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太美，令人情不自禁。

山色空蒙，风光清丽，不正是适合骑马踏青的好地方吗？正是因为景*人，才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忘了时间。

“废话少说！”秋离凤指着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城隍庙，眼神有些冷，口气也有些冷，“还是从这里开始，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你再想不起出山的方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白落裳心知秋离凤的耐心已耗尽，也不敢看着秋离凤的眼睛，“说得容易，刚才是忘记了时间，现在是忘了方向，就算大公子拿一把刀架在在下脖子上，在下还是那句话，我们迷路了。”

话说的铿锵有力，实际却是虚张声势。

一道走过的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会相信。

秋离凤狠狠的咬着牙，气得几乎在马背上坐不稳而跌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上一次如此生气是因为白落裳偷了他的东西，这一次生气还是和白落裳有关。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被白落裳的话气的，还是被迷路这个事实气的。

“白落裳！”秋离凤咬牙切齿的道：“你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别再跟我说什么雾太大迷路之类的话，本公子不想听，你若是不能带好路，到时候别怪我不手软！”

虽然秋离凤时常生气，可是却很少像现在这样怒发冲冠。白落裳已经很久没有见秋离凤这样生气，一时也被吓了一跳，然后又不禁好奇的看着他，古怪道：“大公子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心急，你这么急着下山，莫非是在赶时间？”

秋离凤顿了顿，咬牙道：“不关你的事。”

只是那么短暂的停顿，白落裳好像已经看出来了，秋离凤急着下山似乎真的是有急事，这个认知令他越来越好奇。

嘿嘿笑了几声，白落裳一边摸着鼻子，一边好笑道：“我与大公子也是相识了好几年了吧。”

秋离凤疑惑的看着他。

白落裳吸了吸鼻子，笑道：“我可曾问过大公子做过些什么？”

“不曾。”秋离凤盯着他，“就像我也从来不曾过问你做了些什么。”

白落裳道：“那是因为大公子对我做的事不感兴趣。”

秋离凤也道：“我认为你也应该对我做的事不用感任何兴趣。”

白落裳撇撇嘴，心道，秋离凤果然不是那种能轻易套出话的人，尽管这个人在高兴的时候，也爱跟他一样讲废话。

“大公子是一个没趣的人，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感兴趣。可我跟大公子不一样，我是一个很喜欢探秘的人。”白落裳微笑着说，“如果我愿意，我会把我想要知道的事情都打听清楚。”

“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什么地方吗？”秋离凤问道。

“易容？轻功？酒量？肯定不会是这三样。”白落裳摇着头，纳闷道：“会不会是因为我的长相？也不可能，因为你没见过我的脸。而且，你也不可能瞧得上任何人的脸，因为你已经有了世人莫及的容貌。”

秋离凤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就笑了。他没说自己最欣赏白落裳的什么地方，但白落裳已经用行动回答了他。秋离凤最欣赏的，正是白落裳的聪明。

“可以走了吗？”秋离凤提醒他道。

“我尽力而为。”

白落赏一再保证自己会好好带路，让他们尽快走出桐虎山。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当他们再一次回到原点是，秋离凤彻底对白落裳失望了。

雾气带着湿气，浸润了两人的衣衫、头发和眉睫。

放眼望去，是茫茫的一片白色，天连着地，地连着天，什么都看不见。无所谓天，无所谓地，似仙境，似迷宫，令人迷惑。

树枝在风里缓缓地摆动，影子忽隐忽现，忽近忽远。

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重重浓雾如万顷波涛卷来，浩荡似水，弥漫了大地，变成了一道庞大的屏障挡在周围，好像四面很高的墙壁，烟雾缭绕，如在梦中。

雾海茫茫，谁还知道东西南北。

如果换作平常，白落裳一定会信步徘徊于晨雾中，欣赏着雾的变幻莫测，可惜现在的他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这种拉不开又扯不碎的白色，让他觉得不安。

白落裳有些心虚的不敢去看秋离凤的眼睛，他也说不出自己心底那一阵阵的不安到底是为何而生，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山雾实在是来得太过诡异。

看眼前的情势，没有大半日的功夫，这场雾是散不去的。

摸了摸鼻子，尽管白落裳自己并不亲口承认，但不想与秋离凤同行是真的，一开始不想为他带路也是真的。

昨天夜里，秋离凤突然提出要和他一道同行。

白落裳并不知道这位秋大公子正做着何种打算，但他明白，秋离凤提出要同行的目的并不会简单。

秋离凤从来不做没有缘由的事，就像白落裳也从来不做不知道缘由的事。秋离凤说要和白落裳同行，目的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得到凤凰血玉这么简单。只不过，秋离凤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白落裳是猜不出的。

