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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忘川源头

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我来到冥界,身上带的三样东西之一是昭铎的扇子,为什么我冥冥之中觉得这扇子对我意义非凡,为什么我甘冒性命危险,也要将扇子抢救出来。原来,昭铎是那孩子的父亲。

我下意识地抚一抚小腹,沉默一会儿,反倒心安了些。我将扇子拿回,盯着看半晌,玉骨兰面,蓝玦作扣,很是风雅。我站起身,想到忘川边上找玉离问问详细事宜。我捏着扇子走下苍台,在忘川边上举目远眺。浩瀚的忘川水流滚滚,却不见玉离的身影。找不到玉离,我便想回去,转过身,却碰巧撞见穆谌。

我这时见他,便想到那流走的孩子,以及至今记不起面容的昭铎。

我只是远远地微笑示意,穆谌依旧端着两袖清风,到我面前说道:“我找你好一会儿,原来你真在这儿。”

我点头:“玉离要我帮冥界抑制水怪,我也因此能取回记忆。”我话说到这儿,舌头一卷住了嘴,不将危险系数让他知道。

穆谌只是淡淡道:“那真是可喜。”

我“嗯”一声,点点头,转过话题:“倒是你,真不好意思,耽误你轮回之路。”

“不要紧,”穆谌低头,漫不经心地踢开一颗小石子,“早一点晚一点没多少差别。”

一夕之间,我们又生疏得如同初初相识。

河风轻轻吹拂,送来几丝寒意。我们俩人之间尴尬的沉默蔓延之际,穆谌又道:“你身子不好,不要站在这儿吹风,回去喝杯热茶罢。”

我便随他去了。我俩对坐榉木茶几两侧,我看着他煮好了茶,翻手拢袖,将一杯热腾腾的红茶递到我面前。

面前的茶水汽氤氲,茶香扑鼻。我为捧茶,将扇子暂时搁在一旁。

这个小动作让穆谌瞧见了,他举杯喝茶的空档,冒出一句话来:“这扇子,你还是时时不离身?”

我双手捧茶,转了转杯子:“恐怕,以后更不会离身了。”

“哦?”

我视线被重重水汽遮挡,看不见他的神情:“穆谌,我对你说实话。”如此向他坦白,我心里像压了块巨石般难受,“我当日到乔老屋子里,不是什么为他整理遗物,而是这把扇子落在那儿,我回去拿。”

“就为一把扇子?”穆谌语气里却仿佛跌入谷底的失落,听得我心里一阵嗖嗖悲凉,“为这一把扇子,你差一点丢了性命,甚至……你在想什么?!”

我憋着泪放下茶杯,眼眶胀痛而低垂着眉眼:“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直到刚刚才明白……我向你道歉,我居然从未想过,也许我在阳世已有爱人。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戏弄你,我才知道我……早已委身昭铎,怀了他的孩子,我觉得我接受不了其他人了。这扇子,”我将折扇拿起来,指尖摩挲,“也许是他给我的什么重要信物罢。”

“信物……”穆谌呼吸沉重,将这两个字重复一遍,而后哽着喉不出声。

我不知道我哪句话将他刺痛至此,依旧没有抬眼,没看到他眼中的阴霾越升越浓。

有时候断情不是哭得撕心裂肺,沉默才更让人心碎。

半晌,我想起身告辞,刚动了动身形,又听他又说了话,嗓音有几分沙哑:“谁告诉你这些?”

我想穆谌应该不认识我大哥,支支吾吾说不上时,说曹操曹操到。我朝门口进来那人努努下巴:“是他。”

穆谌转过脸,面色发青,两道剑眉蹙起:“旗风?”

可能我又猜错了,他俩其实认识。旗风大哥闲闲地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你同我妹妹成茶友了?”

我在心里估摸他俩认识到何种程度。穆谌与我只有那数面之缘,旗风又自己说在东泽没一官半职,那么他们应该差不多只人认得对方的长相而已。穆谌因着方才和我说话情绪较为起伏,旗风则是长着一副自来熟的笑脸。

果不其然,旗风还未走近茶几,穆谌已经起身,眼底的阴影是心灰意冷,面上却故作淡定:“你们慢聊,我不打搅你们。”

我没有挽留,起身同他告别,目光有些躲闪。

旗风感受到气氛沉闷,待穆谌走后才问我:“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顺便换个轻松的表情,镇定转过话题:“你怎么来了?”

