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小说
书架
关灯 开灯 大字 中字 小字

第九/十/十一/十二章

第九章尼姑庵深

梅香回到督军府,刘英才似笑非笑说:“老七与月仙姐妹久别重逢,想必能倾诉衷肠畅敍姐妹之情了。”

梅香说:“倾诉有之,畅敍倒未必。贱妾乃笼中之鸟,岂敢随心所欲流连忘返?”

刘英才说:“老七之意是责怪本督军未能让你们姐妹彻夜长谈,有悖人之常情了。”

梅香说:“笼中之鸟能有放飞之時已是督军恩赐,哪敢有得陇望蜀之想。”

刘英才大笑:“知趣识时务者,老七也。倘若老大至老六皆如此识相,又何须面壁于‘思过堂’耶?”

梅香悻悻地说:“府中上下人人唯督军马首是瞻,屏息静气、俯首帖耳,诚惶诚恐、唯唯诺诺,皆因督军操生杀大权。但府内威严肃穆有余而天倫之乐不足,难怪月仙姐妹对本府有牢笼之评,与‘风雅’二字相去何其遥远。”

刘英才略显尴尬:“月仙姐妹言之有理,前些日已有烦言传入本督军耳中。故今日破例偕老七同往看戏。可见本督军並非骄横倨傲之人,老七应择机广而言之,以正视听。”

梅香说:“月仙姐妹称,民国年代民主自由之风日盛。与月仙姐妹交往的达官贵人无一赞同督军的治家之道。督军以治军之法用以治家是一大败笔,知情人避之犹恐不及,谁敢与刘府沾上半分?‘风雅将军’雅号乃有求于督军者当面奉承之词,督军岂可沾沾自喜?”

刘英才脸色微红。“久未听到老七直言相告,料想老七与月仙姑娘相谈甚欢。既如此,本督军欲接杜小兰姑娘进府之事已无须遮遮盖盖,老七意见如何?”

梅香说:“督军龙马精神甚健,贱妾无意胡言乱语。”

刘英才说:“但说无妨决不怪罪。”

“依贱妾愚见,此事有三不可。”

刘英才讶异:“有何不可?又何至于三?”

“杜小兰姑娘年幼,尚不足二十。而督军已年逾半百。督军娶妾一个比一个年少,牛越老而吃草越嫩,外界观感甚为不雅,非风雅将军,实为风流将军。”

刘英才说:“此为私事。年八十而娶妾十八者大有人在,无妨。”

“其二,督军既蓄妾无数,本应雨露均布一视同仁,却又将其一一打入冷宫,色未衰、年尚少即与寡妇无异,此残忍之举久已惹人非议,‘思过堂’实乃‘尼姑庵’之说沸沸扬扬。”

刘英才说:“此更是本督军家务事,外人无权干涉。何况当事人尚无异议,他人更不必瞎操心。”

梅香见劝说无效便闭口不语。

刘英才说:“其三呢?”

梅香气呼呼说:“督军自称善纳人言却又固执如此,贱妾多言何益?”

刘英才说:“不然。或许其三才是金玉良言。”

“据贱妾所知,杜小兰姑娘决不愿意充当他人小妾,而督军又是言出必果-意孤行之人,如此僵持到底,必有强娶之举。试想督军纵然权势熏天,也不宜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逼迫在省城颇有名气的月仙戏班就范。须知人言可畏,省内报界对月仙戏班吹捧已久,月仙姑娘人脉甚广,-旦惹出是非将不可收拾,于督军前程大为不利。”

刘英才哑然失笑:“老七毕竟女流之辈,见识虽不-般,胆量到底稍逊。想本督军在军界说-不二、声震九天;在政界也从未怕过谁。老七大可放心。唯‘强娶’之‘强’字,本督军觉得可以商榷。本督军决意不用强,娶妾不是抢钱,强扭的瓜不甜。本督军定要杜小兰姑娘心甘情愿嫁进刘府。”

梅香说:“如此甚好。贱妾靜观督军言行-致,此所谓大丈夫‘-言既出驷马难追’。”

正说着话,忽见何其通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思过堂出事了。”

刘英才淡淡地问:“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

“三姨太上吊自尽了。”

刘英才不悦:“三天两头闹上吊,随她去。”

梅香愕然:“她怎样了?”

