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魄亡灵的寄托

美军第5、第7陆战团从柳潭里进至下碣隅里后，美随既毁坏全部重装备，整顿队伍，准备南逃。美第10军调集飞机，为美紧急空运伤员，补充作战物资，同时令真兴里以南之美军部队全力北援，接应主力突围。美海军陆战队航空兵联队也倾巢出去，不分昼夜地轰炸扫射公路沿线的所有目标，为扫除南逃障碍，全力掩护部队撤退。

下碣隅里是美军长蛇阵的“七寸”，此时后撤集中在下碣隅里的美军约1万人，除陆战1师外，还有第10军直属部队约1500人，美国陆军第1团级战斗队（费斯支队）残存的85人，英国海军陆战队第41指挥分遣队15人，还有少数韩国警察，车辆约有1000台。如此多的部队能否“转身”成功突围，关于到美军的生死存亡。《纽约先驱论坛报》记者马加列德·布金斯在其著作《朝鲜战记》作了如下叙述：“我在下碣隅里见到这些被打得焦头烂额的官兵时，曾想，他们还有没有力量再经受最后的一击而突围出去呢？官兵们的衣服破烂不堪，他们的脸也被刺骨的寒风吹肿，流着血。手套破了，线开了。帽子也没有了，有的耳朵被冻成紫色。还有的脚冻伤穿不上鞋子，光着脚走到医生的帐篷里。……第5团团长默里中校，象落魄的亡灵一样，与指挥第5团成功地进行仁川登陆时相比，完全判若两人了。”美英军官兵很多人面对中国军队打击后的短暂集结都茫然若失，无所领悟，另一些人则面无表情，毫无目的地东游西逛。当时在下碣隅里环形阵地里，集中了5000多名伤员，这些人的唯一寄托和活路就是空运后送了。根据师长史密斯的命令，美军工兵修建的跑道于1月1日完成了，但是只有900米，按标准应该为00米。采取的办法是降落时，C－47飞机带有着陆阻力板，并进行紧急刹车；起飞时，飞行员必须加大油门，绷紧自动，在飞机几乎要散架断裂时飞行员才松开制动装置，C－47飞机便突然冲过很短的跑道，迅速向上攀升，通常飞机距下面的山脊只有1—米高。

1月1日下午美军开始空运后送伤员。空运，主要由远东空军的C-47和海军陆战队附近R4D运输机担任，直升机也予以协助。很多没有受伤的士兵为登上后撤的飞机都假装受了重伤，“他们走到跑道上，裹上一条毯子，倒在担架上呻吟；看护兵就过来把他们抬上飞机”。面对突然大幅增加的伤病员，美军将难以后送。为此，美加强了登机前的检查，并确定了标准。以陆战第5团军医莱森登少校伤情为标准，即：脚被冻伤，但仍可以蹒跚而行，伤情不重于莱森登的伤员一律不准登机后送，并由主治军医哈林上校决定。最终确定了伤病员，后送人员的具体数量，1日为11人，日为980人，日为464人，4日为1046人，5日为1850人合计为4400名伤员全部后送完毕。重新开始作战的6日出现的伤员中，有17人也被后送了。另外，还后送了17具尸体。

第10军司令部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对提出批评，但是师长坚持已见，不愿将遗体留下，继续将其后送，他的想法是不希望把牺牲的生命留存“一个我们即将撤离的孤寂荒芜的朝鲜东北部的村庄里。”还有一个插曲，当美军的冻伤患者到达日本的医院时，远东司令部把冻伤的现象斥之为“缺乏领导”。这使史密斯师长“勃然大怒”，马上给海军陆战队司令写了一封怒气冲冲的信：“我在这里刚刚把一枚银星勋章授予一名中士，他为了扔手榴弹脱下了手套，手指被冻伤。你能因为这位士兵未能采取有效措施预防冻伤而把他送交军事法庭吗？你能因此把他的营长、团长、师长送上军事法庭吗？”看来，官僚主义那里都有，站着说话不腰疼。

美军后来评价，在朝鲜战场，美军都认为C-47飞行员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受伤的陆军士兵和海军陆战队员无法靠步行到达海边，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下碣隅里的跑道显得至关重要，只有靠它才能把这些人救出来，他们C-47的飞行员在五天的时间里运送了超过4500人，没有丢下一个人。