就在白落裳费思耗神的猜着秋离凤的用意时，突然察觉到一道劲气从身侧扫了过来。

来势汹汹，快而狠绝。

白落裳先是吃了一惊，最后竟不闪不躲地承受了秋离凤朝他挥来的拳头。

拳头的劲道非常凶猛，看得出来是一点也不打算留情。

挨了一记重拳，白落裳直接从马背上摔到地上。就连他胯下的红马也被秋离凤吓得嘶鸣大叫一声，两条马蹄更是高高的提了下来，再落下的时候，差一点就踩在白落裳身上。

好在白落裳的反应比马还要快，在马蹄落下的时候，他已经滚到了一边去。

“你若是没有被摔死，就赶紧给我起来。”秋离凤扬着马鞭子。

“我可差点被你打死。”白落裳躺着不动。

“那我真的很荣幸，因为有本事能够打死你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幸好我没有被你打死。”

“那你真的很幸运，因为有本事能够不被我打死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秋离凤的嘴上功夫也不比白落裳弱，这一句话，简直令白落裳哭笑不得。

白落裳只能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裳，陪笑道：“大公子莫要生气，我这马是好马，日行八百，只要我们一路往南，昼夜不停，不出两个月定能抵达凉州。”

这话总是让秋离凤脸色好看了一点，谁知白落裳接下来又说了一句：“现在时日尚早，我们不妨一路赏花上水，我保证不会错过唐家堡的比武招亲。”

秋离凤才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能够让秋离凤的脸色变来变去的人不多，白落裳就是其中一个。

“不知道大公子有没有察觉到古怪？”

“没有比你更古怪的。”

“我是说这场雾，透着古怪。”

“你说话令我觉得是你透着古怪。”

白落裳不说话了。

道不分，树如失，一场大雾让这片山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阵，他们在其中兜兜转转了几次都找不到出路，可每一次又都能准确无误的回到原点，就好像他们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心思敏锐的秋离凤，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这种怪异的情况？白落裳不信秋离凤丝毫没有察觉，他只是不知道秋离凤为什么不承认。

“你说，传闻中死在桐虎山的人，会不会就是因为雾太大看不清路，才跌下悬崖摔死的?”白落裳思维活跃的猜测道，他认为自己的推测很在理，他几乎都快肯定自己的猜想不会有错。

然而秋离凤却没理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山雾实在是太大，遮天障物，就这样赶路实在是危险，也不知道前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不妨就先歇歇脚如何？”白落裳好心询问道。

“不能。”秋离凤却是连一点考虑的意思都没有。

“秋大公子，就算你再怎么着急，也要看当前形势来做决定吧。”白落裳道，“现在的形势是对我们不利的，我们应该视势而为，要不然也只会是徒劳无功，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

秋离凤正待说什么，蓦地听见一声响动，有东西从密林里冲了过来。一声破空的声音，打破了浓雾的屏障，直冲两人袭来。

白落裳与秋离凤皆是一惊，齐齐侧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条绿色的青藤从树丛里飞窜而出，直向两人扑来，竟像是活的，带着神铁一样的力量，在一尺长的荒草丛里划过一道轨迹。

两人都不敢大意，同时从马背上跃起。

只听“噗”的一声，绿藤刺中了秋离凤的坐骑。

秋离凤才刚一落地，便看见那根绿藤又朝自己刺了过来，势如破竹，快如利箭。

眼看就有刺过来，秋离凤见势也不作迟疑，一跃而起，同时拔出竹箫里的软剑。

他紧紧握住剑柄，只有那条绿腾一靠近自己，他就会毫不客气的一剑砍下。

他并不知道一条绿腾怎么会突然活过来，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而袭击自己。不过对于所有威胁到自己的东西，他从来都是先崭为快，一剑取命。

正准备向绿藤砍过去，白落裳已经抢先秋离凤一步跑了上前，一把拽住绿藤，施力猛的将它连根拔起。

“你把它拔了做什么？”秋离凤推了白落裳一把，对他的做法感到不太满意。

“我不拔，你也会用剑砍掉。”白落裳丢掉绿藤，拍了拍手，一点也不把秋离凤的不满看在眼里，“我用手拔掉它，与你用剑砍断它，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多管闲事。”

“说的好像跟我没关系似得。”

“当然和你有关系，如果不是你浪费时间，我们现在也不可能还呆在这里。”

秋离凤蛮不讲理的时候，简直就和女人一样不可理喻。

“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走不出这座山，绝不是我的问题。”白落裳一脸凝重的说道，“你现在应该相信我们走不出山不是我的问题了吧。”

秋离凤收回软剑，扫了一眼密林深处，也没再说话驳他。

白落裳蹲下来，查看了一下秋离凤的马。

绿藤的攻击非常猛烈，几乎是直接穿过整个马肚，马几乎是当场毙命，连一声哀鸣都没有。

不难想象，如果这绿藤刚才击中的是秋离凤，后果可想而知。

“大公子说对了，我们应该早些离开这里，那依你看我们现在该如何？”白落裳看着秋离凤，心想，难道这下要让秋离凤走着出山？这前前后后可是有五十里路，秋离凤肯用腿走着出去吗？

秋离凤似乎看透了白落裳的想法，于是挑着眉毛，高深莫测的说了句:“你说呢？”

白落裳摊开手，无奈道：“看来我们是走不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