“还不清楚,正在抢救。”

刘英才不耐烦地一挥手:“我说嘛,死不了。老七去看看吧。”

在督军府后园西北角,蒼松翠柏掩映下的思过堂里,住着刘英才的前六位太太。厅堂正中掛着观音菩薩像,大太太和二姨太端坐像前闭目誦經,七姨太经过她们身边进入后堂时,两人连头都未抬。

梅香走进三姨太朱曼华的房间,曼华已苏醒过来。曼华的丫头阿菊说,幸亏搶救及时,否则就完了。梅香见曼华脸色蒼白,泪痕犹在,不由得心里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曼华寻死觅活闹过三四次,每次都亏了阿菊及时发觉才未出大事。

曼华原是个学生,有个未婚夫在商行做事,两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有-天两人在街上行走,突然一辆汽車发瘋似地迎面开来,将她未婚夫撞飞十几米,当场死亡。那辆汽车飞也似地逃走了,曼华哭得昏死过去。她发誓要为未婚夫报仇,然而省城有汽车者皆有权有势人物,若非当场抓住,谁又奈何得了他?过了-个月,曼华被刘英才娶为三姨太。

梅香拉着曼华的手轻声说:“曼华姐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跟妹妹说,何必走此绝路。”

曼华的泪水又湧了出来,梅香拿手帕给她擦了。曼华对阿菊说:“你到门外看着点,我跟七妹说说话。”

曼华说:“梅香妹妹,在这间牢笼里你是我唯一能说上话的人了,姐姐这-回折腾就是为跟你说几句话。”

梅香说:“姐姐让阿菊来叫一声得了,吓得我心惊肉跳。”

“我也是出于无可奈何。这些日子姓刘的看得特别紧,天天派人监视我们,我怕连累妹妹才出此下策,横竖我上吊不是头-回。”

“姐姐有话快说,免得时间长了引起怀疑。”

“你可知道厨房有个叫季方平的伙夫?”

“认识啊,不就是那个整天不说话哑巴似的年青人,模样倒长得蛮端正的。”

“他就是姓刘的派来监视我们的几人之中的-个。”

“看上去蛮老实的人居然也当起奸细来了。”

“妹妹冤枉他了。他明里监视我们,暗里却成了我的眼线。他还向我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梅香轻轻拍了她一下:“姐姐真有本事,把奸细都收服了。”

曼华愤怒地说:“几年前开车撞死我未婚夫的是刘英才的车夫,幕后指使人就是那十恶不赦的刘英才!”

梅香骇然:“如此看来,刘英才为把你弄到手,害死了你的未婚夫?”

曼华恨声说:“正是。”

梅香说:“我什么都明白了,曼华姐是否早已怀疑是刘英才害死你的未婚夫,只不过苦无证据?”

“是的。”

“姐姐之所以进刘府既是迫于刘英才的淫威,也是为查清真相,伺机报仇?”

“-点不错。”

“现在真相查明了,下-步就是如何动手了。”

“知我者梅香妹妹也。”

“三姐为何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告密吗?”

“七妹不是当奸细的料。”

“我现在正得宠呢。”

“花无百日红。过不了多久,七妹也会到思过堂陪我们。再说,假如我猜得不错的话,姓刘的娶你的手段跟对付我的方法大同小异。而妹妹进府除了舍身救父外还有更深的用意。”

“什么用意?”

“跟我-样,报仇!不过你尚未最后确定真相到底如何。”

“知我者曼华姐也。”

“七妹,姐姐可以告诉你,陷害伯父的人就是刘英才,千真万确!”

“也是季方平告诉你的?消息可靠?”

“铁板上钉钉!季方平就是那个车夫的亲戚。车夫跟着刘英才干了许多坏事,自知早晚不得好死,他偷偷地把这些事告诉季方平,让他多个心眼,留条后路。万-车夫不明不白地有个三长两短,那准是刘英才干的,让季方平为他报仇。”

梅香想了-会,笑嘻嘻说:“季方平把天大的秘密都跟你说了,莫非他对你动了心思?”

曼华脸色微红说:“也不完全是,主要是这个人还算有良心。”

“曼华姐有什么打算?”

“我也想听听七妹怎么想。”

“我想我俩的想法应该是相同的,只有两个字。”

俩人同时轻轻地说:“报仇!”

梅香和曼华同时伸出手抱在一起。

第十章中野先生

农历十月二十日。省城东亚商行中野宇川书房。客堂正中墙上掛着-幅明代画家仇英的《桃源仙境图》,靠墙-张黄花梨木长案,正中放着一尊鎏金香炉,左面一只青花玉壶春瓶,右面是一尊青玉佛手。

左右两侧各有两张扶手椅,两椅之间有张茶几。椅子背后竖有六曲屏风,与东、西廂房隔开。西廂房内,有几排制作精美的紫檀木多宝格,每格均摆滿玉器、瓷器、漆器等物。东廂房北墙有中野先生手书的条幅,上书“有德者居天下”五个字。笔力沉着稳健,气势开朗豪放,有颜真卿之风。

条幅下的案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用野兔背上夹脊的两行箭毛制成的紫毫笔、古人称为“天下第一”的廷珪墨、澄心堂纸和龙尾砚。南面窗前,一张高约三尺左右的彩绘描金平头案上置-架五弦琴,以绣有“岁寒三友”松梅竹图案的黑布作琴套。左首案角放有銅制博山熏炉,炉盖成山峦形,象征海上仙山博山,上刻栩栩如生的八仙群像;炉体为鎏金云气纹,气势大度。琴桌前一张四开光紫檩坐墩,园角方形,矬矮可爱。

