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风崖之上向内走不过百米，一个简单的小木房亭亭而立。穿过大而落拓的窗子，可以看到屋内一个身着粉色衣服的女子趴坐在床上白衣女子的旁边睡着。

在漫无黑暗中前行的我突然被什么东西推出去。我的手指动了动，碰触到旁边的头颅。

碧衣被额角的微痒弄醒，发现是床上人醒过来了，万分高兴：

“程姑娘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虚弱的抬起眸子看向她，张张嘴，喉间的丝痛让那噩梦般的一切重新回到我的脑海，我变得沉默。

“程姑娘？”碧衣察觉到眼前女子刹那间落寞的神情，看了让人心疼：“程姑娘，你还好吗？你喉咙好像也有伤，张嘴让我看一看好吗？”

她说的很轻柔，仿佛生怕惊动了我，我停顿一刻，终是张了嘴。过了片刻，看到她的表情，便已猜出了结果，想要能再开口说话，怕是无望。

我靠在床上，外面秋叶萧萧秋草黄，突然觉得这个秋天，不仅仅枯萎了大地，也枯萎了我的心。那些个前因后果就这样突然没了询问的意义。

看着这个容貌声音尽毁的女子，碧衣没由来的一种酸楚难过涌上心田，她的眸子虚渺的望向窗外，就好像看破了一切。碧衣强打起精神：

“程姑娘你放心，虽然碧衣能力有限，但是我的师父是很厉害的人物哦，他一定能给姑娘治好的！程姑娘要相信我。”

我转头冲她笑了笑，脸部的牵动撕扯起那些刚刚结痂的伤口。

“碧衣，无颜怎么样了？”

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无颜！”

我倒抽一口气，窒息一般喘息，我捂住脸颊拼命的躲避，不，不要，我不要让他看到我，我不要在这中情况与他相遇！

“无颜？”穆沉悲冲过来抱住我：“你怎么了？怎么了？我是沉悲啊！”

不…我不是无颜！我不是程无颜！我使尽力气疯子一般摆脱他，滚落到地上，拖着身子一下一下爬，豆大的泪滴掉落地面，砸出晶莹的水花。

“无颜…够了！”穆沉悲紧紧搂住我，将我的头靠在他的胸膛：“求求你不要这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有湿咸的水滴滴落在我的额间，我挣扎的双臂逐渐安静下来，在他的怀里，终是泣不成声。

在我们之间的这一场迟来的大雨不知下了多久，只知道那一刻，我们的心均已鲜血淋漓。

不知何时碧衣早已识趣的离开。他安静的抱着我，就像在抱着自己的心爱之物，他的眼神温柔到让我沉沦，却更加让我清楚的明白自己和他之间横亘的差距有多么大。

“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没有履行我们的约定吗？”

我的手莫名的抖一下，缓缓攥住衣角。

“我失忆了，有个和我一起长大的女孩子喜欢我，她怕我离开这里，离开她，所以，所以她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穆沉悲的心里有止不住的愤怒：“是她害得你成了这样。”

他的吻小心的错开那些细长的伤痕，落在我的额间：“无颜，你放心，我穆沉悲发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妻子，这辈子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我抬起头抚平他的眉眼，我多么想跟他说不要恨她，找个真心爱你的女子，相安一世。放手吧，放开我，让我在荒野里自生自灭，让那个叫程无颜的女子永远以最美好的姿态活在你的记忆里。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忍做，只能紧紧的靠在他温暖的怀里。

黄昏已至，碧衣送来食盒子，里面有食物和药材。

“穆大哥，今天的药我已经熬好了，这是程姑娘需要的药一日服两次，她的喉咙脆弱的很，一定要等药凉了再喝。今日碧衣就先回去了，抽空我会来看她的。”碧衣转身要走，穆沉悲叫住她：“碧衣！”

“还有事吗？”

“谢谢你。”

碧衣的心中一动，又甜又酸的感觉划过心扉，她笑起来，酒窝甜甜的：“穆大哥永远都不需要跟碧衣说谢谢。”

气氛有些不自然的尴尬。

“那，没事我就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好。”

“碧衣！千万不要将这里告诉红衣，我怕她会对无颜不轨。”

“碧衣明白。”

穆沉悲回身将门关上，细细的吹着药：“无颜，先喝药吧。”

