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在无名星上狂飙爱

白兔怪与丹丹********上之后,互相来往密切,她想在飞升之前到城隍庙去烧香,便约了丹丹小姐一同去城里。

城隍庙是道教信奉的神,城隍守护城池,管理亡灵。淮城城隍庙在运河堤之下,庙宇宏大,大殿门前刻着欧阳修写的一副对联:吏竭其力,神佑其灵;各负其职,无愧斯民。庙宇前多水沼荒芜之地,但一条南北的商业街十分繁华,西有运盐码头,东有燕云楼酒家,街上商旅人马,络绎不绝。白兔怪和丹丹小姐穿过商业街,来到城隍庙前,这里测字算命的铁嘴,神仙人物极多,白兔怪想找那给她测字的道士没能找到,却在人群里见着贾宝玉在游荡,可是,一转脸又不见了。

她问丹丹:“刚才在卖糖葫芦的那里,有个人是不是贾宝玉公子?”

丹丹心里一直恋着贾宝玉,自从在紫竹院见着贾宝玉之后,心中更是倾慕,宝玉英俊的美男子形象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她曾去大湾镇寺暗访过,又请水月庵老尼姑慧能传过信,均不得相见。今天,她来城隍庙烧香求神助,希望能与贾宝玉谈婚论嫁,以了心愿,但她这个心中的秘密不能让白兔怪知道,她担心白兔怪也在暗恋贾宝玉,这个富态有着杨贵妃之美的丹丹小姐,心眼比白兔怪多。她说:“如果能见到贾宝玉,我们必要请他说说那天在紫竹院发生的事。”

白兔怪:“对,那天我们被狗獾怪支回老堆头,不知后来发生的事,要他说说,一定很有趣。”白兔怪的心中虽然爱慕贾宝玉,但她所爱广泛,她很想跟人生子,然后再与兔子生出许多的小白兔来,所以,她不是非贾宝玉不嫁,而是有人爱,她便嫁,这恐怕跟她没有听到吸宝玉血变美人,吃宝玉肉成情痴的传闻有关。

丹丹说:“听说贾宝玉那天夜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野外草地上,花厅楼阁全不见了。”

“是吗?这太有趣了!”白兔怪一听,觉得宝玉被狐狸精耍了,说道:“能见到他,一定请他到燕云楼吃汤包,聚一聚,聊一聊。”

这正合丹丹心意,她俩测字算命,焚香敬城隍,然后寻找贾宝玉,几寻不见,她俩坐在场边等候。等候时间一长,两人便东拉西扯,以消磨时间,白兔以心态祥和,长于奔跑与喜于拜月著称,丹丹说:“你们兔族爱拜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兔怪说:“夜晚没事,玩耍呗。”

丹丹笑道:“不是玩耍。《木兰辞》里说‘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你看你的眼睛大而无光,十分迷离,是桃花眼,脚下又会做小动作,是专勾男人的好手,在月白风清之时,对着明月作揖,动作濒濒,那是装美人意在迷惑过路人,或者引个兔子来,你们兔子风流得很呢。”

白兔怪见她嘲讽她,便想起牡丹被武则天罚出洛阳的故事,说:“你们牡丹胆子大,竞敢违抗皇令,花不开放,被逐出洛阳到曹州乡下落户了。”

丹丹听了也不生气,说:“若不落户曹州,我在修练能幻变人形之后,也到不了淮城之地了。”

白兔怪感到两人相谈和谐,心情愉悦,便说出埋于心里的事来:“我得嫦娥给我的药丸,也不知能不能吃?”

丹丹说:“姐姐,那药绝对不能吃!”

“为什么?”

“我给你说说嫦娥的故事,你知道嫦娥的故事吗?”

