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传送而来的时候，那光亮太晃眼，姜砚甚至还没看清楚这座结界是以什么为灵力之源，就脚下落空掉进了出云城里，所以以击破灵力之源来破除结界的方法已经不可行了，现在他唯有找到施法者，才可以打破这个结界，而听那些人所言，破界关键，恐怕就是在出云城城主身上。

“就是他，把他抓起来！”

姜砚闯城的消息不知何时已经不胫而走，府衙的差役匆匆赶来，将姜砚包围在中央，怒目相视，拔刀相向。

陶子耕跟在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站在人群外面，对着姜砚挥舞手臂，姜砚咋了咋舌，将乌啼剑收了起来，双手举过肩头，笑道：“几位官大哥，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就去找城主要手谕。”

其中一个官差显然不吃这一套，怒喝道：“少废话！无视城主的法令，你还是第一个，狡辩也没用，把他给我抓起来！”

默叹一声，姜砚两指按在剑柄上，正准备杀出重围，陶子耕忽然不要命地跑进包围圈中，挥舞着两条胳膊阻拦。

对着那些孔武有力的官差，陶子耕更显得弱不禁风：“几位、几位官差大哥，还请听陶某一言，这位小兄弟，是今日刚进的城，还不懂出云城的规矩，也是情有可原，念在他是初犯，不如这次就放他去吧。”

“那是你们读书人的说法，对我们可不管用。”官差说道，“陶先生，我敬重你是个读书人，但是却不能纵容你包庇这等罪犯，如果每个人犯了法都说是‘初次’，都说是‘不懂规矩’，那还要我们官府做什么？你们还在等什么？把人给我抓起来！”

陶子耕默然地站在那里，姜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多谢陶先生了，你不用挂心我，我到时候自然会找办法逃出去的，他们还困不住我。”

“没想到还要姜小兄弟来安慰我。”陶子耕苦笑了一声，“姜小兄弟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你出来的。”

姜砚点了点头，这时从旁走上来两个官差，他们用铁链锁住姜砚的手腕，缴了他的兵刃，就把他押解回官府了。陶子耕抄着袖管立在那里，目送着几人离开，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进去吧，老实点。”

狱卒将姜砚推进牢房里，姜砚被锁着双手，一个趔趄跪倒在草垛上，狱卒锁上了门就离开了，一眼都没有看姜砚，姜砚站起身来，看了看左右牢房。他跟着这些官差来府衙，也是出于他的考量，或许那些失踪的人就被关在牢房里也说不定，而且也许还可以进一步打探荀芷的消息，毕竟他之前都是在外围兜圈子。

可是此时他才发现，这牢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犯人。

“喂，这怎么回事？你们出云城治安这么好？一个犯人都没有的吗？”姜砚将头贴在门上嚷嚷道，声音在牢房中回荡，更加显得这牢狱寂静无人，这实在是有些出乎姜砚的预料。

那狱卒坐在门外也显得好不耐烦，扯着嗓子回道：“你以为出云城人人都跟你一样品行不端？白城主治理下的出云城，怎么可能出问题？”

“可是这才奇怪吧，一座这么大的城，怎么可能连半个小偷都没有，你们是不是假公济私了？”姜砚继续嚷嚷道。

“你这人心眼怎么这么肮脏？”

“我这是实事求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给这出云城挣点名誉，偷偷把那些人给放走了？”

那狱卒终于忍不住了，他从一边抽出一根烧火棍，怒气冲冲地来到牢房前，在门上重重地敲了几下，说道：“你再叨叨我可要削你了，你知道你有多麻烦吗？我们出云城平日里就没出过小偷，我在官府里谋这个职位，就是看重它清闲，要不是你，我今天需要来守牢房吗？”

姜砚赔着笑倒退了几步，说道：“别，狱卒大哥，你可快把你那棍子收起来。”

狱卒以为唬住了姜砚，扬起棍子来作势就要打：“老实点，不然我削死你。”他见姜砚缩在那里不敢动了，就放下棍子瘪了瘪嘴，打算走开，谁知姜砚又凑上来叫住了他。

“喂，大哥，今天是不是就只有我一个人闯城门啊？”

“你丫你咋这么烦？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没啥素质，有事没事就去闯闯城门？”狱卒怒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见没见过一个白衣服的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她应该也想要出城才对。”

“你丫有病吧？有哪个姑娘会想来蹲班房？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要脸？”

姜砚沉默了一会儿，看样子荀芷并没有来到出云城，又或者，荀芷来到了出云城，只是她还没有采取行动，一直躲在暗处，他现在被官府抓了，想来不久就会贴出告示，全城皆知，如果荀芷真的还在出云城中的话，希望她看到告示会来找他，或者说……救他。

狱卒见姜砚闷不做声，以为是把他骂怕了，嘟嘟哝哝了几句就转身走开了。姜砚坐在草垛上，靠着墙，扯了扯手上的铁链，忽然觉得这一遭亏大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那狱卒估计是喝小酒喝得有些醉了，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连陶子耕推门进来都没有发现。陶子耕蹑手蹑脚地走到牢房前，轻声唤道：“姜小兄弟，姜小兄弟。”