巳时。中野宇川焚香沐手,在园墩上缓缓坐下,然后取去琴套,调弦校音,神情肃穆地拨动琴弦。清悠明快的琴声从指间似小桥流水般潺潺泻出,园转自如的旋律时而婉转清脆如黄鹂鸣柳;时而平缓轻柔仿佛白云飘逸;时而高亢激越好似雷霆风雨。博山熏炉的轻烟从缕孔中散出,幽香四溢;炉盖上缕刻的山景在飘渺缭绕的烟气中朦矇胧胧,铁拐李、吕洞宾等八仙人影灵动,似乎耐不住仙山的寂寞,个个争欲下凡人间。

须臾,一曲終了,有人击掌赞叹:“中野先生的琴技益发娴熟,一曲《南风操》把先生的廊庙之志袒露无遗,先生果有心人也。”

佇立六曲屏风边的金志卿笑容可掬地凝视中野宇川。

中野宇川推琴而起,笑吟吟地说:“志卿君何时到此?宇川失礼了。”

金志卿含笑说:“中野先生全神贯注于大济天下蒼生之佳境,不才岂敢打扰先生清修。”

“志卿君所言极是。贵国有句名言:‘处松泉之下,须要怀庙廊的经綸。’宇川虽是一介平民,亦应以国事为第一要务,才有资格与志卿君谈诗论画。”

“先生有鸿鹄之志,而不才乃区区书画商人,燕雀之辈而已。唯利是图才是追求的目标,不敢与先生相提並论。”

中野宇川哈哈-笑:“志卿君过歉了。据宇川观察,志卿君学识渊博、大智若愚,决非池中之鱼。”

金志卿摇头。“先生之言大谬,不才实是如假包換之铜臭商人。就说此刻,不才-面与先生说话,-而却沾沾自喜地盘算将芷江所获与先生換取厚利呢!”

“如此看来,志卿君必然大有收获,可否让宇川开开眼界?”

金志卿转身走到客堂,将随身携帶的字画拿到中野宇川面前:“此番芷江之行,让不才大长见识,芷江不愧为江南诗画之乡,芷江流派圣地。”

金志卿展示《溪山高隐图》,中野宇川眼中放光,急切地说:

“如此精妙绝倫的山水画豈能散落民间,应该珍藏于博物馆。此画买下了。”

金志卿呵呵地笑:“不才知道先生定会看中此画,可惜它已名花有主。”

“是谁买下了?宇川愿加价二成。”

金志卿说:“加价两倍也无济于事,此画已被督军府预订,不才代办而已。且此画是芷江龙柏山庄谷庄主之仿品,並非真迹。”

中野宇川说:“可惜!此画落入刘英才之手实是糟蹋墨宝。谷柏年乃芷江流派领袖,他的墨宝价值不菲。-幅仿品尚且如此精美,真迹自然更是价值连城。未知真迹现在何处?”

金志卿说:“此画真迹本是龙柏山庄镇庄之宝,现已捐赠芷江博物馆。据说真迹更有奇特之处,见到之人不多。请先生再看,此为《溪月山水图》,芷江天一画馆冯一欢所作,清远空灵别具-格;此为《四季美女图》,天雅画馆莫耀先作,国色天香栩栩如生,令人浮想联翩;此为《琴瑟之乐》天珂画馆绝色女馆主王小珂杰作······,请慢慢鉴赏。”

“珍品!瑰宝!”中野宇川欢愉之情溢于言表。“志卿君请开价吧,宇川照单全收。”

正说着,有-女子款款而来。中野宇川说:

“志卿君,此为舍妹美枝子,请多关照。“

美枝子大大方方地鞠了-躬。

金志卿笑言:“久闻先生有-才貌双全的妹妹,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美枝子说:“金先生过奖了,请多多指教。”

中野宇川说:“舍妹亦是同道中人,对贵国书画古玩甚感兴趣。”

金志卿说:“愿闻赐教!”

美枝子说:“听说金先生才从芷江归来,想必去过芷江博物馆,印象如何?”

“不才参观之后颇多感触。总的印象可归纳为两个字:‘震撼’。芷江博物馆在本省为首家,其藏品大多为龙柏山庄百余年来积累的珍品,琳琅滿目、目不遐接。令不才震惊之处在于仅仅谷氏家族就有如此众多、足以令人叹为观之的奇珍异宝,则我中华民族千年文化遗产之宏伟瑰丽可想而知;更让人震惊的是民间出了如此深明大义、道德高尚之善良老人,真不愧为书画之乡育清风高节之人。

宋人云:‘一德立而百善从之。’不才流连芷江数日,所遇之人皆昼耕夜诵、闻鸡起舞,与古時‘囊萤积雪’、‘凿壁偷光’毫无二致;所到之处则安居乐业、道不拾遗,与陶渊明之桃花源相去不远。想如今群雄纷争之乱世,居然尚有芷江这一块淨土,不能不说乃千年文化之薰陶,礼仪之邦所孕育,中华民族之美德也。”

美枝子面露惊喜神色:“久闻芷江人杰地灵,今听金先生之言,小妹已按捺不住,急欲-睹为快。宇川哥何时与小妹同赴芷江?”