为确保的突围行动，美军对下碣隅里实施补给。共申请数量为7.7吨，须全部空运。主要由空军战斗运输司令部的C－119机实施空投，空军的C－47和海军的R4D等也配合行动。美第1控制分遣队负责管理下碣隅里的空运基地，在空降地域附近开设供应所进行分发业务。补给的主要物资是榴弹炮、迫击炮和轻武器的弹药、手榴弹、汽油、柴油、食品和电话线等。因为是投在冻结的土地上，所以破损率很高，食品的7至8成，石油制品的7成不能使用。炮弹的4成严重损坏，运到火炮附近的不过.5成。轻武器弹药，有4.5成不能使用。迫击炮弹要求数量几乎全部投下，但损失的程度同炮兵弹药一样。认为，空投的补给品与要求的数量相比，这次所取得的完好数量是远远不够的，然而这些补给品特别是弹药、油料在以后所进行的作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一连数日，空军4引擎运输机以红、兰、黄、绿和桔红色降落伞，投下了食品、汽油和弹药等，美军官兵还把降落伞代替围巾和毛毯用很受欢迎。由于空运了充足的补给，使美得以饱满的战力参加下一阶段作战，为美撤退作战行动的成功奠定了物质基础。

由于空投数量过大，美军空中补给用的降落伞和包装材料难以满足需求，所以就需要在战场回收这些东西，据统计，仅回收并后运降落伞一项就达100吨。同时，美军还将多余的大量步枪、机枪、损坏的107毫米迫击炮、火炉、帐篷和打字机等也回收空运后送了。美军同机还运来了补充人员，其大部分是在仁川登陆到占领汉城作战期间负伤、在日本的医院接受治疗而恢复健康的人员，从1日到5日空运到下碣隅里的人员有57人，为增添了新鲜血液。

为了扩大宣传，美军还利用这些运输机将美国、英国和法国的新闻记者输送过来。他们将下碣隅里的情况广泛地向各国作了报道，电视记者也来了，拍摄了那里的情况，向美国本土播放。当时，中国还没有电视呢。当然，这些记者害怕中国军队的夜间进攻，通常在黄昏即飞回咸兴。

（二）为逃跑找个理由

美军说，在下碣隅里，白头发蓝眼睛史密斯师长正在举行记者招待会，有人议论美军现在即将进行的作战应该叫做“后退”（retirement）还是“退却”（retreat）。少将师长以学者风度平静地说：“‘退却’，是被敌人所迫，向友军保持的后方地域转移，但是，这次作战，后方也被敌人占领着。而且，打垮敌人也是我的目的之一。因此，我们不是退却，只是要对不同的方向实施进攻”。记者们便以耸人听闻的标题报道，“说退却毫无道理。是对其他方向实施进攻，”这样表述作为说明作战的象征载入了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史册。看来美军也是爱面子的，撤退就是撤退，还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1月5日，战斗运输指挥司令官丹纳空军少将飞抵下碣隅里，建议以C－47“空运撤退全部兵力”。史密斯少将拒绝了这一建议，表示决心从陆路撤退全师。其主要理由：如进行空运撤退，就必须逐次收缩环形阵地，抽出兵力运走。万一空运过程中，强大的中国军队进攻（这种可能非常大），将会受到重大损失。重装备和补给的大部分物品不能空运，也必须加以破坏和烧掉。为了掩护遗产，最后至少要留下1个连的兵力，而这个部队恐怕就要牺牲。还有，古土里的1个营要单独从黄草岭山口突围也是极其困难的，大概几乎会被全歼。这些事情，是有损于海军陆战队“不能对友军见死不救”的传统的。

为了从下碣隅里向古土里突破，史密斯师长将下碣隅里的所有部队统一编成个团战斗群。1、第5团战斗群（团长为RL·默里中校）。由第5海军陆战团、第1团第营、英国海军第41指挥分遣队、第11炮兵团（加强一部，欠一部）、第1步兵团坦克连和工兵、通信、辎重队（战斗工兵、通信、卫生、勤务、运输、宪兵）等15个连（分遣队）级单位编成。

、第7团战斗群（团长为HL利曾伯格上校）。由第7海军陆战团、第1步兵团暂编营、第1坦克营D连、第11炮兵团第营和工兵、通信、辎重队（军师司令部分遣队、战术航空控制、通信、卫生、勤务、军械、运输、宪兵）等1个营连（分遣队）级单位编成。

