魆地，刘传树一家四口举起了白色不透明的小茶杯。

高青垒、刘澎和周运蓬连忙站起来。高青垒稍感到不适——他不太喜欢应酬。他的眼珠子只得在白球里四处逛。

他发觉，刘青他家和刘小文家的装修莫名的像。

“真是谢谢这三个小高中生，帮了青青这么大一个忙，敬你们一杯。”刘传树一家四口又举起了白色不透明的小茶杯。

其实我不是高中生。高青垒把杯子里的水喝光，满脸无奈。不是说很感谢我吗？连我是初中生都不知道，也太假了吧。

“老树，这么高兴为什么不喝酒？”刘澎妈妈钟梅花责问道。

刘传树连忙摆手。

“等一下回去造人吗？”

“造什么，小孩子还在。而且，都几十岁了，老了，不造了，不造了……”

真的假的？高青垒挑起眉毛，看向刘澎和周运蓬，发现他们都没丝毫反应，只得暗自撇了撇嘴。妈妈说，应酬话都是假的，所以叫应酬话。

“老树，你这样可不行。我们都没敬，敬三个小朋友？辈分都搞不清，教坏小朋友。”

“这可不行，饭局怎么可以没有酒？”一旁走过来的大叔骂道，手里提着一袋艳红色的东西。袋子上写着“酒庄”两个字，前两个字太潦草了，高青垒看不清。

“就是啊，我们垒垒可喜欢喝酒了。”钟梅花指着高青垒。

高青垒吓得把口里的菜都差点呕出来，连忙放下碗筷，疯狂摆手。从左到右，身体几乎转了180度，对每一个人都郑重地拒绝了一遍。高青垒可不想搅进他们的应酬里去。

“我喝就好了。老树他等一下有事儿，喝酒不好。”刘枝梅道。

“什么事比得上青青没事？”

“青柠猪，跟我来——”刘澎站了起身，“差点就忘了。”

“我也是。”周运蓬也站了起来。

“一等奖？”

高青垒站在刘澎家客厅里瞪直了眼，吓得说不出话来。他的手里，捧着金红色的纸张。纸张上面写着高青垒队长、周运蓬和刘澎组员获得全国设计大赛一等奖。纸张的厚度相当于几张A4纸，高青垒并不觉得是假的。

“可是……”高青垒歪着头，“我们不是没有参加吗？”

“我和元帅查了一下全计的官网，真的有我们的名字。而且，还有作品，叫做什么灯，什么感应——”刘澎甩了甩手，“好复杂的名字，记不起来。”

“不是吧？”

“还有六千……一百……一十六元，奖金。”刘澎拿出十几张红色的人民币，里面夹杂着几张白蓝色的。

高青垒突然收起了五官，严肃了起来。“这数目和刘传树给的钱相同。第一次580，第二次1536，第三次2000，第四次2000，总共就是6116.”

“你记得那么清楚。”周运蓬一脸不可思议。

“那我们要还给刘传树吗？”

“这里还有一张纸。”高青垒拿起桌上的A3纸。

和上一次一样，手画的，最左边一个手掌，中间，最右边各一个拇指。

“ta的意思是，结束了吗？”

“应该是了吧，刘传树一家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是吗？”

“我们把钱还给刘传树吧。”

“老实说，我不想。”高青垒说道。

“那就不还呗，反正网友给你的，你决定。但是——”刘澎撇了撇嘴，“我觉得他挺需要这笔钱的。他不像你，这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好大一笔钱。”

“这里花的钱有他用来生儿子的多吗？”

“可是……想生儿子也没什么吧？”

“想生的确是没什么。但是，他想生儿子的理由就很有什么，他的具体行为也很有什么，对他老婆和两个女儿造成的影响也很有什么！”高青垒越说越来气。

“别激动，深呼吸——”刘澎摩挲着高青垒的背部，“只是比较传统嘛。”

高青垒嗤之以鼻。“不是所有传统都——”

“别动气，呼，吸……”

刘澎不断上下抚着高青垒的背，“可是……霸总啊……”

高青垒看着刘澎又张又合的嘴巴，渐渐平静了下来，等着他往下说。但是，刘澎最后还是合上了嘴巴。这会儿，高青垒看着刘澎紧闭的嘴，自己的嘴又忽合忽张起来，半晌，却又和他一样，彻底合上了嘴。

待高青垒他们慢慢走回刘传树家时，人都全散了。刘枝梅、刘青、刘玲在收拾着碗碟，两个老人家在看电视。高青垒四处张望着刘传树的身影。

“高青垒……”刘青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一个白色的碗和两个红色的碟静止在她手中。

“谢谢——”

高青垒立即问道：“刘青，你爸呢？”

刘青低下了头。

“他又去挖洞了？！”

“他……是去洞里了……但不是去挖洞。”

“那是干什么？”

“填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