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京之后，我带你去见她，有人过来了。”顾笙察觉到有人，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转身藏进树丛，悄然迁回营帐。

司徒容若震惊之余，回头却看见一人身影。

凌辰羽不知何时就沿着河岸走了过来，白色的披风衣袍在绿林白雪的反衬下愈加柔美，他走近，握住她的手。

他的声如其人，温柔的嗓音就像三月春水：“每当我想到安乐的婚事已定，摄政王很快就能挥刀中原时，就忍不住想看见你的脸。”

“辰羽，谢谢你。”司徒容若靠在他的怀里。

枯叶被寒风吹落，凌辰羽从袖口拿出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瓷瓶，用红色的丝绸紧紧堵着，他说：“这是唐门剧毒莲花落，世上只此一件，深宫中用于自保。上次太后陷害你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个交给你比较稳妥。”

“嗯，孟子衿的父亲孟大人也是摄政王的亲信吧？”司徒容若问。

“你怎么知道？”凌辰羽惊讶。

“刚才孟子衿跟我摊牌了，他恨我毁了他的一切，利用安乐的婚事改变政局，你真的觉得好吗？”司徒容若攥着手里的小瓶子，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凌辰羽眸光黯淡，不再言语。

两人不知道在河岸站了多久，直到晚风轻拂脸颊，才感叹时光飞逝。

“我们别无选择不是吗？”凌辰羽说。

“暮色已落，再不回去会被发现的。”司徒容若说。

“你先走，这样避免让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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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可以听见来自青云观的鸡鸣声，本就不远的山路怎么都有些崎岖，车马原地等候，众人与御林军护送皇上步行进青云观。

游荡在司徒容若和各位王爷之间的，是完全不同的好几种情绪。

羽王凌辰羽的故作疏离。

汶王顾笙的含情脉脉。

鹏王凌亦然的警惕提防。

摄政王凌若轩的深不可测。

现在更多的是熠王殿下凌蔚风的喜悦之情，再次回到白云山，如同荣归故里了，不过竟然是现在这样的场景。

司徒容若还记得就在那日，她得到了失去的，却失去了拥有的。

无尘道长带着一众道教信徒以三角阵立于青云观前，压抑的天色风云变幻无常，乌云压上头顶。

“贫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无尘穿着一身华服道袍，气焰比起以往有些不同。

“道长不必多礼，朕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凌北夜其实在秋猎围场回宫的途中见过他。

只是那时，无尘的身份是个刺客。

“皇上，天要下雨了，进殿吧。”司徒容若及时开口化解危机。

看着众教徒注视着自己而瞠目结舌的样子，司徒容若心里空空荡荡的，这感觉仿佛多年的家人忽然变得陌生和冷漠。

容公公走上前，说道：“昨个儿皇上在林中设帐，未曾休息安稳，烦请各位娘娘，王爷移驾观中客房，稍作歇息后在前来礼拜。”

“正好本王也没休息好，皇兄，我推你去客房。”鹏王凌亦然对摄政王凌若轩说。

“皇上，臣弟加强守卫，巡逻四周。”汶王顾笙说。

无尘道长吩咐身边人带路，把所有人都引到客房，司徒容若和凌蔚风相视一眼，眼神交会者心灵相通，所以两个人在所有人安歇后，偷偷跑了出来。

天王殿是司徒青云生前常常念经祈福之地，只是他死以后不曾动用，更无人打扫。

司徒容若推开了尘封的大门，金黄的天王像依旧岿然不动，一切还仿佛旧时模样。

还记得儿时，司徒青云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有个女徒弟，就将她放养山林深处，自生自灭，每日酉时一刻到房梁之上听经。

不知何时，凌蔚风靠在天王殿门口闭目养神。

任思绪游荡，失魂落魄的司徒容若走到以前被师父罚站的天王神像之后，却发现了一口红色的棺木，棺木盖子被她狠狠砸在地上。

凌蔚风听到响声，赶紧跑进去。

“无尘竟然不给这老头下葬，他竟然还没下葬。”司徒容若被恨意蒙蔽了师恩的双眼，此时也逐渐清晰。

“容若，你别激动，不能张扬。”凌蔚风说。

“我怎么不张扬？我师傅死了半年尸骨未寒，你叫我怎么不张扬？”司徒容若激动的大喊。

凌蔚风也面色凝重，用灵力包裹起司徒青云的尸首，说道：“现在就下葬，白云山这么大，你说葬在哪里就葬在哪里。”

青云观后山荒僻之处有一处种有琼花树的地方，那是整个天启国仅存的第二棵奇树，第一棵在雪莲阁，就葬在哪儿吧。

天空阴雨蒙蒙，两人拿着铁锹在后山动工，随着雨滴越落越大，司徒容若却鬼使神差的想要用手去挖，她也想试试徒手挖坑需要多大的毅力。

而事实证明十指连心，手指的血肉翻飞让整个身体的冰冷麻痹，凌蔚风拦住她，失控的对她大声吼：“你知不知道我恨死了你这个鬼样子！”

树下的她趁着大雨落寞哭泣，身边的司徒青云的尸体还没有入葬，她也低吼着：“你也不知道我有多恨现在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