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上来的花茶还滚烫着，但恩语就这样捧着茶杯喝起来，一口接一口。

我伸出手去抢她的被子，茶水全倒在我的手背上，一阵刺疼。我赶紧去洗手间冲凉水。

忽然间发现，镜中的自己已经跟几年前不一样了，眼底多了阴郁，嘴角不常上扬，最重要的是心，我苍老的心。

“拿到戒指以后呢？”

“消失，想尽办法消失。”

“那你要允哲哥怎么办？”

“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恩语突然激动起来，“宋允哲花了六年才从司晨的死中走出来，那你呢，你又预备让他花几年？”

我木然，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宋允哲会怎样。

“不会，我不是司晨。”

“那宇哲哥呢？他要看着你成为自己的嫂子？”

“那个时候他已经结婚了。”

她深深地叹口气，“顾依莲，你铁石心肠！”

如果对妈妈对自己也可以这样，我顾依莲这辈子应该快乐得多吧。

她接着说：“依莲，我想我不可能完全明白你的想法你的多痛苦，可是你确定自己真的要这样做吗？你的以后呢？”

以后？怎么所有人都来帮我考虑以后？我连自己有没有以后都不清楚。

“恩语，我确定自己想要拿到那枚戒指，不管妈妈能不能醒过来，我都想拿到那枚戒指。”我喝一口茶，“或许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可是你懂当我知道妈妈为了那张设计图昏迷不醒，就算意识不清还心心念念那张图纸时的感受吗？我恨不得杀了宋文。”

恩语噤声，良久说了声对不起。

快离开花茶馆的时候，她突然说：“依莲，如果你想了解关于宋太太的一些情况，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我鼻子发酸，别过头去。

刘嫂和李姐并不知道我最近在做些什么，我只告诉他们我找了份工作，然后每天下班后去医院看妈妈。

宋宇哲婚礼的前一天晚上何夕送了一套礼服，一个提包，一双高跟鞋来。

第二天我就穿着这件白色抹胸雪纺裙，我在腰间松松地系了条白麻粗绳，自己找了条比较别致的金色项链戴上，一早由何夕驾车来接我和宋允哲到会场。

他看我脖子上项链，“我还说忘了给你找配饰，搭得不错，不错。”

这搁在以前我会尖酸刻薄地说他无良地讽刺我，可现在我完全听不起劲了。

我没想到宋太太会让我跟她、宋先生、宋允哲一起站在门口接待宾客，似乎我已经是他们家的人。

就算我再不愿意对一大群我只听过名字的人虚情假意地笑，不愿意不时不小心跟宋先生对视，我还是得装作一副淡定坦然的样子。既然宋先生都几乎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我又何必心虚呢？我的目的让我把自尊心坦然地踩在脚下。

当宋宇哲挽着新娘出现在会场的时候任务也就差不多完成了，宋允哲拉着我在一个不大显眼的位置坐下。

“你待在这里没关系吗？”我问，“新郎的哥哥。”

他笑，“有什么关系，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主角在那边。”他头偏向新娘新郎站的地方。

我们？

如果以前宋允哲对我用这两个字我一定会心惊肉跳，但现在我已经可以在小小的触动后立刻恢复平静，陪着他笑，“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