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送专家大摆百桌宴敬秘书小动色狼心

话说贾博士耐不住思念，每每在梦中**小丽，恍恍惚惚，一夜数次。看看筋疲力尽，说话的力气都用完了，如此下去，性命难保。游教授游贱己，于冥冥之中看不过，每到兴头上，便适时现身，大声叫停。把贾博士惊得睡意全无，从此彻底清醒。贾博士挣扎着坐起来，意欲和游教授理论，却见游教授站在那里，只笑嘻嘻的看着他，并无一丝声息，任贾博士大呼小叫。喊叫半天，贾博士觉得力尽神危，稍歇一会，天已大亮。游教授且不出门，上来只轻轻推了一把，贾博士便倒头睡去。及至再次醒来，睁眼已到正午。起来洗漱完毕，顿觉精神爽利。再回忆昨夜之事，疑惑觉得劳了神思，非同小可，幸得游教授及时叫停，驱邪疏散，并令自己沉沉睡去，方得益神养血。倘或有个好歹，罪孽可就大了。自己素习使心不使力的，猛然如此，饥饱倒无妨，生命却堪忧。倘若一病不起，便不是两三日的事了，再怎么谨慎调治，恐怕元气大伤，再难培养。想至此，不觉惊得一身冷汗。此后，贾博士格外敬重游教授，总惦记着等身体渐渐的好起来，约小丽一起给游教授去上香烧纸。不必细说。

当下已近冬月，经御学部批准的预评估时间，展眼就在眼前。天朝人做事，向来讲究万无一失。这预评估，就是这么来的。相对评估来说，预评估显得更加重要，它的目的之一，就是发现问题。也就是说，预评估通过了，评估保准通过。所以，御学部上下，对预评估格外重视。此时，天京大学校园内外，上上下下，从校长到职员，皆是忙忙碌碌。平时再吝啬的人，在这节骨眼上，登时大方的鬼都吃惊，人人比着花银子，好像那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怎么花都花不完的，用不着谁去心疼。多少场合，吴校长反复说道：“托御学部的恩，托前辈的福，咱们花再多的银子，到底不如得个一流声誉来的体面，大家不要怕费事，预评估一通过，评估接着通过，创一流就顺理成章了。到那时，银子算什么？大把大把有的是。大家切切记住，这是一劳永逸的大好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务必务必，拜托拜托。”李闲农张定贤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印制禀帖，核对帐目，准备材料，确定嘉宾，安排迎送，料理食宿，排列座位，布置会场，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这里许诺，那里拜托。忙得屁滚尿流，不在话下。

这里，吴校长拿出一整天时间，吩咐手下，按照预评估的时间安排，亲自逐项预演。各色人众一路随行，走在路上浩浩荡荡，涌进房间济济一堂。吴校长率领众人一行走，一行高声说道：“大家一定要明白，评估无小事，细节决定成败，结果决定命运。平时那些闲着无事的，那些一问三不知的，明天起统统放假，干脆发点银子回家休息，家里呆着去，平时怪话连天的，最好召集起来，统一出去旅游，或者看看电影什么的，不要给他们在校园里转的时间和机会，确保专家活动的万无一失。不要给专家人浮于事的感觉，对专家要给予足够尊重。等过了这一阵子，评估顺利通过，随他们怎么闹去。谁的孩子谁抱走，各人自扫门前雪，大家都明白了吧？”众人嘻嘻笑着，盛赞吴校长决策英明妥当，同时表示坚决照办。在学生事务部视察的时候，事务部部长提出一个问题，说道：“依照安排，学生座谈会的参会名单，由专家从花名册上临时随机抽定，要是不巧抽到那些刺儿头，比方那帮子青年才俊，到会怪话连篇，牢骚满腹，这也不顺眼，那也看不惯，怎么办？”众人一时都怔住了，觉得问题的确严重。吴校长看看张定贤，张定贤分管学生教育与管理，当然责无旁贷，当即把部长唤到眼前，厉声斥责道：“这算什么问题？你们都是吃干饭的？那花名册是谁提供的，能提供有那些名字的，就不能提供没有那些名字的？”部长觉得委屈，又低声嘀咕说，一是更正花名册怕是来不及了，再者，一旦那帮子才俊知道更正的花名册上，没了自己的名字，嗷嗷叫起来，闹到专家组去，那时怎么办？不等众人议论，吴校长早不耐烦，也不看谁一摆手道：“不必过虑，人食五谷，谁不生病？或他自己，或他家人，病了就该住院治疗，或回家看望。一旦他被专家抽中，借口不是现成的？倘是他自己病了住院，自然不用抬来。倘是他家人身体不适，他请假回家探视，那是发扬孝道，专家不但没意见，还要大大表扬呢。再说了，专家就是专家，不是糊涂蛋，到底怎么一回事，心里都明白。只看你做的像不像。”众人听了，一声儿叫好，齐说好思路大受启发，各单位所担心的问题，尽可举一反三照此办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手下干将一点就通，吴校长面露得意之色，信心百倍，精神饱满。众干将受了鼓舞，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整天忙得饭都不曾好生吃，又连夜开会，对发现的问题，逐个研究整改措施，直到把责任落实到人头上，才于半夜回家休息。走到家门口，彼此分手安慰道：“专家就是一个哄，看你会哄不会哄。”一宿再无话。至次日，更比往日忙，都不必细说。

