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洛雅曦现在可谓是震惊与恐惧并存。扫了扫面无表情的欧阳凛，再把视线放在了同样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欧阳澈身上。

“带她走……”颤抖着语气吐出了三个字，把整片对话都听了下来的欧阳澈内心早就翻江倒海。为了自己的不可放弃的未来，他选择听信谗言。而楚翎月，也是为了同样的原因把自己带来的委屈与侮辱全数包揽在身上。

想起了她在货舱内，那同样如此淡然的目光内，满是绝望。欧阳澈就觉得那深深的愧疚感如洪水猛兽一样的涌上。他竟是如此蠢顿，放纵身边之人来伤害她却浑然不知还有雪上加霜。如果自己的人生因为楚翎月而改变，一切都要追溯到在瓦罗森的那一次自己不应该一时脑热救下了她。相遇，既是错误。那么最错的，是自己。现在才来看透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

绝望，那是已经没有了希望的最深谷底，刀枪再也不入。但是失望，那是一种更为强烈的痛。因为，好了的伤口被狠狠的撕裂开来，如此反复，溃烂之后成殇是永远无法结焦的痕。挥之不去，痛不欲生。

“回去做个了断吧。”欧阳凛平淡地看着他们相视，走过欧阳澈，拉住了楚翎月的手。

“放手……”欧阳澈低下了头，他现在就连抬头再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恳求一般地抓住了自己哥哥的手，起码就一分钟也好，他想……求得她的原谅。

欧阳凛看了楚翎月一眼，她只是看着别处没有任何表态。他们二人的关系可以说是已经走到了僵点，不是楚翎月不愿包容而是她不敢了吧。代价那么沉痛，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吧。而且，在她的理解范围内，欧阳澈的人生，自己不过是个配角高攀不上也帮不了忙。或许，不应该再藕断丝连。

推开了欧阳澈的手，欧阳凛毫不犹豫地带着楚翎月离开。

“楚翎月！我知道我现在解释什么也没有用了，但是你就给我一分钟好不好！就当我求求你，就一分钟……”没有片刻思考，欧阳澈转身追了上去，这一次，他扣住了楚翎月的手。那么冰冷，跟这十二月的冷空一样。放下了所有的语气，愤怒什么在这一瞬间全然不重要。欧阳澈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这长期以来的闹剧一旦落幕，楚翎月跟自己，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所以，哪怕是一分钟也好。让他把一直以来说不出口的话说出，后果什么已经无所谓，他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想要抽离规划好的未来，任性一番。

“放开我，好不好？就当我求求你，放开我。”跟欧阳澈截然不同的心情，楚翎月现在只想得到一个结果。其实清白什么的，早就没意义了。她的人生，处处都是污点再多一块也没什么。只是，那些为了自己而牺牲的人，认识不认识，都是那么惨烈。她何德何能，她又要用什么来祭奠。她背负不起，再也，背负不起了。

“翎月……”欧阳澈觉得自己有些哽咽了，他身为男人应有的强悍被爱情这样东西给摧毁的一干二净。强大的自尊心，几乎可以抛去。死死不肯放手，他好怕，他真的好怕。楚翎月如今姿态的出现，会是另一种消失的预示。

最可悲的，不是你我距离有多远。而是你在我身边，我却再也无法触碰。

侧面看到了楚翎月的不忍，眉心之间的纠结是她如今用鲜血铸造起的堡垒是否要再次接纳欧阳澈的犹豫。欧阳凛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那是他无法争取的感情所以他只能选择为楚翎月遮风挡雨。而欧阳澈，他真的不想让他靠近。收了收自己的手，冷眸一剜欧阳澈，带走了楚翎月。

“少爷……我们走吧。”耗子有点心痛地看着自家少爷就这么站在风雪中，明明眼前还有一件大事要解决可是偏偏儿女私情是那么伤人。

“她一定……很失望吧。”盖住了眼眸，欧阳澈扶住了车门顿时觉得支撑身子的力气都失去了。远去的车辆逐渐消失在了视线当中，就像是一去不复返的时间，是人类永远都无法掌控的流逝。按住了胸口，原来这里竟是那么的痛，痛到，无法呼吸。

车子轻轻地晃动，楚翎月坐在了窗边，双眼眺望却什么景色都无法入目。这是她跟欧阳凛的计划，但是她此时却没有任何的胜利感。或许复仇根本就与胜利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她连基本的痛快也没有。有的只是，无止尽的酸楚。

“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其实也不尽然都是洛雅曦一个人做的。”欧阳凛看了她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之前也曾对她做过的一些卑劣之事，虽然那时情有可原但是现在，坦白，似乎会让自己的内心不再紧绷。

“我知道。”

“是吗……”有了些许惊讶，欧阳凛微微一笑，有点像是自嘲。的确，他做事从不鬼祟，但这次却激起了他从来没有产生过的后悔。

“企划案是你主使的吧，洛雅曦要不就是帮凶要不就根本不知道。”闭上眼睛，那轰鸣的爆炸声旋接多少悲壮之事。记不清了，还是不想记清。

“我认为，你是个障碍。我不想澈因你而放弃成长。我曾想过，我会不会高估你了。但是就眼下来看，是我低估你了。”旧事重提，竟有些觉得自己糊涂。欧阳凛也望向了车窗外，已是一片雪白。

“说欧阳澈苦心经营倒不如说是你一直在幕后操纵，有你这样的哥哥，我真的想不出他为什么会恨你。恐是为难你了吧，洛雅曦不是你一心给他上位而挑的最佳人选么。”关于这两兄弟，真的太多的秘密。欧阳凛不愿说，但楚翎月窥探得出他眼底的无奈。

“我亦不愿容忍这样的人待在他的身边，而且，我怕是也没有多少时间再帮他。剩下的路，他总要一个人走。你……会留下来吗？”火车终会到站，陪伴自己的永远也就只有自己罢。突然觉得自己最后那个问题挺可笑的，这是第二次了，可是理由却早已不同。

“会。无论你问我多少次，我都会这么回答你。离开，只会让惦念越来越深。只有留下面对，才能学会放下。”残忍逼出勇敢，既然回来了，她也要完成她未完成的事情了。在此之前，感情只会是绊脚石。何况，她找不出踏足欧阳澈人生的理由。她更找不出，释怀的方法。

没有人再说话，车子还在前行，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