“不知道。”

丹丹不希望失去这个闺密,便讲起嫦娥奔月的故事,想以此告诫白兔怪。

她说,古代天上有十个太阳,当十个太阳一起出现的时候,禾苗枯焦,人畜难以生存,便向天帝祷告,呼请天帝帮助。那十个太阳是东方天帝俊的儿子,天帝规定他们每天一个出去巡游,可是他的儿子十分顽皮,喜欢成群结伴出巡,这样人间就天灾临头啦。后来,十个太阳被神射手后羿射落了九个,西王母为了奖励后羿为人间做的好事,给了他可以飞升到天宫的灵丹妙药。后羿的妻子嫦娥见到西王母给的灵丹妙药后,觉得药太少了,便令白兔帮他采些“飞升草”来,一道熬成一锅药汤。药荡熬成后,嫦娥端起来就喝个尽光,将剩下的药渣给白兔吃,她又把涮锅水倒了,收拾好后院,想等后羿回来,这时,她和白兔起飞升起,接着,那在土圪瘩里吃了涮锅水的癞蛤蟆也飞上来,她三个飞到月亮宫里去了。

其实,月宫里是个寂寞的所在,嫦娥寂寞难耐,无事可干,便整天采药,白兔捣药,做飞升药丸。后来,又来个吴刚,天帝罚他砍柴斫桂,不过,他们之间很少来往。

丹丹讲完故事,说:“我劝你不要上嫦娥的当,不要吃她那飞升药,当心去了回不来,我们姐妹在此居住多有趣味。"

白兔怪默然,心想道士神仙算定我要升天,我听到天乐一响,不去不行啊。她正在暇想之际,忽见贾宝玉在人群钻,好像在找人,她说:“你看,那是不是贾宝玉吗?”

她俩走过去,从人丛里拽出贾宝玉,丹丹小姐嫣然一笑,脸上现出两酒窝:“贾公子,来逛庙会吗?”

白兔怪眼睛迷离:“我们到燕云楼聚聚,好吧?”

贾宝玉见是白小姐、丹丹小姐,他想她们上回去紫竹院胡闹,并非自愿,是被狗獾怪所迫,便道:“好呀,我请客。”

他三个来到燕云楼,贾宝玉怕遇到歪死缠等兄弟,便要了间小厅,三人坐下。他说:“久闻二位芳名,上回见到也未能言谈,今朝咱们边吃边聊如何,二位小姐爱吃什么?”

白兔怪吃惯青草,对人间饮食尚无爱好,她不言语,丹丹小姐说:“燕云楼汤包有名,我们叫一笼汤包三杯香茶吧?”

于是,贾宝玉叫跑堂小二来,吩咐下去,一会,蒸气散逸的一笼汤包端上来,个个雪粉白嫩,拳头大小,开口处汪一汪汤。贾宝玉请她俩动著,白兔怪不知如何下著,丹丹也不好意思先吃,贾宝玉以为她们不知吃法,便作示范说:“这家汤包,江南江北闻名遐尔。先用鹅毛管吸其汁液,然后放入醋浸,入口即化,味极鲜美。”

吃过一个汤包,啧啧赞过之后,丹丹痴痴望着贾宝玉问:“贾公子,听说你南下找林黛玉,找着没有?”

贾宝玉晓得她们想知道紫竹院那天晚上的事,也不想隐瞒,便如实道来,把那天晚上与胡媚儿如何唱诗作对子,又如何讲述苏小妹出句难秦少游入洞房的故事述说了一遍,说道:“这后来的事就不能全说了,反正我醒来之后,是睡在露天之下了……见笑了,见笑了。”

白兔怪说:“我们也不是想听你的笑话的,只是不知胡媚儿为何如此,新婚之夜卷铺盖带房子一起跑了,现在也不知她躲哪儿去了?”

丹丹关心他现在与林黛玉的交往,便问:“那林小姐,你找到了没有?”

贾宝玉说道:“胡媚儿行动诡异,不说她了,林妹妹仍未能找到,我想再找不到就往扬州去探听。”

丹丹心想,他如此心急火燎寻找林黛玉倒是给她机会,可是,她是个胖姑娘,要幻化成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并不容易,怎么办呢?她瞥了瞥贾宝玉,希望他多坐一会,与她们多聊一会。但贾宝玉不大说话,吃完汤包就想离开,就在这时,歪死缠来了,他在门口张了张就要进来,贾宝玉挡住门说:“二哥,不要进来,我去结账,一道走吧。”

贾宝玉临走给她们一个微笑,一个媚眼,一撩锦袍就出去了。

白兔怪见丹丹望着贾宝玉的背影发痴,问道:“妹妹,你想追求他?”

