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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

“我让大卫送你去。”她方才说出的前半句话,始终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刚刚那针管——”

进得大厅,他瞧到地上破碎的针筒,针筒内壁残留着斑驳的血迹,还有些许尚未干涸的血洒落在旁。

而洛家诚感染了AIDS,血液也是AIDS传播的一种方式,难道——

他的手下意识地要握起她的,她却是将手主动伸出,手臂轻轻翻转至他的膝盖上,光洁如玉的臂弯处,并没有针痕的存在,这让他稍稍定下心来。

估摸着他瞧到了,她只将手缩了回去,身子依旧安静地趴伏着,轻声,带着低喃的意味:

“有些困,到了,喊我……”

经历了方才那些事,神智其实始终是清明的,只是,她不想再多说话,怕,言辞间泄露了内心的想法。

现在,她仅能安静的趴在他的膝盖上,这样的距离,是她要的,而他膝盖上的温暖,同样,是她的眷恋所在。

迈巴赫很稳,颠簸的山道一径往下驰去,都十分稳,倘若,人生,也能这样一帆风顺下去,该有多好呢?

车驶进邢氏大宅,他试着挪动打着石膏的手,却发现,仍是没有一点力气,显然,连抱她都是不能够得。

这一动,她已醒来,微仰起小脸凝向他,眸底带着一点尚未散去的雾气,随后,浅浅一笑:

“都是我不好,说过,今晚,要扶着你的,最后,却发生了这些事,还得你来照顾我。”

愈是将这些话说得漫不经心,甚至带了几分轻松,可,心底,恰是越来越沉重。

他不再摩挲着她的发丝,只问:

“汐,在想什么?”

仅问了这一句,却是没有问她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有些事,不需要问,其实都很清楚。

“只是,突然很害怕,害怕,会失去……”

这样,都被他瞧出端倪吗?

但,她不会让他知道。

所以,何妨干脆说得坦诚一些,抵了他的疑虑。

这话没有任何伪装,是发自肺腑的。

不过,却仅是半句话罢了。

“我不会再让危险发生在你身边,一切,在今晚,都过去了。”

他的手拥住她,她的身子稍稍移了上去,他的薄唇甫要覆到她的唇上,她只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她怎么能让他吻?

即便,AIDS不会通过接吻传播,可,她都不敢去冒任何的险。

源于,万一,有小伤口,仍是不好的。

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宅子外面渐渐的有人声响起,依稀,是邢念的声音。

原来,大家都还在。

不管是不是担心她,或者担心其他什么。

这一瞬间,这些声音的存在,让她觉得,她终不是孤独的。

咬紧贝齿,这样,那些眸底的雾气,很快就逼散了,随后,她欠身起来,先行下车,一并扶下墨沧。

她说过,今晚由她来扶着他,而今晚,剩下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迎面来的,果然是邢念,还有邢思,以及墨香。

都过了凌晨,她们还等着,神情是焦灼的,这份焦灼同样给予了随后下车的林雅。

林雅的脸色很是憔悴,需要靠刘妈扶着才能进得宅去,并径直上楼休息。

在上楼的刹那,林雅却是回过身来,看似对众人报以宽慰的一笑,实则瞧了一眼西汐,眼底的意思,是分明的。

西汐看得懂。

她不会说太多的话,因为,她知道,无论今晚的真相是什么,墨沧或者那位不容洛家诚的人,一定会有另外的理由对外公布。

这些理由,不会涉及她和林雅。

而,林雅这一笑,旁人,只看做了其他的意味。

墨沧对邢念姐妹以及墨香,淡淡说了一句,把她们平安带回来了。

于是,在她们的眼底,在熟悉墨沧和林雅过往的基础上,加上,林建今晚的出现,或许,不过是西汐和林雅的一次,单独相约。

说清一些事,挑明一些关系。

这样的理解,也好。

此刻,她扶着墨沧,稍稍向等待的众人寒暄几句后,也上得楼去。

“我让厨房给你准备点宵夜?”走到房门前,墨沧看着她低垂眸子,仍是问了一句。

“不饿,就是累了,想休息。”

他没有坚持让厨房做宵夜,仅是将手揽住她的腰际,进入房间。

而她终是在关上房门之后,轻轻拉了他一下,这一拉,他停下步子,她抬起眼睛,声音踌躇:

“沧,和雅姨,以后,还是——”

林雅感染了AIDS,她不能明说啊,所以很简单的一句话,她确是说得很费力,断断续续的,甚至组织不好措辞,而他很快接过她的话: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小潮,然后,我们就回鹏城,再不回这里,好么?”

