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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江岸弯月亭,堤上柳垂丝,苏木槿把手放到眉骨处,搭了个棚子方便远眺。眺了许久,才见姗姗来迟的季珩出现在视线里,他旁边跟着由丫鬟撑伞扶着的翠裳女子,隔得远,看不大真切。

近了些,才看清那翠裳女子纤纤作细歩,肤如凝脂,一弯柳月眉微蹙着,唇不点而朱,顾盼生辉间流露出温婉的气质,出入倚红阁,却无半分红尘俗气;美人在伴,季珩轻摇折扇,嘴角含笑,把他的风流发挥了个极致。

季珩一脚踏进弯月亭,“丝兰姑娘我带来了,旁边那位是她的丫鬟小水,你们聊些平常应当注意的事,两个时辰的时间。”

“各位肯相帮,小女子感激不尽,”丝兰福了福身,直接切入主题,温声道:“在倚红阁,我……”

长鱼景放下手中的人皮面具,仔细听着,看她的言行举止,熟记脑海,虽是个冒牌货,但也得尽责,不小心露陷的话会死得很慘。

也不晓得季少与她们说了什么,这丝兰姑娘定是不同意这桩亲事,倒也好,少了其他的麻烦。可叹身在那处,心不由己;苏木槿询问小水她们在倚红阁的活动范围,她扮的是丫鬟,无需讲究神似,有个大概就行了,没人会注意得到。

季珩插话:“长鱼兄弟扮丝兰姑娘委实不妥,倒是阿槿的身影有几分似丝兰姑娘。”

“你的意思是我扮起来会更如鱼得水?”苏木槿忧虑:“但我不会武功……”

“爷可以埋在丝兰姑娘房间内的屏风处助你一臂之力,等那老头靠近你,就动手。”

有季珩这句话作为保障,亦为了提高行动的成功率,苏木槿勉为其难同长鱼景换了角色。一个时辰的时间让两人记了个七七八八,小水的人皮面具也做好了,接下来得去一趟事先安排好的客栈。

避开喧闹的街道,拐了几条小巷,隐约可见倚红阁的轮廓。

丝兰拿着手帕掩嘴轻笑:“小水,你觉着如何?”

小水豪迈地跨出一步,想起什么,立即收回来,改为小碎步,走得有模有样,回道:“尚好。”擅长模仿是学习易容术的第一步,不仅讲究貌似,还得神似。

“小水身材高挑,你这样,也不易让人察觉”,季珩把玩着折扇,道:“从后门进,方便些。”

两个大汉站在门前,想必是倚红阁的护卫以防有姑娘逃走,他们一见丝兰,马上闪到一边,一个大汉谄笑道:“姑娘今个怎么走的后门?”

小水上前叉腰:“姑娘的事,几时轮得你们管?”

“是,是,姑娘请……”大汉唯唯诺诺,这丝兰姑娘如今的身份不比以往,还是别得罪的好。

倚红阁内一派忙碌景象,原本该是姑娘们休息的时候却因丝兰姑娘能攀上洛水山庄庄主这棵大树而分外看重,忙得晕头转向,只为今晚的亲事。

“哟,我们的丝兰回来了,快快,梳妆打扮去……”一个四五十岁,满脸脂粉的女人朝他们走来,笑得谄媚;季珩远远看见她,悄声告诉他们她是**,自己便先遁了。浓烈的脂粉味呛得丝兰后退一步,淡淡地叫她:“妈妈。”

**眉开眼笑:“哪儿敢当,你这身份可娇贵着……”又瞪着一旁低着头的小水,往她的手臂掐了一把,骂道:“你这浪蹄子,不好好看着你家姑娘,偏生瞎跑出去。”

丝兰目瞪口呆,一时气愤,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我自己要出去的,你做什么掐小景,老……”小水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袖,成功让‘妖婆’二字咽回去。她灵光乍现,一脸歉色:“丝兰一时性急,冲怒了妈妈,还望妈妈见谅!”

性子温和的丝兰也会顶撞她,翅膀硬了不成……**怒气横生,全没注意到丝兰的口误,听得她软了语气,脸色才和缓些,“小水,扶你家姑娘回房,好生候着。”

小水低声应着:“是”,便扶着丝兰往院子走去,寻找走廊上摆放着月季花的房间,偶有花枝招展的女子同他们打招呼,丝兰浅笑着作为回应;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两人一路无话。兜兜转转进了房间,丝兰关上门,忿然道:“那老妖婆太过分了!”