校门口的大街上，早打扫的一尘不染，数名保安不停劝阻来往行人，皆沿墙根通过，以防脚泥玷污路面。两面墙体，早经修茸焕然一新。学生过街，要求两人成行，三人成列，步伐矫健整齐，精神昂扬抖擞。保安不时提醒众人，绝不允许平日那样，男一起女一起，稀松涣散一起一起过街的情形出现。每到晚上，学校正门上方，早挑着大明角灯，两溜高照，出入人众，皆打扮的花团锦簇，人声鼎沸，语笑喧阗，礼花腾舞，络绎不绝。各个学生活动场所，早把灰尘打扫干净，自然是笙歌聒耳，锦绣盈眸，其中人物非歌即舞，意气风发，健康向上。校园内各处牌匾墙报，统统绘上花卉，题写诗书，尽显名家风流，皆从大师雅致。观者心里皆知，天下奢华虽多，如此者则甚少。所有这些，都经专人数日排练，一如戏场子里的玩艺，给想看的人看那么一眼两眼，也就算功德圆满了。要真想天天如此，夜夜这样，便不被人笑骂死，自己早先惭愧死了。

闲言少述，且说当下众人都盼着专家快快来校，把评估这场大戏演过了，好过平常人的安生日子。吴校长看看一切都已妥当，便躺在摇椅里眯着眼，把每一步细节，从头到尾逐一想去。忽然想起一件事，似乎忽视了。专家们都是风尘仆仆而来，难免上火，下榻的房间里，大小会议室里，凡伸手够得着的地方，该多准备些上等可吃的东西，稀奇少见的果品，摆在那里，想吃时伸手就是。吴校长特意嘱咐置办的人，品种越多越好，个人口味喜欢不喜欢，总有的选才好。李闲农张定贤知道后，双双拍着脑袋骂自己糊涂大意，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没想到，该死该死。次后，大家又议论说，天气还算凉爽，满园的菊花又盛开，可否安排专门时间，组织专家们到处走走散散闷，看着花团簇簇热闹热闹，别把专家累着。吴校长思考半天说道：“据我的经验，只怕专家们不肯赏脸。你不看看那些专家们，有几个是爱热闹的？”李闲农接着说道：“吴校长说的是。专家专家，个个喜欢静养，差不多已经修炼成神仙了。咱们校园这点景致，哄哄常人倒是行得，怕是入不了他们的眼，别把有趣弄成无趣。便是黄花满地，白柳横坡，清流激湍，红叶翩翻，疏林如画，别有幽情，再加些别的热闹，也哄不住他们。”一句话，说的在座人等都笑起来。

且说参加预评估的专家正式进场，天京大学内外上下，皆是忙碌不堪。这天吴校长陪专家吃过早饭，来到宾馆院子里散心，因彼此熟悉，便少了客气俗套，话语也不免随便起来。先是彼此请安问好，互道硬朗托福，接着便感叹时光如梭，摇着头说不堪回首。说话间，早有人来请，众人又沿着猩红地毯并防滑软垫铺就的锦绣路，径直步入会议室。如潮的掌声里，宾主再三致意让座，等专家坐定了，吴校长他们才一一落座。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人人皆知的场面话，彼此赏些体面，妥当恭维，反正都是些万句不算多，一言不嫌少的无用废话，一应事由，毫无悬念，都是些逢场作戏，肉麻吹捧而已，不去烦记。

却说预评估最后一日，吴校长早叫人暗暗预备下数个大红包，只等评估组组长最后说完“全优通过！”几个字，在潮水般的掌声祝贺声欢呼声里，一一塞进专家们腰包，预评估圆满结束。参评专家个个大悦，吴校长们满心欢喜。众专家排班按序离座出场，吴校长等一溜随着出来，评估组组长笑道：“这结果我们早就知道了，天京大学其实用不着评估，它不全优谁全优？话又说回来，评估也是必要的，证明它名副其实，全优通过是实至名归。”吴校长忙笑着回道：“承蒙鼓励，还须用心。各位大驾光临，不周到之处甚多，铺盖也是冷的，茶水也不齐备，还请多多海涵。不到最后通过，我睡觉都不踏实，众人也不敢轻心。”组长听了这话，忙说道：“何用如此多心！和你这样干干净净的校园，天朝能有几个？你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天朝大学校园，一股荷尔蒙味道，男人饮酒斗牌就算本分的，女人偷空会情人便是懂贞节的，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不去说破罢了。你这里就没看到这样的事嘛！风清气正，乾坤朗朗。”说完，两人哈哈大笑，随行人众也附和大笑。张定贤心里怕吴校长尴尬，便没话找话，趁机说了些专家连日辛苦，倒不矜功自伐的话，和专家众人一面说笑，一面来至晚宴大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