计划沿下碣隅里－古土里－真兴里－五老里－咸兴路线前进。下碣隅里的所有部队均全部给第5和第7团战斗群，按第7、第5团战斗群的顺序，首先向古土里，接着向咸兴前进。到达古土里后，由古土里的第1团战斗群掩护师主力的通过，并担任后卫，在师主力向咸兴地域前进期间，掩护其后方。

在第7团战斗群开始从下碣隅里开始前进的同时，第5战斗群向东进攻东丘，攻占和确保该地，掩护师的南进，并担任后卫。为确保攻击速度，美在通往古土里的道路左右各700米正面实施整体推进，凡遇有中国军队，以步兵将其驱逐，炮兵实施梯次前进，以使不间断地实施火力支援。美军还将补给品和装备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物品全部烧毁或破坏，不给中国军队留下任何可用的物品。进攻开始时间预定为1月6日6时，指挥所在6日作战开始后，乘飞机先抵古土里，全程指挥作战。

（三）撤退比进攻组织更严密

美经过审讯俘虏，弄清楚在师的地域内有7个中国师，即：第58、第59、第60、第76、第79、第80和第89师，而且判断第77、第78师正向增援距离内接近中，另外，还判明在下碣隅里至古土里之间有第58、第60师等部队。同时，美军还了解到中国军队已经炸毁了下碣隅里至古土里至真兴里道路上的全部桥梁、封锁道路的工作正在进行。架设在古土里断崖上的重要桥梁，4日下午判明已经被炸毁。与柳潭里的撤退不同，这次对拥有很多车辆的来说，这些桥梁被破坏是个重大问题。

1月4日，下达了销毁不能带走的物资的命令，其目的是撤退后，下碣隅里的补给品和装备一点也不留下，防止中国军队利用。为了空出车辆装运急需物品，史密斯师长甚至下令将军用小卖部相当于1500美元的饼干、糖果等烧毁，后来有人建议发给士兵而被采纳。为保证彻底销毁，美军采取严格措施，由各级指挥官负责处理自己地域内的一切剩余补给品和装备，并在销毁之前，将其种类和数量报告师司令部。4日，史密斯师长召开了各部队长会议，明确任务与要求。第10军阿尔蒙德军长也于当天下午飞抵下碣隅里，审批作战计划，举行授勋仪式，以鼓舞士气。

1月5日8时，美军下达了第5－50号作战命令。5日中午，第5战斗群接替下碣隅环形阵地防御任务，当晚，第7战斗群也完成了作战直前准备。但是在当天夜里，美军出现了误炸。0时10分，美空军的架B－6（双引擎的轰炸机，搭载1.7毫米机枪、10毫米火箭和炸弹等）突然对下碣隅里防御的美军实施轰炸和扫射，使大吃一惊。当时，海军陆战队的夜间战斗机为了侦察离开了下碣里的上空，美军决定立即召唤1架返回下碣隅里上空担任掩护，以避免再次发生这种事故。误炸的原因，后来据实施轰炸的美空军夜间战斗机驾驶员威尔逊海军中尉说，从无线电中受领了“攻击下碣隅里”的命令，他们便展开了行动。事后分析，这也许是中国军队使用缴获美军的无线电台下达的假命令。

地面部队的行动作了如下规定：全部人员在车辆纵队的侧方徒步行进，掩护车辆纵队。但是，正副驾驶员、无线电通信员和伤员等乘车。停止期间，车辆纵队各自构成环形防御阵地。不能行驶的车辆，为了防止阻碍行进，暂时推到一侧，纵队通过完毕仍不能行驶的车辆就地破坏，防敌利用。在整个突围路线上选定了9个控制点，用以掌握前进的进展情况和要求等。美军十分重视炮兵，为了保障火力支援的不间断，要求炮兵以连为单位梯次前进。当时在下碣隅里有9个炮兵连，加上古土里1个炮兵连，可使用的有10个炮兵连。其中个炮兵连在下碣隅里支援第7团战斗群作战；个炮兵连加入第7团战斗群车辆纵队的行进序列，途中个连在下碣隅里至古土里的中间地段占领发射阵地支援第7团战斗群发展进攻，另1个连继续南进，到达古土里后即占领发射阵地，与在古土里的炮兵连一起向北方射击，全面支援师的行进；4个连直接支援第5团战斗群作战，第5团战斗群行进时，个炮兵连加入第5团战斗群车辆纵队的行进序列，途中在下碣隅里至古土里的中间地段占领发射阵地，向北方进行射击。留下的个连，先担任从下碣隅里进行火力支援的任务，在先行出发的个连进入发射阵地后再开始南撤。