丹丹抿嘴一笑,没有回答。

白兔怪回到家后,把贾宝玉送她的题匾挂在花厅后墙上,她觉得贾宝玉风流倜傥,非她所能企及,丹丹要追求他就去追吧,她要忙着飞升,这里的一切留着以后再作道理。

第二天早晨,太阳从草原升起,水泊明亮,青草染红,白兔怪梳妆完毕,忽听天空传来悠悠音乐之声,她立即心动,取出锦囊吞下一粒药丸。口中溢香,浑身轻盈,身不由己飞升起来,飘飘忽忽飞上天去。

她只听耳边风响,眼前一层层云雾降下去,天愈来愈蓝,太阳光愈来愈强烈,她不得闭上眼睛,待她睁开眼睛时,面前竟是太虚幻境的一座花园,矮墙圆门,百花齐放。她不敢擅入,在门前张望,这时,出来一位仙姑,引她进入园内。

仙姑看她一眼,心想这个姑娘恐怕与胡媚儿一样,都是要去试探贾宝玉对她花神的忠诚度的,可是,这样一个个试下去,那贾宝玉能顶得住吗,不要适得其反啊?花神总是爱着宝玉,但又总是不放心,那些自愿去试探宝玉的美女,花神当然是欢迎的。她这样想着,过了荷花池上的石拱桥,来到了大殿前,她说:“百花之神,白兔姑娘来了!”

白兔怪见卧榻之前挂一纱幔,有一株茎红叶绿的草,里面隐约坐着一位美女,她想她就是百花之神了,她不敢言语,垂手立于阶下。

花神问:“令你来,告诉你,你与贾宝玉有一场风花雪月,百日的婚恋,你不可懈怠,要全力以赴。”

白兔怪很感意外,叫她来就为这事,她说:“花神,我是白兔,怎与贾公子会有百日婚恋呢?”

“这得慢慢道来。”花神语言曼妙,她说:“白兔姑娘,你原是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绛珠草的一片落叶,赤霞宫神瑛侍者用甘露灌溉绛珠草时,把甘露滴在那片落叶上了,后来,那片落叶修练成人形,被茫茫大士拾于袖中,撒向人间,不幸投胎于草丛中的白兔,生下你这个兔仙。你应知恩图报,与神瑛侍者的化身贾宝玉婚恋一场,懂吗?”

“懂了,原来我与他有这么一段机缘。”白兔怪说:“不过,我虽能幻化成女儿形,但身子仍是兔子,兔子与公子能生儿育女吗,花神?”

花神抿嘴而笑,声音却严厉:“这是天机,不可泄露。”这使白兔怪很失望,她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观念是生育。她与兔子婚配,要生育许许多多的兔子,如果能与人婚配,她想生下许许多多的人兔,现在,生人兔这件事成了“天机”,而且“天机不可泄露”,这真叫她无奈。花神继续说:“你与贾宝玉的婚恋姻缘并非一番风顺,你先得去月宫嫦娥那里,她会给你药吃,使你能幻化成一个美女形象,然后到一座星上有一番作为,作一番锻炼,获得丰富的恋爱经验后再返人间,与贾宝玉去缠绵一番。”

花神这番话使白兔感到既害怕又浪漫,不过,去嫦娥那里吃药变美女对她有极大的吸引力,她问:“花神,我怎么能到月宫嫦娥那里去呢?”

“你不必多问。”花神对门外叫道:“仙姑,带她出去!”

仙姑向她招手,她出了大殿,刚走上石拱桥顶,仙姑将拂尘一扫,将她扫出太虚幻境,跌入雾中。

她在雾中飞越腾挪,一会,“啪”地落在一个岩洞前面。她弹眼看去,洞穴清洁,门口挂满藤萝,靠墙有一竹席,一个枕头,一床被褥;门外有棵高大的古桂树,古桂树下有一石臼,石杵,旁边有两堆药草。她想,这就是嫦娥捣药的地方了,可嫦娥她人呢?她走到洞侧,见山峡高耸,路径曲折,左边山上流下清泉,她便手接清泉洗了脸,等待嫦娥归来。

一会,一阵风起,玉兔肯一筐草药回来,见白兔怪来,它很高兴,说道:“你来,我有伴了。”

白兔怪说:“我是来向嫦娥讨美容药吃的,她有美容药吗?”