小水倒了杯茶给她,“你差点坏了大事……”扫了圈素雅的房间,不见季珩的踪影,那家伙不会先溜了吧?

丝兰无辜道:“谁叫她掐你,疼不疼?”

“没什么感觉,”小水眼里笑意涟涟,挽成两个发髻的头晃了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包子头……”纷杂的脚步声传来,丝兰一个箭步冲到梳妆台前坐定,凝着铜镜中陌生的容颜,装出一副愁容。

“吱嘎”,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三个手捧衣裳、珠宝首饰的丫鬟,齐齐躬身道:“姑娘好……”她们放下东西,拿出一件红色的嫁衣让丝兰换上,正要给她梳妆打扮时,丝兰摆摆手,令她们先下去,小水帮她弄就行了。

看到门合上,丝兰长吁了口气,瞅着身上鲜艳的红绸缎对刚放下扫帚的小水道:“怎么办?”

“还有我呢,”小水帮她梳着头发,三两下挽了个流苏髻,随意插上根白玉簪,掏出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在心口处比划了一下,“像这样,尽量快很准……对你而言好像很有难度,要不然你匡他一下,我来动手。”

丝兰抚了抚心口,紧张地接过匕首放进衣袖中,欲开口时门又被推开,**摇着手帕进来,“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在磨蹭,快到床上坐好……”拿起红盖头:“把这个也盖上……”看到丝兰老老实实依言,**很是满意,盻瞪着小水,命令道:“你跟我出来……”

门被关上,丝兰欲哭无泪,扯下红盖头,不安地望来望去,突见一道黑影从窗户闪身进来,定睛一看,“季少,你看到小景了没?他不晓得被叫哪去了……”

“不是还有我么,怕什么?”季珩闲适地踱步,搬了张椅子到床边,慵懒地坐着,拢上一人高的屏风,声音闷闷传来:“他一进来我就动手。”

丝兰的心勉强从嗓子口回到心上,转念一想,家仇怎能假手于人呢,忙说道:“不行,得我动手。”

“你恨那老头?”

丝兰沉吟了会,缓缓道:“小的时候很恨他们为了一己私利而夺了我和小景全家的性命,但后来就不那么恨了……”她摆弄着手腕上的浅紫色水晶镯,仔细瞧的话还能瞧见镯子里的游丝飘荡成一个什么字,师傅说它很重要,至于缘由却不肯告诉她。

一室无言。

门外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丝兰没多细想,把红盖头盖好,正襟危坐。门开人近,一双云靴出现在视线中,丝兰屏息凝神地盯着,大气不敢出,一手悄悄然伸进袖中摸出匕首,念叨着:快很准!!岂料,那人不再走近一步,亦不开口说话,场面略僵,她不由替自己捏了把冷汗,不会是被察觉了吧?!

季珩从屏风的间隙瞥了一眼,惊愕,他怎么来了?略一思量,隐有两三分揣测到他的心思。一股压迫感袭来,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去,腹诽着:这人果真不简单,自己的目的怕是被他看穿了,出师不利啊……“诶,你也来了……”

出差错了……丝兰一把扯下红盖头,对上面前居高临下,漫不经心瞧着她的人的视线时,愣了片刻,往床里缩了缩,复尔恍然,她现在是丝兰姑娘,怕他做什么……?于是胆子一壮,站起来怯怯地望着他:“你是何人?私闯人家的新房,不晓得……”

慕央离淡淡道:“你说我是何人?”

丝兰底气不足:“我怎知……”

季珩很是同情她,都到这份上了还在垂死挣扎……

“徐明来不了了……”慕央离走近她,拿开她手里的匕首一掷,稳稳插进季珩斜倚着看戏的门板上,那匕首离他的脖子不过两毫,划落几缕发丝。慕央离眼眸微眯,危险意味十足:“知我是何人了?”

丝兰撕下面具,悄悄溜了他一眼,讪讪笑着:“嗯嗯,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瞧着惊魂未定的季珩,再次领略慕央离的厉害,问道:“那老头为什么来不了?”

“想去看?”慕央离从头到下扫着她,蹙眉,“把这身衣服换了。”

“哦”,苏木槿老老实实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不好看么?”见慕央离点头,万般失落地换衣服去了。

季珩定了定神,惋惜自己的头发,看慕央离冷冷瞧他,也不拐弯抹角,“既然你知道,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帮我向阿槿说一声,我送丝兰她们回青织郡,告辞!”

“嗯。”

苏木槿换好衣服出来却不见季珩,“季少去哪了?”

