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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曾经沧海

沈慕然班上有两个学生参加了市里的朗诵比赛获了奖,这本是属于学生的荣誉,沈慕然觉得自己根本没帮上什么忙,可是老校长还是在开会的时候当着全体老师的面夸奖了她一番。然后委托给她一个重任,让她多花点功夫,培训教导下这两个孩子,争取在省里的朗诵比赛上也取得佳绩。沈慕然也知道,他们学校的学生这么多年来在很多项目上都取得过佳绩,唯独朗诵、演讲这类比赛,从来没获得过什么好成绩,如今能进省的决赛,老校长自然抱了很大的期望。沈慕然推辞不了,只能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接下了。

通过多方打听,知道电视台有个女主播在外面开了个朗诵培训班,教学成果很好,沈慕然想着既然是电视台里的主播,又这么有名气,那肯定是有能力的,于是在周六的早晨也领着两个学生过去报名上课。

不是很大的一个培训教室,但来的人可不少,孩子占一半,家长占一半。

沈慕然和两个学生等了许久,也没见老师的影,于是和旁边的几个家长聊了起来。

“听说这老师是市里电视台的主播,你们有听过她现场朗诵吗,这报名费这么贵,到时要是……”沈慕然也不是不信任这位有名的主播,只是刚刚报名交钱的时候还是觉得费用贵了一些,俩学生家境也不算富裕,要是花了钱又没什么进步的话她都会觉得内疚,毕竟是她介绍他们来的。

一位中年女人望了沈慕然一眼,似乎在鄙视她的无知,“骆同骆主播的名字你都没听过吗?她不光是电视台的主持人,还获得过好几个朗诵比赛的大奖,网上的粉丝有好几万呢。而且,骆主播人也长得特好看,声音又温柔动听,别说她一堂课需要两百多块,就算再翻个倍,也还是有人排着队来听的。”

这话一出,沈慕然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骆同”这个名字,沈慕然总感觉有些熟悉。

又等了半小时,骆主播终于来了。

一袭紫色长裙,高高挽起的发髻,肤如凝脂,举手投足间有着女人的温婉和时代女性的干练优雅。沈慕然光看侧面,就知道刚才那位大姐说的话怕是不虚了,这个骆主播,当真长得好看。

等到骆主播站到讲台上的时候,沈慕然的记忆仿佛瞬间苏醒了,这个骆同,她是认识的,而且还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医院的天台上,当时程廷钰和她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沈慕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却记住了骆同那张堪比林志玲的脸和脱俗的气质。

第二次是她和程廷钰的婚礼上。当时骆同是和陆镇禹一起来的,沈慕然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可是后来问程廷钰,他又说不是。那天骆同喝了很多酒,惹得婚礼现场的很多单身男士起了怜香惜玉之心,纷纷表示要送她回家。可是骆同却不肯,哭着闹着,甚至有些失态了,最后陆镇禹只好把她塞上车,送了她回去。

三次见她,她都是一袭紫衣。但紫色的确很衬她的人,高贵又典雅。

课程结束的时候,沈慕然问两个学生,“觉得这个老师的课怎么样?”

俩学生连连点头,“骆老师很厉害,我们想要跟她学。”

沈慕然也同意,虽然只听了一节课,但是骆同的确没有辜负她的名声,声音动听且富有感情,一听就是专业水准,学生跟着她学,她也放心。

离开的时候骆同叫住了她。

“慕然。”她的声音轻柔,“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沈慕然微笑,“你是廷钰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沈慕然似乎看到骆同眸光忽然一黯。但随即她又点点头,“对,很久没见你们,你们过得还好吗?”

“好啊。”沈慕然懵懂地点头,“你有空来家里坐坐。”

“嗯,有机会会去的,我前两年一直全国各地跑,比较忙,今年才办了这个培训班,以后应该会慢慢稳定下来。听说你现在在一所学校教书,要不是亲眼见到你带着两个学生来上课我还不信的,毕竟以前廷钰曾经说过,如果他娶了老婆,就不会让她出去工作,他舍不得老婆在外面受别人的气。”

沈慕然一怔,她没有想到骆同会说这样一番话,但还是笑着说道,“我不习惯待在家里,我的工作还是挺轻松的,也不需要受气,再说了,我要是在外面受气了,回去打他一顿解解气就好了。”

骆同闻言有些怅然,转移了话题说,“慕然,你放心,你的两个学生我会好好教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嗯,我当然还是相信骆主播你的专业水准的。”

等到沈慕然想要告辞的时候,又听到骆同略带焦急地问,“廷钰……廷钰和你说我是他的朋友么?”