他的话,直接允诺了她想说的一半。

只是,并非全部。

所以,即便动容,她还是得拒绝:

“不用陪我过去,你的腿又不方便,你直接回鹏城,让大卫陪着我就行了。反正,小潮还不认识你,等过段日子,我再把你介绍给他。”

过段日子,这句话的时限,或许,就在后天。

也或许,遥遥无期。

他没有反对她的建议:

“也好,我明天处理完一些事后,就回鹏城。”

说罢,他让她扶着走进浴间,她看他替放好一缸水,并调好薰衣草的浴盐,却是示意,让她先洗。

而在他准备离开浴间时,再次停了一下步子:

“洛家诚的后事,我会料理妥当。”

她想些什么,不用说出来,墨沧都会替她说出来。

于是,她不用面对有些言辞出口的尴尬,或者拘谨。

然,在看着他扶住墙壁,执意不要她再扶他出去时的背影,终究,鼻子酸涩的意味更加明显。

她蹲下身子,看着手背的伤口,竟是瑟瑟发抖到,再没有办法克制……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济慈医院。

进得小潮的病房,正好是中午用餐时分,护士刚把特配的餐点放于小潮的病床前,他正舀了一勺饭,像小时候那样,把菜放在饭的后面,这样,他为了吃菜,就会把前面的饭一并吃了下去。

本来,当时,是为了哄他吃饭的一种法子,没想到,他再次醒来,却依然,还保持着这样的习惯。

瞧见西汐进来,小潮停下用饭的手,声音已经恢复到正常的速度,并且,不再是虚弱无力的样子:

“姐,来了。”

没有问她这四日去了哪里,只是,说让一旁的护士准备了多一副的碗筷。

她坐到他身旁,小潮已帮她添了一碗饭,并将肉菜的卤汁浇在她的饭上。

这是她小时候吃饭的习惯,其实,说穿了,是为了把不多的肉省给他吃,每每,就着点肉汤,只当是吃到肉了。

他不会知道,以为,她是喜欢这么吃,胜过吃肉的。

而现在,她确实喜欢极了,因为,是她的弟弟,小潮亲手给她舀的。

他能动了!

真好。

端起这碗饭,微微笑着,小潮见护士退了出去,终问道:

“姐,不怪我吧?”

“为什么要怪呢?你现在是有独立思维的人,不论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的。”她舀起一口饭,拌了卤汁的饭入齿,真的,很好吃。

“我知道,我睡着的这些年,姐为我做了很多事,所以,接下来,我想不那么麻烦姐,再说——”他凑近她,带着小时候顽皮的笑意,“这么多年,他不管我们,我当然也该要回点什么作为补偿,对不?”

她抬眸,这么近地看着已经开始恢复到生龙活虎的小潮,伸出指尖轻轻地替他拭去唇边的一颗饭粒:

“这话说得在理,本来就是他欠的。”

只这么说,能让大家释怀,为什么不呢?

“姐,你呢?”

“你睡着的这么些年,我有了自个的生活,这种生活,我不想被打乱。所以,我就不要求他补偿我什么了。”

明显是哄小孩的话语,小潮却也不再继续追问,仅是继续道:

“姐,希望母亲病好回来后,你也不要再怪她了。”

那些睡着的日子,对于身边发生的事,纵然西汐从来不说,可,母亲的话语却很是大声,让他一一也都听了进去。

彼时,他不能说任何话话,连动都不能动,除了默默的听着姐姐在压抑到极致后,和母亲争吵,他就是一个没有用的废人,什么都帮不了。

姐姐和母亲的罅隙,其实,该追溯到车祸那晚,所产生的吧。

而现在,母亲病了,他能说话了,有些事,他想,从他的角度来说,或许对谁都是好的。

“其实,那晚的车祸,我离母亲很近,她不是不要我们,只是以为,那部车是冲她撞去的,所以,才推开了我们,姐,别怪母亲了,不信,等她病好,你去问她是不是。”

饭,随着小潮的这句话,突兀的噎在了喉口。

那晚,小潮是在她和母亲中间的,她看到的,只是母亲不顾她们,朝一旁自顾自地避去。

但,如若,真的似小潮所说的呢?