美决心，在强大的空中支援与掩护配合下，即使付出重大代价，也要强行沿道路到达古土里。美军认为：有利的方面是能够绝对地掌握制空权；其次是从下碣隅里到古土里的道路两侧比较开阔，视界和射界都比较好，便于发扬火力。美军的战术是：对于道路两侧各约700米处的中国军队，以步兵进攻加以驱逐，以防止他们用轻武器对道路上的纵队进行有效的射击。对更远的目标决定以迫击炮、炮兵火力和直接航空支援实施突击和压制。对5公里以外目标，决定由海军飞机自由攻击，使中国军队难以集结和移动。这种战术的根本和不可缺少的实际上是――强有力的航空支援。为了确保美的突围，美军计划动用了所有的航空力量实施支援。首先第1海军航空联队从6日7时开始在下碣隅里上空实施直接支援。作战期间以4架飞机在纵队前后左右进行掩护。其次，用另外的飞机向道路左右的棱线、道路的接近路进行搜索攻击。第三，夜间也以夜间战斗机实施支援。道路左右5公里之内航空支援在地面部队的指挥下，通过前线航空控制人员进行，而对5公里以远则实行自由攻击。这样就有效地制止了中国军队行动，志愿军夜间作战的优势也难以发挥了。据统计，美军支援一天中出动的飞机数（架次）如下：连浦机场海军陆战队――100；航空母舰巴顿斯特雷德号――0；快速航空母舰4艘（莱特号、福基号、菲律宾号、普林斯顿号）专门担任对的直接支援――100以上；第5航空队的战斗轰炸机――若干；第5航空队的中、重型轰炸机――若干；另外的两艘航空母舰（凡尔登号、西西里号）预定6至7日到达，也实施支援，美军说这是朝鲜战争中规模最大的航空支援。

（四）迟到的增援

长津湖地区，山高林密雪深，在战役进行期间，战区数次降大雪，气温最低达零下0多度。志愿军第9兵团部队忍饥受冻，冻伤减员严重，极大制约了作战行动，加之与敌装备差距悬殊，受制于敌空中和火力，因而数次作战，均未能全歼美军。1月4日4时，彭德怀根据毛ze东的指示，向东线赋予了新的作战任务：第9兵团歼灭被围之敌后，相机进占咸兴。如敌固守咸兴，则以1个军位于咸兴以北，主力进至社仓里东南及校馆里以南地区，待志愿军主力围攻平壤或南越三八线，威胁汉城，东线之敌南撤时，乘其移动时迅即歼击。

尽管困难重重，形势严峻，但第9兵团决心全力以赴，坚决完成上级赋予的作战任务。根据战场的情况，第9兵团再次调整部署：以第6军主力围歼下碣隅里之敌，得手后，南下向咸兴攻进；以第7军在结束柳潭里、囦水里战斗后，主力休整两日，然后取道社仓里、黑水里、剑山里、丰松里、岭城里，向地境攻进，另以1个团出五老里，割裂敌人，配合主力作战；第0军以小部包围古土里，作为诱饵，吸引敌军，主力进占黄草岭及附近阵地，阻敌打援，待第6军向南攻进时，即集全力歼灭古土里之敌，另以第89师主力进至上、下通里附近，从运动中截歼敌人，适时闭阻长津湖地区之敌的退路，配合主力作战。1月4日，第9兵团将此部署上报毛ze东主席，并得到批准。

根据第9兵团的部署，第6军急速南进，准备于1月5日晚实施围歼下碣隅里之敌的作战。但由于风雪迷漫，路途遥远，道路不熟，5日，6军第一梯队76师一部才到达下碣隅里附近，77师走错了路，而第二梯队78师和88师还在途中，因此未能按时于5日晚发起进攻。6军炮兵团有三个炮兵营，刚刚装备了新的火炮，但是，白天被美空军在一个山沟里发现，几十架飞机轮流轰炸，仅一个上午，就把一个团炸得失去战斗力，火炮报废，拉火炮的骡马炸死，人员伤亡严重，剩下的官兵吃了一个月的马肉。1月5日，58师根据命令将下碣隅里周围的阵地移交6军迅速南进，但是此时58师因连日苦战和冻饿交迫，减员非常严重，全师还能作战的仅有5个排，约800人。第6军刚接手下碣隅里阵地，多数部队还在途中，只能推迟计划，准备在6日晚实施进攻。从实际作战效果看，6军投入交战过晚，一些基层指挥员认为，在11月7日——1月1日58师围攻下碣隅里期间，就应使用使用6军，而直到1月4日，宋时轮才上报使用6军的作战使用方案。当时志愿军首长就批评宋时轮说，你为什么不把部队主力全部投进去？这时候才把6军拿上去，美陆战1师早逃了。

