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留山握着杯子打量他，眼前的这张脸轮廓分明，但分明是瘦了好多，眼里的忧郁也更深，看到这里，她心口就钝钝的疼。

叶翰远喝了口凉白开，“在这里还过得习惯吗？”

“还好。”她乖乖地回答，眼睛却不自觉低垂下去盯着微有裂痕的米白色地砖，心里的酸涩又浓重起来。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看见他一切就都不作数了。

“你呢？”她偏头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问他为什么退学。

触及到她红肿的大眼睛，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闪烁了一下，“嗯”了一声。

捏着杯子的手指都打了结，她局促地说：“对不起，我很任性。”

“他们是不是都不想再看见我了……”她嘴里的他们自然是父母。

叶翰远握杯子的手攥紧了几分，眼里似有水光，最终摇摇头，说：“爸妈带着姑妈去乡下了，正好散散心，姑妈的精神不大好。”

她点了点头，姑妈的精神老早就有问题的，不过时轻时重。那时候听爸爸不经意间提起过，好像是受了什么伤才把脑子碰坏的，治也没治好。

他们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都很有默契地回避一些东西，途中叶翰远去接了一通电话。叶留山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总觉得彼此生疏了好多，难道她也会这样吗？时间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刚才那种温热的冲动难道此时已经冷却……她缓缓摇了摇头。

叶翰远说让她留下吃了晚饭再回学校，她应了，本来还疑惑着他怎么不进厨房，没过多久门响了。

叶翰远去开门，脸上带着柔软的笑意，随即一道女声传来：“我又忘带钥匙了，幸好你早回来，不然我又得喝西北风去。”话语间带着嗔恼，亲昵显露无疑。

叶留山不自觉地站起身，浑身都不舒服起来。这个屋子里有别的女人，和他一起。

女人推门进来，见到她也是一怔，半天才叫了一声：“留山么？”然后挥手捶了叶翰远一记，“妹妹来了也不告诉我！怎么办？我就买了几个家常菜，靠你发挥了，叶大厨？”

叶翰远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菜，转身进了厨房。

谢小秋赤脚跑到叶留山身边，拉着她坐下，随手拿过叶翰远的杯子大灌了两口水，全无淑女形象可言。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再自然不过。

叶留山脸上的笑意都僵了，她也没有喊一声姐姐好，她做不到！像是忍了许久，她终于耐不住站了起来，在谢小秋不解的表情下，说：“你们吃吧，我晚上还要课，不能耽误的。”说完，匆忙就要逃走，这里她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空气中全是谢小秋身上的绿茶香水味，她不喜欢！

谢小秋忙上来抓住她的手臂，笑着说：“难得来一次，你哥的手艺总要尝一尝的，他最近又在学什么新奇的吃食，不吃可遗憾了，待会让他送你回去，肯定来得及。”谢小秋极有耐心地劝说，叶留山眼里的光却越来越冷，像是缀满了冰棱子一样尖锐。

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她在极力克制，这不是谁的错，只是叶翰远喜欢她而已，那又有什么办法，他不喜欢你，还能逼他么。

不能的，叶留山，这样是不对的，他是你的哥哥。

脑子里是这样想的，可当谢小秋尴尬地看着她的时候，叶留山才反应过来：她将她的手甩开了，毫不犹豫的啪的一声。

然后，厨房的那道身影占据了眼球，他斜斜地靠在移门上，眼里的光极冷，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慌忙夺门而逃。

很久，这个屋子才醒过神来。

谢小秋坐下来，回头看他，懒懒道：“叶翰远，我又帮了你一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