局促地拿起旁边的一杯水,一饮而尽,才把噎在喉口的饭,稍稍冲了下去。

如果真是那样——

她的偏执,使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去问过母亲,只是把那段过往都埋藏起来。

而现在呢?

哪怕她想问,母亲都不会再回答了。

有些事,晚了,错过了,不会再重来,除了,无止尽的懊悔,再不会有其他。

她不孝!

还间接导致了母亲的死——

可,小潮不知道。

这件事,等到他大脑恢复得差不多,再让他知道,才是比较好的。

而她,或许,已经等不到那天了。

所以,这一次,她相信林建。

剩下来,照顾小潮的事,容她托付给林建吧。

“我和母亲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当年,可能是我真的误会她了。但,这么多年,吵吵闹闹下来,我们不也把你照顾得很好,现在,为了我们,你得赶紧好起来,然后,把这几年,我和母亲照顾你的,都补偿回来。”

小潮只给她继续倒了一杯水:

“我当然会,我会努力把睡着的这些年,拉下的东西补回来,只要姐相信我。”小潮笑了起来,他笑的样子和西汐很像,都是阳光灿烂,可以让人的心情,好起来的那种。

“我一定相信你。对了,小潮,我一会要出去一下,如果,我在晚上前不回来,麻烦你把这个,交给来找我的人,好么?”她从包里取出一封信函,递交给小潮。

“姐——”小潮不接,眉头皱得很紧。

“小潮,我想放自己一个长假,但,要到晚上才知道能否如愿。而这个长假的时间,或许是一两年,等你有能力照顾姐了,姐会回来,只是,对其他人,姐也要给个交代,却不想一个一个去说了。所以,拜托你了。”

这个理由真牵强啊,就容她牵强一次吧。

因为,她知道,小潮会答应,毕竟,这十几年,小潮知道,她熬得辛苦,从每次,她俯首在他的手心的次数,就知道,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而如今,假如,她真的有AIDS,她想,她做不到坦然地继续留在墨沧的身边。

不是怕万一感染他,相反,他可能会用另外一种极端的方式,来陪着她。

生死相许的感情,电梯那次,她就体味过。

这一次,她不要了。

小潮只深深凝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接过这封信函,轻声:

“好。我会帮姐转交的,不管任何时候,姐,你要开心。顶多一两年,我会让姐看到我出息了。”

她的手抚上小潮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揉了一下:

“不管是否出息,姐一直希望的,是你也要快乐。”

“我们都会快乐!”小潮的手像大人一样,抱住西汐的肩,用力地抱了一下。

虽然,他意识到,或许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姐姐不会再陪在他身边,可,这十几年来,他耽搁了她太多时间,现在,也该是她为自己过一段率性的日子了。

出得小潮的病房,大卫是守在外面的。

“大卫,我想回鹏城拿点东西,你送我?”

“好的,夫人。”大卫立刻允声。

“或许,今天就这一次了,谢谢。”