（五）三路空地推进

1月5日晚，下碣隅里的美军炮兵突然对下碣隅里至古土里道路及其周围进行了炮击。为了避免破坏道路，155毫米榴弹炮采用无线电多普勒近炸引信，使弹丸在距离地面50米左右的高度爆炸有效杀伤地面及堑壕内的人员，但对道路无大的损坏。提前一夜进行射击，一方面是为了杀伤中国军队，另一个目的就是要将下碣隅里多余的炮弹打光。

6日凌晨，下碣隅里一带笼罩着浓雾。4时0分，天还没亮，美军第7团战斗群就开始行动了，完全出乎中国军队的意料。下碣隅里到古土里的距离是18公里，美军准备一鼓作气到达，尽量白天通过，但也作好了夜间作战的准备。美第7团战斗群采取第1营在右、第营在中、陆军暂编营在左的方法实施个营并列攻击。中间营沿道路，其它营在两侧，每营正面500米相互连接，齐头前进。第1营（右翼）主力夺占岛内里西南的小山时，突然袭击了正在打盹的4名中国士兵，很容易地占领了该高地。第营（中路）沿环形阵地南进时，受到了中国军队的突然射击，由于有雾，视界不好，得不到航空支援，美军前进受阻。不久，雾消散了，美海军陆战队飞机和81毫米迫击炮立即进行火力支援，猛烈压制中国军队阵地。激战数小时，1时左右美军又开始前进了。第营（中路）美军不久又受到来自独秀峰的射击，暂时停下，实施火力压制，重新开始前进；在松亭里附近又遭到激烈的抗击，由于观察受限，美军火力无法支援，不得不再次停止前进。此时，第营（中路）和陆军暂编营（左翼）配合猛攻，于15时许攻占了中国军队的阵地。此期间，第1营（右翼）指挥个连沿高地交互超越，击破轻微的抵抗，进展顺利。而暂编陆军营（左翼）一边与东侧高地的中国军队作战，一边前进，行动十分缓慢。

6日14时，史密斯师长乘直升机先抵古土里，这次飞行用了11分钟，随后，师指挥所人员也分乘轻型飞机和直升机飞抵古土里，立即现地开设了指挥所，继续指挥作战。然而该师地面部队的行军却并非如此轻而易举。中午前，美军发现中国军队象蚂蚁一样的纵队从东侧高地向公路方向前进，这可能是和其第60师换班的第6军的一部，新担任封锁下碣隅里至古土里道路的任务。沿道路东侧台地前进的中国军队，在海军陆战队飞机对地面攻击期间，隐藏在山谷及雨裂中，当飞机离去后再集合起来继续前进。美炮兵的射击不能阻止中国军队前进，临近黄昏时，中国军队前进到距离道路100米的地点，但是一受到美军侧卫的攻击就后退了。志愿军想诱使美侧卫脱离纵队，但美军并不追击太远，因为美军步兵的任务是掩护道路左右各700米的范围。实际上，这是志愿军下达的吸引敌人的任务和一种战术，由于条件限制无法击毁敌坦克，想把美军的坦克向其它方向引，分散敌人的兵力，但美军并没有上当。

尽管美军第7团战斗群凌晨4时0分就开始了攻击，但是到天黑时，其先头部队才前进了约5公里，不到全程18公里的三分之一，可见志愿军的阻击是十分顽强的。天一黑，中国军队的抗击更加强烈，显然，不一会就要实施其擅长的夜间进攻了。入夜后，不敢停顿，仍继续前进。0时，第7团第1营（右翼）从西侧高地下山，沿山谷的西侧南进，时，在118高地（下碣隅里南方8公里）西侧，受到中国军队机枪射击，被迫停了下来。美军以坦克的射击压制住了该机枪阵地，经过两个小时，午夜4时，才开始继续前进。暂编陆军营（左翼）由于伤亡增大，战斗力减弱，美军不得不用后卫第7团第营接替它，这样第营既要担任原来掩护团辎重队后方的任务，还要担任掩护团战斗群左侧的任务。在中路，中国军队以损坏的车辆堵塞道路，并破坏了桥梁，美军用推土机将堵路的车辆推掉，以打通道路；在断桥处，美军工兵快速修理桥梁，或者修筑迂回路，最后的数公里，只遭到了轻微的抵抗，看来，美军的夜间进攻奏效了，第营（中路）先头部队于7日5时45分进入了古土里环形阵地。从下碣隅里出发，用了大约个小时，疲惫不堪的陆战队员挣扎着走进帐蓬，象死人一样地开始睡了。