中野宇川说:“宇川久有此意。”

金志卿走后,美枝子说:“宇川哥,淺野将军的‘河洛计划’把芷江文物列入重点,以小妹之见,此计划在芷江的落实恐有麻烦。”

中野宇川忧心忡忡:“是啊。散落于民间的文物可以求得,倘若属于政府所有则麻烦大了。谷柏年不愧人中骐骥,居然能勘破世局,出此惊人之举。既已捐赠政府,政府必全力保护,东亚商行当然无力与支那政府抗衡。淺野将军的要求已超出东亚商行力所能及的范围。”

美枝子说:“近日收购的字画大多为今人作品,其价值与古人之作不可同日而语,哥哥出价似过于大方,何故?”

中野宇川说:“依东亚商行之身份极难搜购真正具有历史价值的文物,犹如客堂摆设的‘青花玉壶春瓷瓶’和‘青玉佛手’皆为仿制品,倘若是真品则是价值连城,我们又如何能轻易购到?许多民族都有的排外心理,你我均无力改变。出价高出常人乃无奈之举,抛砖引玉而已。宇川判断,大日本帝国阳光必将洒满支那大地,到时所谓地大物博文明古国必在大日本帝国掌握之中。当然哥並不赞同武力掠取支那文物,应以大东亚共荣为基点处置书画文物。淺野将军的‘河洛计划’之所以高明,全在于五个字:‘有德者居之’。支那政府腐败积弱多年,我大日本帝国如旭日东升光芒万丈,救支那人于水深火热之中非我大和民族莫属。故东亚商行受命执行‘河洛计划’,即是以-介平民身份尽庙廊经纶之责。”

美枝子说:“中国有数千年文明,其文化底蕴之深厚决非一朝一夕所能左右。”

中野宇川说:“正因如此,唯有首先融入其中,汲取其精粹,方能使其为我所用,奏事半功倍之效。至于当今几位顶尖书画家的作品,在若干年后其价值必然倍增,此亦投资之道也。”

美枝子说:“哥哥-切均成竹在胸,小妹就不多操心了,未知下一步计划如何。”

“近日应做之事是静观待变,不急不躁。我们到中国开商行是出于对中国书画文物爱好,对中国文化的崇拜。做文物生意是公平买卖,这是应遵守的规则。所谓‘有德者居之’,是因为文物是国家的文化传承,也是全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当今中国人不能保护自己的文物,我们就有责任取而代之。但小妹要清楚,我们作为中华文化的崇拜者理应以符合中华文化特征的方式行事,即一个‘雅’字。雅者,高尚也,规范也,美好也。故我们东亚商行一切举动均需循此原则。”

美枝子说:“小妹懂了。不过浅野将军之言似与哥有较大差异。”

中野宇川说:“哥是个大学历史教授,研究人类历史发展的学者,哥以为只有真正懂得人类历史的将军,才能是战争中打胜仗的将军。如今我们是个文化商人,只有真正了解中华文化的内涵何等丰富、何等博大精深、何等渊远流长,才能成为与支那人友好相处的文化商人。”

美枝子说:“哥说的这些道理,小妹以前也听到那个支那留学生说过。来到中国这些日子,也慢慢地有些想通了。”

中野宇川哂笑。“哦,哥倒是忘了小妹差-点跟那个留学生私奔到中国来呢。”

美枝子滿脸通红:“哥你坏!又来取笑小妹了。”

中野宇川略帶遗憾地说:“倘若那事当真成了,也並非坏事,可惜那个留学生没福享受小妹的真心真爱,竟然早夭了。不过小妹大可放心,据哥了解,在本省如留学生那般出类拔萃的杰出年轻人不在少数。”

美枝子羞涩地说:“哥还说!”

中野宇川说:“小妹的心思哥还不知道?早就被中国书画俘虏了。那个留学生若不是书画家,小妹能痴迷如此?”

美枝子红着脸低头不语。

中野宇川说:“小妹放心,只要你钟意的人,哥必定成全。”

美枝子说:“小妹隐隐有些不放心,哥接受了淺野将军的征召,万-他要你以暴力手段对付他们,那该怎么办?听说最近日本人和支那人的冲突频频,支那人会怎么看我们呢?”

中野宇川说:“哥也担忧早晚有一天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是如今反悔也晚了,唯有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罢了。”

第十-章仿品蒙人

莫耀先接到杜月仙的信,见信中就象电报一样只有寥寥数语:“已有香儿音讯,速来省城。”顿觉情况不妙。他忐忑不安地赶到月仙戏班,急不可待地问:“香儿到底在哪里,她现在怎样?”