玉兔看她一眼,笑道:“你讨美容药,算是找对了神仙,嫦娥研制的药主要有两种,一是飞升药,一是美容药,吃了她的美容药,你鼻子低可以隆高,眼睛小可以放大……”

“我眼睛大,不要再放大了。”白兔怪说:“我腿长,想缩短些不知行不行?”

“行,她什么美容药都有,连减肥药都有。”

“减肥药?”

“是啊,要是你嫌自己胖了,那药可以帮你变瘦。”

“嗬!”

白兔怪高兴得跳起来,她帮玉兔搬药草,切碎,丢进石臼里,捣着。

这时嫦娥背着一筐药草从山峡小径上走来,见到白兔怪,她说:“你来了,看来你与贾宝玉姻缘有望。”

白兔怪帮她卸下药筐,问:“你怎么知道的?”

“花神告诉我的。她说说先让你到我这里来,吃药美容,变成林黛玉那样的美人,然后到一颗星上去锻练,炼成恋爱能手,生子英雄,然后回到地球上的京杭大运河边,去跟贾宝玉恋爱一场。”

白兔怪机灵,立即问:“嫦娥月仙,爱情之神,我与贾宝玉婚恋会成功吗?他并没有独占我的心啊!”

嫦娥脱下采药穿的旧衣裳,穿上锦缎长裙,人显得更加颀长,阿娜多姿,漂亮。她一舞长袖说:“这是你现在的想法,觉得贾宝玉文化高,家财丰,人又生得帅,高不可攀。待你变成美丽动人的美女,又有了抓住男人的经验,你就会觉得贾宝玉不是高不可攀的富贵人家的帅哥公子了,他只是你想吃的小菜一碟,伸手可得的了。

"

白兔怪听了浑身带劲,就想一下蹦跳到大湾镇去找贾宝玉。然而,嫦娥让她在月宫待一段时间,帮她采药,过寂寞生活,当她耐得了寂寞,再叫她到一颗星上去学习恋爱经。这样,白兔怪每天采药,捣药,过着十分单调的生活。不知过了多少天,嫦娥感到白兔怪待得差不多了,便令她到那颗星上去。

她问道:“嫦娥月神,那颗星叫什么名字呢?”

嫦娥说:“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她转身进了洞穴,从柜里取出两包药丸,一张美人图来,说:“这两包药丸,一包是美容的,你要变得像谁,你照图焚香念咒,咒语写在每个美人图下面。另一包药丸是管生育的,你吃了那药丸就会顺利产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兔怪说:“没有了。”

嫦娥说:“我给你的三粒飞升药,你已吃了一粒了,现在再吃一粒!”

白兔怪取出锦囊,掏出一粒药丸吃了,顿时感到浑身轻飘起来。这时,嫦娥将罗裙长袖舞了起来,一阵风起吹得白兔怪冉冉升起,然后只见嫦娥两手左右舞动,白兔怪立即打旋,跌入浓浓雾中了,待她着地,原来这里是一片大草原,山岗起伏,湖泊密布,白兔怪想,这里荒芜没有人烟,叫我跟谁去学恋爱经啊。正在白兔怪心中疑惑,举目四望时,来了一群兔精,有的幻化成人形,有的幻化成怪模怪样的外星人形状。但是,大多数的兔子还是保持原来的兔子模样,保持兔子形状的兔子有白兔,灰兔,八点兔,澳洲兔,花毛兔。

一群兔子围着白兔怪,它们羡慕恭维之情溢于言表。白兔怪观察它们,都是腿下小动作不断的雄兔,一只雌兔子也没有,这令她好奇。

它们开始交谈,白兔怪问.“请问这是什么星?”

兔子们抢着回答,有的说这座星因生满野草叫“绿星”,有的说这座星因爱情自由叫“爱情星”,有的说这座星是小型行星,常有天外飞物飞来,又叫“无名星.”最后,一个澳洲大兔呲着牙,讨好地问:“白兔小姐,你觉得这座星叫啥好呢?”

