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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墨汁画脸

陶子耕从薛瑾的房间里面出来,对着天捏了捏拳头,内心呐喊了一句:“薛瑾你这个家伙!那可是你的妹妹!”

刚才薛瑾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吃着各地进贡的水果糕点,以自己生病作为借口,将薛沁水正式交给陶子耕照顾,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些薛沁水的喜恶,并在临走的时候,送了陶子耕一个大大的鬼脸。

陶子耕回到书院里,坐在座位上一脸无奈,现在他不仅要照顾自己的功课,还要照顾插班生薛沁水的功课,还要在每天的课结束之后去帮薛瑾辅导功课,自己到这个东林书院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陶兄,今天气色不嘉呀?没睡好?”一位同侪走过陶子耕身边,与他打了个招呼。

陶子耕有气无力地扶了一下额头,忽然听到身边传来脆生生的童音:“我知道你在烦什么。”

“啊?”陶子耕抬头看了一眼,薛沁水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他旁边,正在抄昨日里留下的课业。她看都没有看陶子耕一眼,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你们都觉得带着一个女孩子很麻烦,我说过了,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课业什么的我都会自己做好。”

“我……”这根本不是课业的问题吧?

“反正你们都觉得,公主的作用都是嫁人、和亲,嫁给那一家,让那个家族强大起来,让皇室也强大起来。”薛沁水说到这里,小声地,但毫不怀疑地说了一句,“就是这个样子的。”

陶子耕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儿,原来皇室也……不是那么如意啊。他忽然有点心疼这个小小年纪就什么都知道了的小公主,和亲这种事情,至少等她长大了再告诉她吧?现在告诉她,沁水不是连幻想自己以后夫君模样的权利都没有了?啊……也不对,要是幻想被打破了,那不是更难过?

“喂,陶上林,你自顾自地在摇什么头啊。”薛沁水气呼呼地说道,陶子耕没有在认真听自己讲话吧?这时,一只手忽然覆在她的头顶上,虽然并不宽大,但掌心却是温热的,陶子耕笑着对她说:“邓夫子说,写课业的时候就要好好写课业,不要一心两用,知道了吗?”

薛沁水哼了一声,但是她没有把那只手给拍掉,只是随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继续低头写东西。

……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等着夫子进来上课的时候,一个穿院袍的学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大喊道:“邓夫子喝酒了!邓夫子又喝酒了!”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神色大变,甚至有人收拾笔墨准备逃课。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着上一次邓夫子喝醉酒之后的事情:“你还记得上次邓夫子上次喝了酒之后做了什么事吗?”

立刻有人接道:“我记得,我记得,简直惨不忍睹!”

“上一次他喝醉了之后,就到处找人答题,答不出来的就要脱光了衣服绕着东林书院跑三圈……”

“听说那个脱光了的仁兄后来一年都没有来书院上课,身心俱残。”

“哇,圣上也不管一管吗?就这么由着夫子胡来?”

“开什么玩笑,夫子可是东林书院的大学士,前任太子的老师,谁敢管他啊?”

“前任太子……喂,那不就是当今圣上吗?”

薛沁水伸出两个纤细的手指堵住耳朵,不耐烦地问陶子耕:“那个邓夫子……到底是什么人?我知道他以前做过父皇的老师,但是他有这么可怕吗?”

陶子耕拍了拍薛沁水的头,苦着一张脸:“可怕倒是不至于,不过邓夫子喝完酒之后……唉,邓夫子昨天肯定又去找房先生论诗了,论诗输了他才会喝酒。”薛沁水抿了抿嘴,“啪”地一声打掉了陶子耕的手:“不要随便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真凶。”陶子耕讪讪地收回了手,他手背上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的五指印,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你还是当心一点吧,要是到时候夫子真的让你脱光了绕着书院跑,我可无能为力。”薛沁水脸一红,骂道:“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被发现了女扮男装,你也要倒霉!你这是欺君!”