杜月仙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酸酸的。“先哥哥如此惊慌,你在芷江抓贼的气魄哪儿去了?”

杜小兰笑着说:“先哥哥急成这样!只可惜这一回恐怕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杜月仙给他倒了-杯水。“先喝口水,让月儿慢慢跟你说。”

莫耀先一口气喝完,期期艾艾说:“好月儿快说,香儿到底在哪里?”

杜月仙缓缓地把香儿父母双亡被迫进刘府的事说了-遍。“香儿妹妹-家是被刘英才设计陷害的,凡被刘英才看上的女人几乎个个都落个家破人亡。”

莫耀先脸色铁青,血脉贲张:“刘英才狗贼,莫某跟你誓不两立。”

杜小兰说:“香儿姐在督军府生不如死,要想个办法把她救出来。”

杜月仙说:“单凭我们几个能有什么办法?督军府有财有势还有枪,谁能把他怎么样?现在刘英才又盯上了兰儿妹,我心里总是发毛。”

杜小兰说:“姐姐莫怕,横竖兰儿已打定主意能拖则拖,实在拖不过就一走了之,振飞哥也是这样说的,倒是香儿姐处境堪忧。”

莫耀先说:“什么时候能见到香儿?”

杜月仙说:“很难。刘英才待她们几个象对囚犯-样,只要进了刘府就休想出门半步。上次刘英才为讨好兰儿,放香儿出来一次,还派了何副官盯着,刚滿半个时辰就催命似的,我们姐妹的话还未说完就走了。”

莫耀先着急地说:“这样下去还了得,香儿要被毁了!无论如何都要和她见个面,我去督军府找她。”

杜月仙说:“绝对不行。这样反而会害了她。你知道刘英才如何对待四姨太吗?四姨太原本有个娃娃亲,长大后两人的感情很好。四姨太的父亲欠了刘府的债,刘府逼他用女儿顶债,否则全家性命不保。四姨太无奈之下进了刘府。过了-个月,那个娃娃亲到刘府找她,刘英才大发雷霆,把那个男人乱棍打成瘸子。四姨太骂刘英才沒有人性,刘英才二话沒说就将她关进‘思过堂’。过不了-个礼拜就又娶了青楼出身的五姨太。”

杜小兰说:“如果先哥哥偷着去看香儿姐,万一被发现了,香儿姐还不被打个半死!”

莫耀先想了一会说:“香儿的处境如此凶险,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为了香儿也为了兰儿,先哥哥少不得要重摆一回天竺堂的威风,跟刘英才斗一斗,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也算是为老百姓出口气。”

杜小兰说:“先哥哥切不可鲁莽行事。-定要周密布局谨慎行动。再说也该听听香儿姐的意见,她要是能夠配合行动,成功的把握就更大。”

三个人正在商议,有人来报,督军府何副官求见。

杜小兰心中-动说:“有办法了”。

她低声与杜月仙莫耀先说了几句话,二人都笑着点头。

莫耀先说:“我回避。不能让姓何的看到我。”

不一会,何其通点头哈腰走了进来。

杜小兰冷冷地说:“你又来干什么?此地是月仙戏班,良家妇女,並非‘醉红楼’。”

醉红楼是省城有名的青楼,前些天何其通在那里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闹得滿城风雨。

何其通讪笑说:“何某给小兰姑娘贺喜来了。”

杜小兰说:“喜从何来?”

何其通说:“小兰姑娘看中的一件宝贝,督军已重金购回,今日给你送来了。”

说罢,拿出一幅画递到月仙姐妹面前。打开-看,果然是《溪山高隐图》。

杜小兰仔细地看了-会说:“真是-幅好画。这是芷江谷老庄主耗费心血的精心之作。谷老庄主是当今书画大家,他的作品当然称得上宝画了”

何其通眉开眼笑说:“如此甚好。小兰姑娘滿意了,刘督军也就放心了。”

杜小兰说:“本姑娘喜欢不喜欢与刘英才何干?”

何其通讶异:“小兰姑娘不是答应拿到宝画就进刘府吗?”

杜小兰泰然说:“本姑娘言而有信、言出必行。督军府呢?是否也该说话算话?”

何其通说:“堂堂督军说-不二,决不食言。”

杜小兰又说:“本姑娘问你,假如刘英才言而有信,那么本姑娘就该实现诺言?”

何其通说:“这还用问吗?”

杜小兰又问:“假如刘英才言而无信呢?”

何其通一愣:“刘督军向来一言九鼎,怎会说话不算话?”

杜小兰-字-句说:“本姑娘是说假如督军府言而无信呢?”

何其通迟疑地说:“那小兰姑娘也可不兑现承诺。”

杜小兰把画还给何其通:“话已说明白了,请何副官转告刘英才,堂堂督军府既然不守信用,本姑娘也只好言而无信了。”

何其通惶惑说:“小兰姑娘何出此言?”

