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垒连忙耸起脖子，胸前摆起俩小爪子，赶忙解释道：“我我们……不是冲着升职吗？！难道你们不想吗？！提前了解一下，到时候才能更好的胜任啊！”

说罢，高青垒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你看看人家新来的干部，你看看你们——”莫有烨用食指逐一刺过空气戳着后面八个人的鼻头，“有点上进心好吗？有点方法好吗？”

高青垒斜着嘴角，“呵”了几声。高青垒快要受不了了，置身于这些“爸爸看的电视剧经常出现的台词”之中。

“你们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知道吗？”

“明天例会，我去问问吧，虽然我们这些小人物，包括我这个团长，都是不可以直接接触总经理的。”

不能直接接触？！

高青垒和周运蓬今天早上才和他直接接触过呢！口水！手！眼睛！

“你们也得来，早上九点半。”

之后，莫有烨玩了几轮赛车。玩罢，他们又说要去唱K。高青垒和周运蓬实在没有耐心陪他们，连忙双手挥手拒绝。莫有烨当然也没放过他们。迫不得已，高青垒和周运蓬让刘澎轮流打给他们，让他们可以借故，说时候已晚，父母不放心，已到门口。最终，他们才得以逃离。

“变相的传销。”一到qc正门门口，周运蓬便说道。

高青垒默默点了点头。

`

高青垒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是九点半，然而，他们还没和莫有烨他们会合。

高青垒和周运蓬现在正在工厂里面。所谓的干部团长什么的，似乎都已经到齐了，一堆站在演讲台下，在高青垒他们面前。

高青垒和周运蓬在稠人广众身后，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搜寻着莫有烨的身影。

“你有莫有烨电话吗？”周运蓬问道。

“你觉得呢？”

周运蓬无奈地笑了笑。

工厂里并没有人任何人主持秩序，所谓的干部们驾轻就熟地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像军队一样，整整齐齐。不仅现场没有人监督，进出工厂也不需要检查，什么都没有。高青垒撇着嘴，这真的是一间小偷集团吗？

九点三十分，又是那只小袋鼠。高青垒蛮惊讶，小袋鼠竟然准时地出现在讲台上。

无奈之下，高青垒和周运蓬只好躲在角落里，避免又被蒋袋鼠叫上台用扩音器公然斥责和罚钱。

“各位同志们——”蒋袋鼠缓缓举起右手，掌心对着人群。随即，那掌心晃了晃，“早上好啊。”

听罢，高青垒立即嗤之以鼻，翻了个白眼。

忽然，周运蓬轻轻用左手握着高青垒的右手臂，右手指了指右前方。高青垒便跟着周运蓬的右手看去。

莫有烨还有其余八个人正站在人群队列的最左边。高青垒和周运蓬赶紧蹲低身子，小跑上前。

“早上好，新来的。”站在莫有烨队列最后一排的男生扭过头，对着高青垒和周运蓬眉开眼笑。

高青垒只好硬扯上两边的嘴角，凑成一个笑容，“呵”了两声。

“你们怎么没带徽章？”

“家，忘了。”

高青垒瞄了一眼男生左胸前的徽章，上面赫赫写着9.

“团长~”

听罢，那个男生轻声呼唤着在最前排的莫有烨。

一刹那，旁边两排的列队立马瞪着他，做出了“嘘”的手势。“9”立马把右手竖在额头旁，做出“对不起”的姿势。随即他又碰了碰其前面8号男生的肩膀，随即，8号男生又拍了拍其前面男生的肩膀……直到，莫有烨把头转过来。

高青垒看见莫有烨和他身后的男生说了什么，然后看了自己和周运蓬的方向一眼，满脸嘚瑟。随即，这九人的左手像在手里做“人浪”一样，依次向后。

不会吧，那么土……高青垒扫了一下周围，没有人做着“手浪”或者“脚浪”，还是“头浪”。高青垒顿时松了口气，也就是说，他可以不做。

几秒后，轮到“9”后伸手臂。

“9”把手心坦露在高青垒面前。

高青垒全身的毛孔顿然震悚。

徽章。

“幸好我们团长有先见之明。”“9”对着高青垒和周运蓬眨了眨单眼，那单眼势要弯成月亮。

看着那胸铐，高青垒把十三年来吸入的空气全部地叹了出去。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接过了“9”手心里的两个徽章，并把写有“11”的胸铐递给了周运蓬。然后，如举泰山，高青垒把徽章铐在了左胸前——昨晚，另一个徽章践踏过的地方。

高青垒刚松手，左胸便传来无止境的压力。高青垒忽然想回家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蒋袋鼠说话了，举着已经见过一面的喇叭。

高青垒禁不住挑起一边的眉毛。这……不是前天语文早读的时候念过的吗？

“靠的是什么？是一步一步的努力！上天给了你们机会碰上了这个企业，这是你的幸运。只有努力才可以把幸运变成——”

高青垒挤着眉毛，这句话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但是，他却记不起在哪里听过或看过。

蒋袋鼠在上面活蹦乱跳，高青垒却渐渐把脚歪成三角形。高青垒盯着手表，就差一点点，高青垒的眼睛就可以刺穿表盘上的玻璃。

十点半。

他足足讲了一个小时。

幸运这个词，重复了55遍。努力，90遍。艰辛，61.进步，77.上天，44.靠，88.土穰细流，98.积铢累寸，98.积微成著，98.累足成步，98.

高青垒不得不硬是拽着自己的头转了一周，要不然头都要僵成石头了。

周围的人，却都像刚打了兴奋剂一样。而自己和周运蓬，则像吃了安眠药。

“最后——”

高青垒顿时立正、抬头、挺胸、收腹。

“在这里，热烈表扬业绩第一的莫有烨团队！掌声欢迎！”

说罢，掌声四起。

“啪啪啪啪啪啪……”

高青垒难受地闭紧嘴合紧眼，这声音和过年的炮竹一样吵人，味道还重，灰尘又多。

“是！”

莫有烨忽然吼了一声。

高青垒这次出奇地没有被莫有烨惊到，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随即，莫有烨迈着正步，走出队列。

高青垒八卦地探出头，只见莫有烨后面的男生也跟了上去，然后，第三个，第四个……

高青垒倏地瞪大眼白，眼前的人怎么变少了？！高青垒猛地抬起头，莫有烨还有左胸上铐着2和3的人都已经在讲台上了。

“我们也要上去？！”

周运蓬点了点头。

高青垒干咽了口口水，眼前已经空荡荡了。他不得不抬起脚向前走。

高青垒和周运蓬便又一次站在了这讲台上，旁边，依旧杵着蒋袋鼠，还有他的扩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