（六）哈里斯之死

11月6日夜，中国军队抓住美军的弱点，对第7团战斗群辎重队的车辆纵队进行了猛烈攻击。1时许，夜暗下的敌我双方距离十分接近，可以相互投掷手榴弹。第7团第营营长哈里斯中校（第1海军航空团司令官哈里斯少将之子）以手中掌握的个步兵连中的个连展开在车辆纵队周围，与中国军队激战。战斗持续到7日时，美军因为修理恢复被破坏的桥梁，第7团战斗群辎重队前进停止，此时，中国军队的攻击更加凶猛，受到最猛烈攻击的是团指挥车，副团长负伤，驾驶员阵亡，团的名参谋和牧师等也相继阵亡。美军为夺取主动，从7日时至4时，哈里斯中校用另1个步兵连和1个坦克排，向中国军队进攻，并夺占了118高地附近志愿军的阵地。在混战中，负责指挥第营掩护辎重队的哈里斯中校下落不明（后来判明是阵亡），美军车辆上的伤员和遗体渐渐增加，但仍能缓慢行进。7日7时，第7团第营终于到达古土里。但是，在11时，到达古土里休息的第7团第、第营又接到命令：“立即返回北方，在古土里与118高地之间占领阻击阵地，掩护师主力在道路上前进”，两个营匆忙地再次向北出发了。虽然7日7时以前，第7团的全部兵力抵达了古土里，然而，在第7团战斗群指挥下的师第1辎重队却仍在道路上前进。

中国军队待车辆纵队两侧掩护的美军通过后，再冲向道路，对陆战师的第1辎重队和炮兵部队进行了猛烈攻击。由于当晚，云很多，夜间战斗机不能进行支援，美军失去优势。公路上，美军数台卡车被志愿军击中起火堵塞了道路，后边的车辆无法前进。美军炮兵由于地面冻结无法固定炮架，被迫以40－500米的距离进行定向射击，司令部营在卡车上架起轻机枪，军乐队员也在道路上架起轻机枪进行阻击，敌我双方还进行了白刃格斗，战斗持续一夜。天一亮，担负阻击任务的志愿军60师178团营7连班长陈龙岗发现美军一辆汽车从路上驶来，陈龙岗这个班不是一般的步兵班，而是专门编组的一个阻击班，叫特别任务班，全班共有18人，配备有枪榴弹、火箭筒、两挺重机枪、一门75无坐力炮，专门打阻击。班长陈龙岗对准美军的汽车驾驶员，一枪毙敌。饿坏了陈龙岗带着一个人冲到了汽车旁边，上了汽车翻腾吃的东西，什么香烟、饼干、罐头统统拿走。当时车上还有美国兵，

被吓得浑身发抖，就没把他们当回事，只顾找吃的，找洋货。没想到美国兵都会开汽车，趁陈龙岗没注意，一个美国兵突然启动汽车，一掉头跑了，陈龙岗他们赶紧返回阵地。

此时，天已大亮，云也散了，美军的空中和火力优势显现出来，架夜间战斗机对中国军队进行了地面攻击，5架昼间战斗机共投下了4吨炸弹和凝固汽油弹，击退了中国军队的攻击，并将在富盛里村庄中的中国军队驱逐。行进在师部纵队前面的是宪兵连，他们看押着大约160名中国战俘。志愿军发动攻击时，战俘们就趴在公路上，当他们试图逃脱时，陆战队向他们开火，共有17人被打死。这样，7日10时，师第1辎重队经过18个小时激战终于到达古土里。