“陶先生，是你？你这是，来劫狱的？”姜砚压低了嗓子问道，但是不管怎么想，看陶子耕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他也不该做出劫狱这种没有脑子的事，更何况姜砚与他也不过是一面之识罢了。姜砚走了几步，双手尽量稳住不动，以免铁链发出响声。

倒是陶子耕看到姜砚这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出来：“姜小兄弟，你不用这样束手束脚，陶某已经拿到了府衙老爷那里的赦免令，现在是来接你出去的。”

“哎哟你怎么不早说，我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还以为你要劫狱，这玩意套着真够累的，快去把钥匙拿过来给我解了。”姜砚一听这话，立刻松了一口气，甩了几下铁链，那狱卒迷迷糊糊中听到响动，抄着烧火棍就跑了过来：“我不是让你丫别吵了，你怎么还在烦？”

陶子耕对着那狱卒微微躬了躬身，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位官大哥，这是你们师爷亲手写的信，你看看，陶某是不是能带这位小兄弟离开了？”

狱卒喝得有些迷糊，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不是陶先生吗？这信真是我们师爷写的？我看看，听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模仿别人写字也挺有一手的……哎，还真是师爷的章。”

狱卒的目光落在信的落款处，那的确是官府的印章，平民百姓是模仿不来的。他抽出腰间一串钥匙，给姜砚开了门，解下了手上的铁链，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我也回家睡觉去了，这差事可真是麻烦。”

姜砚活动了一下手腕，忽然向着狱卒的后颈劈去，那狱卒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姜砚拎着狱卒的衣领，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陶子耕忙俯身说道：“姜小兄弟，此事与他无关，你可不能随意伤害无辜呀。”

“有仇不报非君子。”姜砚一指前方的桌子，“他刚才骂我的时候可起劲了，陶先生，你帮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墨汁，我不把他画成这大花脸我心里不舒坦。”

陶子耕这才明白姜砚并不是要对这个狱卒下杀手，他依言去台上找笔墨，回头一看姜砚已经将那个狱卒拖到眼前来了。姜砚拿过毛笔，一面在那个狱卒的脸上画画，一面笑道：“哈哈哈，这个乌龟画得好，不愧是我的杰作，好，再来画一个乌龟……陶先生，你笑得这么开心，要不要一起来画？”

“啊？”陶子耕这才忽然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刚才看到姜砚的举动，他竟然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我，我就不要了吧。陶某只是看着姜小兄弟画花脸，想起来以前我少时读书，有位……有位同窗总也背不出书，夫子也是要用墨汁画脸来略施小惩，不过大多都是陶某来挨受的。”

“那陶先生你可真是重义气，这个画花脸的方法，还是以前我跟我家小妹子一起打闹弄出来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墨汁，她都是用泥巴往我脸上抹的，害我总是挨我娘一顿臭骂。”姜砚笑着摇了摇头，也是想起自己被萧灵涂得满脸脏兮兮的情景。

“听起来，令妹甚是活泼可爱。”陶子耕认真听着姜砚讲的话，点了点头。

“是吧，她就是个小淘气，看起来乖乖的，其实是个惹祸精。”姜砚最后将狱卒的鼻头涂满墨汁，大喊一声，“搞定，收工！”

出了牢房，陶子耕又自行去跟守门卫兵交涉了一会儿，取回了姜砚的兵刃，就放行了，两人走在闾巷间，陶子耕才问道：“姜小兄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找到我的同伴，我必须继续找她。”姜砚说道，“但是要出城，我破不了那个……哦不是，我出不了城，要找城主拿手谕，我还是打算先在城里找一找，然后明天去找城主要手谕。”

陶子耕听罢，提议道：“好，无论姜小兄弟你作何打算，陶某都不会横加阻拦，只是现在天色已晚了，姜小兄弟可已经找好落脚的地方了？”

姜砚这才想到，白天在城里大闹了一通，还没有找到住处，当下摇了摇头：“还没有。”

“如果姜小兄弟不嫌弃的话，可以到陶某的学堂里将就一个晚上，因为陶某常在那里整理典籍，所以铺盖都是齐全的。”陶子耕邀请道。

“这个，多谢多谢了，我当然不嫌弃了，有地方住总是好的。”姜砚连忙点头，“不过陶先生今天还是要回去住的吧？听说陶先生已经有家室了。”

“哦，内人倒不会插手陶某的公事，只是最近内人染了风寒，不宜见客，所以才没请姜小兄弟到寒舍去。”陶子耕解释道。

姜砚摆摆手：“我没别的意思，既然你夫人生病了，那我更不好去打扰，哎，希望你夫人的病尽快好起来。”

“多谢姜小兄弟挂心了，”陶子耕伸手道，“学堂就在这边，姜小兄弟请随我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