慕央离闻言,回头瞧她,苏木槿头上挽着的流苏髻同她那身水织翠锦相衬得宜,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阳映雪。收回目光,“他送那什么兰姑娘回青织郡了。”

“哦,你说看什么?”苏木槿一拍额头,才想起长鱼景,“小景还未回来……”

“去洛水山庄,方才碰到他,知会了他一声。”

外面灯火通明,一派喜庆,丝竹声不绝于耳。苏木槿想到,若是那**发觉丝兰姑娘莫名其妙不见了,定会气得跳脚……为避人耳目走得利索些,她跟在慕央离后边用轻功走的是屋顶,未一刻钟,已然到洛水山庄。

挑的位置不错,视角甚好,清清楚楚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许多官兵包围了整座山庄,陆陆续续有官兵押着洛水山庄的人走出来,男女老少,哭喊声、求饶声混杂在一起,一片嘈杂;山庄门口处立着匹白马,马上的人着玄色蟒袍,眉宇间带着几分疏离,举手投足间自有股不容忽视的气势。有官员垂首向他禀报着什么,他颌首,立即有官兵押出一个神色颓败的中年男子,想必是徐明了。

苏木槿揉了揉眼睛,低头一瞧,再揉,还是那人……慕央离好笑道:“别揉了,是你师兄不错。”

“我曾和小景开玩笑说师兄兴许是流落民间的皇子,倒没想到还真是……”苏木槿若有所思。

慕央离神情蓦地一凛,拂袖一甩,挥落三根泛着浅绿色的银针,他侧眸,不远处的屋角闪过一片白色的衣角,再细看已消失不见……他若无其事道:“他是七王爷澹台洛书,亦封为朔王。”

苏木槿望着下方望得专注,全没注意到这小小的变故。

从澹台立身后走出一个公公上前高升宣读圣旨,内容大抵是:洛水山庄无视朝廷与江湖的友好相处准则,以残忍手段加害江湖人士反诬朝廷;与郍丹国皇子多次秘密来往,蓄意谋反,有通敌叛国之嫌……证据确凿,罪大恶极,本应押往都城审理,朕深虑路途遥远,恐遭变故,特由朔王于洛城代行处置……

苏木槿道:“这第一条罪名是不是子虚乌有?”她猜想着,是了,朝廷视洛水山庄为眼中钉,肉中刺,拔掉它是早晚的事,偏生那徐明还不安份。而朝廷为防除掉洛水山庄这一举措会寒了江湖人的心,倒是费了心思找出这条罪名来堵住悠悠之口,事后就算他们想闹也闹不起来……想出这计策的人当真是心思缜密,“这罪名忒高了,把徐明推上绝路,只可惜了他的家人也跟着遭殃……”

慕央离应着:“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罢了,若他没做,亦不至于有这下场。”

有什么从苏木槿脑海一闪而过,快得她抓不住,直到看见韩子轩也在下面时,她才了然,理清了下思绪,“你是不是一早就晓得我们是来报仇的?或是师傅不大放心我们而请你们相助?”

“嗯……”

“这就说得通了,难怪……”苏木槿凑近他:“那条罪名是不是你想出来的?”

慕央离嘴角噙着笑意:“你说呢?”

“定然是,可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何真肯帮忙……”

慕央离谐趣道:“因为你,这算不算得上是理由?”

苏木槿脚下一滑,差点儿掉下去,幸得慕央离眼疾手快扶了一扶她,听得慕央离认真道:“为报你师傅的救命之恩,恩情大于天,哪有不帮之理。”

她偷偷瞧了他一眼,心觉有理,可又有丝蹊跷,至于是什么她暂且想不出来,何苦费思量,以后再说。

慕央离示意她看下边,苏木槿好奇一瞧,吓了一跳,所有的人都仰头朝他们投来目光,澹台立还在对她笑……顿感锋芒在背,她双眼滴溜溜乱转,思忖着:定是方才那一滑弄响了房瓦,导致一人看,千百人看……她僵硬一笑,打着哈哈道:“扰了你们的兴致,实在是抱歉,你们继续继续……”闷声对慕央离道:“你怎的不早说,丢脸死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飞身跃下,慕央离随之跟在她后头,眼里满满的笑,忽而瞧着手中的银针,笑意转瞬即逝。

离得远,才晓得洛水山庄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无数。难得洛城出了件天大的事,众人纷纷出门观一观,权当看戏,讨论得面红耳赤,争先恐后地发表观后感。

苏木槿听了一会儿,他们讨论的无非都是些意想不到,出乎意料......突而忆起大白还在蒙头大睡,提起裙子,火急火撩地赶回韩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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