话里意有所指,可,大卫是听不出的。

回鹏城拿东西的地方,是盛世一号。

这里,有她最后放的一些东西。

大卫是在地下车库等她的,这样也好。

上得楼,她没有事先告诉蓝皓要来,这样的时刻,她不想打扰到他逐渐恢复平静的生活。

而今天无疑是个不错的日子,因为是工作日,他应该不会在的。

开门,密码幸好原来的密码。

他是一个念旧的人,但,每次的念旧,应该会有一个期限。

这一次,她希望,很短。

为了避免让人看到,将拖下的鞋提起,甫进入房间,却是震撼的。

房内的墙上,挂满了,她和他的婚纱照。

他该是没有想到她会回来,至多以为,她会通知他,将东西打包给她吧。

走近,才看到,除了挂满的婚纱照,连墙纸,都换成了,印有她和他婚纱的那种墙纸,整座房间,不大的面积,装修得焕然一新。

似乎,这里,才是她和他的新房。

是啊,不论那艘游艇,或者沧海东岸,其实,都没有布置成新房的样子。

只因为,若她真的和他十日后走到一起,他才会带她来这吧。

可,却是一直到了今天,阴差阳错,她为了其他的事,终究是看到了这一幕。

她慢慢地走过去,她的东西,都放在原来的位置,取出那几万块钱,这些钱,对于一旦确证病情以后的她来说,是重要的。

然后,把属于她的一些零碎的东西,都收拾到包里,复看了一眼,卫生间,那排LANE的玫瑰系列,仍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但,却是一点灰尘都没有。

显见,这里,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哪怕,是间没有人居住的屋子。

不,好像,有人居住!

源于,她看到,卫生间外的脏衣篓里,放着一件换下的还没有来得及洗的衬衫。

很简单的淡蓝色基本款衬衫,看得出是蓝皓的。

她的心一紧,恰此时,听得密码开门的声音。

眼下,只要有人进来,由于房间的设计,一眼就能看到房间里的她。

下意识地,立刻避进最近的一排衣橱内。

玻璃的橱门移动间,终是体现了一流家具的风范,不会有一点的噪音响起。

她听到,脚步声响起,而在衣橱不大的空间内,有淡淡的玫瑰的熏香袭来。

玫瑰,是这个花样男子,留给她最初也是如今的唯一印象。

纵然不是最馥郁的香气,却是不容忘记的味道。

从衣橱没有完全闭阖的缝隙里,她看到,进来的,正是蓝皓。

他独自走进了房间,手里,拎着一盒外卖,想是午餐还没有用。

不过才几日没有见,他变了。

没有变得憔悴,依旧是是原来的样子,不过,眉宇间,添了份成熟,再不似以往慵懒散漫的风格。

他会痊愈很快,看到这样的他,总算,她的内疚不至于再添浓一分。

真自私,竟会这么想。

她看着玻璃镜中的自个,眼底,如今有的,只是惆怅。

原来,大家,都变了。

蓝皓刚结束一个会议,本来按着习惯,他会去山顶餐厅用午餐,却是看到了莫晚。

又是不期相遇的巧合,而他知道,莫晚这一次的意图。

是担心在那个专项出来前,他这边有所变数吧。

为了这个专项,她做了太多不该去做的事,这是他事先没有料到的。

而他并不准备和她再多加来往,毕竟,山顶餐厅,是媒体十分乐于蹲守的一处地点。

所以,他只让侍应生打包商务餐,藉此,婉转拒绝了她的邀餐,旋即,回到这里。

是的,这几日,他都会回到这里休息。

一来,这里距离亚治算比较近。

二来,没有二来了。他就是想到这里休息。

进得空荡荡的房内,那些照片悬挂在那里,能让人有关于家的错觉。

譬如现在,他把外卖放到餐桌上,似乎,迎面相框里的那人,正对他盈盈笑着,坐在他对面一般。

他将餐盒拿出来,信手放在桌上,觉到手心有些粘稠时,是汤汁倾翻了。

于是,返身走进卧室,洗一下手的同时,想先冲一下脸,稍微冰冷的感觉,能让这些错觉不再那么明显地侵噬他的思维。

甫进房间,他的步子,却是顿了一顿。

纵然,很安静,这片安静里,好像有刻意压抑住的某种声音。

他幽蓝的眸子,缓缓移动了一下,接着,回身,看了一眼,没有关上的大门,只继续走进浴室,在经过衣橱的刹那,他的步子,想放慢一点,最终,却是更快地步进浴室,紧紧关阖上门。

淋浴的声音清晰地透过门传出来时,西汐从衣橱里走了出来。

她没有片刻停留,只是,匆匆地,以最轻的脚步奔出房去,经过客厅时,下意识瞧了一眼餐桌。

上面,放着外卖的商务套餐,却有些许汤被打翻在外,汤汁一点一点地溅落到象牙木的地板上,是不容人忽视的。

她还是走了过去,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一下地板和边沿,并将洒翻的汤汁一并拭去,她做得很快,但,再快,都能觉到,汤,是冷的。