（七）围攻下碣隅里

6日，在下碣隅里，美第7团战斗群向南突围时，第5团战斗群对东丘实施进攻，阻止中国军队向第7团战斗群实施侧击。6日7时，第5陆战团的107毫米迫击炮对东丘开始了进攻火力准备。7时5分海军陆战队的海盗式飞机到达，进行轰炸、火箭攻击和机枪扫射。9时，第5团第营，以D连在前，沿棱线开始进攻东丘。双方进行了激烈的射击进行了对抗。11时美军夺取了第1目标。调整部署后，进行了10分钟的炮兵火力准备，接着在1时50分开始了对最后目标的进攻。14时0分，占领了最后目标。这个目标，是控制自下碣隅里向南道路出口的要点，所以第营营长命令D连占领阵地。第5团战斗群的撤退是在第7团战斗群后尾开始实施的，顺序为：师第辎重队跟进，接着为步兵1个营、团辎重队和英军第41指挥分遣队。占领东丘的第5团第营和配属的工兵一起最后撤出，作为后卫实施掩护。

6日，志愿军第6军终于抵达下碣隅里，58师立即移交了阵地，按照兵团部署迅速向南前进，但是，此时58师因连日苦战和冻饿交迫，减员非常严重，17团、17团和174团分别缩编为8个排、11个排和17个排，全师还能作战的仅有区区5个排，约800人，58师基本没有战斗力了。

美军战史说，6日下午，中国军队开始在两座山峰之间的鞍部山脊上集结，准备发动反击。他们立刻陷入来自两座山峰上陆战队炮火的夹击之中，而且还遭到了美军海盗式飞机猛烈轰炸。马鞍状山脊上的中国人很快就缴械投降了，共有0人，到此为止，这是在整个长津湖行动中俘获敌军人数最多的一次。日落后不久，志愿军第6军的部分部队对东丘实施大规模的反冲击，志愿军在迫击炮和机枪的支援下进行了反复的突击。美第5陆战团以坦克、81毫米迫击炮、60毫米火箭筒的燃烧弹、机枪、步枪和手榴弹等进行抗击，美军守住了东丘。

6日晚上，志愿军第6军经过调整态势，于7日时，从下碣隅里环形阵地的北、东北、东、南，几乎四周同时实施了进攻，歼敌一部，击毁敌车辆、坦克共0余辆。美军说，中国军队在迫击炮、机枪等支援下，边以冲锋枪扫射边冲击，将主攻指向了东丘，在北面也实施了强有力的进攻。美军以坦克、榴弹炮、无后坐力炮、火箭筒和机枪等进行抗击。曳光弹在夜空中划出道道火红的弧线。突击的中国兵的身影，浮现在照明弹青白光之下。这场激战持续了大约小时，中国兵对美军的火力屏障般弹幕射击，好象不知道“恐怖”这个词似的突进，一直接近到手榴弹投掷的距离之内。他们的勇敢精神，就连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也不禁为之感叹。海军陆战队员叙述当时的情况说：“中国兵这样多，这样顽强地反复进攻的事从未见过。”时，第6军占领了东丘南端的阵地。东丘西北麓的美军阵地，由于射界良好，而且有辆坦克支援，中国军队没有得手。日出后，东丘附近的美第5团第营阵地正面看见约有800名中国兵的尸体。

在下碣隅里环形阵地激战正酣时，向南突围的美第7团战斗群的前进却迟迟不得进展，约有一半步兵在道路上下与志愿军第0军战斗。志愿军第0军部队依托已占阵地对南撤之敌层层阻击，但部队连日冻饿，体力虚弱，战斗部队冻伤减员达40%，严重影响了战斗力。在下碣隅里，美第7团战斗群的车辆纵队还在调整队形，等待着出发。6日午夜，师第辎重队才仅仅从下碣隅里前进一点点。于是，第5团战斗群指挥官默里中校急不可耐，决心变更南进序列，令第5团第营和团辎重队在师辎重队前方行进。7日凌晨，第5团战斗群的先头部队开始从下碣隅里出发，也是在这个时间，第7团战斗群的先头部队才刚刚进入古土里环形阵地，在下碣隅里至古土里的18公里的道路上，全是美的队伍。7日10时，留在下碣隅里的部队，只有后卫的第5团第营了。美军将剩余的严寒条件下的居住设施（帐蓬、取暖设备）、服装、食品和弹药烧掉或炸毁，用推土机将堆积如山的罐装和箱装的食品压坏后，在其上面浇了很多燃料油，然后烧毁。燃烧和爆破声此起彼伏，震撼大地，火箭弹和炮弹的碎片，尖叫着掠空乱飞，木材碎片等飞舞在空中。美军销毁剩余物资的火焰将夜空烧得通红，下碣隅里的确呈现出了临终的样子。

