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交手只见那玄牝剑在素梅手中幻化为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将平田罩于玄牝剑织成的罗网之中。招招式式直逼平田身上的三十六死穴，七十二麻窍。平田知道今日难逃一死，故死命相博。一个躲闪不及，手中的剑便被玄牝剑削断。平田一惊，急忙拔出身上的短剑，就地一滚滚下擂台，运动轻功拔脚就开跑，人都是惜命的。果然是好轻功，场中沙地上留下一串匀称的脚印。

只见平田拼命地沿着赛场狂奔，但不论他跑得多快，素梅总是在前面数丈之外提剑等着他。平田一见也顾不得许多，便跃上观众席向场外跑去，观众席上众人受到惊吓，跌倒了一大片。场后即是海河，靠赛场这方岸边停了一排排大小船只，是天津四郊八乡的农民架船来看武术英雄会的。听说中日武林立下了生死文书，双方以命相博，打死人不偿命，故看的人如山呼海啸，海河岸边停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船只。

平田跃上船，即在船上桅杆上攀援跳跃，发挥忍者攀跳树木的长处，他们在伊贺、甲贺山中行路就是在树上攀爬跳跃。

素梅是内家轻功，以跌坐炼气，或早或晚行功，能将气自由提起与沉着，素梅起则数丈之高，行则身轻如羽，墙壁可走，水面可行。

内家轻功以吐纳打坐，炼气行功，其理玄妙，除有恒心苦练外，尚需有较高的悟性。一般轻功从十周岁左右开始最合适，过早则筋骨未固，易致伤损，影响身体的正常发育；过迟则筋胃“老化”，不宜练功。素梅是七、八岁之时被父亲文绍青拜到月波庵朗月师太门下学艺的。一开初即被朗月师太用达摩祖师的《洗髓金经》按摩洗髓，去其凡胎俗骨，练成这超凡脱俗的内家轻功。平田的岛夷之术哪是对手。

此时海河两岸喊声如雷，站满了看热闹的观众。平田在桅杆上攀援跳跃奔逃。素梅在海河中踏浪追赶，把岸上众人都看呆了。素梅追着追着，见时机一到，一挥剑将一船上桅杆削断，平田抱着桅杆倒向河水之中，素梅一剑将其脖子削断，平田胫腔中一股鲜血喷出，尸身、桅杆随海河水流向大海而去。两岸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欢呼。素梅拱手向四周一个团拜，轻踏莲步上岸而去。

突然岸上传来枪声，原来是日本浪人和驻屯军混在人群中的便衣，见素梅杀了平田，日本输了不说，还赔进去全国第一忍者，恼羞成怒便开枪要打死素梅泄愤。人群中的人见状异常气愤，当即下了他们的枪一顿暴打，当场打死几个，其他没有打死的也是半条命了。这些浪人手中虽然有枪，但因在人群之中，人挤人施展不开，人就挤在他身边，轻易的就把他的枪御下了。

日本驻天津领事馆后来为此事找督军公署交涉，因是众人围欧而死，法不责众，在哪里去找凶手，时间一久也就不了了之。

天下武术英雄会过了两天也就结束了。素梅在督军府休整了两天，准备回北京去看一下沈干妈，也算是完成了袁大总统交待的任务，复命的意思。成仁作为未婚夫、护花使者，人前人后的侍候着她。朱姨太又对她说了收她做干女儿的意思，素梅也不拒绝。不就喊声干妈不是，又什么了不起，多个干妈有什么不好。谁知道这朱姨太却当真了，很认真的要举行个认亲仪式。素梅无法也就依了她。

这天在督军府后院花厅里，督军请来了天津城内几个有名望的五老七贤、遗老遗少做证亲人。朱姨太一身绫罗绸缎的坐在正中太师椅上，督军也穿了一身团花马袿在傍作陪。素梅灰白色上衣，黑色长裙，白色罗袜上一双白边黑布平底鞋，一副小儿女的学生打扮，向朱姨太拜了三拜，认亲礼成。朱姨太高兴得眉开眼笑，招呼众人宴席入座。

这时督府外护兵来报，说门房有人来访素梅。素梅起身向朱干妈和众人陪了罪，便跟护兵到了门房。一看才是了凡和尚。原来了凡邂逅竹秀之后，便有心将竹秀赎身出来。但自己身上只还有八块银圆了，钱不够不说，那老妈子海棠和两个姑娘一听却不干了，她们也要回四川。老妈子海棠对竹秀说道：＂我已经五十好几了，这些年来带着你们姐妹三个，东躲西藏的，没个下稍。原本想沟死沟埋、路死路葬，拖到哪里算哪里。现在既然能回家乡，何不带我娘三个一起回去！＂了凡想几人一起回去有八块银圆作路费倒也夠了。只是这竹秀身上有人命官司，这老妈子海棠也牵连在内，回到四川，虽说有几年了，但要是地方上敲诈她们却是不妥。她们几个下层风尘女子如何抗得了官府和黑社会，了凡见素梅是富贵中人，故来找素梅想法。

素梅一听却有些踌躇，自己在北京虽有金公子、沈干妈罩着、现在又添上了朱姨太，但在四川却和军政界无甚关系。父亲和陈家公爹都是前朝的官员，进入民国只是个乡绅，平时为人也清高胆小，从不包揽词讼、出入衙门、结交官府。这人命官司他们断不能说和。况且和陈吟秋已经分手，更不好去找陈家公爹了。想到这里素梅对了凡说道：＂你邂逅少年时期的恋人真是一件大好事。这事让我再找人商量一下，想想办法，你先回大悲寺去等着。＂了凡听素梅这样说，知道这些事不是一时半会就会有结果的，便千恩万谢地告辞回大悲寺去了。

