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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你,拥抱你(1)

阴冷的沼泽地里迎来一位不速之客,它长相奇怪、体态臃肿,背后却长着一对巴掌大的翅膀。

它在泥泞中奔走,脚掌击打在淤泥上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由脚趾带出的更腐烂的气息一点也没有使它的气息紊乱。它似一根又粗又高的棍子在沼泽里寻找着什么。

枯树杆上一下子也热闹起来,几只瞳孔血红、羽翼乌黑的鸟雀在树枝上来回跳跃。它们大概受那怪物的影响而十分兴奋。随着翅膀的摆动,它们那像被鲜血染红的眼珠也跟着狂乱地在眼眶中跳动。它们很想借此发出一些感慨,却不知怎地,只会乱蹦乱跳。

干枯的树枝向着怪物的方向蔓延,阴冷的风也在这周围盘旋,甚至泥泞和远处的漆黑也恨不得挤进这里——所有事物都在等待怪物打捞出来的东西。

它在找什么呢?——任何细小的声音拼凑在一起,恰好形成了这样一个疑问。

怪物仍在泥泞中奔走,将满是腐肉的手掌伸进深黑色的淤泥中摸索。它的眼睛被一层透明的膜包裹着,眼珠在满是浓液的薄膜中翻转,时而折射出迷离的黄光,仿似那眼球外面正围着一圈黄色金属,看起来极其诡异。

这样一对眼睛除了能让它看上去十分可怕和瘆人外,几乎没什么作用,恰如现在,每当它从淤泥中摸到什么东西,并拿出来准备用眼睛瞧瞧时,它总是因为看不清楚而不得不把掏出来东西往鼻子跟前凑。倒是那满是脓包的蒜头鼻对他更有价值一些。

风吹得更紧了,黑暗也几乎淹没怪物头顶上方的天空,直坠向淤泥深处。皱得只剩下皮的树枝以及它上的鸟雀也距那怪物越来越近,它们此刻正屏息凝神,生怕有一丝气息会影响到那怪物的耐心。

终于,那怪物从淤泥中打捞出它要找的东西!呼啸的风和雾霾般的阴暗也突然激动起来,它们从上至下欢呼雀跃,绕过树梢时发出“呼呼”的笑声,就像它们真的是某种具化的存在。

枝头上的鸟雀吓得向其它地方飞去,被其带动的树枝却继续向前探索,它还没来得及看到被怪物捧在怀里的东西是什么,因而继续向前延伸——是什么呢?——年迈的它带着迟钝的好奇。

事实上,枯树枝并不需要这样做的。因为怪物已经把它怀里的“宝贝”举过头顶,让环绕在它身边的所有事物都得以看清楚那“宝贝”的本质。

呀!是一颗脑袋!

胆怯的树枝迅速收回自己的手臂,期间,在它触碰到狂欢的冷风和雾霾时,它因额外的想象而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一群受到攻击的野兽逃也似地离开。

它们真地是逃跑了吗?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地聚集于此,仅仅是某种想象?谁的想象呢?

怪物仍旧一言不发,大概是因为它根本不具备说话的功能——他可以手舞足蹈地在泥泞中狂欢,可以借用肢体和淤泥的碰撞代替自己发声,只因它捡到了一颗无比重要的脑袋。

而等它玩累了,心倦了,决定仔细观察一下那颗脑袋时,那颗脑袋上的眼睛却缓慢地睁开,以一种冷漠呆滞的目光看向他面前的怪物。

于是,有别于这两者之间的另一个空间的产物竟通过这两者的视角同时看到:怪物那张丑陋、腐烂的脸以及那颗头颅上的五官与皮肤……

少年慌乱地睁开眼,意外发现自己的眼珠和心脏就要“连”在一起。此刻,它们皆以波涛拍岸般的凶猛架势在他的眼眶和胸腔中横冲直撞。由此,少年不禁听到梦境中的呼啸。

啊,是梦啊!

少年无法将呼出的气再吸回来,喉咙传来的疼痛又几乎将他勒住。舌头用力蜷曲,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喉咙,少年甚至连微弱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真的是梦吗,怎么会那么真实?!那怪物捧着的难道不是我的头吗?!我的头!

令他印象深刻的画面似一张张照片在他眼前经过,因为太过突然,少年便顿感自己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似地动弹不得。尖锐的耳鸣响起,左右两边皆有两根长长的刺扎入他的大脑深处。

到底是不是我呢?