其实程廷钰并没有和沈慕然谈起过骆同,除了那一次,沈慕然问他骆同和陆镇禹是不是一对时,他回答了不是之外,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起过她。主要也是因为这两三年来,骆同一直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对啊。”沈慕然答,“他说他和你还有陆镇禹都认识多年,是不错的朋友。”

回家之后,看到懒懒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的程廷钰,沈慕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忽然觉得心情糟透了,看什么都不顺眼。把鞋子重重地放在鞋架上,又进厨房炒菜,说是炒菜,其实和拆厨房差不多,锅碗瓢盆一顿响,外面的电视声音完全被它盖过。捧着菜出来的时候瞪了一眼程廷钰,“吃饭了,祖宗。”

程廷钰关掉电视,“沈慕然,我妈的更年期都没什么征兆,反倒是你有几分像更年期妇女了。”

沈慕然没有和他拌嘴,低头扒着米饭。

“沈老师,我是犯了什么罪,你死也得让我死得明白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变了一个人?”程廷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道。

“程廷钰我问你,你以前是不是觉得,只要娶了老婆,就会让她待在家里,不出去干活了。”沈慕然的声音闷闷的。

“是啊,可你不是说你是新时代女性,不能只待在家里吗?你还说过你的梦想是当老师,我后来不是帮你实现梦想了吗?”

“是啊,我是有这么说过。可是你当时也没跟我说,不让我出去工作是为了让你老婆我不受气啊?我有我的梦想是一回事,可这种甜言蜜语你也没跟我说过啊?”沈慕然仰头质问他。

程廷钰轻笑,“你是从哪里听回来的?”

“你管我?!”

程廷钰放下筷子,很是耐心地看着她,说,“我年轻的时候,是的确有想过如果我成家了的话是不会让老婆出去工作的,那时候我创业成功,赚了一些钱,总觉得必须让自己的女人活得跟皇后似的。后来,真和你结婚之后,发现你根本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你喜欢教书,喜欢你的学生,也承担得了那份辛苦,我有什么理由去剥夺你实现梦想的自由呢?你要知道,即便有一天你说你累了,不想工作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你回家。你只需要知道,你永远有我在你身后。”

沈慕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一个月的培训课程结束后,两位学生也要准备去参加A城的朗诵比赛,沈慕然自然是要带着学生去的,可是她没想到,在比赛现场竟然见到了骆同。

“骆主播,你怎么会在A城?”沈慕然走到她旁边的位子坐下。

“过来办点事,这次比赛我也有好几个学生参加,就顺道过来看看了。”骆同说,“你一个人领着两个学生过来挺辛苦的吧?毕竟A城离C城还是有点远。”

“廷钰送我们过来的,还好,不是很辛苦。”沈慕然说。

“那他呢?”骆同往身后四处看。

“他不喜欢看比赛,说是出去给车加点油,然后去喝杯咖啡再回来接我们。”

骆同了然地点点头,“他以前也是这样,总说朗诵没什么魅力,他兴趣广泛,这也是他少数不喜欢的活动之一。”

沈慕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用个“嗯”敷衍了过去。

比赛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但结果不算令人失望,沈慕然带的两个学生一个拿了二等奖,一个三等奖。沈慕然也算放下心来,这个成绩也算不辜负老校长的期待。

程廷钰发了短信过来,“我在门口等你们。”

沈慕然问骆同,“骆主播,你是现在回C城吗,要不要搭我们的顺风车,也好有个伴。”

骆同想了几秒钟,“这样也好。慕然,以后别叫我骆主播了,叫我骆同就行。”

沈慕然微笑,“好的,骆同。”

几人走出门,程廷钰站在门口,看到沈慕然身后的骆同,显然愣了一下。

“你怎么会在这?”他问。

“哦,是这样的,骆同是我的两个学生的朗诵辅导老师,今天恰好在A城碰到了,她也要回C城,就坐我们的车一起走吧。”沈慕然抢先答道。

程廷钰看了骆同一眼,并没有说话。

车里,沈慕然兴致勃勃地和程廷钰说着今天的比赛情况,两个学生也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有骆同和程廷钰一直沉默。

“你帮我送骆同回去吧,我把两个学生送回家。”

回到C城,沈慕然送两个学生回家,车里只剩下骆同和程廷钰两人。

“廷钰。”骆同开口,“你是不是很不想看到我?”

“没有。”程廷钰回答得很快。

“可是你看起来不太高兴。”骆同的声音软软的,她一直盯着这个男人的侧脸,却又不敢放肆看,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她觉得自己一直空落的心突然就被填满了。

也许是因为他就在身边吧。

“这两年不是一直在外地吗,怎么回来C城了?”程廷钰问。

“在外面总是有漂泊的感觉,所以就回来了。”

“你是不是和慕然说过什么?”程廷钰把车停在路边,点燃了一根烟。那天沈慕然问他的那番话,他后来想了很久,似乎只对一个人说过。

“我没有和她说什么,就算说了什么,也是情之所至,没有别的坏想法。”末了,骆同说,“你和她,幸福吗?”

“前面转个弯就是你住的地方了,下车吧,我要去接她了。”程廷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峻。

骆同愕然,却还是点头,“好。”

车子再次发动,渐渐加速,从她身边经过,扬长而去。

她没有告诉他,今日来A城办事,因为在路边突然看到他,她的一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也因此才会留在A城看了那场其实并不在她计划中的朗诵比赛,她就是想看看,当他见到她突然出现时会是怎样一番反应。

可是她竟然,有些看不懂他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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