杜小兰冷笑说:“督军府欺侮我们女流之辈不谙世事,对不对?何副官不会不知道这幅

画是仿制品不是真迹吧!”

何其通脸色通红支吾其词:“这个,那个--”

杜月仙望着何其通尴尬的窘态,心中暗笑。

杜小兰气愤地说:“督军府拿一幅仿品来蒙骗本姑娘,幸亏本姑娘对书画略知-二,否则,哼哼!”

杜月仙责怪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能以坑蒙拐骗手段来对付我们女流之辈?”

杜小兰说:“如今仅为一幅画就能如此欺侮人,真要是进了府,还不知要把人整成什么样子呢!”

何其通张口结舌,吭哧半天才说:“误会,完全是误会。肯定是那个河南人搞错了,沒买到真迹却拿来膺品,还不跟我们实话实说。我回去报告刘督军一定好好查-查。小兰姑娘千万别生气,刘督军-定会把真迹给你送来。”

说完就灰溜溜地走了。莫耀先从后面走出来,三人相视大笑。

莫耀先称赞说:“我在后面听了半天,沒想到兰儿的嘴巴这么厉害,夹槍帶棒地整得何其通灰头土脸。”

杜月仙笑着说:“这些年兰儿练得伶牙利齿,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绕来绕去硬把何其通套进去了。”

杜小兰得意地说:“姓何的狗腿子一个罢了,真要打起嘴仗来,能经得起几个回合?”

莫耀先说:“月儿兰儿,我听说前些日子那河南画商在山庄订购《溪山高隐图》仿品,没想到是刘英才用来蒙骗兰儿的。刘英才这个人不会轻易认输,说不定过两天还会来纠纏。”

杜月仙说:“先哥哥多待几天,看他们还能演出什么好戏。”

莫耀先说:“也好,反正画馆在省城有生意要谈。”

杜小兰拍手:“太好了,月儿姐姐要跟先哥哥好好谈谈,对不对月儿姐?”

杜小兰边笑边对着姐姐挤眉弄眼做鬼脸,杜月仙闹了个大红脸,乐滋滋地佯作未听见,低头不语。

莫耀先傻傻地问:“月儿妹还有事要说?那好,就让先哥哥给你出主意。”

杜月仙抬头望了莫耀先-眼,俏丽的脸庞越发娇艳。

杜小兰见她依然无语,着急地说:“月儿姐越来越忸忸怩怩了,你不说我来替你说。香儿姐已经嫁人了,先哥哥等了她近十年,也算得上情深义重,心里也该把她放下了。”

莫耀先说:“我也想把她放下,可眼前总是晃着她的影子。”

杜小兰说:“先哥哥还得看开些,人生一世草木一生。还能有几个十年让你白白地浪费?你跟自己过不去,还要跟月儿姐过不去?”

莫耀先默然良久:“先哥哥知道月儿妹的心意。小时候在-起的情景.也没有忘记。可是沒见到香儿妹妹总是不甘心。”

杜月仙幽幽地说:“先哥哥都这么说了,兰儿也别再逼他了。再说大家都在为香儿的事发愁呢!”

杜小兰眼珠-转说:“兰儿记得小時候先哥哥最喜欢跟月儿香儿过家家,对不对?”

莫耀先点点头。杜小兰又说:“每次过家家是月儿做新娘多还是香儿做得多?”

莫耀先想了片刻说:“差不多吧。”

杜小兰说:“这就对了。小时候先哥哥就想娶香儿、月儿姐,两位姐姐也愿意嫁给先哥哥。如今香儿姐已经被别人抢走了,先哥哥不怕月儿姐也被别人抢走?还犹豫什么?前几天还有人送帖子来想娶月儿姐呢!”

莫耀先嗫嚅说:“不是不愿娶月儿,只是-一唉,不说了,先哥哥答应见过香儿就算了结前事,跟月儿好好过日子。”

杜小兰跳了起来:“好,一言为定。”边说边向杜月仙挤眉弄眼,杜月仙的脸成了一块红布。

第十二章杀父之仇

何其通哭丧着脸回到刘府,向刘英才一字不漏地报告月仙姐妹的原话,等着挨训斥。

刘英才想了-会,居然笑出声来:“杜小兰不愧为唱戏的,练成-张滴水不漏的嘴巴。好吧,既然你要跟我练嘴皮子,那我就陪你练练。”

何其通不解:“怎么练?”

刘英才阴沉地说:“练嘴皮子的事不用你出场了,你的功夫还沒到家。你去把老七找来,让她出头当先锋,你就当个监军吧!”

