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几天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样子。”程廷钰看着在沙发上坐着发呆的沈慕然说。

“噢，我就是……有点困。”沈慕然说。

其实她这两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沈石楠买房的事到底要不要和程廷钰说呢？一套房子对程廷钰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如果他真的给沈石楠买了房，她心里又觉得很亏欠。结婚的时候，沈慕然没任何嫁妆，就这样嫁了过来，虽然程家没说什么，但程家亲戚那边肯定也是议论过她的，每年过年的时候程家的一些长辈都会和她说，“慕然啊，你也是运气好，能嫁廷钰这样的男人，你不知道有多少像你这样出身的女孩现在还在外面辛苦打工，只能租房子住，你呢，住好房坐豪车，要好好惜福啊。”这些话他们当然不敢当着程廷钰的面说，只在她面前提过几回，他们眼中的轻视，沈慕然也是看得出来的。再加上婆婆肖女士本就不喜欢她，如果她知道程廷钰还给她堂弟买房，肯定又对她厌恶几分。

这样想着，沈慕然觉得，还是不要和程廷钰说了吧，先自己想办法解决。

“要不要请钟老过来看下？”程廷钰问。

“不用，我就是白天上课太累了，现在有点困而已，我先去睡了。”沈慕然径直走向了房间。

躺在床上，打开手机计算器，算起了自己的资产。这两年的工资基本都没花，存在卡里，大约有十万，程廷钰每月给她一笔家用，她总花不完，每月也存了一些，加起来大概有五万，一共十五万。十五万当然是买不起一套房子的，但沈慕然觉得也不能太便宜了她那个堂弟一家子，她打算只出二十万，让沈石楠找他爸妈要个二三十万，这样就够一套房的首付了，剩下的钱他贷款也好，怎么都好，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要不是看在爷爷奶奶的份上，她一分钱都不愿意给。

趁程廷钰洗澡的时候，沈慕然给谭贝打了个电话。

“贝，你现在存款有多少？能借点钱吗？”沈慕然开口极为直接，吓得对面的谭贝叫了一声，“你不是沈慕然吧？骗子想骗老娘钱？”

沈慕然无语，“我堂弟想要买房子，钱不够，就回家问我爷爷奶奶要了，你说我哪能让两老把房子卖了搬回乡下老屋住啊，只好自己给他点钱，省得他老回去找我爷爷奶奶闹。”

“这种二世祖你就不该理，明明家里可以出点钱付首付，自己再努力点还房贷就可以解决了，他就是看你嫁了个有钱老公想要捡个大便宜，亏你还往陷阱里跳。”谭贝一语道破真相。

“谁不知道？不过再怎么样我也只是给这笔钱就完事了，以后他们家的事都跟我无关了，我也是看在我爸去世早，爷爷奶奶基本上都是靠叔叔婶婶照顾过来的，所以才愿意这样帮他。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沈慕然也不是傻气天真心软的小白兔，她还记得爷爷重病时叔叔婶婶拒绝支付手术费的那副嘴脸呢。

“你怎么不找你老公要？你老公是行走的提款机啊。”

“不能，我平日里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婆家那边已经有意见了，我哪里还敢问他要钱给堂弟买房？就算是亲弟，人家也没必要给我买啊，你说对不？”

谭贝说，“我觉得你老公和别人的老公真不一样，给你和你爷爷奶奶花钱时就没皱过眉头的。不过你堂弟这种白眼狼的做法实在让人厌恶，就算他给你钱，你也没法心安理得。不过慕然，这事你还是得和你老公说一下，问一下他的意见，你老公这人聪明着呢，肯定能把事情解决好。”

沈慕然望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他快出来了，你快告诉我你能借我多少先？”

“闲钱有五万，你可以先拿去。”谭贝说。

“好。你先给我，我年底就还你，不说了。”沈慕然挂掉电话。

程廷钰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沈慕然拿着手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问她，“不是说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没钱，睡不着。”这是真话，刚刚把自己全部的积蓄——一共十五万，全部转给了沈石楠，明天谭贝的五万，也要转过去，这样下来，自己一分存款都没有了。

虽然名义上是借给沈石楠的，可是沈慕然心里也明白，这二十万，算是给他了，他怎么可能还得上？就算还得上，他也不会还，指不定还以为她这个做姐姐的嫁了个那么有钱的老公只给他区区二十万是小气的表现呢。

程廷钰问，“我每月给的钱不够用吗？”

