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台阶，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眼前闪过白花花的银光，她一阵眩晕。

站定了看才发觉，不知何时，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倾轧而来，将她压得透不过气。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颀长的身影倚在车门边，两条腿闲散地交叠，鹰隼般的眼在触到她的一瞬即刻攫获，她浑身打了个颤。

他没有给她半分缓解的机会，下一秒便抬脚向她走来，灰色的大衣在风雪中震抖，似乎都能听到簌簌的声响，温热而清晰地在耳边颤栗，一如他身上馥郁却带点焦味的香气。

玻璃般的瞳仁颤了颤，莹莹的水光全部冻结，她眯眼去看，很费力地。

然后，她眼前不止有一个影……薄安生慢慢地撕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冷冽阴鹜，一个清冽纯粹正对她笑。

“叶翰远……”她呢喃一声，探手去抓，那么急切。

却蓦地，那道干净的身影，一身白衣如雪的男子突然被撕裂，霎那，染成红，糜烂的红，铺开，浸透……那双眼睛也变得灰暗沉寂，笑声戛然而止。

她心里大恸，哀哀地目睹着他消失不见……下一秒，一声清脆的掌掴，她歪倒在地，半边脸都是麻的，嘴角的血渗出，眼里都是水，她看不清那个站在她跟前的人，正费力地思量时，眼前的人突然爆裂开溅了她一身血浆，温热的，腥甜的气息令人作呕……

“啊！”她蓦地惊醒，手心都是汗，原来是梦。

可这个梦是如此的真实，她极度惶恐，太可怕了……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原来她才是罪魁祸首！

大抵是她的叫声惊动了人，门外唰的涌进一批人，白大褂中独独一人灰衣凛然，衬得他那样冷，像塑像一样冰冷。

她瑟缩了一下身体，任由医生给她做检查，片刻后，病房内只剩下彼此。

薄安生到她床边坐下，修长的手指节分明，伸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旋墨的瞳孔冷峻的沉静的，没有一丝慌乱。

她连动都懒，只定睛看着他，眼底什么情绪也没有。

哪怕有一点反抗不忿也是好的，可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收回手，心里有些烦躁。

气氛僵持，周围静得连针尖掉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辨，他却说：“你姑姑出车祸了。”

那样冷静平淡的语气，她恍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以至于她缄默了良久，直到薄安生起身要走她才愣愣地开口，问：“她怎么了……”她心里突然有点害怕，因为薄安生的眼神，那样冷静的眼神，现在他应该对她彻底失望了吧。

灰色的大衣熨帖地贴合着里面的西装，她等了好一会儿，她以为他不会再愿意和她废话，他却重复了一遍，“她出了车祸，就在竞标场外……”

“哐当”刺耳之声在病房内嗡嗡持续，她的手一个没握住力，竟把一只橙色的厚底玻璃杯给打翻在地，她没有时间去怨怪命运残忍，只怔怔地望着满地狼藉的碎片，忍住嘶喊的冲动说：“她怎么样了？”

薄安生脸色铁青，她搞不懂他一直在压抑什么，在恼怒什么。

“我凭什么帮你？”良久，他竟砸了冷硬如铁的一句，凭什么。

对！凭什么！叶留山你凭什么！

指甲深深掐进被子里，却只有无止尽的下陷，没有一点回应。

“我和你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