白兔怪想了想,说:“我说叫‘爱情星‘好。”

众兔子拍手叫好,然后,长毛兔打着媚眼问:“白小姐,你为啥喜欢爱情星的这个名字呢?”

白兔怪见它胡里花俏的样子,也想给它一点悬念,说:“不知道,你说爱情是不是人人喜爱的?”

澳洲兔眨着眼睛说:“白小姐,你还没参观过这座星吧,我带你参观去。”说着,它拉白兔怪就跑。

白兔怪跟它奔跑着,见后面一群兔子盯梢,便加快了脚步。澳洲兔把她带到一座山上,见一群兔子远远的跟着,它说:“不要管它们,我们玩我们的。”

白兔怪站在一座山头上,举目四望,好像可以望见天边,这座山南面是森林,山北面是广袤的草原,草原上有些小水泊,像一面面镜子嵌在草地里,山南山北荒无人烟,这座行星之外有许多行星悬于空中,有些闪着光的小行星常常擦边而过,遮住远处的蓝天。

澳洲兔向她进攻,诉说这座星上原来是有雌兔的,现在一个也没有了。雄兔们寻找爱情无处可找,有的兔子搞同性恋,发生了“爱死病",此病又传染又无法医治,死亡率极高,后来常嫦娥路过此地,她给些仙药把“爱死病”治好了,但雌兔全部死亡了,现在急得雄兔们团团转,成天跪拜月亮,希望嫦娥这个爱情之神派个雌兔来,想不到派你这么个美丽的白兔姑娘来,大家高兴死了。

白兔怪见它有意,眼睛迷离,脚下小动作不断,一副风骚相,笑眯眯地说道:"阁下,谁要做我的夫婿不太容易,我是要举行选婿仪式的。”

这位阁下立即冷了半截,柔声问:“选婿仪式是什么样仪式,抛绣球?”

“头一回不用抛绣球,用打雷台!”

“那会死人的。”

“不死人,不充满血腥就获得女性倩睐,那样的爱情不会强烈的,生出的后代也难成为英雄!”

澳洲兔望一眼躲藏在草丛树后跟踪的兔子们,晃一晃它硕大的身躯,挥一挥榔头似的拳头,说:“好主意,我一定要打遍天下无敌手,争取到你白小姐的爱情。”

白兔怪说:“对英雄我要献出爱情。不过,在举行打雷台之前,要接受爱情学习班训练,我要把每个雄兔变成美男子,然后参加打雷。”

澳洲兔听了十分高兴,它是个粗奔大汉,颧骨突出,牙齿外露,形象丑陋的家伙,它早想在外形上战胜花毛兔的花俏,八点兔的亮丽,但始终不得其法,现在,它一定要在学习班美化外形,成为健壮的美男子。于是,他俩商定,立即举办美容爱情学习班。

白兔怪见山坡下有个池塘,流泉叮当,池塘边一棵大树挺拔,枝叶茂盛,树荫复郁,是个拜神办班的好地方,她说:“叫它们来,在大树下办班。”

澳洲兔向山坡上招手喊道:“你们不必躲躲藏藏,白小姐令你们上来,参加美容爱情学习班!”

几十只兔子因怕澳州兔动武不敢近前,现在听到它召唤,个个踊跃奔过来,澳洲兔令它们在大树下坐好,听白小姐训示。

白兔怪说:“本小姐受月宫爱情之神嫦娥委派,到爱情星来演练和学习爱情。现在,决定打雷选婿,在打雷台之前各位必须吃药念咒,变成追求爱情的美男,你们愿意吗?”

众兔子一听有这等好事,一个个大声回应:“愿意。”

白兔怪说:“那你们分成两队,能幻化成人的兔子为一队,不能幻化成人的兔子为二队,然后各队成员集中坐下跟我来做。”她把美男子像贴在古树上,接着焚香,朝月宫拜了三拜,然后分散药丸给众学员,令它们吃下,接着又向月宫跪拜,她说:“爱情之神嫦娥,我按你的法术在做,请多保佑我。”

澳洲兔说:“大家不准说话,跟白小姐念咒。"

雄兔们捧香,一个个跪在地上。

白兔怪念咒:

“天灵灵,地灵灵,

焚香拜佛变美人。

我爱他的脸,我爱他的腰,

佛祖,我要变成像他一样,

变,变变变——变!"