……你们薛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陶子耕托着腮,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那人穿着白色长袍,发须皆白。邓夫子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喷出一口酒气:“你们怎么……回事!还不……坐好!都不要……上课了吗!”说着,他拍了拍桌子,然后踉踉跄跄地在下面巡视了一圈。

“看来这次夫子喝了不少……”陶子耕连忙低下头去,生怕跟邓夫子眼神对视,只有薛沁水不怕死地盯着邓夫子,她觉得邓夫子走路姿势好玩得很,陶子耕连忙去摁她的头,不过已经晚了,邓夫子发现里人群里有个小小的脑袋一直昂着。

“你……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邓夫子三两步冲到薛沁水面前,眯着眼睛,看似仔细地想了一会儿,“我怎么不记得你?算了算了,你起来,我考考你功课怎么样!要是答不出来,你就给我脱……”

“等一下,臭老头!”薛沁水霍地跳了起来,陶子耕拉都拉不住,“我昨天又没有上你的课,我怎么知道你昨天讲了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

“你……你!你逃课!还……还这么义正言辞?来人,给我把戒尺拿过来!”邓夫子向后伸手,做出一个接戒尺的样子,没想到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一惊,背脊发凉,只有一个人,看戏似的哈哈大笑:

“老头,你老了吧?站都站不稳了,还想要打我呢,你做梦!”薛沁水从桌子上跳下来,揪住邓夫子的山羊胡子,“你考我呀,你考呀,你——考——呀!”

邓夫子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坐稳了以后,说道:“既然这样,我就问你……答不出来,到时候挨了戒尺,你可不要哭!”

“哼,我才不信你会真的打我呢!”薛沁水抱着胳膊说道。邓夫子低头想了一会儿,翻了翻半睁的眼睛,说道:“那好,我问你,‘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下联你怎么对?”

“什么……什么东西……”薛沁水虽然以前也在宫中读过一些书,但要是真的放到学术上来说,那是不及九牛一毛,而此时邓夫子从桌上拿了戒尺,酒醒了半分,威严的样子让她更加害怕,连话都说不出来,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夫子,这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陶子耕心里暗说,随即悄声提醒道,“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话罢,只听“啪”的一声,戒尺落在他头顶上,邓夫子瞥了他一眼,道:“哪里来的蚊蝇在叫?吵死人了。”

陶子耕连忙闭了嘴,在心中暗暗祈祷:被夫子发现了,你自求多福吧。

薛沁水见陶子耕也没有办法,虽然嘴上说得不要依赖他们,但是此时心里还是慌张得很,没了靠山,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陶子耕手忙脚乱,却不能上前去哄她,邓夫子却无动于衷:“薛显我都打过,更别说你这个小兔崽子了,把手给我伸出来!”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薛显是当今圣上晋灵帝的名讳,普天之下能直呼其名的,恐怕真的只有邓夫子一个人了。

内苑里从来都是每个人哄着她顺着她,那些宫女对她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薛沁水被最后一句吼得怕了,一边哭一边伸出手:“呜呜呜呜,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学不学,能由得你吗!”邓夫子手中的戒尺就要落下,忽然只听“啪”的一声,同时伴着另一个人的惨叫:“啊!夫子,手下留情!”

陶子耕护着薛沁水,背上被戒尺狠狠地抽了一下:“夫子,手下留情啊。”

“混账小子!”邓夫子手里举着戒尺,想了一会儿,就把它扔到一边去了,“算了算了,也怪费力气的。”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过来,你过来!”他冲着薛沁水招了招手,但是薛沁水吓得挪不开步子。

邓夫子连忙从桌子上拿了笔墨,跑到薛沁水面前:“看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这样要好玩一点,来……把脸凑过来!”

薛沁水哭得很厉害了,她躲到陶子耕的身后,把眼泪鼻涕全部都擦到陶子耕的衣服上,陶子耕对着咄咄逼人的夫子,前无去路,后无退路,只能咬了咬牙,说道:“夫子,她今天是第一天来书院,不如就由我……来替她,受罚吧?”

“也好,反正你也细皮嫩肉的。”邓夫子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就答应了,他现在只是玩性大发,对象是谁都无所谓,“上林,过来。”

陶子耕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抱歉,看着酒气熏天的邓夫子拿着那支御赐的毛笔在他脸上画了一圈,又一个圈。薛沁水在旁边凝神看着,渐渐止住了哭声,咯咯笑了起来。她好像忘记了刚才自己被吓得多惨了似的,也拿起自己的笔,像模像样地在陶子耕的脸上画了起来。

邓夫子停了手,看着薛沁水在陶子耕脸上作画,居然拍手笑道:“哦,一个乌龟,好,好。”

陶子耕叹了口气,任由薛沁水用墨汁画他的脸,这时他听到邓夫子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总算不哭了。”他怔了怔,看着认认真真的薛沁水,也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

“喂,陶上林,你不要笑,我画歪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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