旗风也没想深究的意思,直接答道:“邀你一起走走散散心,瞧你这副苦瓜脸。”他说着,目光渐渐温柔起来,看得我低头讪笑。

走在路上,我仍哥哥哥哥地喊他,终于让他皱起脸,摇头道:“我错了,你还是叫我旗风好了。一万多年没听你这样叫,怪别扭的。”

我笑着改过称呼,又顺便问起小时候的事。我首先感兴趣的是昭铎:“那我平常是怎么称呼昭铎的?”

“一样,指名道姓地喊。”他嫌弃地瞥我一眼,“你从来不懂得敬重兄长。”

我掩嘴一笑:“瞧你这怨气冲天,是不是也经常欺负我?”

“哪敢啊。你排行老幺,又是个女孩,陛下罩着,我和昭铎让着,才致使你越来越任性。不过还好,你没有长歪掉,看着你当女皇英明神武,大哥打从心底替你高兴。”

我听着蹙一蹙眉间:“陛下是指……”

“你之前的东泽女皇,”旗风道,“你连她也忘了?”

“因为乔老要我回忆幸福,我将你们都忘了,恰恰证明,我同你们在一起是幸福的。”我直觉得失忆的我到处透着傻气。

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跟着旗风,不知不觉走上一座石山。这山是一块天然的云母石,明镜般晶莹透亮,能反射柔柔白光。

我最后向旗风询问:“你为什么还留在冥界?”

“因为,”他转过身站定,看向我,“你知道的,我已是亡灵,尸身不知沉到忘川哪个角落喂鱼去了。但我不想忘记这一世,”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声音,狡黠一笑,“想找机会开溜回去。”他转过身子看向浩浩忘川,“正巧大祭司玉离缺人手调查水怪隐情,我便争取她的同意而留下了。但问题是,这调查进展我一拖再拖,怕是到了该了解的日子了。”

他话音刚落,天地又剧烈一颤,水怪在忘川长啸一声,如雷霆乍响,丘峦崩催,河畔千层浊浪穿空而起。

我陡然惊得一颗心打鼓般猛跳,拍着胸口压惊,看一眼底下慌忙修补法坛空缺的术士,继而又问旗风:“那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看风景。”他一抬臂,指向远处忘川的源头。

忘川的源头黑雾缭绕,烟涛微茫,黑暗中只让人想象里头有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旗风解说道:“这忘川原本不是这样的水色,据说原本犹如白练一般,流水都泛着银光。只是那只水怪来了以后,才渐渐染黑,也变得极不安全。玉离要你做的,便是潜入水底,游到那源头去。那源头是水怪的巢,还不知有什么凶险,我绝不能让你去。”

我道:“你不让我去,还告诉我作甚?”

“我的妹妹是一代女皇,杀伐决断都经过清醒的思虑。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然后会做出正确判断。”说罢挑了挑眉。

听他一顿夸耀说得坚定不已,我只是笑:“多谢你的信任和赏识。可是,那源头真就没人去过吗?乔老总向我吹嘘他整条忘川来回巡逻。”

“是啊,”旗风又道,“整个冥界几乎也只有乔老能接近那儿了,但他未曾说过在那儿看见过听见什么,所以能到那水怪老巢的人,有也等于没有。否则,也不必大费周章要我调查。”

我将他的话完完全全在脑中过一遍,斜起眼揶揄他:“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是一样怂,不敢靠近,所以才跑到这么这儿登高望远,向我做介绍。”

旗风干咳两声,辩解道:“开什么玩笑,我还要回阳世去的呢,怎能折在这鬼地方?”

我们说话间,那水怪又发了几回狂乱,震得我几乎站不稳。

下面坚守的术士已经面露疲色,这水怪之难拖一天便给这冥界多一分危险。凶险的源头之地,没人去也不是办法呀。

又聊了会儿,我俩便走下云母山去。大约身子还未调理过来,才走那么几步路,我竟腿酸得站立不稳,一回房便挨着凳子,弯腰不住揉腿。

旗风坐在另一张凳子上,很不客气地自己翻开茶杯,哗哗倒茶。

我看他一眼,转回视线,不想他第一杯却是先呈给我的。

我接过茶杯,捧在手心里,又将扇子放在一旁。旗风喝了两口茶,又开始拿扇子去玩。我半开玩笑道:“你对这把扇子很感兴趣?”

“嗯,以前就很喜欢。可是你偏偏不另送我一把。说什么是祝贺昭铎登基的礼物,送我这种东西,是叫我造你的反。哼,”吃不着葡萄的旗风酸溜溜说着,展开扇面,“明明是自己小气吧啦。”

我抖一抖面皮,正待发作,他突然亮起眼睛:“你俩还没成亲呢!”

我不解,旗风将绘着兰花的一面展向我:“昭铎有言,等到可以娶你的时候,会在上面题诗。你看,这兰花还孤零零地开在这儿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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