众兔子拜完,二队有个兔子问:“请问白姑娘,我连人也幻化不成,怎能变成那画中的美人呢?”

经它这么一提,白兔怪觉得她想的不周到,这是拜神的一个漏洞,但她不能在众兔子面前承认错误,她打个马虎眼说:“兔子虽不能变成画中美人,你念咒跪拜了,嫦娥会使你变成美兔的,你那外露的大板牙会缩小一点,眼睛亮一点,三角脸也会变成瓜子脸了。”

二队的兔子们听说,都到池塘边对水照影,果然觉得面孔有所变化,变得好看多了,众兔欢呼。白兔怪见了,心里好笑,这些蠢货好弄。这时,一队能幻化人形的兔子也跑到池塘边照影,见他们都变成画中的美男,个个雀跃欢呼。

澳洲兔见拜神美男的仪式结束了,他急不可耐地对白兔怪说:“白小姐,可以进行打擂选婿了吧?”

白兔怪看了他一眼,他翘翘板的面孔变整齐了,大板牙也缩回嘴里了,兔唇豁口也被美人须所掩盖,感觉他漂亮了不少,便向他打个媚眼,微微一笑,说:“看你急吼吼的样子,你能打胜?”

澳洲兔晃一晃身子,甩一甩拳头:“那我为了得到你的爱情,是要拼命的!”

他的话使白兔怪很感动,这爱情星上真是幸福之乡,第一个美男向她表白就是不怕牺牲,对这样有血性的男子她是喜欢的。她想,从现在起她开始饮爱情之泉,吸爱情之蜜了。她要好好积累经验,为回大运河边与贾宝玉恋爱生子作准备。

白兔怪站在池塘边的一块岩石上,宣布道:“现在,打擂台开始,哪位打赢了,我跟他牵手。喂,谁上来当擂主,谁来挑战?”

澳洲兔第一个跳上台来,喊道:“我当擂主,那个不怕死的敢上来打擂!”他抹抹胡须,得意洋洋:“你们都是胆小鬼,不敢与我对擂,那我就不战而胜,牵手白小姐了?”

这时,群兔叽叽喳喳,灰兔、八点兔、黑白兔与花毛兔各选出一个代表,表示要与他打擂。

灰兔说:“你等着,我来也!”灰兔跳上台来,于是,他们打斗起来。原来,澳洲兔凭着体大脚健,力气又大,他幻化成人形,将那灰兔抱起,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将他扔进池塘里,喊道:“还有哪个敢来赌胜,来啊!”

众兔见那灰兔在水中挣扎,都很害怕,但代表们不上台打擂是不行的,为了面子他们也要上台斗一斗。

八点兔是个花俏的家伙,他会的功夫也是花架子,不过,他的“饿狗穿裆”一招还是很厉害的。他想得白小姐想得发疯,明知打不过粗莽大汉澳洲兔,便想以偷袭的办法取胜,他一窜上台就对澳洲兔腿裆冲去。那澳洲兔大大列列叉开腿站在那里,想不到被他偷袭成功,穿裆一撞,跌倒在地,趴在地上打哼哼。

众兔欢呼。

这时,白兔怪看在眼里,她觉得八点兔是个花花公子,但作为恋爱对象也不错。正在八点兔以为获得胜利向她走来时,被从地上一跃而起的澳洲兔拦腰抱住,扔上山坡,滚进草棵里去了。

“哈哈,谁来,谁来?”澳洲兔摸着嘴,那里在出血,忍着极痛。他见白小姐用微笑鼓励他,他揩干嘴角的血,又叉腿站在擂台中间,嚷着。

白毛兔和黑白兔两个一对眼,跳上擂台前咬后拽,两个打一个,企图把澳洲兔拉下马。但是,澳洲兔确实具有英雄气概,他强忍撕咬的疼痛,用他那榔头般的拳头将白毛兔擂倒,推到池塘里,又转身来个背溜,把黑白兔掼了出去,滚下山来。

这时,众兔子给他面子,一阵欢呼。

澳洲兔拱拱手,以胜利者姿态说道:“各位,对不起了,我牵手白小姐,浪迹天崖,后会有期啦。”

