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咖啡厅里，沈慕然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悄悄问身边的谭贝，“今天还有几个？”

谭贝想了想说，“还有三个。”

“快点打发这个走吧。”沈慕然摇头。

谭贝又和那男人聊了几句，然后友好地握手告别。沈慕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说你把我叫来干嘛，我这一孕妇，就喜欢在家里躺着，而且你这相亲对象也太多了，我一个没记住，都太普通。”

“大姐。”谭贝翻了个白眼，“是谁跟我说她很无聊来着？我这不给你找点事做吗？我找你来是帮我做军师的，不是让你来吐槽的。今天来的这几位，那都是经过我几轮筛选后留下来的，还普通？”

“是普通啊，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沈慕然实话实说。

“全C城找得到几个比程廷钰和许岸帅气优秀多金的？我又不是你，两大帅哥围着转，我啊，就只想找个普普通通的，爱我就行了，如果碰巧还长得有点帅，兜里有点钱，那就更好。”谭贝花痴地想。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离婚了，而且我和许岸，也不可能了。”沈慕然淡淡说。

“那你该为自己打算了啊？”谭贝握着她的手，很激动地说，“这样，我这边也帮你物色，虽说你现在肚子里有货可能不容易二婚，可是你有美貌啊，还是有男人愿意跪拜在你的石榴裙下的，没准还有优质男人。”

谭贝这番话，让沈慕然想起了一件事。上个月，樊小桃在办公室里问她最近怎么不见程廷钰来接她了？她想自己也不能一直隐瞒下去，于是就坦白自己已经离婚。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老师，第二天来上班，她感觉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她也就明白，其他的同时肯定都听说了。沈慕然倒不觉得什么，离婚也是常事，过两天大家就没新鲜感了。可是没过几天，高原竟然来找她，说既然她离婚了，可不可以考虑和他在一起。沈慕然当然是拒绝，可是高原却不依不饶，说自己一直忘不了她，现在她单身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追求她了。沈慕然最后没有办法了，只好和他说自己已经怀孕，那时高原的神情十分复杂，用一种既同情又充满爱怜的眼神看了她许久，最终才说了一句，“我还是晚了一步。”

“我现在单身生活过得很快乐，不急着找男人。”沈慕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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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瘦了太多。”肖女士看着眼前的程廷钰，十分心疼。

“没事，还是一样去健身，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就是瘦了一些。”程廷钰坐在自家的客厅里，和父母聊天。原本一两个星期就回家一次的他这几个月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其实也算是逃避吧，怕爸妈问起沈慕然，他还是不想回答关于她的任何问题，也不想想起她。

“廷钰。”他父亲开口，“离婚这事，你们还是太鲁莽了，年轻人太冲动，做事没有顾及后果，其实很多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不是非得走到离婚这一步。”

“是啊，你到哪再去找和嫂子一样好的女人？”程廷何插话。

“你们都给我闭嘴！”肖女士发话。

两个男人只好闭嘴，闪回自己的房间，客厅里只剩下肖女士和程廷钰。

“你老实告诉妈，你和慕然为什么离婚？”肖女士柔声问。

“妈，原因很多，我不想再提，而且离都离了，问这些没有意义。”

“你不说妈也能猜出个几分。”肖女士叹了口气，“你一直以为我不喜欢慕然是吗？其实我没有不喜欢她，她这人虽然不够聪明干练，也不太会说话，距离我理想的儿媳标准是远了一些。可是她也有她的好，善良、单纯、贤惠，这些我都看得见。你和骆同分手以后，我希望你找一个爱你的女人，因为如果她爱你，就会把你照顾得很好，把整个家照顾得很好，可是你娶了慕然之后，我发现你爱她比她爱你多得多了。我感到有些气愤，因此对她也有了不好的印象。你们结婚这三年来，慢慢地，我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她没有什么坏心眼，但她就是笨了一些，所以对人对事，特别是对感情，总是有些钝感。”

“你们离婚之后，我反思了自己，想着你们的离婚是不是与我平时对她的严厉有关系？儿子，如果是妈妈做得不对，你指出来，你妈我肯定会改。还有，妈最希望的是你幸福，你离婚之后的这段时间，变化很大，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还放不下她，对吗？”

程廷钰低下头，苦笑一声，“妈，你儿子是不是很没出息？”

“不会。”肖女士拍拍他的肩，“廷钰，你爱她比她爱你多，所以注定你受的痛苦要比她多一些，但慕然的心里肯定也是有你的，这一点我可以笃定。去找一下你们之间问题的症结吧，尝试去解开它，看还有没有机会？”