我看着他，别过脸去，脸上留下两道浅浅的泪痕。

“无颜，你是还在怨我吗？还是，你想要用虐待自己来折磨我？我求你喝药好不好？即便是经历了再多的不幸，最终我们不是都还在一起吗？难道还有比这个更能让我们庆幸的么？”他握住我的手：“从此以后，我们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只有死别，再无生离？我缓缓转过头，泪水滴答滴答的融化了我的心——沉悲！

我抱住他，头抵在他的胸膛。

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穆沉悲开心的笑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碧衣先回了一趟百草斋，正碰见在那里等候的红衣。见到她，碧衣的心中一冷，对她视而不见。

“沉悲呢？”红衣跟在她身后进了百草斋。

“沉悲说去到怡红苑找我汇合的，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碧衣不理会她，自顾自的收拾那些已经晒好的草药。见到帘她也敢这个态度对自己，红衣气不打一处来掀翻她手中的草药：“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碧衣冷冷的看她一眼，蹲在地上捡起散落的草药。一只精巧的红绣鞋踩在她细白的手上：

“说，你是不是跟沉悲说了什么。”

碧衣不吭声，她缓缓用力，碧衣吃痛。

“我劝你别在我的面前逞英雄！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

“是，是又怎样？”碧衣毫不畏惧的看向她：“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自己的私心，将程姑娘他们害的多惨？他们本来该是好好的一对的，”想到今日的画面，碧衣的心中一阵难过：“你太自私了。”

“程姑娘…”红衣霎时间松了脚，她后退两步：“你怎么会，你都告诉了沉悲是不是？是不是？他们在哪儿？！在哪儿？！”

“是，穆大哥已经知道了一切，他现在和程姑娘在一起，他永远都不会再见你了！”

“不！不会的——我要杀了你！”红衣突然疯了似的冲过来，扼住她的喉咙：“为什么要告诉他？！为什么！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穆大哥的下落。”她的眼神从维修像这样坚定过，自己犯过的错误，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红衣松开手，将她摔倒地上，她在院子里来回不安的踱着步：“不，我不会杀你，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和他在一起，我要你知道我红衣才是和他最般配的女人！”

碧衣笑了：“红衣，你真可怜，你永远都在以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去爱别人，你永远不懂什么叫爱。知道为什么我会告诉穆大哥实情，哪怕是顶着被他怨恨一生的风险吗？因为我爱他，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要给他最好的、最完整的人生，让他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如人偶般被人操控在手心里，你明白吗？”

皇北天抚着额角有些头痛的醒来，阳光透过窗照进来，洒落在一旁满身爱痕的女子的身上。看到她面容的刹那，皇北天面色一凛——怎么会是她？他起身，看着熟悉的一切，大脑一片混沌，昨夜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皇北天的响动使一直都未深眠的婉儿清醒，她睁开眼，眼前男子精壮的身体让她面颊发红。

“你醒了。”他平淡无波的话让她浑身一震。

“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是你扶我来的？”

“不，是王爷自己来的。”

皇北天系扣子的手顿了一下，自嘲的笑笑：“是么。”

婉儿忍住自己失去最宝贵的东西他却无一丝的反应的酸涩，悄悄试探：“王爷，王爷对王妃可还有情？”

“情？”皇北天停下动作思索着，眼前出现那个熟悉的面容：“本王、”

“王爷！王爷可起了？”门外传来梅洛的声音，婉儿心下一沉。她推门进来，拿眼瞟了瞟床上的人，牵起嘴角为皇北天整理衣装：“王爷昨日喝多了好一痛闹腾，今儿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

“皁膳已经备下了，妾身特意为王爷准备了牛乳羹，酒后吃它是最好不过了。”

皇北天笑笑：“嗯，辛苦你了。”，皇北天来到婉儿身旁，双指用力一点，婉儿的腿间一股热流流出。他看看她，转身离开。

待皇北天走后，她转过身冷冽的看着婉儿，四目相对。

“你最好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婉儿明白的厉害，怕是王爷也想明白的通透些。”

梅洛冷哼一声“别以为仗着这样的便宜王爷就会收了你，你想的还太美，对了，你之所以留在王府，是不是为了找她，嗯？”她抽出一方绢子，正是玺儿的针脚。

“玺儿在哪里？”

“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并不能保证她是否安全。”梅洛将绢子扔到她的脸上，扬长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