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皇揣着复杂的心情到扶柳宫，丹姮公主穿了一件鹅黄的百褶裙，亭亭立在殿侧。

本皇瞟她一眼：“来人，看座。”也不管什么时候有下人搬来椅子，径自在金丝楠木桌案后坐了，提笔洋洋洒洒书一封信，装入信封，又忽然想起丹姮公主在看着。

本皇折起封口，双手捻着两角，拿起来放在唇下，印了个暧昧的樱桃色唇印，递给下人：“送给昭皇。”

丹姮公主不是那种天真无脑的女子，不能让她知道本皇与昭铎有要事参详，便伪装成情书好了。

下人毕恭毕敬地退下，本皇这才认真地看向她，她同时在看着本皇，眼睛瞪得大大的。本皇傲慢道：“你怎么了？”

丹姮公主秀眉紧蹙，从圈椅上站起来：“我听说你和昭皇，还有许多男人有暧昧，想不到是真？”

本皇面上不动，心想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穆谌啊！”

她软糯的声音竟能震在本皇心里，本皇拍案而起，忽而旋回冷笑：“本皇倒是纳闷了，他不也骗你骗得很惨，你居然还帮他说话？”

丹姮公主潸然欲泣：“他从来没在我身上留心，他娶我不过是为了尽一个臣子的本分，这样有什么错！”话毕，一滴清泪从她睫毛坠下。

本皇盯着这柔柳般的女子，半晌冷冷道：“可这与本皇何干？”

丹姮公主气得双颊涨红，却依然没有提高音量：“他到如今的所作所为，我猜都是为了你。”

“本皇听到了个笑话。”

“你以为你真能杀死他？”

本皇心中一凛。

“你别忘了穆谌在天阙是什么人，如果不是他的退让，现在灰飞烟灭的肯定是你……”

“来人，送客！”本皇不想再听她说到穆谌的一个字。

穆谌真是个奇才，为尽忠，他战死沙场；为偿还本皇的感情，他选择死在本皇手上；而因为他的死，神界百姓免于遭受兵灾。他一个人的死成全了这么多，本皇有种落他圈套的窝火。

第二天，本皇沿着水路，暗中来到西泽。

昭铎知道本皇要来，一路畅通无阻。本皇几乎没来过这里，因为总是他到东泽看我。

东泽皇宫居住过几代女皇，所以处处透着淡淡的阴柔与精致。而西泽尚武的风气感染皇宫，于是给人一种张扬好斗的气势，屋檐雕刻的是张牙舞爪的金龙，院内栽种的是遒劲刚强的古松。

装束殷虹的宫女领着本皇快步走，并不言语。昭铎在寝殿，应是没料到我来得这么快。

本皇到了寝殿门口，那宫女对守在门口的太监说了几句话，太监执了拂尘对本皇弯一弯腰，要进去通报，长廊另一头却有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宫女簇拥着一位妇人走来，那妇人穿着华丽，珑璁步摇衬着桃腮，恍若神妃仙子。

妇人见了本皇，面色一沉，说笑声随之止住。她将目光移到宫女和太监脸上：“这是谁？怎么将外人随便往宫里带？”

本皇只顾袖着手，宫女和太监慌慌张张跪伏在地：“禀贵妃，这是东泽的媚皇陛下啊！”

本皇与她同时恍然大悟，只是本皇没表现在脸上。

昭铎身为西泽之皇，后位一直空缺，可不代表后宫没人。西泽的党派之争残酷，昭铎又是个外来人，不可能不要借联姻来巩固势力。比如这位嚣张跋扈的贵妃娘娘，不知是谁家大臣的女儿。可惜这些女子入了宫廷，待遇还不如本皇花园里那些盆栽。至少花园里的盆栽，本皇会隔三差五地去看一看。

眼前的娘娘声色俱厉：“你这妖……”被本皇一个眼神瞪回，她改口道，“陛下正在休息，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倘若昭铎真在休息，恐怕已经被吵起来。本皇叹了口气，敛眉道：“贵妃娘娘，您是不是对本皇有什么误会？本皇不是后宫之主，管理区区佳丽。本皇是一方诸侯，掌握百万雄师！”本皇的话掷地有声，一干莺莺燕燕呆若木鸡。

“延误了军情，你们谁的家族承担得起！”呵斥完毕，转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下人，谦和有礼：“劳烦公公，替本皇通报一声。”

两个下人如蒙大赦，爬起来推开门滚了进去。

那贵妃下不了台，气呼呼地瞪着本皇，本皇无须理她。

不多久，那太监宫女出来复命：“媚皇陛下，昭皇请您进去。”

本皇一甩袖，走了进去。

殿中兰香缭绕，昭铎面色阴霾地走来，显然是睡觉被吵醒的表情。我道：“我来得太早，打扰你了。”

昭铎气哼哼道：“还不见得是谁。”

我道：“人家青春年华嫁进来，可能你真是太刻薄了。”

昭铎道：“我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言归正传，因为我在信中将所知的事全都告诉了他，此时不许累赘，昭铎问我：“你怎么看？”

我不停摇头：“我无法相信旗风走了，也对先皇的话毫无头绪。”

淡淡兰香中，昭铎又问：“你打算如何？”

这是我执意见面商谈的目的所在，我郑重道：“我要找到旗风，先皇如果生前真有遗憾，也将由我补上……”

想不到惹得昭铎反应这般剧烈，他力道迅猛地扣住我的手腕，血红的眼瞪视我：“你明知道我忍你很久了，你还想任性到何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