等他洗完澡,这么冷喝下去,对身体,始终不好。

她犹豫了一下,迅速把汤盒带到微波炉那边,用高温热了一分钟,放回餐桌后,在淋浴的声音没有结束前,匆匆离去。

几分钟后,蓝皓从沐浴间走出,张然若失地瞧着微开的衣橱门,刚才,她的裙角泄露了她。

只是,这个时候,真的没有必要再见了吧。

她走得果断,他才能尽快地忘记。

是的,忘记。

很快,他会把这间房锁起来,也包括哪些记忆。

因为有一种情感,唯有寄托于忘记,才能让自己真正的释怀。

这种情感,和当年的那一段,是不同的。

有着绝对,容不得任何缅怀。

走到餐厅,最后一次心有灵犀吧,让他看到,那碗汤,带着一些恰到好处的温度。

这份温度,显然是刚才加上去的。

只是,汤,若冷了,能再温。

人的心冷了,要到何时才能找到那个可以温心的人呢?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还算很炎热的天气里,西汐将真丝的围巾围住脸,坐在,临近鹏城的另一座城市的甲级医院内,等待验血的结果。

她,好不容易,才从盛世一号的会所那扇门,避开了大卫,换了几部大巴,辗转到了这。

没有去疾控中心,因为,那里,要实名登记。

她目前不能实名登记,若那样做了,万一真的化验出什么,一定是瞒不过墨沧的。

而这间医院,对于化验这类疾病的,另外辟有专门的等待室。

现在,她坐在等待室,看到比她先进来的一名男子,几乎是被家人扶着,走了出来。

家人的手里拿着检验单,很苍白的一张纸,却比不过那个男人脸色的苍白。

“都说了,让你别管小刚的事!你不听,现在好了……”家人好像是男子的母亲,痛哭流涕地边扶,边扑在他的肩上。

“算了,只是病毒携带,还死不了。”男子安慰着他的母亲。

“什么叫还死不了啊,他想死,你让他去死啊,反正他**得了这个病,也是活不长的,你偏是要去阻止,好了,反而让他把你伤到了,就这么小的伤口,等了这么多天,还是这样的结果!”男子的母亲抓住男子的手臂,上面,是一条不算很深,却已经开始愈合的伤疤。

很类似的情况。

是否,她马上,也会像这个男子一样呢?

只是,她是没有家人陪伴的。

再大的打击,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就不会恐惧了吧。

顶多,会难受。

很快,她就得到了她的化验单,医院对于检验这种致命病毒的速度,却是比病毒发作的本身要快。

所以,遗憾的是,目前,她还测不出,是否真的感染艾滋病病毒,源于,连检验,都需要在一定的时间,譬如四周以后,才具有确诊的可靠性。

于是,意味着,她还要等。

她没有立刻离开,复述了事情经过,并给医生看了伤口,问,感染的可能性有多大。

其实,坐在外面,她从宣传栏上已经看到,血液传播的感染度不亚于ing交。

只是,仍想问一下医生罢了,藉此,能彻底下定决心。

而医生的言辞是隐晦的,即便真的得了这种病,积极配合早期的治疗,和保持开朗的心情,很多人也缔造过活了数十年的奇迹。

奇迹?

她已经见证过一个奇迹,人的一辈子,不可能一再得到上苍的眷顾。

倘若,再给她选择一次见证奇迹的机会,她仍是愿意给小潮。

走出医院的大门,天际,是绚丽的彩霞满天,在南方,能看到彩霞的傍晚不算多。

她取出手机,上面,早已关机。

这一看,不过是确定,也是下定决心。

其实,来这里之前,她是抱着侥幸的,若她没有感染,她会立刻回去,从小潮那里取回她的信函。

可,现在呢?