以怪物的视角来看,那颗腐烂不堪的头颅依旧可现熟悉的轮廓,扁平的鼻梁也好,鼓鼓的眼睑也罢,无不向他说明,这普通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后,就是他。

可从另一个角度看去,若满是疮疤的死皮以及或大或小的脓疱、疙瘩从那怪物的脸上褪去,重新将皮肤弄平整,把眼屎和鼻屎擦干净,暴露出的模样也和他没有差别,甚至可以说就是他,一个形象怪异、邋里邋遢的他。

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自己抱着自己的脑袋,一个自己看着另一个自己,既不像是照镜子,又不像是寻找差异,就只为了找到那颗脑袋当球玩!

这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

愤怒和急迫的情绪从下而上喷涌而出,还来不及抑制,它们就已经从少年的喉咙里冲了出来。这使得刚才的束缚在他脖间更紧、更难拔掉了。

不知是少年出现了幻觉,还是确实如此,在他大脑深处的刺的另一端上总传来细小的“刷刷”声,就像由某种皮肤光滑的生物在冰冷的石头上来回摩挲时所发出的。

有时候,他以为那声音来源于他的脑海,是他的某种幻听,有时候,他又觉得那声音发自头顶以及周围的墙壁,仿似那雪白的墙体中正藏着某种他看不见的东西,又或者是谁在另一个房间打开了送水的龙头。

是什么呢?

这个疑问略过少年的思绪和他眼前的画面,直至让他毛骨悚然。正是这一感觉,把他从不真实的想法和声音中拉扯出来,使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和灵魂是可以调配的。

于是,他让意识清醒起来,尽力不再去回想那梦中的世界,古怪的自己也好,嘲笑并捉弄自己的冷风也罢,统统被他无情地推开,并胁迫其进入思想深渊的底部。接着,他便心情舒爽起来,呼吸也变得无比通畅。

眼前的事物并不让他感到陌生,相反地,他似乎隐约记得在很久远的过去,他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对此缓慢认知的。

不同的是,上一次他醒来看向这个空荡荡的房间时,心里满是好奇和惆怅,脑中没有任何可搜索的图像,唯有直白的说明和解释;而现在,他虽然不再对此好奇,不再对一个空旷的环境感到迷茫,却不知怎地,始终不想触及与之相关的印象和记忆,内心更是一阵狂乱。

他不想回忆,是因为他在害怕某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担心自己不是醒来而是进入了另一梦境或者记忆里的世界,然后看到更让他接受不了的东西。

空无一人的病房、洁白的床单、朴素的装潢以及头顶上的灯泡,什么都未曾改变,连他转过头,下意识地看向右边时,那个敞亮的半掩着的实验室的走廊也没有变样。

他来过这里,他很清楚地记得。

是什么时候呢?他却说不清楚。

可能是某一个梦境吧!——每当他想不起来某个地方时,总是把那归结为梦境里的画面,也不管他的梦愿不愿意帮他保存,他都要把这推给它,以此让他心安理得。

但现在,他真的因为把这归结为梦而心安理得了吗?那他的心跳为什么又和之前一样剧烈了呢?

某一时候,他觉得深渊底部的记忆再一次翻滚出来,压迫在他的脑袋里,他伸手向里面摸索,就像那怪物在淤泥中胡乱搅拌一般,很快他也摸到了一颗头颅,一颗湿漉漉的浇着黏液的头颅。

呀!是那怪物的头啊!

他不禁惊呼,却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切换视角,成为那颗头颅的主人,然后睁开眼看向满脸惊恐的另一个自己。

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却发掘那怪物的容貌怎么也无法从他脑袋里挥走,就像一只**的软体动物贴在了他的脑壳内壁,连那种刚刚生出来的恶人的不悦也如影随形。

还是做点别的吧,或许到处走走就能忘记也说不定呢。

该怎么说呢?一种奇妙的感觉牵引着他的目光使他忍不住向那泛着光的实验室望去。里面很静,且没有任何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但直觉却告诉他,里面不是寂静而是沉默,就像放着水的龙头突然被谁关住,它不是真的不再出声,而是受到了某种约束暂时停止了颤抖。

这种感觉进一步在他的脑海里扩散,迫使他本能般地向那明亮的方向移动。它蹑手蹑脚的样子固然笨拙,但现在他却全然不在意这些,一心想着到实验室里面瞧瞧,看是否有所收获。

软体动物的皮肤再次发出“沙沙”声,这一次源于他的脚下。他很庆幸自己能分辨出那声音只是他的幻觉。

可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幻觉呢?他又没有真地见到那只他想象中的会发出那种声音的光滑的动物。

它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眼下,他已走进那间实验室,并发现里面除了几台闪着光点的显示屏、空荡荡的实验台以及控制面板外,什么也没有。一个人,哪怕是死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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