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他进了ls村，因为他让刘芳怀孕了，而刘芳是是土生土长的ls村人。对于他们来说，怀孕了就要结婚，所以沈灿和刘芳在ls村举办了婚礼。

1980年11月14日，沈灿和刘芳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叫沈书。

1981年沈灿回到了zj，和严吉枝离婚。即使回到了zj，沈灿也没有看自己的大儿子严武一眼，不，沈武，那时还是沈武。严吉枝1983年才替严武改了姓。

1984年，沈灿和刘芳的第一个女儿出生了，叫沈文美。届时，沈灿儿女双全，深得同村羡慕。

好景并不长，也是在同一年，沈灿的朋友，把家业传给了儿子。从此，沈灿又开始郁郁不得志了。新老板和沈灿的理念完全不合。人家是老板，你是老板爸爸的朋友。沈灿于是被降了职，当门卫。

郁郁不得志的沈灿，又干回了以前郁郁不得志时做的事——酗酒，打老婆，打孩子，酗酒，打老婆，打孩子……

1990年，刘芳乳腺癌，死亡，埋在了ls村山顶墓地上。之后，沈灿更加锐挫望绝，工作也被辞退了。他打孩子的机会便更多了。

1995年，二儿子沈书离家出走，信都没有留下一封，至今无任何音讯。

2002年，三女儿沈文美也离家出走，也是一封信没留，至今也仍无任何音讯。

2004年，沈灿曾经尝试回zj去找大儿子严武，严武人没见着，严吉枝也没见着。

没被gt村的人打死就很幸运了，刘青说沈伯伯这样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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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青垒蹲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摩撮着拳头。

“沈文美，有改姓吗？”

“这就不知道了，两父女都没联系过。”

“雪梨。”

听罢，刘青翘起了一边眉毛。

“雪梨之巅——”高青垒站了起身，“你有听过吗？”

“雪梨，村口的市场倒是有，我家也有。至于雪梨之巅……高海拔的地方能种雪梨吗——”

忽然，高青垒转身便跑。

脚下似乎发出“嘣嘣嘣”的大地震动声。

“刘澎，周运蓬！”高青垒跑过沈灿的家，向里边的周运蓬和刘澎招了招手，两脚却依旧没慢下来，仍旧向前跑。

刘澎和周运蓬已经和刘小文、沈灿打起了麻将。

听到高青垒的吼声，两人便也立马吼了一声，丝毫不迟疑，便几乎是跳出了沈灿家门。

高青垒带着头，刘澎和周运蓬也一声没问跟着跑。

三人一起跑，几乎踏平了屋舍间的水泥路，又刺穿灰黄色的农田，最后，他们冲上了那座山的山顶。

刘伟，刘全，刘二，刘容容，刘天，刘应东……

高青垒一排一排，一个一个，轮流跪在各个墓碑前，扫过名字便立马站起来，跃到下一个墓碑前。

“你在找什么？”周运蓬立马跟在高青垒身旁。

“刘芳。”

“沈……呼呼呼……沈呼呼呼……”

墓地口莫名其妙传来一阵人造风的声音，高青垒不禁瞟了一眼——只见刘澎站在那儿，垂着腰，膝盖捉着两手，一会儿看天，嘴巴张得老大，似要狼叫，却半天滴出个“嗤”，一会儿又面向地，头拉得老低，似要下跪，却半天还是摇摇坠坠。

周运蓬应了声，点了几下头，走向了墓地的尾部，做着和高青垒一样的动作，搜寻着刘芳的墓碑。

“三……咳咳咳咳咳……”

好一会儿，刘澎的左手终于挣脱了膝盖，终于向前伸出了几十厘米，又好一会儿，他的左手才彻底伸直，中间三根手指便由右到左渐渐脱壳而出。三根手指间隙里，周运蓬和高青垒不停地穿梭着，从无名指到中指，再到食指，又从食指到中指，回到无名指……

“三！”刘澎猛地河东狮吼，垂着的腰像冬天洗澡热水忽然断了一样，“咣”，冰直起来。

周运蓬和高青垒终于停下来，看向墓地口的刘澎。

“什么啊？”高青垒眯起了眼，眉尖走到了中间。

“三……”

“啊？”

高青垒实在听不太清也听不懂，不得不用求救似的眼神望向离刘澎更远的周运蓬，后者却也只是摇了摇头。

刘澎用“三”抚了抚胸口，深吸了一口气。肺部到鼻腔的道路终于血洗干净，刘澎撸了撸鼻子，昂起头，迈着流星大步。走过的石子路，脚跟掀起三厘米高的灰尘。第一排墓碑的刘二似乎都要为其自动移碑。

“第三——”

刘二或许真的想为他挪点位置，但是，力不从心。刘澎的右脚绊倒了刘二的墓碑角，刘澎，便和大自然来了个零距离交流。

高青垒见状，脸禁不住也做出了个“疼痛”的样子。随即，他立马绕过两排墓碑，小跑到刘二身旁，搀扶起刘澎。

墓地上皆是鱼眼珠子大小的灰色石子，刘澎的脸被划开了几道痕，几处还淌着新鲜的红血。

“沈灿家的墓碑在第三排。”刘澎躺在高青垒的腿上道。

“你怎么知道？”

“我们村——”刘澎又咳嗽了一声，随着二氧化碳，高青垒清楚看见一两粒米粒大小的石子从刘澎的鼻子里溅出，“墓碑位置有规则。”

“没事吧？”

墓地尾部传来周运蓬的声音。

高青垒看着刘澎左边鼻翼旁那一道破痕，红色的露珠已经落到嘴角里去了。

猛地，高青垒的嘴角忽然一阵瘙痒——他想笑。高青垒很不容易才克制住，而又不去抖动它。

“没有。”高青垒说道。

“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你去找刘芳吧。”

“哦。”

高青垒说罢，立即取出了抵在刘澎腰下的手，重新回到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没走半步，后面传来一声“呜”的急促声。

刘澎又不知道做了些什么鬼事情，高青垒并没空去搭理他。

高青垒刚才检查着的就是第三排。

高青垒走到刚才自己正要查看的墓碑。墓碑黑白照上，似乎是一个典型的那个年代的女人的模样，剪着个四块豆腐似的蘑菇头——两块豆腐在额头两边，剩余两块在头顶耳朵两边，都十分的对称。

墓碑上，写着“刘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