席散后、送走客人，素梅和成仁又陪着朱姨太、督军夫妇喝了一阵茶，谈了一阵闲话，才告辞出来。成仁又邀请素梅去国民饭店喝咖啡。二人进了国民饭店咖啡厅坐下。国民饭店的服务生、仆役人等都认识了素梅，前两天素梅又手刃了日本第一忍者，大家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把她当民族英雄看待。见她来了一个个赶紧跑前跑后地殷勤伺候。有那好事者还去报告了饭店老板潘子欣潘七，认为民族英雄到了饭店是饭店的莫大光荣，老板应该出面去应酬一下，方显饭店的面子。潘七爷一听自不待言，立即就出来应酬素梅、成仁。寒喧过后三人坐下一同喝咖啡闲谈。潘七爷是留日的、成仁是留美的、素梅是新学堂出来的，三人自然有共同话题。谈话中，成仁突然想起，问素梅道：＂今天中午来找你那个人是谁？有什么事？＂素梅知道热恋中的男人特别敏感，便微微一笑回答道：＂是了凡。＂接着说了了凡所托的事情和自己的为难之处。潘七爷在傍一听，一拍膝盖道：＂此事何难！我有一个财界的朋友，姓牛，现在四川省财政厅当厅长。我写一封信你交给这和尚带去找他，一定把此事化解。＂素梅正在为难，听潘七爷这样一说，高兴的说：＂那太好了！就拜托潘七爷了。＂潘七爷当场就叫服务生拿来纸笔将信写好，然后又说道：＂我这好事做到底，现在就叫仆役将信送到大悲寺交给了凡和尚。＂素梅自然高兴的答应。

潘七爷的仆役到了大悲寺将信交给了凡，又作了一些交待，才回国民饭店复命。

朱姨太拨了一个仆妇和两个丫鬟护送伺候素梅回北京，待素梅在北京安定下来她们再回天津。成仁和江苏督军公署的护兵回南京，成仁要回去禀告父母，准备和素梅结婚的事宜，婚后即携素梅赴美，去完成他的博士学业。

素梅到京后即住进正阳门外长巷下三条胡同沈姨太给她找的一座院落里，由大总府原来伺候她的两个丫鬟服侍，一个老妈子做煮饭、洗衣等杂务，日常费用由大总府庶务处开支。素梅去见了沈干妈后，又去文社拜会了夏寿田等文友，便安心在京等后成仁来迎娶。

话说金公子自素梅离开后，一连好久无情无绪的，好在他娇妻美妾众多，不久也就将心情转移过来。近来闻听素梅回京，便想去拜访，现在素梅是天下闻名的侠女才嫒，自然要带点不俗气的礼物贽见。金公子便来到位于大栅栏和＂荣珍阁＂，想要看有什么好点的古玩字画。刚进门＂荣珍阁＂的老板就叫道：＂金公子，你老来得正好。小店收了一幅石涛山水不知真假，正要请你老法眼来鉴别一二。＂京中尊敬人，不管年纪大小，都在姓后加一个＂老＂字。寒喧过后，伙计献上茶来，那老板又对金公子说道：＂近来小店寄卖了一些宫中物件，这金银珠宝倒还好辨真假，只是这古玩字画就要找方家了。＂金公子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说到宫中出来的物件，我倒不得不多句话。那宫中字画前清在位时就时常被太监盗卖。那太监为了和内务府登记的目录相符，故常找人作赝品抵账。宝号收购时倒不得不防呀！＂＂正是！正是！＂说着老板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卷画来，慢慢铺开在账桌上，金公子踱过去俯身仔细观看。原来是一副石涛的《松荫研读图》此山水画师法宋元诸家，画风疏秀明洁，用笔纵肆，墨法淋漓，人物生拙古朴，别具一格。金公子看后微微一笑，坐回原位。老板过来坐下用急切的眼光看着金公子，说道：＂此画如何？＂金公子回答道：＂真的、但又是假的！＂＂此话怎讲？＂老板一脸狐疑不能的样子。＂听我慢慢道来。＂金公子走到账桌前把镇纸挪了挪，说道：＂你老来看这‘命纸’，也就是画心的托纸。这画之画心，无论是纸的还是绢的都有一层托纸。如把纸托揭掉，画心则减色无神了。故曰‘命纸’。这纸托已被人揭去。故此画虽是石涛真迹，也减色不少。所以我说是真的，又是假的，就是这个意思。可惜此画被揭去纸托，对藏家来说就当不得真了。＂老板听金公子这样一些不免有些丧气，说道：＂唉！可惜一副好画了。＂金公子又说道：＂我说这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还有一层意思，近世有些书画家因索求作品的人太多，应接不暇时，就请有一定功力的人代笔。如明代董其昌的代笔人有赵左、沈士充、叶有年和吴振等;清代赵之谦请王庭训代笔;扬州八怪之一金农，曾请罗聘、项均代笔;刘奎龄则由其子刘继卣代笔。据行家评论，刘继卣的功力已超过其父刘奎龄，《刘奎龄画集》里就有不少是由其子代笔的。代笔的作品中，往往也有本人添过画笔或墨迹，还有自题名款的，这种画你说不能算伪品，但亦不是真品。这倒是你们这些买家卖家倒要留心的。＂荣珍阁老板一听，一揖到底的说道：＂受教了！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以后倒要请您老多来坐坐！＂说着又从珠宝柜中拿出一串珠子，对金公子说道：＂这也是宫中近日出来的物件，名曰：‘碧玉珠’。求您老法眼一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