的外间猛然亮灯,她不由坐起身来。

爹爹几次意欲长谈都被自己搪塞过去,实在不知从何说起。现如今流言漫天,倒不如直言心中所想,再求爹爹替自己向少爷表明心意。她坚信,少爷亦是喜欢自己,既然两情相悦,何以不能执手偕老?

思量着卿雪揽衣推枕,打起帘子走向外间,发现爹爹伏案挥笔的身影,自是惊讶不已。

方呈宇有个毛病,一旦认真起来便不理外世,此刻,他便十分认真,丝毫不曾发现丫头就在身旁。

于是,爹爹龙飞凤舞的书信还未及见到亲家便被女儿悄然收进眼底。

小女十七,已近完婚之龄,望速遣人接其回至孔城,择良辰以结百年之好……

“爹爹!”读至此处,方卿雪半羞半恼,禁不住惊呼出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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