一会儿,梅香走了进来,刘英才让何其通再把月仙姐妹的话从头到尾说了-遍。

刘英才说:“月仙姐妹言出必行,让本督军越发敬重。尤其杜小兰戏文唱得好,头块牌子,书画也拿得出手,比本督强得多。方才何副官说的事月仙姐妹肯定误会了。何副官口拙,只有麻烦老七亲自跑一趟。老七去告诉月仙姐妹,这幅《溪山高隐图》虽非真迹,却是当代名家作品,本督以重金购得,权当画友交流赠送给杜小兰了。至于杜小兰喜欢真迹也是人之常情,本督亦听说过真迹的神奇之处。可惜真迹巳归国民政府所有,本督军无法轻易取得。倘若杜小兰执意持有真迹,本督为博美人-笑,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即日便可派兵去芷江博物馆取出。老七与月仙戏班有姐妹之情,必能晓以大义將此事办好,让几方面都皆大欢喜。”

梅香心想有机会再跟月仙姐妹见面求之不得,脸上却做出左右为难的样子。“此事难办,她们姐妹的脾气犟得很,只怕贱妾也是无功而返,反误了督军好事。”

刘英才说:“老七尽力就是,即使不成,本督也不会怪罪于你。”

梅香做出勉为其难的神情。“既然如此,贱妾走-趟便是。唯何副官不宜再与她们当面理论,有些事还是我们女人之间说话为好。”

刘英才说:“本督正有此意。何副官光带耳朵便可。”

第二天,梅香和何其通又去月仙戏班。月仙姐妹心中高兴,当着何副官的面又不便过分热情。

杜小兰冷冷地对着何其通说:“你这个骗子怎么又来了?”

何其通搭讪着说明来意。

杜小兰说:“跟你这个骗子沒什么可谈的。”

何其通点头哈腰说:“是是,督军的意思就是让七太太跟月仙姐妹好好畅敘。”

杜小兰把何其通推出门去:“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外面守门!”

顺手便关上了房门,梅香和月仙姐妹笑着抱在一起。

杜月仙说:“香儿妹妹,我和兰儿正愁沒法跟你再见上一面,你倒自己走上门来。”

杜小兰说:“快到里屋去,看是谁来了。”

梅香跨进里屋,看见有个年轻人正在看书。

梅香定睛看了片刻,失声轻呼:“先哥哥!”

梅香情不自禁就要扑上去,刚走两步却又站住,眼圈一下就红了。

莫耀先认出是香儿,又惊又喜:“香儿是你!”

俩人脸对脸眼对眼,嘴唇微微翕动,呆立半晌谁都� ��说话。

杜小兰说:“真是怪哉!-个先哥哥一个香儿姐,沒见面时吵着要相见,见到面又变成了哑巴。”

杜月仙一手拉一个:“俩人都坐下,小时候我们三个整天在一起跳啊笑啊,搂搂抱抱无拘无束,如今反倒变得陌生了。”

莫耀先结结巴巴说:“香儿妹妹,你長高了,却变瘦了。”

梅香噙着泪花:“先哥哥比以前更有精神了。”

杜小兰撇嘴说:“一别十年,好不容易见上-面,别再胖呀瘦的,还是拣紧要的说吧。”

梅香说:“兰儿说得对,还是先说正事吧。”

梅香把刘英才的原话复述了-遍。

莫耀先说:“这只老狐狸把难题踢了回来。他想让我们自乱陣脚,他明知月仙姐妹不会逼他去强抢宝画,却故意装出愿意为兰妹赴汤蹈火的样子。”

梅香说:“现在是进退两难,如果坚持要真迹,就成了抢夺国宝的主使人,倘若后退-步,我们就没了拖延的借口,岂不遂了他的心意?”

杜小兰说:“确实是小瞧了姓刘的,反倒给他将了-军。先哥哥你看怎么办?”

莫耀先想了-下说:“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这种事以前天竺堂见得多了。好在兰儿原本就是用的缓兵之计,不妨再用一次。香儿回去就这么对他说,《溪山高隐图》这幅画兰儿十分喜欢,但既然让刘督军为难,兰儿决不会强人所难,怎能让堂堂风雅将军干出强取豪夺的违法勾当呢。不过,既然兰儿要求刘府做的事刘府办不到,那么兰儿也就不必兑现刘府要求的事,从此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且刘府以仿品骗人失信在先,怪不得月仙姐妹。看他还有什么招。在这段时间里,我会想办法拖他的后腿,让他知难而退。”

梅香说:“先哥哥的主意不错,我在府里也会留意,-有消息就跟你们联系。”

莫耀先说:“兰儿的事暂時就这么办,估计再拖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梅香说:“我把以前天竺堂被人陷害的事告诉你。”

莫耀先说:“你知道我爸的事?太好了,我憋在心里好多年了,香儿快告诉我。”

梅香缓缓地说:“这些事全是刘英才的車夫醉酒时说出来的。”

刘英才的公开身份是省督军,其实他还是天竺帮在省城的分支天鹰堂堂主;莫耀先的父亲莫仁祖是芷江分支天竺堂堂主。同门兄弟又大路朝天各走-边,本应互不相干,后来闹出事情是从天竺帮帮主归天之后开始的。