他幻作人形,牵着白兔怪的手下山,钻进草窝。白兔怪尝到异性温柔缠绵的滋味,****之后,她一跃而起,独自跑到一座水塘边,对水照脸,见脸如桃花一般红艳,刚才身子发热发烫的感觉仍在。她想要不要把澳洲兔扔了,到后山去玩一阵子。就在这时,澳洲兔赶来,抱住她不放,又是一阵亲热。

自此之后,她跟澳洲兔过蜜月。过了蜜月就有兔子来勾引她,她很快就跟花毛好上了,一方面是花毛兔对她哭诉,说为了与她相好,那天在擂台上被澳洲大个子打伤,今天又是冒着生命危险与她幽会,她心地善良,对硬汉钦佩,对软汉容易同情,就这样她把花毛兔当密友。

这事很快就传开了,许多兔子要与她偷情,她想这很麻烦,不如独立门户,自由自在,于是,她赶走了澳洲兔,宣布她为单身。自此,真所谓寡妇门前麻烦多,为了她众兔常常打架,澳洲兔打架最起劲,那花毛兔被打折了腿,再也不敢来了。白兔怪想,这如何是好?她忽然想起在淮城见过大户人家小姐抛绣球的事,于是,她宣布道:“各位听我说,我要抛绣球,接到绣球的即为我婿,蜜月之后就得离开。你们赞成我这样做吗?"众兔表示赞成,她又接着说:“那么,我就抛绣球选婿。”

八点兔问:“你在哪抛绣球啊?”

白兔怪说:“你们见到左边那座山吗,前面有条河,我抛绣球的地方就在河对岸的山崖上,想来接绣球的朋友必须爬过这座山,游过那条河,你们能做到吗?”

众兔子望去,山不高峻,河却宽阔,水流湍激,有的兔子默不作声,想打退堂鼓,大多数兔子兴致很高,跃跃欲试。

第二天,白兔怪过了河,爬上悬崖,悬崖伸向沙滩,离地面三十几米。她俯身眺望河上,有十几只兔子在河里搏浪而来,游着游着,有二只兔子体力不支沉到水底下去了,白兔怪想,这个办能不错,优胜劣汰,只有身强体壮者才有可能过河来,取得接绣球的资格。

白兔怪在这里举行第一次抛绣球选婿后,又接连举行了几次抛绣球选婿活动。她每次抛绣球活动,都有兔子淹死在河里,白兔怪把它们都埋葬在河滩上,堆上土坟,作为对弱者的警示。白兔怪觉得用抛绣球方式选婚,比摆擂台更有主动权,她爱选谁就把绣球抛给谁,自主自由。她用这种方法选婿进行了近一年的时间,选了多少夫婿她也记不清了,但有一点她印象深刻,就是所选的夫婿都很满意。

由于吃了顺产药,她生小兔时都很顺利,不过,至今她生了多少小兔她也闹不清。

一日,白兔怪正在悬崖石上准备抛绣球选婿,忽见两边山坡上冒出十几只雌兔,她们都打出“抛球选婿”的幌子,大嚷“来哟来哟!”

白兔怪生气,血往上涌,这爱情星是她独霸的世界,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竞争者,它们是哪儿来的?她令站在沙滩上的八点免去打听,八点兔去了一会回来说:“它们说它们是受嫦娥指派,来传授爱情的。”

她心里想:嫦娥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不行,我要我的崇拜者去捣蛋,闹一闹。于是,她唆使沙滩上的兔子们去抢人家的绣球,与应征者打群架,闹得山坡上乌烟瘴气。

但是,那些雌兔精毕竟是月神派来的,它们并不怕有人闹场,抛绣球照常进行。它们很快就赢得一批崇拜者,选失择婿,繁育后代。在进入互相竞争的时代,白兔怪渐渐学会与对手明争暗斗的种种伎俩,用谣言用暗伤用欲擒故纵用心理战等等方法和小动作,战胜对手,获得她需要的爱情。