纵然,现在没有结果,但,等待结果的这段日子里,她也是不能回去了。

因为,她清楚,再回去,意味的是什么。

坐了一部公交,终点是火车站,没有任何犹豫,买了一张最快发出的长途火车票。

终点,这一次,是苏州。

一个美丽得好像不属于人间的水城,也是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城市。

如果,生命只剩最后的时光,去不了普罗旺斯,就容许她,投靠在苏州吧。

由于是临时买的车票,不再有卧铺,不过,她从来就不是娇贵的人,加上,目前身上的钱也要省着点用,才能撑下去。

所以,硬座同样很好。

当夜幕降临时,硬座污浊的空气里,她头抵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偶尔,有一点点的灯光飞快地从身旁掠过时,眼前,竟是一片的朦胧。

手拭上脸颊,竟,又是流泪了。

西汐,不哭了。

这么哭,不好。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是抑制不住迅速溃涌的眼泪,因为,那关闭的手机屏幕后,她知道,定是他的信息,以及电话密密地堆满在那边。

一切的一切,都满满负荷着他的牵念,和担心!

只是,只是!

如果这种折磨,非要一个人承受得话,就由她来背负好了。

至少,有了那封信函,她不算不告而别。

在他的心里,她也永是活着的。

而不是,在十年,或者稍微更长一点的时间中,朝不保夕地,连累他,一起的陨灭。

心,真的很痛,这些痛,随着眼泪的流出,只是更加的难受起来,她用围巾包住自己的脸,在那一隅几近要窒息的空间里,唯有无声的哽咽,从抑制不住的喉口溢出……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墨沧的手中,是大卫从小潮那里得到的一封信函。

打开信函,里面是西汐亲笔写的字。

纵然,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写的字,但,却是知道,那一定是她的字迹。

娟秀小巧,一如她的人。

信的内容很简单,不过寥寥几句话,可,她想说的话,真的,只有这几句话吗?

‘沧,容许我消失一下,这三个月,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在发生洛家诚止痒的事后,我或许需要一个暂时让所有人忘记我的地方,好好平复这段日子以来的心境。

对不起,我不想做落跑的新娘,只是,我真的有些累,想自私地放逐这一回。

别找我,这次的消失,或许是暂时,也或许,是永远。’

署名,是一个汐字,看得出,落笔到最后,是有些无力的。

她的消失,是这么简单吗?

西汐,西汐……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她的名字,大卫的道歉的声音却是叠叠地在他耳边继续响起。

同样的信函,却有着类似的情愫。

于是,他克制住所有的情绪,只让大卫替他安排一下,他要去见那一人。

见完以后,Macau的事情,他就彻底做到了结束。

一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一间十分隐秘的病房内。

病床上,躺着一名男子,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胸前也缠了厚厚的绷带。

正是洛家诚。

墨沧走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惊醒。

凝着墨沧,唇角似笑非笑:

“你救了我?真是想不到啊,既然冒着得罪潘哥的风险,留下我这条命,说吧,想要什么?”

是的,救他不容易,带着一些机缘巧合。

那一簪刺下去时,他暂时的闭气,让潘哥的手下没有察觉他还活着,才得以真正救了他。

否则,恐怕,摆在这里的,就是一具死尸。

“你认为我该要什么呢?”墨沧走到他的床前,语音纵然淡漠,却隐隐含着一丝的愠意。

吓,他总算是把这位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墨沧引到有了愠意,这个大突破,是不是该笑呢?

这一笑,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咝,真的很疼。

“我认为你起码得要回庆北码头的使用权,或者还有其他更多的吧。这五年来,总算,轮到你们亨福扬眉吐气了。不过,最好,你通知下我爷爷,目前,我是个死人,我不能再做任何腾远的决定。”

“我已电话告诉洛伟,他坐明日的飞机回Macau。不过,和转移腾远名下的产业无关。”

洛伟是洛家诚的爷爷,既然外界眼中,他已经死亡,所以,腾远的一切会由洛伟做个了断。

“你会这么好心?”