“可她现在……”程廷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能去争取，那就争取，如果争取不了，起码不会遗憾。”肖女士语重心长地说。

从家里出来，程廷钰开着车乱逛，刚才母亲的一番话在他心里掀起了涟漪，但他也清楚，他现在只是个局外人，沈慕然和许岸才是主角，他连争取的资格都已经没有。

不知道怎么地，开着开着就开到了沈慕然所住的小区。他也没有开进去，就在小区门口停了一会，没想到却看到了沈慕然。

她拎着一袋子菜走回来，穿的是平底鞋，因为怀孕的关系，她走得很慢，有些吃力。

不是说怀孕的女子都会变胖么？怎么她看起来却依然那么娇小？

初冬的到来让沈慕然很是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就快到寒假了。今天天气已经变冷，她穿了件厚厚的大衣，刚才去爷爷奶奶家看望他们，他们竟然没有看出来她怀孕了，大概因为她尽管身体胖了不少，但脸型没怎么变，奶奶还很高兴地说，“慕然脸色比以前红润了很多，看起来更精神了。”

从爷爷奶奶家回来，又去了菜市场买菜，今天放假，她打算自己做饭，买了点牛肉，待会可以做个咖喱牛肉。这道菜其实她很擅长，因为以前程廷钰最喜欢吃她做的咖喱牛肉，她已经做过很多回。

雨突然就落下，她没有带伞，又不敢跑起来，怕摔倒连累肚里的宝宝受苦，正当她苦恼时，头上突然出现一把伞，撑起一片晴空。

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她有些不可置信。她本以为那天之后，他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的。

“一个人出来？”他看着她有些慌乱的样子，伸手帮她把大衣裹好，“天气变凉了，你多注意一点。”

沈慕然傻傻地点头，眼睫毛扑闪着，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在这里？其实他也不知道。真要解释的话，也只有八个字：鬼使神差，情不自禁。

“你有幅十字绣落在我那里，我拿过来给你。”他的反应还算敏捷，这么快就找到了借口。那幅十字绣是沈慕然妈妈绣的，是她唯一的遗物，沈慕然一直把它放在储物柜里，可能搬家时忘了拿，他是前几天才发现的，就把它放在了后车厢，想着什么时候托符晓带给她。

“噢，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副十字绣她一直藏着，好久也没有拿出来过，如果不是他今天提起，估计得很久她才能记起来。

程廷钰从车后箱里拿出那副十字绣，沈慕然想接过，但她一个孕妇抱着这么大的东西很费劲，程廷钰问，“我帮你拿上去，可以吗？”

沈慕然有些犹豫，只是他一片好心，而此时她确实也是不方便，于是说，“那麻烦你了。”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沈慕然能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水味，很熟悉，没有变，只是夹杂了一些烟草气息。一抬头，就看到他那张冷峻的侧脸，岁月待男人总是宽容的，时光的刻刀能让男人的脸上出现皱纹，却不是恼人的皱纹，而是有味道的深轮。

“他不在家？”打开门，程廷钰审视一眼，问她，“他也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沈慕然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许岸，“他要上班，这几天他很忙，不过有给我请了钟点工做饭，我怀孕没什么反应，所以还能自理。”

程廷钰把十字绣放好，又细细打量了一眼这个房子。她还是一样，虽然换了个新住处，却还是在阳台上摆满了花草，整个房子也是暖色调，看起来十分温馨。唯一不同的是，男主人不是他了。此时的他如同一个客人一样，看着她给自己斟茶递水，礼貌的语言和动作像一层纱，将他们隔开，显得生分而疏远。

“你们快结婚了吧？”程廷钰忽然问。

“哦，得等到孩子出生。”沈慕然说，“不然穿婚纱不好看。”

程廷钰点了点头，“我上个洗手间再走。”

他用冷水洗了个脸，这是初冬，冷水拍在脸上有点疼，但也能让人镇定并清醒。突然，他的视线转移到盥洗架上，这里只放着女士用的洗面奶，一个人的牙刷水杯，一个人的毛巾……他陡然一震。

是的，刚刚他就觉得很奇怪了，为什么整个房子里都没有一点男性气息呢？没有烟灰缸，没有两个人的牙刷、拖鞋，没有剃须刀……种种迹象表明，沈慕然是独住。

那许岸呢？为什么没有来照顾她们母子？

程廷钰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他对沈慕然有着担心，却又对前面的路突然有了信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