沈慕然摇头。

沈廷钰又问，“是你想要买什么，太贵了买不起？”

沈慕然还是摇头。

程廷钰伸手从床头那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了张卡出来，“里面有一笔钱，够你花上一阵的了，拿着吧。”

“我只是说笑而已，有你养着，我能穷到哪里去？”沈慕然把卡又插回他的钱包，“只要你这个大老板不变心，我都不担心我会饿着。”

“只有缺钱的时候才能想起你老公的好？”程廷钰搂住她的脖子，问她。

“是啊，谭贝说你是行走的提款机，我要是缺钱就伸手问你拿。”她笑答。

“她说错了。”程廷钰在她耳边呼着气，“我是……行走的*。”

沈慕然有点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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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二十万给了沈石楠后，沈慕然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如果沈石楠稍微有点脑子，都会感恩戴德于她给的这二十万，可偏偏他就是个没脑子的人。过了一个星期，沈石楠竟然找上门来问程廷钰借钱。

那是一个星期六，沈慕然出去买菜，回来时在客厅见到了沈石楠，旁边当然坐着程廷钰。沈慕然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程廷钰肯定知道她借钱给沈石楠了。

果然，沈石楠一见到她回来，也就起身告辞，“姐，姐夫，你们吃饭，我也回家去了。”

“不留下来吃饭？”沈慕然呵呵一笑，“不过我也只买了两个人的菜，没你的份，你还是回家去吧。”

沈石楠尴尬地挠挠头，走了。

沈慕然彻底没了心情，走进厨房炒菜，程廷钰走过来倚在门边，“怎么说他也是你堂弟，留下来吃顿饭也是应该的，至于让人那么难堪吗？”

“难堪吗？我说的是实话。你见过客人上门连主人都不知道的吗？他一声不吭地就来了，我确实没买他的菜，还有，你还见过客人上门连袋苹果都不买的吗？礼尚往来都不懂，我凭什么还得给他做饭吃呢？”沈慕然觉得心里窝着一把火。

“你在生气什么？”程廷钰问。

“我没有生气。”沈慕然低头择菜，“他来做什么？来问你要钱的吧？”

“嗯。”程廷钰说，“你是神仙啊？怎么未卜先知呢。”

“程廷钰。”沈慕然望着他，“你肯定都知道了吧？他今天来找你，肯定就把之前的事告诉你了。”

程廷钰点头，“是，他说了你给了他二十万，他觉得还是有些困难，今天来问我再借三十万。”

“你给他了？”沈慕然睁大眼睛，沈石楠这个白眼狼，还真开得出口。

“给了。”程廷钰说，“打了借据，五年内还清。”

真不愧是商人，沈慕然暗想，也是，沈石楠那个愣头小子怎么算计得了程廷钰呢？也就只能算计算计她了。

“他没能力还的，你不应该借给他。”

“怎么说他也是你堂弟，他有困难我们还是得帮的，我虽然说了五年内还清，但他晚点还我也不介意的。不过这钱他拿得并不轻松，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乖乖还钱。”

沈慕然“哦”了一声。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程廷钰的一张脸忽然冷了下来，沈慕然才意识到，从她进入客厅后他就黑着脸了，站在厨房门口说了这么久的话，似乎是一直在等她的解释，可惜没有等到，于是一张脸就完全冷了。

“你借钱给弟弟这事，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过？你宁愿跑去问好朋友借钱，也不问老公要，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

沈慕然还在疑惑，程廷钰怎么就知道谭贝借钱给她的事了？按理说谭贝不可能告诉他才对啊？

“我刚刚错拿了你的手机，看到谭贝和你的转账记录。”程廷钰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

她和程廷钰用的同一款手机，不是第一次发生拿错手机这样的事了，早知道就设个开屏密码好了，她心想。

“你在生气什么啊？”沈慕然不解，“我自己有点积蓄，谭贝那五万块我今年年底也能还上，我也是怕麻烦你，再说了，我这是在为你省钱，你还怪上我了？”

“怕麻烦我？”程廷钰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沈慕然，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和我过一辈子吧？你怕欠我的钱，怕跟我产生过多关联，因为你心里明白，你总有一天会从这段婚姻里抽身离开的，所以最好是与我互不相欠。对吗？”

“程廷钰，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沈慕然突然把手边的一只碗摔到了地上。

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自己其实也有点愣。

程廷钰默默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进了房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