洛家诚似是不可置信,毕竟,他这一步步算计的,就是亨福的破产,没道理,墨沧会这么好心放过他。

“看下这个。”

墨沧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满满地写着一些字,洛家诚接过,一字字读下去时,面色,却是大变。

当年,他父母飞机失事,确实不单单是意外。

是由于他父亲和邢达共同合作,为了填补两家合作一个娱乐项目,最终经营不善的亏空,吃了一批金三角的白粉,这,无疑是最快赚一大笔的法子。

可,却在验货时,他父亲为了夺得更大的利益,采取了黑吃黑的手段,这个手段,本是做的天衣无缝,只是,毕竟,大毒枭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查到了他父亲的所为,然后,制造了这一场空难。

是杀一儆百,也是一泄心头之恨。

而,邢达由于不赞成他父亲的这种做法,临时退出了这场合作,才使得整件事没有波及到他。

可,自那以后,邢达一直受着良心谴责。

源于,在大毒枭以家人的生命做要挟时,他把洛家诚父亲的作为交代了出来。

所以,空难的事,他负有间接的责任。

愧疚,也从那时开始,缠绕着他。

终于,在缠绕了十几年后,他决定赎罪。

可,在赎罪之前,他想留下一些东西,给他的家人。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始终不以人的意念为转移。

在五年前,他洞悉到洛家诚的复仇心态。

也在那时,这部分家业,在墨沧的叛离后,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尤其在五年后,墨沧取得的成就,更是超越了当年的他时,他决定,逐渐把亨福的产业配合腾远蚕食时,同时,放弃了对脑部隐患的诊断。

这条命,多活了这么多年,是他想为家人,打拼一下,哪怕离开亨福都能无忧的衣食。

只是,在最后,除了愧疚日益深浓外,再没有其他。

这张信纸最后的内容,就是自知他的寿命不会太长,希望,墨沧能够善待洛家诚,不管怎样,念在父子一场的情分上,替他继续还清这场命债。

“很好,现在,算你还清了一条命,加上邢达的那一条命,正好,还了两条命!”

洛家诚侧了下脸,握住信纸的手,却是在瑟瑟的发抖。

真相,竟是如此。

或许,这个世界,不知道真相,反而能让他比较舒坦的过日子。

知道太多,就像今天的他一样,能走的路,已经很有限了。

即便,墨沧给他挡下那些报复,可,他的命,时日无多。

“我会安排你和你爷爷见一面,他决定结束亨福以后,带你一起去澳洲。”墨沧复说出这句话。

结束亨福?

陪着爷爷过完这辈子?

“你爷爷已经快八十了,再如何,你能陪他到最后的。”

这句话,说得很不客气,可,也是实话。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残忍,就取决在洛家诚的手上。

而,这里的一切,他都会妥善的安排处理完。

也算是彻底地替邢达还清这笔债。

“对不起。”洛家诚却是低声说出这句话,“这三个字,不是对你们邢家人说的,是对那个人说的,我——不该伤害到她,麻烦,你帮我转个话给她。”

既然,即将离开,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这句话,就交给墨沧转达吧。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墨沧的目光猛地变得犀利:

“你伤害了她?”

他想,他完全明白为什么西汐会选择这样离开。

“是,所以,我说对不起。她或许不会那么糟糕,毕竟,只是碰到一点血。”洛家诚连这句话的说出都变得很是艰难。

而墨沧倚着拐杖的身子陡然一震。

只是碰到一点血?

难道,他不知道,‘只是’这两个字,用在这里,太过轻飘了吗?

胸口很闷,如果可以,他想杀了眼前的男人。

可,最终,他仅是抿紧唇,一言不发的走出这间病房。

也在走出病房时,他发誓,不管天地再大,他都要立刻把她找出来!

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即便她躲到天涯,要换一份安静,他却不容许,她这样安静地退出他的生命。

不过是AIDS,这,所谓的爱死病。

既然要死,就让她和他一起,爱到死吧!

作者题外话:hipo钦点的标题。不怪我。

我换了种写法,变成很纯粹的言情文了,以沧和皓的智力,不会再让洛家诚得逞,更不会,在莫晚的阴谋完全实现后,去做补救。所以,洛� ��诚,最终,败在了和莫晚的相斗中。而莫晚若不是想得到更多,也不会……

这部分,我不会重点写,接下来会是事后的一笔带过。源于某人最近不太适合写阴谋啊,我最近比较灿烂的说。\(^o^)/所以,不多的篇幅中,留多笔墨给两情相悦吧。对于喜欢雪以往谋算内容的,抱歉了鸟。砸西我吧。。。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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