由于兔子大量繁殖,爱情星上的绿草消耗殆尽,一片片草原消失了,变成沙漠,由于饥饿,兔子们爬树吃树叶,这样,山头也一座座变成光秃山了。

没有食物,兔子们闹饥荒,一群群饿死,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大量繁育给爱情星带来了悲剧,这是爱情极度自由和生育没有控制的结果。但是,白兔怪和兔儿爷们并不觉得什么,她们仍然疯狂地恋爱和生育子孙,这样,坊间传说的“爱死病”又死灰复燃,吞噬生命。不过,她们仍不充耳不闻,我行我素。

极度自由,爱情没有规则会使人发疯,以致麻木不仁,这需要有人来大喝一声。

这天早晨,曙光照在沙滩上,河水潮涨潮落,由于长年的河水冲洗,沙滩一尘不染,走在上面松软而舒适。白兔怪手捧鲜花走在土坟间,她给每座坟放一束鲜花和绿草,以表对淹死在河流里的兔儿爷们的纪念。不过,她的心情并不沉重,她哼着歌,摆放着花束,然后准备爬上悬崖抛绣球选婿。

她正走到最后一座上坟时,忽见天现祥云,嫦娥款款飞降在她面前。她立即跪拜,说道:“爱情之神,您怎么来了?弟子有失远迎,请恕罪。”

嫦娥扶她起来,问道:“你准备抛绣球去?”见白兔怪点头,她说道:“我来,一是为救此处的生灵,二是提醒你。先说拯救生灵,此处流行爱死病我带药来了,吃了我的药丸可以治病防病,也可节育,现在这星上兔子太多了,闹饥荒了,应该节制生育才是。”她问:“白姑娘,你生了多少兔子呀?”

白兔怪老实回答:“没算过,不知生了多少。”接着,她问女神:“你说提醒我,提醒我什么?你说什么,我都遵命。”

嫦娥说:“现在,你在此一年多来,取得不少婚恋的经验,可以考虑回大运河那里去找贾宝玉了吧?据我知道,你白兔姑娘在爱情星上姿意恋爱,设擂台让雄兔们为你而拼杀,抛绣球随心所欲选婿,钻草窝生养子孙,你把爱情玩得纯熟顺手,去与贾宝玉缠绵恋爱,玩手段你足足有余啦。”

白兔怪觉得嫦娥从大的方面总结了她在此获得的经验,但她也担心她这样的身子,可能被公子哥们视为“弃履”,贾宝玉还会要她吗?她战战兢兢地问道:“爱情之神,我生了这么多兔子,体形也变了,不像黛玉那么苗条了,那贾宝玉会要我么?”

嫦娥笑了,她说:“你以兔子之身生的是兔子,你若幻化成人形仍然是十八岁的处女,回到大运河边,你每天把黛玉像供在香房,念咒焚香,你会像林黛玉一样美丽动人的。”

白兔怪狂喜,眉飞色舞说:“太虚幻境的花神说我经过受苦受难,就能练成恋爱高手,现在,我……"

嫦娥看她高兴的样子,说道:“从大处说,你经受过寂寞,有过期待,你懂得异性的心,挑逗他们为你而争斗,你会暗示他们,英雄救美,恋爱之道你样样精通了。从小处说,你生过那么多的小兔子,对生育深有体悟,枕上的那些甜言蜜语,恰到好处的那些小动作,你都练习过了,在爱情星上的学习锻练,你可以毕业了。”

白兔怪听了心情舒畅,浑身发热,又是迷离眼睛,又是脚下扑朔,小动作不断。她请示道:“爱情之神,你还有什么教导弟子吗?”

嫦娥想了想说:“从长远说,你对爱情悟得不透,你把爱情当成信仰,那就大错特错了,你把生育后代视为爱情全部,那是对爱情的一字半解。古人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又说,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这些经验之谈都值得你好好领会。”

白兔怪听了,频频点头,嫦娥接着说道:“回去多烧香多念咒,我在月宫里会知道的,需要时,我会到大运河边‘原上草堂‘去看望你的。”说着,她拿出一些药丸,挑出爱情的、生育的与飞升的三种药丸,各给她一包。

白兔怪吃了一粒飞升药丸,向嫦娥拜谢。嫦娥舞起长袖对她一挥,风起处白兔怪飞升起来,跌入太空。（未完待续）