两千多人难民们也跟在美军后边撤退，他（她）们头顶着手拎着包裹、推着牛车、扶老携幼默默走着。此时，美军发现中国士兵的身影出现在燃烧的下碣隅里村中，难民也哭喊着到了下碣隅里的木桥上，美军工兵突然提前起爆了炸药，桥和难民在爆炸声中被粉碎，木片和肢体在四周落下，这次爆破中遇难的人数已无从得知了。剩下的难民倒伏在地上，不久就站起身来，下到岸边，从上冻的河面上渡过，追在陆战队的后面，难民的悲泣声和牛车的车轮声在风雪中回荡着。

（八）美军撤到古土里

在下碣隅里至古土里的道路上，美军还有大量的接连不断的纵队在前进。彻夜沿道路前进的第7团战斗群，继续和中国第0、6军战斗着，在下碣隅里的第5团战斗群也和中国第6军展开了激烈 的攻防战。此时，志愿军第0军主力已经进至黄草岭南北地区，第89师亦尾追社仓里之美第师第7团，截歼该敌1个营大部后，进至下通里以北地区。第9兵团调整部署：令第0军部队依托已占阵地，层层截击南逃之敌，阻敌北援；令第6军由下碣隅里向南攻击前进，尾敌追击；令第7军立即从右翼经社仓里向咸兴以西地境方向攻进，以断敌退路。

志愿军第6军88师于1月4日上午接到军命令，要求该师于当日夜进至准备攻击松亭里敌人的集结位置，并接替76师8团防务，配合76、77师准备5日总攻，结果88师全师走错路，而且还不迅速纠正，直到7日拂晓，88师之主力6团、6团才进入指定位置，师指挥所除正副师长外竟然全部掉队，8日师政委才找到指挥所。师长对88师归76师指挥不满意，师直也未派专人负责，结果指挥机构掉队，对部队失去了指挥和控制。1月7日8时，第6团1营在上坪里阵地与南逃之敌激战，打得英勇顽强，与阵地共存亡，但该团营、营没有按时到位，致使敌大批突围。第6团开始明确归第76师8团指挥，后又调整归第6团指挥，团领导对76师分配的作战任务不满意，提出诸多问题，如行军刚到，地形不熟；可能受到敌内外夹击被歼；部队未经地面与空中敌人战斗之锻炼等，光提意见用了1小时17分钟，加之行动迟缓，贻误了战机。这种让一个师听另一个师指挥，一个团听另一个团指挥的办法有很大缺陷。

在美军飞机掩护和炮兵火力支持下，后续的第5团第营，团辎重队、师第辎重队只受到比较轻微的抵抗，幸而能在天黑之前提高了行进速度。7日17时，第5团战斗群的先头部队到达了古土里，在最末尾前进担任掩护的第营先头部队，也于1月7日1时0分到达古土里，于4时进入环形阵地。这样，美军从下碣隅里向古土里的撤退结束了。此时，陆战师官兵的肌体耐力已达极限，大部分未受伤的人都患有严重的腹泻病，在极度疲劳的翻山越岭中，他们的衣裤沾染了粪便，但也无可奈何，在行军途中，没有人敢停下来休息或点火做饭。当然，朝鲜难民们也跟在美军后面陆续到达，但不允许进村，只得在雪中等待着。

据美军统计，在古土里集结的美军兵力，包括先前驻扎的第1团主力在内一共有149人。在撤退中损失600余人（亡8，负伤后死亡0人，失踪7人，伤506人，合计616人），突破了9个道路堵塞点，几乎携带了全部装备而撤退到古土里。美军认为，下碣隅里突围的成功发挥重大作用的是下碣隅里的补给基地和飞机跑道，以及对环形阵地进行空投，部队才得到了食品、油料、弹药和药品。空运后送伤员约4400人，还用运输机送来了补充人员，有效的增强了战斗力。飞机掩护效果很大，中国军队不能在夜间集结部队，海军陆战队战斗机对第一线地面部队直接支援是非常紧密的，从地面上以无线电话准确地引导飞机飞向目标和进入角，通知其发射时机等，老练的飞行员有时对距美军步兵50米以内的地点进行凝固汽油弹的攻击。

从下碣隅里后退到古土里，18公里的距离，先头部队用了小时，每小时前进速度为78米。后卫营用了约9小时，其前进速度为公里。全部兵力移动所用的时间约为40个小时，到达古土里的官兵约1万人，车辆1000台以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