帮主走得突然,生前並未安排接班人,而副帮主又已年迈,久有归隐之意。这一天副帮主召集天竺帮十多位堂主聚会商讨推举帮主事宜。

觊觎帮主之位的共有三人,头-个就是刘英才。天鹰堂在帮中势力最大,刘英才的资历也不低,仅次于帮主副帮主之下,又有督军身份,按常理不论从哪方面说也该轮到他了。但是刘英才为人阴毒,表面上却装成风雅之士,爱诌几句之乎者也。帮中人皆对他十分忌惮,避之犹恐不及。再加上帮中对帮主突然去世颇多流言,矛头直指刘英才。副帮主深感为难,帮主生前曾跟他谈过刘英才,说他是王莽,阴谋家。天竺帮决不能由此人掌舵。但除了刘英才又有谁能挑起这副担子?另二个有当帮主的心却无争大位的胆,他们见刘英才气势汹汹,便悄悄偃旗息鼓,不敢与刘英才-决雌雄。

刘英才见没人敢与他相争,却苦于无人出面捧他的场,便向在座堂主一一瞅去。只见众堂主或低头沉思或仰首望天,也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竟无-人理会他。刘英才心中忿忿不平,就一-点名要堂主表态,那些堂主既不愿刘英才登上帮主宝座,又不愿得罪他。有的装聋作哑,有的顾左右而言他。刘英才脸色紫涨十分难看,就把希望寄托在莫仁祖身上,会前他曾暗示莫仁祖在会上发言支持他,莫仁祖未置可否。

莫仁祖深知这个态表不得,便说了-句自以为谁也不得罪的话:“推举帮主乃本帮兴衰大事,今帮主离去事出突然,弟兄们皆无思想准备,依本堂愚见不如稍待时日,让兄弟们充分醖酿后再定,如何?“

刘英才说:“此议不妥,我帮乃省内第一大帮,岂可一日无主?”

其他堂主见终于有人肯出来说话,便一个个如释重负,怂恿莫仁祖明确表态。在他们想来,倘若莫仁祖举荐刘英才,今后天竺帮若出事,罪魁祸首是莫仁祖,与他们无关;倘若不选刘英才,得罪人的也是莫仁祖。

副帮主也说:“还是今天定下大事为好,大家凑在一起不容易。莫堂主快说吧。”

莫仁祖进退两难,众人-再催促他,刘英才更是眼巴巴地指望他说出一句好听的话。

莫仁祖被逼到墙角再无退路,情急之中冒出-句:“要不就请副帮主暂代帮主之位,待过两天再来商议。”

话音未落就有人大声附和:“恭贺副帮主荣升帮主大位!”

众堂主立即跟着起哄,不容副帮主推托,滿屋已呼声大起:“新帮主!新帮主!”

刘英才怫然变色,恶狠狠地盯了莫仁祖一眼,悻悻地走了。莫仁祖后悔莫及,但又想反正天竺堂和天鹰堂不在同-地方,桥归桥路归路,他又能拿我如何?

过不几天,刘英才干出-件让天竺帮震惊的大事:他下令天鹰堂人马与天竺帮分道扬镖,全部改编成他的私人卫队。这件事摆明了刘英才要与天竺帮对着干,可並没有引起新帮主的重视,反倒以为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

刘英才未容帮主醒过神来,就动手对付天竺帮,采取分化瓦解挑拨离间手段,挑动各堂相互残杀,特别对天竺堂施以重手。天竺帮也有一些人迫于刘英才淫威,全力帮助刘英才对天竺堂加紧清剿。刘英才还暗中请了日本人在华的**势力奔袭莫仁祖,一举击溃了天竺堂,莫仁祖身受重伤,不久就死了。

莫耀先听完梅香的叙述,才明白当初父亲不肯透露天竺堂遭难和要求自己迁移芷江的真正原因。父亲告诫自己在风雅事业中陶冶情操,彻底与打打杀杀一刀两断。父亲的遗命他已做到,然而杀父之仇他能放得下吗?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了仇人的玩物,他能放得下吗?莫耀先暗暗立下誓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梅香看到莫耀先的脸色阴晴不定,忧心忡忡说:“眼下刘英才权势熏天,先哥哥切莫鲁弃行事,香儿会自己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月儿兰儿还须你多照应。”

莫耀先深深地点点头。月仙姐妹俩见状,知道先哥哥又增添了深仇大恨,未来不知会陡增多少不测,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上一章 目录 章节报错 下一章
推荐阅读:
宠妻如令总裁在上我在下危险关系重生之毒妃魔门败类斗罗大陆4终极斗罗荣耀巅峰我曾在时光里听过你帝王业春秋我为王
相关推荐:
异世九劫情缘天盗红尘钟探传僵尸黑夜传说拥挤的青春妙手狂医爹地老公好帅气我的美女世界逍遥农妇:调教夫君养养娃四灵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