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默然，欧阳凛虽然看不到了，但是都能想象得到现在的画面是有多么的可笑。不知道自己那愚蠢的弟弟，又会是怎么一副表情。

“隐藏那么多的秘密，你就不难受吗？你也是人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你求我留下来，求我不要离开欧阳澈，放下尊严，你明知道他……他……”

“翎月……你答应过我的。”凭借着感觉，欧阳凛摸到了楚翎月的手，早已被泪水沾湿。用最后的力气紧紧握住，还能感受那片温暖。

“但你如何让我亲眼看你死去？这么窝囊，你欧阳凛英明一世却在最后跟白痴一样。你的一厢情愿，没有人会觉得那是高尚的，只会觉得你傻！”心好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不敢去看那张憔悴的脸，他的意气风发，第一眼的印象，到现在只变得沧桑。

“不需要有人知道。那是我欠他的，所有的债，所有的冤，所有的孽，就让我带入坟墓吧。”声音很轻，就像一阵渺烟随时都会消失一般。欧阳凛自知不是一个看得开的人，他不过觉得，这是自己当初弥留下的遗憾。迟早会有死的一天，倒不如死得其所。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他无所谓。即使那个人是楚翎月，只要是为了欧阳澈的事情，他欧阳凛便不会容得任何人的任何插足。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那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承担起这么重的责任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欧阳凛……欧阳凛你不可以有事……你不可以丢下我……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没有了你，我以后怎么办……”气若游丝，楚翎月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反握住了他的手，一边哭一边说，回想当初他一次一次把自己从悬崖边缘拉上。要不是他，或许自己真的已经粉身碎骨了。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因没能及时给自己援手而低头说对不起。那不是他的义务啊……他没必要这么做的，不是吗。

把一切看在眼里，情绪在楚翎月那句你不可以丢下我的时候完全崩溃。原来，原来是这样。那自己到底算什么？小丑吗？或许什么都不是。自楚翎月回来之后，便跟自己已经划清界限，一直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吗。呵，到底谁才是傻瓜呢。

“你还有澈……你需要的，一直都是他不是么。”这是实话，无论欧阳澈在场与否，顾不顾及他的感受这都是实话。选择把感情埋藏心底，不止是因为不想成为阻碍还有的就是知道楚翎月的心有所属。无论她如何极力撇清这其中关系，那份早已成为伤疤一般的爱，是掩饰不掉的。

“不……我……”

“这个给你。我一直都带在身上，还以为送不出去了。”话语渐渐变得模糊，氧气罩下一吸一呼开始淡薄。

“……”

“本是想在你生日那天给你的，却不想……罢了，过去了。这是我最后的心事，收下吧。”那日，为她精心准备的一切都变成竹篮打水。她，还是回到了欧阳澈的身边。无论什么理由，走了便是走了。挽留不住，一直都是。时间的定义，就是早晚的比对。他欧阳凛，就是来晚了。不过，无所谓了。感情什么的，对于他这个能看到未来的人来说，只是负担。短暂的快乐，是长久的痛。

是黑钻。难怪那个时候，金勇朔会说欧阳凛还私自留下了些黑钻不知道用作何事。原来，是给楚翎月做生日礼物。这就是兄弟之间的默契么？眼前这片伤春悲秋，在自己眼里，就成为了可笑的画面。

“澈。”不清楚地喊了一声，弟弟的名字。

“说。”故作清冷，欧阳澈望着窗外，是否要有一颗星星，陨落。

“是我一直把你当小孩子看，所以很多事都不敢跟你说。一个人扛着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但是走了那么久的路，还怎么可以回头。看着你一路成长，我很欣慰。”眼皮开始沉重，久违的平和就像是一阵阵睡意一般袭来。

“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不是很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本是想愤怒地回他一句但不想却变得自己有些底虚。杀了他，不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么但为什么，似乎离轨道越来越偏。

“你长大了……”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那个以前依赖着自己的弟弟，现在已经有能力支起一片天空。从前的溺爱并未造成日后的纨绔，心狠与独自承受痛苦还是能换来一丝安慰。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眉头一蹙，欧阳澈走上前，看到的却是欧阳凛的心跳指数在逐渐下滑。忽地就紧张了起来，这个本该死的人，这个早就不是自己哥哥的人，为什么，还能牵动自己的每一条神经？就像是潜意识要做的什么一样，欧阳澈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很慌张，慌张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生！！医生！！”楚翎月猛地站起来，椅子摔在了地上，推开欧阳澈就跑了出去。不想他死，真的不想他死。

“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她用力一推险些站不稳，欧阳澈却也无心去想此等情爱之事。欧阳凛的反应不正常，而且他那双洞悉一切的双眼在最后竟然有所犹豫。要了纪宇阳命的那一把刀，划过自己脑海的所有记忆。欧阳澈开始怀疑，十六年前，自己看到的，不过是轻薄的假象。

“到时间了呢……我该去跟父亲赔罪了。”好累啊，就连呼吸，都好累。但终感觉如释重负，十多年来，辗转难眠，是应该，睡一次好觉了。

“你还没回答我！不要死……不要……”这更让欧阳澈坚信了自己的突发奇想，欧阳凛还不能死，不可以。抓住了欧阳凛的双臂，但是看到的却是他缓缓闭上的眼睛。

“能在你的身边离开，是我最完美的退场。”

安静的走廊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警察们聚集在外，“枢”的人也在，一时间黑白两道的人都为了同一个目的出现在医院，景象可谓壮观。医生有些被吓到，但还是在催促下进了病房。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眉目有了些紧张。

滴滴滴滴地紧急声很刺耳，欧阳凛的心率与血压很不稳但全部都是偏低的，指数的跳动让人的心跳都跟着起起伏伏。楚翎月站在一边不敢靠近，担忧地望过去，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前。她不知祷告的作用，更不知道毫无信仰该向谁乞求。忙碌的声音就在自己眼前踱来踱去，起搏器啪啪的声音，随之拱起又落下的胸膛……闭上眼睛，就连看的勇气，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