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垒脑海里不断响起董颐帼的手机铃声。

实际上，高青垒并没有听见手机传出的歌声，也看不见手机屏幕里的泰勒斯威夫特，更看不到里面显示的名字是“高青垒”还是“苗苗”。但是，高青垒清楚看见，洗剪吹手里刚接过的手机，那屏幕一闪一闪，像是囚者竭力挣扎发出的求救信号。

高青垒见黑绒女人立马向后缩了几步，嘴角抬得更高了。就是为了看你的怂样！

洗剪吹倒是一脸漠然，紧按下手机侧边的按钮。

“哔——”

洗剪吹把手机关了。

同时，洗剪吹手心里滑出取卡针，sim卡立马反向滑入他的手心里。

高青垒皱了皱眉头。洗剪吹的水平明显比黑绒女人高几个层次。问题是，她为什么要把手机给洗剪吹？

很快，高青垒就得出了答案。洗剪吹把手伸进了裤袋里，手再次见光时，已经多了一沓红色的人民币。黑绒女人还有她身旁的男人一同接下了钱。

他们，便分开了。

高青垒一会儿盯着向着他们过来的黑绒女人，一会儿又盯着她身后正往正门右边走去的洗剪吹。

哪个？！

“警察说现在来。”

“这里？”高青垒仍旧死死盯着洗剪吹。

“对。”

“你们在这里捉黑裙，我和周运蓬——”

董颐帼忽然向后推了一下高青垒。

高青垒眨巴着眼睛看着董颐帼，只见董颐帼翘起了右边的嘴角。高青垒低下了头，笑了笑，便向后向周运蓬跑去。

高青垒跳上周运蓬的车，刚想说话。周运蓬便已拧开了油门套把。

高青垒赶紧转过头，刚张开嘴，却看见刘澎做了个“OK”的手势。高青垒只好把话塞回喉咙里，对着刘澎和董颐帼笑了笑，挥了挥手。

待周运蓬的车转过一百八十度，高青垒立即全神贯注，盯住洗剪吹。

“我们要和他们单挑吗？一男一女，刚刚好。”

“不——”董颐帼紧紧注视着黑绒女人。黑绒女人就在自己的一米远，笑着，说着，蹦着。

“警察说不能直接接触。”

“那就间接接触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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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c商场就建在高速路入口旁。

洗剪吹哼着歌，慢条斯理地走到了qc商场的2号门，也即最靠近高速路的门口。他随即在摩托车停车位里找到了自己的豪爵摩托车。摩托车是红色的车头，黑色的车尾，像个变异的蟑螂。

洗剪吹直接驶进了高速公路旁边的小道，逆道而行。

“真的要开进去？真的？进去？不……吧？”

高青垒万般不愿意，最后还是跟着洗剪吹逆道而行。

“我可以带个头盔吗？”高青垒用双手盖住自己的整个头，感觉自己的脸和耳朵一阵炽热。

违反交通规则是没有素质的行为。

“在后箱里。”

周运蓬瞥了一眼左边的后视镜，发现高青垒的左耳彻底红了，像煮熟了的虾一样。周运蓬忍不住抿起嘴笑。

周运蓬保持着和洗剪吹二十多米的距离。洗剪吹似乎完全没有发觉，自顾自地和摩托跳着舞，抽空还来个转圈。

高青垒看着摩托车屁股左转又右转的扭动姿势，翻了一个又一个的白眼。

走了大概五百多米后，洗剪吹忽然拐了个弯，驶进了一条小径里。

小径周围都是该绿不绿、该黄又不黄的杂草。里面，高青垒探出头，只看到有一个人和一辆车——洗剪吹和他的豪爵。

“小心点。”高青垒叮嘱道。

周运蓬微微点了点头，减慢了速度，降到10km/h，跟着洗剪吹驶进了小径。

高青垒屡屡向后看，这是唯一的视角——高青垒能看到除了杂草之外的东西。虽然青黑色的高速公路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其上面飘过的车的颜色却可以构成一条彩虹。

现在，高青垒和周运蓬只能看到洗剪吹和豪爵缩成的一个大椭圆点。在这条小径上，高青垒只能听到周运蓬小绵羊的引擎声。

他们不敢靠那么近。

小绵羊跑了大概3、4公里，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工厂。

工厂从地面厚重地生起，坚硬的蓝色屋顶，僵直的白色墙壁。

再驶前几百米，工厂的真面目才完全裸露在他们面前，工厂的上方左方右方下方都没有标明自己的姓名。而工厂底下，停了数十部的摩托车，十几部面包车。

高青垒立马弯腰，缩颈，抬头，扫描着工厂的每一个角落。视线范围之内，他看不见任何摄像头。随即，高青垒才慢慢伸直腰。

洗剪吹此时早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停好了车，径直打开了工厂门，走了进去，手里还不忘拨弄着董颐帼的手机。

周运蓬把双腿放在地上，小绵羊暂时停在了摩托车和面包车杂堆的后几米。

“进去吗？”

“你觉得呢？”

高青垒笑了，周运蓬也笑了。

周运蓬把小绵羊推进摩托车堆里的最外层，混在里面。

“起！”

里面猛地喷来一大股声音。

高青垒和周运蓬连忙蹲下，几乎像个青蛙一样，整个身子拥抱杂草。

“继承！发展！超越！赚钱……”

像猪圈一般混杂的声音从门的另一边滋生，像洪水一样喷出门和墙的缝隙，塞满工厂外的空气。高青垒止不住缩了缩鼻头，用手按了按鼻梁。

半晌，高青垒眨巴着眼睛瞅着周运蓬，一脸云里雾里。周运蓬耸了耸肩，蹲低身子，向工厂大门爬去。

门虚掩着，像是唯恐全世界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高青垒趴在地面，右脸贴着地面，右脸颊的肉便被挤到了鼻子边。

很脏，但是这并不是重点。

透过门底缝隙，高青垒看到，鞋子，很多的鞋子，背对的鞋子。

两只手一用力，高青垒顿时蹲到了地上，脚落在了自己的脸刚刚和地面亲密接触的位置。高青垒摩撮着两手掌心，手里的灰尘、黄草和石子便争先恐后地落回地面。

高青垒顿时想起里面的那么多双鞋，它们，都经过厕所，踩过马桶，走过这里，进去里面。而自己……高青垒皱缩着眉心，魆地，他又甩了甩头。

这不是重点！

高青垒撇了撇嘴，右手拧成兰花指，款款从口袋里拎出一包纸巾。紧接着，他把左手也捻成兰花指，抽出最外面的一张。洪荒之力，他上下压挤自己的右脸。

周运蓬看着高青垒，半张开着嘴。随即，他却什么都没说，转回头，咽了口口水，才缓缓张开了虚掩的门。

“伟大的目标，就是要去实现的！”

高青垒顿时停下了猛撮的手，半挑起眉毛。这句话，他小学的时候好像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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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颐帼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段本圆的手机。一个粉红色的圆点在手机屏幕中间亮着，旁边写着五个大字，ck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